當景辰祖和純白回到洋房的時候,已經是夜深時分了,小楓並不知道純白已經回來了,他還是睡覺。
純白一回來,首先是去看了眼兒子,見小楓睡得安然,她也不由得微微笑了笑,只是站在牀頭邊一會兒,景辰祖就走了過來。
景辰祖走到她身邊,純白示意先出去說話,不要打擾到小楓睡覺。
微微闔了闔眸,景辰祖自先轉身出去,而純白是深深看了眼小楓後,纔跟着出去的。
到了門口,又輕輕把門關上,純白轉身,就是一臉陰鬱盯着自己看的景辰祖,他桀驁的身姿立挺在牆邊,那深邃英俊的五官也還是那麼完美。
“呵呵!”純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傻笑了下。
景辰祖似乎是無奈極了她這個樣子,泄了氣,二話不說,拉着純白另一隻沒有受傷的,說,“醫生已經來了,現在你可以跟我下去處理傷口了?”
她是爲他受傷的,他沒有忘記,回來的第一時間,他就是打電話馬上叫來了醫生,原本他想先幫她處理一下,可是這個女人竟死活要先來看望一下小楓,才能乖乖接受傷口處理。
想到她那刺眼的紫痕,景辰祖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對她那時一股腦兒的衝上來替他當下那一棍,還是心有埋怨。
他何時需要一個女人保護了?
純白知道自己理虧,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去擋下那一棍的,所以現在景辰祖臉色不好,也是正常的事,特別是像他這樣的男人,被一個女人保護了,肯定是非常氣憤的,所以她也沒有多說了。
隨着景辰祖一起走到樓下,阿杰也已經跟他們回來了,但是炎門的那些人也都回了總部,想必純白已經得救的消息很快就被所有人知道,到時候還不知道是什麼場景。
但是景辰祖有告訴他們,現在已經晚了,讓想探望的人明天才再來。
這句話其實大多數都是對懷彌說的,因爲那個人喜歡不按常理出牌,景辰祖怕懷彌一來,純白可能再次受到當年的“騷擾”,所以他果斷直接下令回絕。
醫生已經在客廳等候了,見到純白和景辰祖下來,他先跟他們打了聲招呼,純白微微笑應。
景辰祖拉着純白到沙發上坐下來,純白倒是很難得的一一聽從,然後景辰祖先把純白的袖子挽起,小心翼翼的儘量不去觸碰到純白的傷。
當袖子被挽起來後,站在一旁的阿杰看到這傷口,頓時就吸了口涼氣。
傷口已經腫得非常明顯了,中間是大大的紫痕,紫痕外表就是臃腫的紅痕,看起來相當慘絕。
純白也被自己的傷口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傷居然這麼誇張,她當時也就覺得麻木了後,很久以後纔有的疼痛感,她一直沒有時間去看自己的傷,這一看,確實了不得。
而景辰祖看到這傷痕,臉色是沉了又沉,非常之不好。
醫生趕緊打開醫藥箱,然後消毒等等幫純白一系列的清理,最後包紮。
“還有別處嗎?”醫生處理好手上的傷後,朝純白問道。
純白爲難的看了眼景辰祖,只能說,“有,我肩膀上還有一處!”
對方是男性醫生,處理肩膀上的傷總會讓人覺得尷尬,不過那位醫生倒是沒有多在意,畢竟醫者父母心,處理過太多傷口,對這些事情都不會放在心上。
但是醫生有看到景辰祖那陰沉的臉色,也知道兩人的關係不一般,所以醫生說,“我要把你傷口上的衣服剪掉一些,這樣纔好清理傷口!”
“嗯!”純白點頭,剪掉總比脫掉好。
站在一旁的阿杰知道了純白肩膀上有傷,便主動轉過身,乾笑說,“那個我忘記了還有事要忙,我先去忙!”
