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想到這個人,路易斯心頭亦是微微一沉,他已經下了死命令,爲什麼這兩個老頭子還會知道?視線朝門口的青鬼一掃,後者立即感覺到一股亞馬遜寒流撲面而來,天!Boss該不會以爲是他泄的秘吧?
岡爺就路易斯和青鬼的那點交流看在眼中,嘴裡卻笑道:“在意大利,我不想知道的事,從不來不會知道,相反……”話他留了半句,路易斯是個聰明人,怎麼可能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眸光沉如深海,纖長的手指不斷在茶杯的沿角摩挲着,“我剛纔已經說過了,葉天,我派他去了金三角。”
“路易斯,你這些把戲騙騙外面的人或許有用,對我們就省了吧!”六爺咧嘴一笑,一口金牙閃爍着光暈,這一笑,襯得他臉上的疤痕愈發猙獰起來,宛如一隻張着血盆大口的野獸!甚是駭人,“你以爲你殺了葉天的事,我們當真不曉得?哼!”
路易斯食指一頓,嘴角的笑愈發溫柔起來,碧綠色的眸子宛如一泓春水,泛着極淡的波瀾:“人,我殺了又如何?六爺,岡爺,朱貝兒這個女人,我就是要定了!年紀大了,就該在家裡享享清福,不該操心的閒事,你們最好不要管!若不然,”五指一緊,手中的茶杯卡擦卡擦應聲碎成了殘渣,鋒利的杯沿,割破了他的指尖,一滴滴殷虹的鮮血,滑落出來,路易斯彷彿未曾察覺般,臉上只一片叫人心醉的柔和之色,可那雙眼,卻滿是殺機!
氣氛驟然間變得愈發緊張,火藥味在諾大的大廳裡環繞着,青鬼只是站在不遠處,便被這股壓力壓得呼吸不順,心跳咚咚咚咚的,一個勁的加快!
岡爺眸光一冷,眼刀刷刷的刺向路易斯:“教父,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做什麼?你難道要爲了一個女人,讓整個黑手黨淪爲道上人的笑柄嗎?”
一個被三合會龍頭用過的女人,哪裡配做黑手黨的主母?傳揚出去,黑手黨的顏面還要不要了?
“哼,”一聲輕哼從路易斯的鼻腔中發出,“誰敢?”
他是黑手黨的教父,朱貝兒是他看中的女人,誰敢侮辱她(他)半分,哪怕血流成河,他也定要叫那人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路易斯的覺悟!也是他作爲黑手黨教父的魄力!如果連自己的女人也無法保護好,當這個教父還有什麼意思?
“路易斯!”岡爺面色一沉,也是怒了。
“岡爺,你不用多說,朱貝兒,我要定了!”路易斯霍然起身,峻拔的身影在窗外折射而入的光線中,顯得那麼偉岸,他眼中只有一片堅定,彷彿天地毀滅,也無法讓他動搖半分!“兩位既然這幾年沒有過問黑手黨的內政,日後也不要再插手,若再有下次,別怪我路易斯不講情面了。”
拋下這麼句冷漠如冰過的話,路易斯轉身便走,他冷漠的背影,怔得岡爺與六爺兩人瞠目結舌,許久回不過神來,自他們成名後,何曾遇到過這樣無理的待遇?六爺氣得一把將茶几掀翻,哐當的巨響,在大廳裡繞樑不絕。
“這個路易斯,簡直是無法無天!他真以爲老子動不了他嗎?”撲哧撲哧的鼻息,從他的鼻腔裡發出,六爺暴怒!“老大,現在怎麼辦?”
來之前,他們本是打算先禮後兵,能夠說服路易斯是最好的,若說服不了…
…
“要殺了那個女人嗎?”六爺建議道。
“不,以他剛纔的反應來看,如果動了那個女人,只怕他真會一怒之下,將黑手黨百年基業毀於一旦!我們不能賭!也賭不起!”岡爺很快壓下了心底的錯愕,冷靜的分析道,他見過了太多爲女人衝冠一怒的人,路易斯對朱貝兒的在乎完全沒有掩飾,他甚至懷疑,以前那冷清冷情的教父,真是剛纔這個年輕人嗎?
“那你說該怎麼辦?”六爺問道。
“坐觀其變!必要時,秘密將朱貝兒的下落通知香港三合會。”岡爺的打算很好,只可惜路易斯早就料到了他們不會就此罷休,在二人正準備離開之際,黑手黨的保鏢就以要請兩人到意大利北邊某無人小島隱居爲由,將他們軟禁起來!
黑色的布加迪跑車內,青鬼坐在副駕駛座上,猶豫的看着後座上閉目的路易斯。
許是他的視線太過露骨,路易斯開口問道:“有話直說!”
“Boss……”青鬼吞吞吐吐的說道:“就這麼把兩位長老軟禁起來,萬一引起內部動亂怎麼辦?”
“動亂?”路易斯嘴角緩慢上揚,揚起一抹殘忍的笑:“需要我教你怎麼處置對教父的命令不執行,煽動黑手黨內部分裂的人員嗎?”
對於這種人,黑手黨的鐵則只有一個字--殺!
