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調查蘇蘇

“這些都是盛梓晨告訴你的!”肯定句。

安寧一時怔住了,她不知該如何作答。他說得沒錯,這些的確都是盛梓晨告訴她的。她相信盛梓晨並沒有說謊。但是,同樣的話到了楚鈞這裡,他就完全不相信了。

也難怪,這兩人的關係劍拔弩張,誓不兩立。要讓楚鈞相信盛梓晨的話,那無異於難如登天。

“他的話你也信!”楚鈞怒極反笑,盯着她的黑眸愈見幽冷。“我看你中他的毒不淺吶!”

只覺胸口堵着塊石頭般沉重,安寧不知該說什麼了。他完全否定了她的話,在他的心裡對蘇蘇堅信不疑!而自己竟然扮演了一個撥挑離間的小丑角色,用盡力氣也無法動搖蘇蘇在他心底的位置。

所以,安寧只能選擇沉默。

楚鈞反覆地打量着安寧,好像在研究一個什麼希罕物件。但是他的目光卻是陰冷而幽暗的,讓她不寒而慄。

“你幹嘛這樣看着我!”安寧不由火了,她真受不了這樣陰陽怪氣的他。“我說得都是實話,你不相信就算了!我覺得蘇蘇這個人不簡單,這些年她在美國到底過着什麼樣的生活,經歷過什麼,交過什麼樣的朋友,你都瞭解嗎?”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心中有數!無論她經歷過什麼,那都是我的過失!當年如果不是因爲我,她也不會被盛梓晨害得那麼慘!現在,你居然相信那個兇手的話,來懷疑她!爲什麼你就不想想,盛梓晨是在故意挑撥離間!你居然相信他!”楚鈞眯起眸子,似笑非笑。“安寧,你的表現實在很讓我驚喜!”

安寧的眼睛紅紅的,鼻子酸酸的,他怎麼能這樣說話!“我並不是盲目相信盛梓晨,只是覺得他的話不像空穴來風。再說,真得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爲什麼就不能去調查一下……”

“就憑着盛梓晨的三言兩語我就興師動衆地調查蘇蘇?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楚鈞壓抑着怒吼,他攥起拳頭,狠狠地擊打在枕畔,蕩起一股凌厲的寒意。“安寧,我對你很失望!”

讓他生氣的並非是安寧對蘇蘇的懷疑,而是她對盛梓晨的信任。

可是安寧卻完全不這樣理解。她只看到楚鈞攥起拳頭擊打在她的頭側,他這是什麼意思?就因爲她提出了對蘇蘇的懷疑,所以他就惱羞成怒,準備出手傷人了嗎?“你想打我嗎?動手啊!別虛張聲勢,打牀幹什麼,它又沒招惹你!”

“你……”楚鈞幾乎要氣暈過去,她竟然認爲他想打她。咬着鋼牙,怎麼看她都拿她沒轍,最後他捏起她的下巴,便吻上去。

“放開我,你這個混蛋,別碰我!”安寧很傷心,她拒絕再跟他親熱。每次都這樣,高興的時候可以做這種事,生氣的時候也可以拿這種事情來發泄。難道他就不明白,她是個有血有肉的女人,不是他發泄各種情緒的工具!

“我是你老公!在我面前你該履行做妻子的責任和義務!”楚鈞要被妒火給燒昏了,爲什麼她那麼相信盛梓晨,難道她不知道當初就是這個人害得他差點丟掉性命差點兒雙腿殘廢!而她竟然讓盛梓晨摸她吻她,還跟那個男人依依不捨的告別。想到這些事情,他都有殺人的衝動。

在他的強勢掠奪下,安寧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她哭了,停止了掙扎,任他擺佈。這一刻,她的心裡充滿了悲涼和失望。

一滴滾燙的熱淚濺到了楚鈞的手背,燙醒了他失控的神智。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他竟然在強。暴自己的妻子!