景辰祖站在一旁,臉色陰沉不定,心中雖然不喜歡這個醫生幫純白處理肩膀上的傷口,但是不處理,她的傷就會一直拖下去,所以他只能選擇蹙着眉,不說話。
醫生用了剪刀,慢慢的剪掉純白肩膀上有傷的衣服,其中剪刀有不小心觸碰到傷口,純白痛得咧着嘴,有明顯的忍耐。
肩膀上的傷口和手上的差不多,但是由於肩膀上的傷是傷及鎖骨,所以要比手上痛得多,整個處理的過程,純白都是咬着牙堅持。
景辰祖沉着臉看她那麼痛苦,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心中焦急得要死。
終於在過了去一些時間後,傷口也處理好了,純白才鬆了口氣。
醫生把所有道具都收進醫藥箱裡後,又拿出一瓶液體的藥,對景辰祖說,“這個藥,一天讓她塗三次,這樣傷口會好得更快。”
景辰祖接過那瓶藥,點了點頭。
最後醫生走了,夜也已經太深,從剛纔有點疼痛之後,純白此時倦意也襲來,好幾天她都沒有好好睡過覺了,這會兒突然覺得很困。
景辰祖剛送醫生返回,純白就站了起來,對他說,“我想上去睡覺了!”
“嗯!”景辰祖怔愣了半天,也才得出那麼一句,就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
原本他和純白相處時就不怎麼愉快,何況此時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並且還是在純白剛剛獲救的情況下。
純白看了眼景辰祖,竟然發現自己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沉默了一會兒,她才抿着嘴,說,“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這可能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對他說這種話,雖然並沒有想象中的溫柔,但卻也讓人暖了不少。
景辰祖的面色有明顯的改變,他微微勾着嘴,“我知道了!”
也是很淡的一句,卻也讓人覺得很溫柔,有種不同的情緒參雜在裡面。
這些天一直忙於尋找純白,所以景辰祖的睡眠也是相當不好,每次他跟小楓睡下後,等小楓徹底入睡了,他又該起牀繼續忙了。
純白當然也是知道景辰祖這些天並沒有閒着,心裡想說句感謝的話,可是卻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口。
也許,說了感謝的話,他也並不會接受,並且,顯得很生分。
純白看了看景辰祖一眼後,就轉身朝樓梯走去了,雖然他們之間沒有從回來後就沒有說過多少話語,但是彼此的心,卻都暖暖的。
原來相隔幾天不見,是那麼思念,現在見到,就算沒有語言,也會覺得滿足。
純白上了樓,景辰祖淡淡的闔了闔眸子,也跟隨着上了樓。
純白打開了小楓所在的房間的門,她不知道這是景辰祖的臥房,只看到小楓在這裡,她就只好在這裡睡。
而景辰祖也沒有回到這間臥房,去了別的房間睡覺。
一夜,好眠。
小楓醒來時,看到旁邊正眯着眼睛,笑着看着他的純白。
小楓一愣,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後,他使勁的揉了揉眼睛,再去看看,純白還是笑着看着他。
小楓覺得自己真的出現幻覺了,這些天他太想媽咪,總會出現一些有媽咪的幻覺,還有做夢的時候也會見到媽咪,現在肯定也是幻覺。
他無力的垂下眸子,然後翻身起牀,欲要下牀。
純白微微愣了愣,這個小子見到自己,竟然沒有覺得驚喜嗎?他明明就有看到她了,爲什麼會是這麼冷淡的反應?
純白剛纔開口叫他一聲,這時敲門聲響起,小楓跳下牀後,迅速的跑過去開門。
門外是景辰祖,見到是小楓來開門,他朝裡面瞥了眼。
小楓嚼着嘴,對門口的景辰祖說,“我先去洗臉刷牙,然後再跟你去吃早餐。”
“……”景辰祖愣了愣,感覺到這裡不容尋常的氣息,這個小子,平時見到他媽咪,總會纏上去,可是現在爲什麼,他會像是沒有看到的一樣?