青鬼對上路易斯那張狠戾、無情的面孔,一股涼氣蹭地竄上他的頭皮,Boss真的怒了!爲了一個女人,甚至不惜讓黑手黨血流成河!青鬼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人借兩位長老被軟禁的事發作,到時候,羅馬會死多少人,流多少血。
不行!他絕對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似乎是猜到他的想法,路易斯繼續道:“有閒心擔心沒有發生的事,還不如提早做好防範,給我查清楚葉天的事究竟是誰泄露出去的,找到泄密者,你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話說得輕描淡寫,可話裡的殺意,卻未曾掩飾,青鬼心頭一跳,當時在場的人只有他們四鬼,能夠泄露給長老的,也只有他們四人,Boss,真的要爲了一個女人對他們下手嗎?腦子裡,猛地浮現出葉天浮屍在游泳池中的場景,青鬼心底的涼意更甚,脣齒不住的打着哆嗦。
“回答呢?”路易斯低喝一聲。
青鬼渾身一震,滿腔的苦澀,“……是。”
從黑手黨總部趕回城堡,青鬼在城堡外告別了路易斯,驅車離開。
朱貝兒正坐在城堡裡的葡萄酒莊內,青蔥的十指握着高腳杯,杯子裡倒滿了紅酒,宛如鮮血般耀眼的紅,映照着的事她那張惆悵的,絕美的臉頰。
天上的雪簌簌落下,在酒莊的遮陽棚上蒙上一層皚皚的白,像是要吸盡這個地方的污穢一般,空氣裡瀰漫着紅酒甘醇的香味,朱貝兒不知想到了什麼,杏眼裡一片淒涼。
她剛欲仰頭將杯子裡的紅酒喝掉,豈料一隻冰涼的大手驀地拽住了她的手腕,眼刷地一聲睜開,並不意外的看見了路易斯薄怒的面容,朱貝兒冷聲說道:“放開我!”
她胳膊一揚,企圖擺脫路易斯的束縛,可他的手就像是一把鉗子,牢牢的固定在她的手腕上,任由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卻是紋風不動。
“你想做
什麼?”她放棄了徒勞的掙扎,冷眼問道,眼前這個人,再不是她記憶中那個溫柔的紳士,而是與雲飛揚如出一轍的,冷血男人!
路易斯擡手強行從她手心將酒杯抽出,仰頭將杯子裡的酒喝光,一擦嘴角,嘴角揚起一抹溫和的笑:“你的身體不適合飲酒。“
“你……什麼意思?”
他並不着急回答,反而是悠然的落座在朱貝兒的對面,兩人中間是一張木質的長桌,桌上只一個高腳杯,一瓶年份久遠的上等葡萄酒。
雪不停地從天際飄下,潔白的雪花將整個城堡都染白了頭。
路易斯極緩的啓口,“你纔剛流掉孩子,不適合飲酒,會落下病根的。”
他的一片好意,在朱貝兒看來卻是別有用心,她手腕一番,這次卻很輕易的擺脫了路易斯的桎梏,眉頭一皺,驚疑的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爲什麼他會知道自己流產的消息?
“你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路易斯笑得篤定,眼中流淌着的是不加掩飾的款款深情:“貝兒,你看,就算你回到香港,他也依舊不會對你有半點好臉色,不是嗎?把你送給沈庭,讓你流產,他這麼狠心的傷害你,難道你還放不下他?”
雲飛揚……
驟然間再想到這個人,朱貝兒的心卻是痛得抽搐,她擱在桌上的收緊握成一團,絕美的臉龐上,閃爍着頹敗、淒涼的神色,看得路易斯胸口一窒,他甚至有一種衝動,想要將她緊抱,想要撫平她眉峰的緊縮,想要讓她開心!可這股衝動,卻被路易斯壓下,他需要知道,在她心目中,究竟還有沒有云飛揚這個人!
朱貝兒不停地深呼吸,許久,才勉強將心中的那抹悲拗壓下,她垂下頭,眼中淒涼得像是一座荒漠,“你和他比起來,又好得到哪裡去?”
一句話,低不可聞,卻猶如一把尖銳的刀!猛地刺在路易斯心窩裡最脆弱的部位,他的五臟六腑彷彿都移了位,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遏制住,連呼吸也彷彿變得艱難起來。
在她心裡,就是這麼想他的?
在她心裡,他和雲飛揚竟是一丘之貉?
巨大的怒氣在他的胸腔裡蔓延開來,牙根緊咬,牙齒縫裡,艱難的吐出一句話:“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他花了那麼多的力氣,換來的卻是這麼一句話?
他費了那麼大的精力,卻始終比不過一個雲飛揚?
路易斯真想挖開她的心看看,她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難道不是嗎?”朱貝兒慘淡的笑了起來:“不顧我的意願,將我軟禁,用我的朋友,用無辜人的生命威脅我,讓我留下,你和他有什麼分別?”
“至少,我尊重你!”
尊重?
朱貝兒漆黑的杏眼中掠過一分不屑,“我想教父你大概是忘了,有好幾次若不是我竭力反抗,現在早已經被你得手!這就是你的尊重嗎?如果你真的尊重我,就該放我走!放我離開!讓我去過我想過的生活!”
她的情緒突然間變得激動起來!她簡直是受夠了,爲什麼她要被他們一次次的囚禁?爲什麼她只能任由他們宰割?就因爲他們是黑道,所以可以橫行無忌?在他們眼中還有王法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