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路燈沿着蜿蜒的海岸線，好像是一排珍珠，整齊的散發着柔白色的光亮。
其他的地方，陷入死寂的黑暗裡去。
這裡不是城市，黑暗，黑的可怕。
夕佳在車邊站着，靜靜的看顧廷燁。
顧廷燁忽然回頭過來，沉聲：“你進去車裡，風大。”
夕佳搖搖頭，不說話，靜靜的站着，過來，一把從背後抱住他，緊緊的抱住。
顧廷燁沒動，夕佳的臉頰貼着在顧廷燁身上，這一刻，只想這樣抱着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他想要安靜的一個人，她沒辦法讓他一個人在這裡，自己放不下他，只能是跟着一起，只能是這樣抱住他，讓他知道還有她在這裡。
不說話，一直沉默下去。
顧廷燁的目光看着遠處，不知道能看到什麼，月色升起的時候，海面上層層的暗色的波光，一點點的昏暗，看上去，就好像能把世界都吞噬掉，不留一點殘骸，如果可以，他真寧願此刻被吞噬下去，這樣就可以不用想，不用思考。
可是不能，所有要面對的還是要去面對，只能是更辛苦。
一想到阿福，一想到阿福這麼多年在顧家，一想到他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就覺得，無法接受。
他對老爺子顧憲東沒什麼情感，可是心底還是有一絲什麼東西牽連着，只是太過薄弱，對阿福，他覺得是恨，一點都沒錯，是恨意，怎麼能做得到這樣，想到剛纔李婉婷的樣子，李婉婷伸手那樣攔住阿福，自己的母親，竟然也有這樣傻的時候。
記憶裡，自己的母親一直是強有力的存在，這一次，他卻覺得她怎麼能這麼傻，那個男人，不要說值得不值得，光是李婉婷說的那些關於阿福還有用的論調，他就覺得可笑了。
那是藉口，是李婉婷一直給自己留下的藉口，如果李婉婷願意，她怎麼不能攆阿福離開？卻說是因爲還有價值……
如果真的是有價值，那也是她心裡的價值，顧廷燁不想去猜度。
想到阿福捍衛老爺子的模樣，自己的母親李婉婷怎麼能跟他有牽扯，怎麼可能？一個對老爺子愚忠的男人，一個是恨老爺子入骨的李婉婷，怎麼會……
自己的親生父親嗎？
如今這樣看來，他真的寧願他的親生父親是顧憲東，而不是阿福，這樣更讓人無法接受的人。
“小叔，你還有我在……”感覺到顧廷燁的顫抖，微微的，夕佳低聲說。
顧廷燁卻是鬆開了她的手，她有些詫異的站在原地，看他跟她之間分開距離，他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夕佳小聲：“前兩天。”
隨即又解釋說：“小叔，不是我不告訴你，真的是沒辦法說，小叔，你想想看，你現在知道這件事就已經是這個反應，我沒辦法告訴你，我怕你受不了，我第一次知道的時候我都不能接受，何況是你，小叔我知道你，你說你第一次知道你的親生父親不是老爺子的時候，你都有很大的反應，何況現在是阿福，我沒辦法……”
顧廷燁回頭看她一眼：“你跟他們一起瞞着我，最後竟然是蘇璐瑤，在那樣的場景下面讓我知道。”
夕佳咬了咬下脣，誰都沒想到的，怎麼蘇璐瑤會知道，而且那個場景，的確是……
本來顧廷燁是打算攆蘇璐瑤離開，本來信心滿滿的事情，忽然這樣生出波折來。
此刻說任何的話都是徒勞，不是應該講道理的時候，夕佳深深的懂得，這種時候小叔需要的是安慰，不是別的任何。
因爲心在痛，沉的發痛，他沒有推開自己拒絕自己已經是很不錯，還帶着她來到這裡，就已經說明他的心裡是有她了，一個男人這樣脆弱的時刻，是不會在陌生人面前展露，此刻即使他說了什麼讓她覺得寒心的話，也都不是故意的。