景辰祖想開口,小楓就已經邁着小小的步伐,朝洗手間走去了。
而純白也站了起來,就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現在是怎麼回事?她以爲兒子見到她時一定很激動,可是那小子怎麼會那麼冷淡?
小楓把洗手間的門關上,純白就蹙着眉,走到景辰祖身邊,疑惑的問,“他這幾天是怎麼了?怎麼看到我就是這種反應?”
“……”景辰祖啞語,他也不知道小楓是怎麼了,如果要論想念,一定沒有誰比小楓還要想念純白的。
可是這小傢伙的反應卻是就是那麼冷淡,就好像……不認識純白一樣。
純白突然瞪着景辰祖說,“該不會是你這幾天跟他說了什麼,把他洗腦了吧?”
“原因?”景辰祖淡淡瞥她一眼,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這樣以爲。
“你想獨佔我兒子!”純白惡狠狠的說,說得咬牙切齒。
“……”景辰祖嘴角抽了抽,而後果斷道,“一定是你這些天不在,他只是對我比較依賴,你可能沒有以前那麼重要!”
“所以說是你洗腦了他!”純白髮惡的瞅着他,“說,是不是你真的給他洗腦了?”
“沒有!”景辰祖僵硬的說,真覺得這個女人的想象力太豐富了,洗腦她都能想得出來。
“沒有才怪!”純白不信,質問他,“如果沒有洗腦的話,爲什麼小楓見到我會是這樣的表情和反應?”
原本她都以爲,兒子見到她,一定會高興得什麼都忘記了,可是結果真是傷她的心。
“……”景辰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無語的目光望了純白一眼。
這時,小楓快速洗臉刷牙過後就打開門出來了,出來後見到純白還在,並且站到景辰祖的旁邊。
他鬱悶的蹙着眉梢說,“怎麼還在呢?”
是幻覺的話,他洗臉過後應該是不在了啊,怎麼幻覺中的媽咪還站在那裡,而且和他在一起呢?
純白也鬱悶的望着小楓,看着小楓朝他們走過來,而小楓卻最後是站在景辰祖的面前,他沉悶的看了一眼以爲是幻覺的純白,對景辰祖說,“不知道爲什麼,媽咪的幻象從我剛纔起來的時候就一直在我旁邊,現在她站在你旁邊誒,你看見了沒有?”
景辰祖又朝純白望去一眼,眼神中有種揶揄的成分。
純白怒,“我不是幻象!”
“咦,幻象的媽咪還會說話?”小楓詫異,不解的看向景辰祖,“你見過有會說話的幻象嗎?好奇怪,我竟然能聽到媽咪說話!”
景辰祖好笑的望了純白一眼,彎下腰,對小楓說,“她是你媽咪!”
“我知道啊!”小楓說,“我知道她是我媽咪!咦,難道你也能看到她?不是隻有我才能看到嗎?”
純白哭笑不得,彎腰到兒子面前,說,“兒子啊,你老媽我,現在是真真實實站在你面前!”
她指着自己,“現在的這個我,是真實的我,不是幻象!”
然後笑眯眯的繼續說,“知道了嗎,我的寶貝兒子?”
卻只見小楓眨巴眨巴下大眼睛,歪着頭,看怪物似地的看着純白,“還有這麼逼真的嗎?誒,是不是最近我想媽咪想得太過份了,所以纔會出現媽咪跟我說話的情景?我該不會還在做夢吧?”
看了眼一臉憋屈和無可奈何的純白,還有小楓那懵懂的表情,景辰祖忍不住低笑出聲。
然後他一把抱起了小楓,瞟着純白說,“看來你確實很想念你媽咪,連她真實和幻影都分佈清楚!”
“當然啦!”小楓傷心的說,“媽咪都不見了那麼久,我當然很想念她啦,只是媽咪還沒有找到!”
小楓一臉俊俏的小臉上都寫滿了憂傷和思念,純白一看,就頓時心軟了下去。
她從景辰祖的懷裡抱過來小楓說,“媽咪也很想念你啊!”