身體瞬間變得僵硬,他停止了一切動作,離開她的身體,然後披衣下牀,默默地走到陽臺上去抽菸。

安寧無聲地飲泣,她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樣的楚鈞是她完全陌生的,有一瞬間,她甚至感到害怕。

楚鈞站在陽臺上吞雲吐霧,心裡煩亂成一團麻。他知道安寧很傷心,但是他不想再去遷就安慰她。對她的寵溺已經過了火,是時候該讓她知道什麼事情他可以遷就縱容,什麼事情該收斂節制。居然和別的男人曖昧不清,這嚴重侵犯到了他的容忍底線!不行,對於她和盛梓晨的關係,他是零容忍。

吐出一口煙霧,他下定決心,必須要以最大的代價最快的速度逮到盛梓晨,否則這個人將是影響他和安寧夫妻關係的最大隱患!

一枝煙吸完,心情慢慢平復下來。幽邃的目光瞥向紗簾後面的她,不由涌起憐惜。她懷孕了,本該被他千嬌百寵的愛妻,卻因爲盛梓晨而受到他的冷落。所以說,盛梓晨真該死!

把所有罪責都推到盛梓晨的身上,他決定原諒安寧。要怪只能怪那小子一張油嘴太會蠱惑人心,安寧是無辜的傻瓜。

掐滅菸蒂,他轉身走向臥室,腦海裡不由閃過一個念頭。也許該調查下蘇蘇,可以證明盛梓晨的話純粹是在放屁!讓安寧知道,以後該相信誰不該相信誰!

原本安寧以爲楚鈞賭氣走了,今晚估計不會回來。沒想到他在陽臺吸了支菸,很快就回來了。心裡除了委屈難過還有一絲絲的寬慰,但是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她翻過身去,背對着他,仍然在賭氣。

楚鈞掀被上牀,關了燈,然後就仰面躺下了。他沒去碰她,主要是怕她再激烈反抗,影響到腹中胎兒的安全。

他沒再過來碰她,她的心裡更難過了。難道說,他已經厭倦了她嗎?安寧心裡惴惴地,胡思亂想,只覺渾身冰冷,她不由抱緊了自己。

恍惚中,她感覺他起身給她加了條被子,然後繼續躺下。始終,他沒有再碰她!

“警長,求求你了,讓我睡一會兒吧!”

警察局的審訊室裡,丁秋瞳在苦苦哀求着,她困得眼睛睜不開,可是卻不能入睡。

那個女警長顧依凝,存心變着法兒折騰她,如果她不肯招供就不允許她睡覺。

顧依凝看起來精神抖摟,冷睨着精神萎靡的丁秋瞳,輕蔑得哼道:“我可是一直陪着你耗,你不招供,我就不下班,當然你就不能睡覺!”

見說什麼都油鹽不進,丁秋瞳終於爆發情緒,不由對着顧依凝出言不遜:“顧依凝,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故意折騰我!身爲警長,你公報私仇!安寧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這麼替她賣力……”

這些話反覆的聽,顧依凝早就聽得膩煩了,便揮揮手,立即有人上前用膠帶封住了丁秋瞳的嘴巴。直到她肯安靜下來,再解開。

丁秋瞳欲哭無淚,只能拼命地搖頭,然後從鼻腔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以示自己服軟。

“不再罵人了?”顧依凝冷冷地問道。對待這種潑婦,她自有應對的法子。

丁秋瞳拼命搖頭,同時可憐巴巴地點頭。

顧依凝上前揭開丁秋瞳嘴上的膠帶,威嚴地喝問:“說吧,到底是不是你僱兇殺人!”

“警長,我真得冤枉!比竇娥還冤!”丁秋瞳淚眼汪汪的,哭訴道:“你想想,我都被陳宇森拋棄了,他和申婧潔在一起,我要報復也只會去報復申婧潔,幹嘛再跟已經結婚的安寧過不去呢!嗚嗚……我是真得冤枉啊!”

這些申辯的話,顧依凝已經聽了無數次。這次,她同樣面無表情,無動於衷。不過,卻擡頭看了看牆上掛的鍾,時針指向晚十一點了。“行,我知道了!”

“啊,顧警長,你終於肯相信我了!”丁秋瞳蔫巴巴的,像株脫水的植物,快要坐不住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顧依凝抻了抻懶腰,開始對丁秋瞳訓斥:“就算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還是把你給逮來了!你知道爲什麼嗎?”

丁秋瞳立刻搖頭,一副苦大仇深的委屈模樣。

“當然因爲你有前科!”顧依凝戳着她的鼻子,告訴她:“前兩次僱兇傷害安寧的人就是你!所以這次無論是誰主使的,你都逃脫不了最大的嫌疑!明白嗎?”