他是需要一個人，她放不下，硬要跟來。
顧廷燁轉身，上車，夕佳快速的跟着上了副駕駛。
車子一路的往北，夕佳什麼都不說，他大概這個時候也不想回家，想去哪裡，只要他還肯帶着她就夠了。
車子在前面的環島調頭，往回家的方向，一路的開回去。
“我們要回家嗎？”夕佳問，她以爲，他是不會回去的，至少要出去待兩天再說。
顧廷燁回答：“回鹿苑。”
不是回到顧家，是回到鹿苑，他們的房子裡面去。
夕佳沉默下去，任由他開車一路的回去市區裡。
***
回去的路上，開的沒有那麼快，夕佳也不明白，是什麼樣的想法讓顧廷燁忽然的就肯回來，只能是一路的跟着她。
飢腸轆轆，顧廷燁到中轉站買了些麪包和水上來，給她，她都接過來。
一路上還是沉默，沒那麼容易放下。
“小心一點媒體。”進到市區裡，夕佳低聲提醒。
這個節骨眼上，真的不能再出錯了，如果被拍到很麻煩。
顧廷燁一路的開到地下停車場去，下車，上樓，等電梯，全程都是那樣沉默。
沉默的夕佳覺得窒息，鹿苑的房子他們走的時候叫人來打掃過，乾淨整潔，本來就是準備時不時就回來住的，一進門，顧廷燁脫了外套，先去裡面洗澡。
他有一點點的潔癖，喜歡清洗乾淨，今天的他一定覺得疲憊透了，去洗澡才能洗淨自己。
夕佳也跟着進去，顧廷燁在淋浴，夕佳在這邊的浴缸，放好水，放了浴球進去，是顧廷燁喜歡的淡淡的溫泉精，不會太香，卻很舒緩的味道，顧廷燁平常會用的。
顧廷燁在淋浴那裡徑自的洗頭髮，好像沒有看見她一樣的，水流衝在他的身體上，激起一片的水汽，有些朦朧開來。夕佳退出去，收拾好了*鋪，又下樓來到客廳裡面。
裡的水聲停下來，應該是進浴缸了，夕佳想了想，脫了衣服，走進去到裡面。
裡的水汽更盛，夕佳進門去，顧廷燁略微的擡了眼，看見她，夕佳過去淋浴間，淋浴，清洗自己。
顧廷燁沒有說任何話，也沒有任何的神色，靜靜的在浴缸裡面。
夕佳洗好，過來浴缸這裡，一隻腳伸進去到浴缸，手扶着浴缸壁，踩進來，另一隻腳也踩進來，在浴缸的一側躺下。
這要得益於顧廷燁喜歡浴缸，浴缸足夠大，也足夠奢華，兩個人躺下都不是問題。
顧廷燁擡眼看她，夕佳想了想，湊過來，主動的吻上顧廷燁的脣。
沒有聲音，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卻好像都知道彼此想的是什麼。
夕佳翻身，水波流動，夕佳半坐着在顧廷燁的身上。
彼此都不需要語言，夕佳想要說點什麼的，可是又說不出，說自己很抱歉，說不應該隱瞞，說自己應該坦誠也不是故意要瞞着他，可是此刻說這些，好像太多餘，他並不想聽這些，也並不需要，他其實都懂得，只是心裡放不下，是心受傷了，所以難過，所以牴觸。
好像是受傷的小獸，需要的是安慰。
不是證明到底是誰的錯。
夕佳吻上去，湊着吻到顧廷燁的脣上，脣舌糾纏在一起，顧廷燁不算積極也不排斥，夕佳貼上去一點，手扶着他的肩頭。
身體火熱起來，一分分的熱度，夕佳分開一點距離，吻着在他的下巴上面，微微的胡茬刺痛，吻上去，又遊移到他的耳際，學着他平常的那樣，輕輕的含住，啃噬，一下下的，輕輕的呼吸，噴着在他的耳朵裡面。
感覺到他的放鬆，知道自己是作對了。
手挪着到他的身前，胡亂的撫摸，她第一次這樣做，只能是學着他，具體並不太會。
平常都只有他好像是猛獸一樣的侵佔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時候，夕佳擡起頭，看顧廷燁，他眼底是些看不出的神色，好像是籠罩在濃霧下面，不置可否。