小楓見純白抱他,頓時覺得不可思議,而且他還能感覺得到純白的體溫,小楓不敢相信的捏了捏純白的臉,見純白並沒有消失。
頓時,他驚詫,“這個媽咪是真的!”
純白想笑又想苦,一張臉無語的抽*搐着,“廢話,我當然是真的!都跟你說了幾次啊!”
小楓先是一愣,似乎還不能接受媽咪是真的回來了,過了幾秒鐘後,才哇的一聲扯着純白的衣服,躲到她懷裡哭訴,“媽咪,沒想到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爲你不回來了呢,我好想你啊,嗚~~你回來了幹嘛不跟我說啊,害我還以爲又是幻覺,我還以爲你沒有回來呢!”
小楓在純白懷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訟,純白厭惡的瞪了他一眼,“哭歸哭,感動歸感動,不準把鼻涕摸到我衣服上啊!不然跟你沒完!”
小楓被恐嚇到了,憋着小臉硬是沒有再哭了,他抽泣着,“媽咪真是的,人家見到你高興,想哭也不準!”
“哼哼!”純白冷哼幾聲,“剛纔是誰一直無視我來着?”
“哎呀,剛纔我不是以爲你一直都是我的幻覺纔出現的嘛!所以纔沒有把你當真啊!”小楓說,“誰讓你不早點告訴我你是我真的媽咪,是真的回來了啊!”
“我已經不止一次的說過了!”純白怒瞪他。
小楓無辜的眨眨眼,“那我還是以爲我在幻覺嘛!”
景辰祖看着這對活寶似地母子,哭笑不得,而後,他說道,“老爺子他們來了,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聽聞,純白立即止住了所有和小楓的嬉戲,她看鎮靜的看了眼景辰祖,神色令人捉摸不定。
小楓頓時想起景辰祖說的是誰,立馬就對純白抗議,“媽咪你太不夠意思了,我什麼時候有個外公你怎麼從來都不跟我說啊,真是的,害得我都不知道怎麼叫人,很沒禮貌誒!”
“那你怎麼叫人的?”純白問他。
小楓苦逼着臉,小聲說,“我不知道怎麼叫他,所以我一直都沒有叫過!”
對於小楓會這麼回答,純白是不覺得意外的,因爲他是她兒子,她很瞭解兒子的性格。
純白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寵溺的說,“那我們就下去看看吧,人家都來了,總不能不見對吧!”
小楓點頭,很認真的說,“不見會很沒有禮貌,但是媽咪,我該怎麼叫人啊?”
“……”純白一時間沉默。
景辰祖淡淡而深邃的目光望向兩母子,眼神不知道是期待,還是無所謂。
但是他想到樑永辰之前跟他說過,要純白接手炎門的事,這令他還是不由得蹙起眉。
這個女人,怎麼會合適接手炎門呢,按照她的性格,想必她肯定會拒絕。
這時,景辰祖說,“不知道該怎麼叫,就還是跟原來一樣好了,那些稱謂,老爺子不會在意的。”
話雖是這麼說,但是他明白,樑永成是一直都很期待純白能叫他一聲“外公”的,可是純白在知道了那些事情後的反應,恐怕沒有辦法再那麼輕易的叫出口。
純白對樑永成的愧疚,他不是不明白,也正是因爲她愧疚,恐怕纔不想去面對樑永成,但是樑永成卻迫切的希望純白能夠放下過去,好好接受他這個“外公”。
對於純白真的會怎麼選擇,景辰祖不放在心上,他只希望她能快樂,安心就好,其它的,她想怎麼樣,都沒有關係。
小楓疑惑的望着純白,“真的可以跟原來一樣什麼都不叫嗎?”
純白微微笑道,“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吧,那些事情,我都沒有放在心上的!”
小楓狐疑,真的是這樣嗎?可是他爲什麼看出媽咪臉上,寫着某些不想面對的情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