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神寒的意思,其實秋楠根本不用回去畫廊辦什麼手續,也不需要遞交什麼辭職信,一切都會有秘書幫忙處理。但是何娉婷在電話裡軟着聲去求她,還說同事們爲她辦了一個踐行宴,抵不過她的哀求,秋楠終是答應了前去畫廊。
車子從秋苑駛離,秋楠透過後視鏡看見緊跟在身後的黑色奧迪轎車,不由嘆了一聲。
如此浩蕩,真的不知道是去辦理極普通的辭職手續,還是王妃出行,浩浩蕩蕩的,保鏢緊跟而行。曾幾何時,在電視裡看多了那些名人前呼後擁的,特別陶醉和樂在其中,那時她就想着那滋味,是不是就真的如吃了甜品一般歡欣。
而事實上,這種滋味並不好受,她並沒有那種虛榮心,反而覺得,自己是在砧板上的一尾魚,被貓兒虎視眈眈的守着。
來到畫廊門前,她向韓思琪說了一聲,讓那兩個黑衣人保鏢不必跟着,自己徑直向畫廊走去。
臨近中午11點,畫廊裡卻是靜悄悄的,就連平時的同事都不見人影,她不禁有點納悶,但也沒放在心上,只是向着何娉婷的辦公室走去。
禮貌性地敲了敲門,聽着裡面傳來一聲進來之後,她才推開踏進,然而,在看見何娉婷辦公室裡有着另一個人存在時,她的眉心皺了起來。
那是一個長的很是陰柔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長髮過肩,梳得極爲順貼的貼在腦後,以一條金色髮帶扎着。他的眼睛是狹長的單眼皮,微微向上挑,正炯炯地看着她,而他的脣瓣極薄,脣角彎起一道淺淺的弧度。
直覺地,秋楠不喜歡這個男人。
他的目光太放肆,太熾熱,站在他面前,此時有如被剝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一樣,十分的不自在。
這就是秋楠嗎?金田東旭看着嫋嫋站在門口的女子,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她穿了一套白色絲質無袖上衣,露出兩條白皙無暇的藕臂,下身配了一條長至腳髁的水藍色皺褶長裙,束着的細腰盈盈不能一握,那白色的涼鞋露出的腳趾圓潤晶瑩,就如白玉一般,讓人想抓在手裡細細把玩。
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那張如白玉般無暇不施粉黛的小臉藏在一頭烏黑順滑的髮絲中,還不及他的巴掌大。許是因爲生病初愈,她的臉色顯得極爲蒼白,白的幾乎透明,就連那細小的血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肌膚細膩,光潔如玉,是一個極無暇的女子。
金田東旭欣喜地看進她的眼裡,呼吸卻微微一窒,心臟處竟然漏了一拍,頓覺得有絲說不明白的疼痛從心口蔓延開來。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空洞,淡泊,與世無爭,無求無慾,如覆了一層薄霧,叫人忍不住想去撥開那層薄霧,去看清楚她最深的世界。
他曾無數次想象過她的眼睛,會是怎樣的奪目璀璨,熠熠生輝,從沒想到會是這樣,氤氳如霧山,看不清,也摸不着。
但是,也只有這樣的眼睛,才適合她那一身純淨恬淡的氣質,沒錯,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睛。
竟是這樣的一個淡漠的人兒,比相片中更純淨,更清澈,更讓人想去擁有。
金田東旭喜不自禁,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秋楠,這位是金田先生,今天的畫廊由他包下了。我希望你能再上半天班,爲金田先生作陪導。”何娉婷看着秋楠說道,目光帶着熾熱。
秋楠的眉擰了起來,直覺告訴她,離這個男人遠點,他很危險,比每一個人都要危險。
“對不起,何經理,這是我的辭職信。”秋楠信步走到她跟前,把手中的辭職信放在她的辦公桌上,淡聲說道。
被她當着外人的面駁了回去,何娉婷的臉色頓時變得又青又白,她微慍地道:“十二號你已經請了半天假,即使辭職,你也要補回那半天假。”她的眼角掃了一眼目光炯炯的金田東旭,走到她身旁低聲地道:“就當我求你,行嗎?”
秋楠垂簾不語,以眼角的餘光看向那個男人,厭惡和戒備的感覺更深了幾分,甚至想抽身離去。
“對不起,何經理,如果沒其它事,我先走了。”她冷淡地對何娉婷說了一句,根本不理她臉上沉下的神色,轉身就向門口走去。
不管闖什麼禍,都會有神寒在後頭幫忙處理,她可以爲所欲爲,她也可以隨着自己的性子而行事,她也可以,不看她的眼色。
“秋楠小姐,我誠心邀請你陪我走一轉,你只要陪着即可,不用解說,可以嗎?”金田東旭忽地開口,他的中文很是生硬,卻仍然笑着說完。
秋楠轉過頭來,看進那個男人的眼睛,那裡儘管沒有惡意,但她卻清晰感受到,他赤裸果的慾望,很迫切,也很炙熱。
爲何心中會升起一股子怪異,這個男人是衝着她來的感覺呢?
他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嗎?可爲什麼,這個男人的目光如此熾熱和無禮放肆,他是奔着自己來的嗎?
“秋楠,你就幫我一回,行嗎?”何娉婷哀求着。
秋楠看了兩人一眼,微微闔眼,再睜眼時,已是一片淡漠,冷道:“好。”
聽見她的應聲,何娉婷頓時暗籲一口氣,隨即笑道:“那你帶金田先生好好參觀一下,他看中哪幅畫,你先記下來。”
秋楠微微側身,錯開門口的位置,看着金田東旭淡道:“請。”
金田東旭笑着從她身邊走過,鼻尖處,是她身上傳來自然的淡雅馨香,幽幽的,沒有半點化學成分,極是好聞。
這個女人,他喜歡,他要定了。
韓思琪和以往一樣,自何娉婷進了經理室之後,她就走進監控室察看着各個閉路電視,以防不測。
神寒早就跟她交代過,近期的日子要寸步不離的跟着秋楠,她和什麼人接觸,都要向他報告,雖然不清楚爲何,但是她的職責就是保護她,不必問原因。
當秋楠和一個男人出現在畫廊的展品地帶時,韓思琪一愣,清楚地透過監控看到那男人炙熱的目光,她皺了皺眉,目光落在他的後腦,那束着的發,立即從監控室奔了出去。
神寒的話猶在耳邊響起:“尤其是綁着長髮的日本男人,決不能讓秋楠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