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等的諷刺?
她的孩子剛剛流掉,而王純雪高調的在萬衆矚目的鏡頭下被人知道她懷有身孕,一個藏頭露尾,一個正大光明,朱貝兒癡癡的笑着,笑得眼淚鼻涕不住的往下掉,絕美的臉龐,猙獰成一片,她想這世上再沒有和她一樣的傻子!
曾經誰曾在她耳畔,低聲吟唱着:“你的人,我要,你的心,我也要。”
他成功了,成功的奪走了她的身體,也成功的奪走了她的心,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朱貝兒坐在牀沿,臉上熱淚滾滾,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落在沈庭的手背上,似火星一般,燙得他心都揪緊了。
“貝兒。”他緊緊的將朱貝兒抱在懷中,像是要給予她勇氣,溫熱的鼻息噴濺在她的脖頸中,“你別胡思亂想,孩子不一定是飛揚的。”
朱貝兒只是哭,笑着哭。
許久,她才勉強止住眼淚,退出沈庭的懷抱,用袖子擦了擦臉,道:“我餓了。”也不知是不是爲了印證她的說詞,肚子竟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沈庭啞然:“想吃什麼?”
“我想吃銅鑼灣的辛記酸辣粉。”
“那你乖乖躺好,我讓人給你買來。”沈庭拿出電話,走到屋外,走廊上的病人絡繹不絕,他快步來到拐道處的安全通道,撥通了手下的電話,吩咐讓人去銅鑼灣的辛記買一碗酸辣粉送到醫院。
等到他返回病房,除了掀開的牀被,病房中竟空無一人!沈庭心頭一驚,剛要出去尋人,卻聽見洗手間內有花灑的水聲,他心中稍安,臉上的緊張也頓時散去,還好,她還在。
翹着二郎腿坐到椅子上,他一邊翻看着報紙,一邊等着朱貝兒出來。
可左等右等,那水聲始終沒有停止,沈庭不安的敲了敲洗手間的玻璃,“貝兒,你在嗎?”
迴應他的是淅淅瀝瀝的水聲。
“貝兒?”
糟糕!
沈庭咒罵一句,大力的將門撞開,只見窄小的洗手間內,蒸汽鋪面,模糊的水汽中,哪裡有人?該死的,他上當了!
沈庭氣急敗壞的衝出病房,一路追到醫院外,可他並沒有發現朱貝兒的蹤影,“Shit!”一拳狠狠砸在醫院門口的樹幹上,震得落葉簌簌落下。
他怎麼就不能再細心一點?怎麼就以爲她會乖乖的待在病房裡?
沈庭沉着臉,大步來到院長室,強勢的徵用了整個醫院的監控系統,調出病房外走廊上的監控器,他清楚的看見,在三點十二分,朱貝兒做賊似的從病房裡離開,乘坐電梯到了一樓的大堂,然後離開。
“該死!”沈庭氣得渾身發顫,他深吸口氣,離開監控室,拿出手機通知手下的馬仔開始在整個香港尋人,尤其是穿着白色病號服,直髮、肌膚雪白的女人!
三合會傾巢出動,與此同時,雲氏集團總裁辦公室,洪樾惴惴不安的坐在沙發上,雲飛揚正埋頭處理着文件,最近雲氏集團與大陸幾個跨過企業有幾筆龐大的交易,需要他親自過問,他一身淺灰色風衣,肩膀有狐狸犬的深色坎肩,整個人埋首疾書,洪樾已經來了兩個小時,他也不曾擡起頭來看她一眼。
辦公室內,唯有紙張翻動的細碎聲響,和鋼筆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
“飛揚,”洪樾實在坐不住了,她輕喚了一聲:“我知道你在聽,不管你有多不想見我,但至少,你聽我把話說完。”
雲飛揚置若罔聞,只專注於手中的工作,那副認真的模樣,足夠讓世間千千萬萬的少女爲之動心,都說認真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只可惜,現在的洪樾,根本沒有欣賞的閒情,她咬緊牙關,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足一米七的個頭,和雲飛揚健碩峻拔的身軀相比,顯得格外嬌小,她雙手猛地拍在大理石辦公桌上,沉聲道:“朱貝兒流產了。”
只這麼簡單的一句,卻將雲飛揚的腦子炸得頭暈目眩。
他手中的鋼筆咚地落在桌上,墨漬在合約上飛濺出一道道黑色的水花。
“她的孩子是你的,已經快兩個月了,就在昨天晚上,她參加完酒會,回去的路上不知道爲什麼居然突發性流產!現在她人在醫院,你到底要不要去見見她?”洪樾一字一字緩慢的開口。
雲飛揚薄脣緊抿,冷硬的臉廓更是染上了一層寒霜,一雙鬱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他沉默了許久,才慢吞吞的道:“如果你只是來和我開玩笑,門在那邊,趁我沒有發火前,立刻離開!”
他大手指向房門的方向,胸腔的起伏波動有些異常。
洪樾被他那雙漆黑的眸子盯得心頭惴惴,可想到還在醫院的朱貝兒,她又只能硬着頭皮,繼續道:“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她就在醫院,你到底要不要和我過去?”