她吻下去，在他的身前，她的小腹上面，已經有什麼東西傲然挺立，頂撞着她的肌膚。
她往下一點，吻他胸前的粉色，好像他平常做的那樣，輕輕的，一下下的啃噬，擡頭看他的反應……
眼底無波。
只有身下她小腹的地方，知道他已經是挺立。
心裡跟身體是不同的反應，夕佳撫着他，擡頭，吻上他的喉結，他的喉結動彈一下……
她的手在他的腹部油走，他忽的伸手，拉過她細嫩的小手，拉着放在頂點的位子，讓她握住。
手心碰觸上的一瞬間，他的眼底就已經是不一樣的光亮，帶着嗜血一樣的閃爍，她試着上下游移套弄，他躺着在浴缸裡面，看着她來。
她覺得害羞，好奇怪的感覺，裡燈光那樣明亮，彼此都看得清楚，好在鏡子上面迷濛了濃重的水汽，至少不會看見自己的影像，只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是她和他。
隨着她節奏的加快，他眼底也更炙熱起來。
手心裡已經非常的碩大，平常她都沒有這樣子過，根本不知道，也不確定自己竟然能吞沒這樣的一個物件。
略微的起身起來，看一眼顧廷燁，雙手扶住顧廷燁的肩頭，兩腿跨在顧廷燁身子兩側，緩緩的坐下去。
緩緩的，有些怕，可是還是緩緩的坐下，有一瞬間的停滯，隨即沒入進去，一點點的吞噬。
她的雙手撐着在他的肩頭，緩緩的移動，終於是完全的坐下去，眉頭微微的皺，略微的起身一點，又蹲下，上下的遊移。
他的目光看上去那樣陌生，就好像這場事件跟他並沒有關係一樣的。
夕佳緩緩的起落，他終於是伸手出來，抱住她的腰身，徹底吞沒下去。
她在上面，他俯身去吻她的身前，雙手卡着她的腰身上下，擡頭，彼此再次吻住對方。
他不抑制，放鬆開來，她上下的動，很快她就承受不住的要鬆懈開來，他的雙手抓住她的腰身，用力的頂撞。
“嗯……”夕佳漸漸的迷亂開來，聲音裡帶着無盡的魅惑。
只有哼嚀，沒有語言，只覺得一個又一個的高峰，她要堅持不住，就要倒下去在他的身前，他伸手抱過來，壓着她在浴缸裡，擡高雙腿搭在他的肩頭，用力的挺身進去。
身邊都是水，夕佳好像踩在雲朵上面，本來是一場安撫，又變成了這樣，她迷濛的眼睛看向他，他的眉峰緊緊的鎖着，在這樣的時刻也不能舒緩絲毫，用力的深入，她抓緊了他的手臂，“啊”的一聲，鬆懈下來。
他卻不放過，極力的糾纏，越來越大力，越來越瘋狂的索要。
她被拋到不知道多少次的頂端，想要開口求饒，可是忍住了，沒多說，聽憑身體的反應。
他終於是發泄出來，在她的身體深處，俯身下來，吻了吻她的耳際。
她起身，身子痠痛，去淋浴的地方重新洗自己，回來到浴缸，顧廷燁已經放了水，夕佳拿着水龍頭，給他清洗，小手在他的身上游移，認真的清洗他。
“謝謝你，夕佳。”顧廷燁低低的聲音，說這樣一句。
夕佳看他，鬆一口氣，至少他不是那樣的將他一個人封着在自己的世界裡面，她就放心了。
夕佳俯身去，吻他的脣，他吻過來，彼此都已經寧靜下來。
顧廷燁起身，夕佳拿了毛巾給他擦拭，出，一路上樓，到房間裡面，顧廷燁從背後抱住夕佳，緊緊的抱住，好想抱着什麼珍寶一樣的。
夕佳看着外面路燈或者月光映照進房間的一點光亮，有些悵然，事情顯然沒有結束，不知道小叔以後怎麼面對李婉婷和阿福，可是他總能站起來，總能找到更好的方式，這就是她的顧廷燁。
不是小叔了，也不妨礙她瞭解他，他只是需要一點點時間來平復。
身邊的呼吸漸漸沉靜下來，夕佳轉身，看顧廷燁的眉眼，伸手撫上他的眉峰。
這個好看的男人，這個自己從小就喜歡一直到長大的男人，他們之間經歷過那麼多，這世上恐怕沒有幾個情侶會經歷這樣多的事情，他們最後還是在一起，一路上對不起了很多人，他還是在她的身邊。
