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走?路易斯深邃的眸子此時像是無邊無際的黑洞,即使頭頂上的陽光再璀璨,也無法照亮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瞳眸。
“你想走去哪兒?你想回去雲飛揚身邊,是不是!?”他突然拍桌起身,那峻拔的身影遮擋住了所有的光線,一股陰影從頭頂將朱貝兒整個人籠罩着。
她錯愕的對上路易斯暴怒的視線,心猛地以顫:“不是!”
“不是?”路易斯根本不相信,他大步繞過木桌,徑直走到朱貝兒身邊,一隻手大力按住她消瘦的肩膀,一隻手強迫的篩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擡頭,狠狠地,無情的逼近她那雙清澈的眸子中:“爲什麼你總是要想着離開我?他有什麼好?害死了你爹地,害死了你的孩子,你居然還對他念念不忘,朱貝兒,你是不是天生下賤,越是對你殘忍的人,你越是忘不掉,越是對你好的人,你卻視若不見,對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
朱貝兒在心底咆哮,可下巴被他大力的捏着,她根本不敢開口,眼眶裡溢滿了碎鑽般晶瑩的淚珠,她拼命的搖晃着頭,心底還未結痂的傷疤,被路易斯狠狠地撕開!血粼粼的事實,被他再一次提起。
她愛上了殺父仇人!愛上了殺害她孩子的兇手!
他沒有說錯,她的所作所爲,根本和下賤之人沒什麼兩樣!
可是要怎麼辦?要怎麼樣才能將一個刻在她心窩上的人給消除掉?難道真的要讓她把這顆心給挖出來嗎?
她臉頰上不斷滑落的淚珠,濺在路易斯的手背上,滾燙的,連帶着他的心也跟着顫抖起來,薄脣微微哆嗦着,他鬆開手,一把將朱貝兒抱緊在懷中,下顎抵在她的肩膀上,口中呢喃道:“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貝兒,告訴我,究竟要怎麼樣,我才能徹底的得到你?”
他真的快瘋了!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將雲飛揚的影子,從她的心底抹殺掉?
男性獨有的陽剛氣息,從四面八方將朱貝兒包圍,她甚至顧不得傷心,只知道,她不要這樣!不要被他抱住!不要再被一個男人這樣對待,嬌小的身體,不停地在路易斯的懷中掙扎,不停地扭動,她是那樣的抗拒,路易斯一個不留神,她竟真的掙脫開來,整個人往後倒退,後背抵在酒莊的木頭欄杆上,精妙絕倫的臉蛋兒上爬滿了淚珠,可她那雙清澈的眼,卻毫不掩飾的閃現出對路易斯的戒備與恐懼!
“你不要對我動手動腳!我是絕對不會愛上你的!”話語鏗鏘有力,她堅決的打碎了路易斯心底的幻想。
曾經,她也曾答應過,會留在他身邊,話音猶在耳畔,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路易斯眸光一顫,腳下竟不自覺的倒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臉的悲愴!
“你不要以爲幾句話就能抹殺掉你軟禁我的事實!”朱貝兒用胳膊擦拭掉臉上的淚痕,一字一字沉聲說道,“是你逼我走的,如果不是你想要打掉我的孩子,或許……”她搖搖頭,將後面的話吞進了腹中:“我不會愛上你,絕對不會!你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心機了!”
她愛的人,只有雲飛揚一個,只可惜,他不愛她,那麼,她寧肯這輩子再也不要去愛誰!就這麼守着自己
的一顆心,本本分分的度過一生。
“白費心機?”路易斯呢喃一句,臉上竟詭異的浮現了一抹溫柔的笑,他神色恍惚,下意識走上前,不顧朱貝兒的驚恐,一手拽住她頭上的短髮,逼迫她昂起頭,吻如狂風暴雨般直直落下,與其說是吻,更像是野獸的撕咬!
那是人在受到傷害時,本能的想要去傷害企圖傷害自己的敵人!
脣齒的碰撞,激烈、火爆!朱貝兒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嘴脣被他的牙齒狠狠地咬破,她甚至品嚐到了鮮血滑入口腔,那種粘稠的,叫她難受的血腥味!她揮舞着雙手,不停地拍打着路易斯的胸膛,想要將他推開,想要讓他放手!可他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任朱貝兒如何掙扎,只專注的,攝取着她口中的甘甜!舌尖在她的嘴中攻城略地,縈繞在他心上的,卻是與這火熱動作截然相反的絕望!
深沉的,沒有絲毫光明的,絕望!
當路易斯鬆開口時,朱貝兒差點窒息死在這個吻中,她一把將他推開,彎着腰,面朝地板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曲線完美的豐盈,隨着她的動作在空中搖曳,她微微敞開的羽絨衫內,乳溝若隱若現,那正待人品嚐的鎖骨,性感而又精緻,她白皙的臉蛋兒,因缺氧,顯得緋紅一片,雙眼迷離如霧,布上了一層極淡極淡的水光,路易斯微喘口氣,雙手在身側一緊,只覺得此刻的她,美到讓他的理智都快要灰飛煙滅了。
“不要再說剛纔的話,”他被情慾被怒火模糊的聲線,透着幾分沙啞,一雙碧綠色的眸子,此時暗沉無光,再也不負以往的溫情,有的只是一片波瀾不驚,像是一泓死水般,“你這輩子,也逃不開我!貝兒,不要再說那些話故意惹怒我,下一次,我不知道自己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他伸出手,再度捏住朱貝兒的下顎,拇指在她冒着血珠的嘴脣上輕輕擦拭着,眼中氤氳繾綣:“乖乖的留在我身邊,哪兒也不要去,懂嗎?”