雲飛揚怔怔的盯着她,直到確定洪樾的神情不似作假後,整個人猶如雷擊,雙腿發軟,竟嘗試了幾次,也沒能從旋轉椅上站起來。
“我扶你。”洪樾一咬牙,繞過辦公桌,一手攀上他的胳膊,將他整個人架了起來。
“不用。”雲飛揚大力甩開她的手,深吸口氣,將心底迸發的情緒統統壓下,誰也不知道,這一刻,隱藏在他看似冷靜表象下的,究竟是怎樣的火種!
他一整衣領,跟隨着洪樾離開雲氏集團,剛下樓,便被留守在大廳外的記者堵了個正着,閃光燈此起彼伏,無數的麥克風遞到他的嘴邊,所有人都盼望着這位年輕的總裁能開口說一句話。
“雲總,就在一個小時前,你的緋聞女友王純雪被發現懷有身孕,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雲總,請問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嗎?”
“雲總,前不久當紅明星薔薇宣稱與您秘密交往……”
……
無數的問題猶如海嘯般朝着雲飛揚蜂擁而來,他眉梢冷峻,一個跨步,將距離他最近的一擡攝像機猛地奪來,高高舉起,然後驀地扔到地上,哐噹的一聲巨響,方纔還吵鬧不堪的記者們紛紛閉嘴,驚駭的看着這位香港最知名,最年輕的總裁。
雲飛揚劍眉微揚,薄脣勾起一抹淡淡的狂魅笑容,“你們想死嗎?”
話說得輕描淡寫,可那話裡入骨的殺意,卻絕不容人忽視,在場衆多記者,心裡對雲飛揚的身份最是瞭解不過的,香港最大黑幫的龍頭,掌控香港整個經濟的操盤手,他若想一個人死,那人絕對不可能活着見
到第二天的太陽!
“雲……雲總。”攝像師被這一變故驚呆了,他只覺得這一刻的雲飛揚像是一尊殺神!渾身冷冽,那雙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宛如一條吐着芯子的毒蛇!
嘈雜的空地上這一瞬靜得落針可聞,雲飛揚信步從人羣中走過,所有人下意識的讓開,誰也不敢出聲,唯恐得罪了這位黑幫老大。
從停車場開車而出,跑車在喧鬧的街道上近乎瘋狂的行駛,時速竟飆到了二百五十碼!洪樾在副駕駛座上嚇得尖叫連連,不住的說道:“注意看車!你慢點……慢點……”
從雲氏集團到醫院平日裡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竟被縮短到四十分鐘,當跑車停下,後方的交巡警已經拖成了一條長龍,警笛聲在香港的上空盤旋,不絕於耳。
吱--
雲飛揚甚至不等跑車聽聞,大手拉開車門,一把扯住被嚇得臉色慘白的洪樾,拽得她胳膊生疼:“她在哪裡?”
“VIP……201號房……”洪樾結結巴巴的說道,現在還沒從那高速的瘋狂中回神,她只想吐,雲飛揚撒開手,峻拔的身軀快步跑進醫院,風衣在微涼的風中獵獵作響。
洪樾趴在醫院外的花圃旁,吐得天昏地暗,她發誓,她再也不要坐雲飛揚的車了!這滋味,簡直比蹦極還要讓她害怕。
雲飛揚剛從醫院的自動感應門進去,在大堂,他就和正準備離開的沈庭撞到了一起。
“飛揚?”沈庭一驚,見雲飛揚容顏森冷,急忙道:“你來得正好,朱貝兒失蹤了。”
雲飛揚胸口一滯,鼻息噗哧噗哧喘着,像是野獸的咆哮,一雙鬱黑的眸子幽森如寒潭,他一把揪住沈庭的領子幾乎將他整個人單手提在半空中,冷冷的道:“什麼叫失蹤了?”
“她……她……”沈庭呼吸不順,俊美的臉頰被憋得漲紅。
“飛揚!”洪樾緊隨而來,一見這場面,三魂七魄嚇得移了位,趕緊攀上雲飛揚的手,大力掰着:“你先鬆手,有什麼話好好說!”
雲飛揚深吸口氣,強自壓着心底的怒火,劍眉倒豎,渾身被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籠罩着,他鬆開五指,沈庭捂着喉嚨彎腰不住的咳嗽,洪樾在一旁幫他拍背順氣,他們誰也不敢輕易和雲飛揚搭話,只因他這一刻的表情,像極了快要發狂的孤狼!
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極致冷漠的弧度,“她人在哪兒?”宛如從地獄深淵冒出來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裡一字一字緩慢的吐出。
沈庭漲紅着臉,搖頭道:“她……她跑了……我現在正讓人在找。”
“什麼?”洪樾一驚,嚇得是花容失色:“她中午不是還在病房裡嗎?”
“她騙我說餓了,想吃東西,我出去打電話回來時,她就已經逃走了。”沈庭懊惱萬分,他怎麼就偏生相信了朱貝兒的話呢?他應該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纔對啊!
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廳,櫃檯的護士有一搭沒一搭的打着哈欠,昏昏欲睡,雲飛揚修長的身影立在門前,明亮的地板,他一身陰霾,整張臉凝聚着龐大的怒氣!五指在身側緊握,手背上青筋直冒,他看着沈庭,眸光幽森,再無半分人的生氣:“給我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