一直堅持到現在，未來也會很好的，不是嗎？
都已經走了這樣遠的距離。
這樣優秀的一個人，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才能保護他，她的能力太小太小，努力想要追上他的步伐都很難，保護他就更遙遠，一直都是他來保護着她，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讓他輕鬆安寧下來，讓他遇到痛苦的時候不要那麼難過。
夕佳伸手去，抱住顧廷燁，墜入夢鄉里。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夕佳一下子從*上坐起來，出去房間到樓下，看見顧廷燁在廚房裡，正在做煎蛋。
家裡東西不多，做煎蛋和吐司是最方便的。
夕佳過去，顧廷燁端了盤子到餐桌邊，夕佳坐下，喝牛奶吃早飯。
顧廷燁一下子的沉默，讓人有些不習慣，吃完吐司和雞蛋，夕佳一邊喝牛奶一邊看着顧廷燁，想了想，忽然站起來湊過去，吻在顧廷燁的嘴角上面。
顧廷燁看她一眼，低聲：“我沒事，待會兒去公司上班，你在家裡，無聊的話我送你到程小柔家裡，你們可以一起逛逛街。”
怎麼一下子就精神了？雖然還不太想說話的樣子，可是能去公司上班，就說明已經想通了，只是不回去家裡老宅罷了。
“小叔，你怎麼忽然就打算去上班？我以爲你會休息兩天。”夕佳低聲問。
顧廷燁笑笑：“你昨天不是讓我休息過了。”
夕佳聽得臉上一時的紅，可是所幸，心裡是開心的，小叔已經都會開玩笑，就是真的不氣了。
她之前看小叔冷漠的臉孔，聽小叔說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很怕小叔會打算一陣子都不理會她，很怕他真的生她的氣，現在這樣她放心多了。
顧廷燁喝一口咖啡：“公司的事情還有很多要處理，你回奧地利，那邊房子都好了，我還要抽空去看你，事情很多，需要處理的更多，沒有空閒了。”
現在他跟夕佳之間，就只有一個形同虛設的三年期限，別的都不是問題。
讓顧氏更加牢固，如果有一天出了什麼事，也都能支撐下來。
夕佳點頭：“那小叔你送我去程小柔家裡吧，我跟她去逛街也好，很久都沒見了。”
***
顧廷燁送夕佳到程小柔家樓下，夕佳纔想起來沒給程小柔打電話，這樣唐突的上樓，雖然程小柔婚後是標準的少奶奶，什麼都不用做，只用打理何明的生活，每天都在家裡，可還是打電話確定一下比較好。
電話打過去，響了兩聲，接起來，夕佳說就在樓下，讓程小柔開門，程小柔回話說一個字：好。
電話掛點，夕佳臉上卻有錯愕的神情。
顧廷燁問：“怎麼了？”
夕佳說：“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我聽見程小柔聲音裡有哭腔，程小柔從來不哭的。”
顧廷燁從大腦裡搜索了一下程小柔這個女孩子，從第一次見面印象不太好，感覺是個太勢力的人，別的都還好，跟夕佳玩的來，小孩子的事情他也不干預，那時候還陪着夕佳到歐洲去，夕佳的朋友並不多。
好像是看起來大喇喇的，不像是會隨意哭的樣子。
夕佳有些擔憂：“不知道是怎麼了，那小叔我先上去，晚上你來接我。”
說着就下車，快步的往程小柔家過去。
以前來過，陸明的家裡是一梯一戶的一整層，還是複式挑高的樓層，在三樓，上去，門已經開了，程小柔站在門口等着她。
***
貌似奇奇很愛複式，到處都複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