丁秋瞳點點頭,又委屈地哭道:“可是這次真得不是我……”

“所以說,人不能做壞事!一旦有了前科,任何不利的事情都有可能跟你掛上干係!”顧依凝擺擺手,說:“跟你耗了這麼久,就是讓你明白這個道理。出去以後,幹什麼都別再幹壞事!”

“記住了!顧警長教訓得是!”丁秋瞳心裡恨得癢癢,可是嘴上卻不敢再強硬了。因爲她快要困死了,只要能讓她睡覺,什麼都可以妥協。

等到把丁秋瞳押下去,顧依凝也準備下班的時候,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出現在審訊室裡。

“狼狼,你怎麼來了!”顧依凝沒想到丈夫竟然親自過來接她,因爲他身份敏感,很少出現在她工作的地方,主要是怕給她的工作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凌琅捏了捏愛妻的挺俏的小鼻子,寵溺地責怪道:“這麼晚了,還在加班!”

顧依凝俏皮地吐了吐粉舌,俯耳悄聲說:“那個搶走安寧前男友的小三落到我的手裡,得替她狠狠整治一番!”

“調皮!”凌琅捏了捏妻子的粉頰,揶揄道:“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安寧能嫁給楚鈞嗎?”

“哼,你覺得安寧嫁給楚鈞就幸福嗎?”顧依凝不滿地嘟起嘴兒,“今天我還看到楚鈞在醫院裡抱着別的女人,據說是他的乾妹妹,兩人神態舉止都很曖昧!唉,這件事情我也沒敢告訴安寧,怕她接受不了。你說男人怎麼都這麼壞呢,吃着碗裡望着鍋裡的!”

“胡說!”凌琅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我就不一樣!”

“嘎嘎,像狼狼這樣的男人確實不多見了!我顧依凝有福氣,來賞狼狼一記香吻!”顧依凝趁機表揚了老公一番,還要強吻狼美男。

“咳!”凌琅後退一步躲開了某女的強吻,像個被非禮的良家男。

審訊室裡的警察同事們都紛紛散了,不敢在此做電燈泡,臨出門時都對顧依凝擠眉弄眼的。

“我親自己的老公,你們笑什麼啊!”顧依凝對着離開的同事捏了捏粉拳。

“回家吧!明早還要去機場接大哥!”凌琅牽起愛妻的手。

顧依凝點頭,笑道:“大哥回來了,明天我們正好可以和大嫂還有楚鈞安寧他們好好聚一聚了!”

陰暗的地下室裡,亮着一盞昏黃的燈。

室內佈置簡陋,地上遍佈着啤酒易拉罐,滿屋子酒氣。盛梓晨東倒西歪地斜躺着,還在拼命往嘴裡灌啤酒。

這時,房門被無聲無息的打開,走進來一個輕盈的身影。

盛梓晨沒有回頭,他知道進來的是誰。

“哎,你還沒醉死啊!”一個嫵媚的聲音傳過來,接着綿軟且凹凸有致的身體便撞入了他的懷裡。

盛梓晨皺起眉頭,似乎在責怪此人打擾了他的酒興。“你來做什麼?”

“嗬,你個沒良心的!利用完了人家,就過河拆橋,不打算理人了!”女子惱怒起來,用纖纖玉指戳着他的腦門,嗔道:“下次休想再讓人家幫你做事了!”

盛梓晨這才轉過頭正眼瞧她。這是個極美麗的中印混血兒女性,大約二十七八歲,她擁有希臘女神般完美的容貌,和世界小姐級的完美身材。她叫艾麗斯、奇蒂,是影堂的王牌殺手。因爲她擁有美貌和絕技,因此得到組織的高度重視。

這次來t市執行任務,原本並沒有派她隨行,但她還是悄悄地跟着來了。

艾麗斯用柔軟的胳膊勾住盛梓晨的脖子,佯怒地嬌嗔道:“快點哄哄人家,好多着呢!”

如果擱在平時,盛梓晨倒也有興致跟她調情,但此時心情實在惡劣透了,就粗魯地推了她一把。

冷不防,艾麗斯差點兒被他推倒,臉上再也掛不住笑了。“盛梓晨你個小人!利用完了我,就不理人了!”