他宛如耳語般的呢喃,此刻在朱貝兒的耳中,卻猶如惡魔的呼喚!
朱貝兒緊抿着脣,一個字也不說,她恨透了他!恨透了他的殘忍,甚至於她對這樣的路易斯,打從心底害怕,他就像個反覆無常的魔鬼!表面上溫柔、多情,可實際裡,卻冷血、暴戾!
“只要你聽話,我是不會傷害你的。”他的眸光柔和得似三月的驕陽,那頭璀璨而又耀眼的金髮,自然垂落在耳邊,可那絢爛的顏色,帶給朱貝兒的,卻只有無盡的冷!刺骨的冷!
她緊咬着牙關,腦袋不停地搖晃着,試圖躲開他的桎梏,可他手上的力度卻愈發重了起來,似要將她的下巴給狠狠卸下,朱貝兒痛得眼淚不住往下掉,卻不曾開口求饒過一次!心底雖害怕,可眼睛卻依舊倔強的對上路易斯那雙毫無人氣的眸子,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說句話,說你會留在我身邊!”路易斯湊近朱貝兒的臉頰,用自己冰涼的側臉輕輕摩挲着,那冰冷的觸感,讓朱貝兒覺得自己像是被一條蛇纏上!她打了個哆嗦,貝齒死死咬着嘴脣,哪怕再度將下脣咬出鮮血來,也不鬆口。
“我讓你說話!”路易斯暴戾的大吼一聲,手上的動作更是重了幾分,硬生生掐得朱貝兒的下顎一串紅通,
他就像是受到傷害的孤狼,渾身散發着近乎悲拗的氣息,眼眸中,只餘下瘋狂之色。
“厄……”朱貝兒被他掐得脖子高昂,呼吸已明顯變得不順暢,她開始發現空氣變得稀薄起來,視線中,路易斯那張暴怒的面容,隱隱的也成了重影。
她會死嗎?
朱貝兒的思緒開始渙散,眼球也逐漸泛白。
會死的吧?
眼輕輕閉上,細長微卷的睫毛,被遮陽棚外的雪花染上,一層淡淡的白色。
就這樣死掉,是不是就不用再痛苦了?
她真的好累啊。
爹地……
媽咪……
貝兒來找你們好不好?
最後的最後,她彷彿在小雪紛飛中,看見了爹地和媽咪的身影,他們正微笑着朝她招手,她想要跑過去,可胳膊卻被人一左一右的拽住,她吃驚的回頭,看見的,是雲飛揚和路易斯的臉。
“小妞,你想去哪兒?”雲飛揚揚起一抹狂魅,嘲弄的笑。
“貝兒,除了我身邊,你哪裡也不能去。”路易斯一副狠決瘋狂的摸樣。
“不要……不要……你們走開……通通走開……”一張兩米寬的大牀上,鋪滿了粉色的綢緞,一個身材婀娜,曲線完美的女人,正不停地叫嚷着,她的眼始終緊閉,臉色蒼白如雪,宛如脆弱的枝蔓,一折就碎了。
那副嬴弱的摸樣,叫一旁靜靜守候的路易斯,心都碎成了一片,他抓住朱貝兒胡亂揮舞的雙手,嘴裡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天知道,在早上,當他發現朱貝兒昏厥時,他的心跳都彷彿停止了跳動,那種世界都隨着崩塌的感覺,折磨着他的神經,讓他的理智灰飛煙滅。
還好……
還好她沒事。
“Boss。”不知何時來到城堡的黑鬼,手中拿着一截針管,細長的針頭,泛着銀質的光暈,“你按住她,我爲她注射鎮定劑。”
如果不是保鏢們及時通知黑鬼,他怎麼會大清早的趕過來?
一想到自己來時,看見路易斯抱着朱貝兒,雙雙坐在雪地中,一副慘敗無神的摸樣,黑鬼就隱隱後怕,那樣的路易斯,他從未見過,彷彿對這個世界失去了希望,只想擁着他最重要的人,靜靜的死去。
還好自己及時趕到了,黑鬼現在想想,還背脊發涼。
路易斯按住朱貝兒不停抖動的雙手,心疼的看着黑鬼將一截細長的針管推入她手背上的血管中,那一條條青色的,窄小的血管,那白皙的肌膚,以及那細小的針孔,都叫他心疼。
都是他的錯……
路易斯閉上眼,第一次在心底第一次有了後悔這種曾經他以爲根本不可能出現的心情。
“Boss,朱小姐需要靜養,她的情緒看上去並不穩定,鎮定劑的藥效可以讓她安穩的睡上三天,這三天,儘量給她弄些清淡可口的食物,我會給她吊上營養液,確保她的身體機能不會損傷。”黑鬼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他討厭朱貝兒,這個事實從未改變過,哪怕現在的路易斯看上去真的是非她不娶,他也依舊沒有將朱貝兒當做黑手黨的當家主母對待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