“滾!”盛梓晨敲着自己劇痛的腦袋,說:“正心煩呢,離我遠一點兒!”

這麼一說,艾麗斯的火氣上來了,她乾脆坐上他的大腿,把自己傲人的身材緊貼着他,哼道:“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麼着!”

盛梓晨勉強睜開眼睛,問道:“現在幾點了?外面情況怎麼樣?”

“你還知道關心眼下的處境啊!”艾麗斯敲了敲他的腦門,大聲說:“現在黑白兩道正在全力緝拿你呢!這次爲了逮到你,楚鈞可是花了大力氣!誰讓你沾染人家的老婆,小心被他逮到閹了你!”

“哈,”盛梓晨狂妄地冷笑:“能逮到我的人還沒出現呢!他楚鈞算什麼,早晚宰了他!”

艾麗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語氣嬌柔嫵媚:“宰了他,再霸人妻!”

“去你的,我對那個女人沒興趣!”盛梓晨推開艾麗斯,接道:“照片都傳給傑拉爾德了吧!”

“拍完了隨手就傳給他了!”艾麗斯轉動嫵媚大眼睛,吃吃地笑着:“你可真壞!這招借刀殺人施得很妙,讓他們窩裡反拼命鬧,這樣最後撿便宜的只有你!”

盛梓晨懶洋洋的,沒看出多麼高興,也沒看出不高興。他舉起罐裝啤酒,仰首喝了口,慢慢地道:“楚鈞看到那些照片肯定輕饒不了她吧!”

艾麗斯笑得愈發嫵媚動人,嬌聲道:“今晚折騰她整整一夜,不讓她睡覺!”

“滾你!”盛梓晨突然發作,把手裡的易拉罐砸向艾麗斯那張美豔無比的臉。

尤其兩人距離太近,盛梓晨翻臉的速度又太快,艾麗斯根本避閃不及,險險地躲過兜頭砸來的易拉罐,卻躲不過濺出的酒液,被淋灑了滿頭滿臉。她不由大怒,伸出纖纖玉手就掐向盛梓晨的脖子。

兩人很快翻滾到了一起,由近身肉搏發展到了互撕衣褲。

盛梓晨惡狠狠地壓上艾麗斯的身體,惡狠狠地佔有,惡狠狠地發泄。“該死的,統統都該死!”

臨睡之前,安寧只覺得很冷很冷,冷得四肢百骸都冒着寒氣,凍得她直打哆嗦。可是,等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以後,就感覺自己被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包裹着,甚至還有人在輕輕地親吻撫摸她。

這一定是在做夢,而且是一個羞於出口的春夢。他們倆那麼僵冷的關係,他都不屑於碰她,怎麼可能再擁抱親吻她呢!

不過,她終於不再感覺寒冷了,在溫暖的港灣裡安心塌實地睡去。

一夜好睡,春夢了無痕。

早晨睡到自然醒,安寧睜開惺忪的睡目,揉了揉眼睛,赫然發現自己竟然窩在某人的懷抱裡。

昨晚的冷戰執歷歷在目,他們明明誰也不理誰背對着背睡下的,這早晨怎麼又恢復原狀了!安寧想不着痕跡地挪出身子,可是她剛剛動彈,就驚醒了那個沉睡中的男人。

像被驚憂了好夢的豹子,他睜開狹長的眼,危險地盯着她。

這目光怎麼看都像把她當作了他的早餐。安寧嚥了咽口水,怯怯地推他鐵硬的胸膛,“放開我,我要起牀……呃!”

他已經壓上她的嬌軀,性感磁性的嗓音略帶着沙啞:“誰讓你鑽進我懷裡的!”

“……”她有嗎?

“難怪做夢有人抱我親我,原來是你!”他滿眼的鄙夷,只是表象背後隱藏着的促狹是她看不到的。

“……”安寧終於明白什麼叫作倒打一耙,明明是他……他居然反咬一口。

面對女子的無聲怒視,楚鈞大度地沒有跟她計較。他鬆開她,當着她的面站在牀前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衣服,拽拽地丟下一句話:“以後晚上再想鑽進我的懷裡睡,得事先經過我同意,知道嗎?”

安寧拿起枕頭,狠狠地丟過去。“滾!”

——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假惺惺的混蛋!

安寧下樓的時候,見楚鈞正坐在餐廳裡看早報,早餐還沒有端上來。

聽到腳步聲,楚鈞並沒有擡眼,只是隨手把看過的早報丟到桌上,角度剛剛好,可以讓安寧毫不費力地看到上面的頭版新聞。“王姐,上飯吧!”

王姐便拍拍手,示意傭人端上早餐。

原來,他是在等着她用早餐啊!安寧偷偷瞧了他一眼,男子目不斜視,把她忽略得很徹底。她便在心裡冷哼一聲,順手拿起他看過的那張報紙。

那麼明顯地擺在她面前,她倒是好奇他究竟想讓她看什麼。

投入眼簾的是陳宇森那張熟悉的俊臉,不過依偎在他懷抱裡的女人卻並非丁秋瞳,而是換成了蘇蘇……不對,應該是申婧潔。

儘管申婧潔整容成了蘇蘇的樣子,可是安寧仍然能夠分辯出她們倆的不同。首先是氣質,再者是眼神。申婧潔說得好聽點是凡品,說得難聽些就是贗品。而蘇蘇則仙氣十足,氣質優雅高貴,那是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東西,並不是把容貌整得相似就可以魚目混珠的。

不過,讓安寧驚訝的並非那張酷似蘇蘇的美麗容顏,而是陳宇森竟然跟申婧潔走到了一起,這實在令她大跌眼鏡。

早就知道他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可是……這速度也太快了些吧!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丁秋瞳也成了昨日黃花。

身邊傳來敲來銀叉敲擊餐盤的聲音,安寧才意識到早餐已經端上來了,而她對着報紙發呆的時間也足夠長。

楚鈞丟下銀叉,臉色有點不太好看。時值今日,她還是在乎陳宇森!

安寧把早報放下,拿起餐具開始用餐。早餐有她喜歡吃的牛角麪包,還有法國風味的土豆泥,窖藏的葡萄酒,以及西班牙烤肉,全都是依照她的口味喜好做的。

也許是懷孕的時間還短,她並沒有出現孕期反應,吃什麼都香。

楚鈞慢慢地用着早餐,他的吃相極其優雅,這是從小良好教養的結果。雖然並沒有跟安寧說話,而且看起來對她愛搭不理的,可是眼睛的餘光卻是時時刻刻注意着她。見她胃口,也不挑食,便放下心來。

正吃着飯,王姐過來了,說:“太太和大小姐打來電話,說她們回來的時候順便去機場接凌先生,中午一起吃飯!”

“嗯,”楚鈞淡淡地開口:“姐夫回來了!”

安寧擡起頭,他是在跟她說話嗎?見王姐已經離開了,周圍只有一個侍立的女傭,看來他是對她說話了。

她沒見過楚鈞的姐夫,只是聽顧依凝說,此人是凌琅的堂兄。作爲黑道家族出身的長子,自然也脫不了黑道大佬的身份。對於這種身份的人,安寧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可是此人又是楚鈞的親姐夫,如果接風的時候她不出現又說不過去。

沉默了片刻,她問道:“依凝也去嗎?”

“不知道,多數應該能去吧!”楚鈞語氣淡淡的,神色淡淡的,賭氣的跡象已經不明顯了。

可是安寧並沒有打算停戰,他招惹了她,就想這麼輕描淡寫地抹過?休想!她仍然板着臉,不肯正眼瞧他。

吃過飯,楚鈞坐在沙發裡,叫來了裴駿元問話。

裴駿元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可是眼睛卻紅紅的,像熬了整整一個通宵。

“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楚鈞修長的指輕輕叩擊着沙發扶手,淡漠的俊顏看不出喜怒。

可是裴駿元卻是知道厲害的,他兩次陪護安寧都出差錯,實在無法自圓其說。楚鈞給了他這次立功贖罪的機會,他當然要趕緊把握。

“電話卡是便利店裡售賣的,恰好那家便利店的門外就有一個閉路攝像探頭。我查到了售出的當日時間,然後看了整整一夜的攝像視頻。”裴駿元的聲音有些嘶啞,應該是熬夜所致。他拿出便攜筆記本,調出了一段視頻畫面,交給楚鈞。“少爺你看,這個應該就是買電話卡的人!”

楚鈞有些漫不經心地看了眼視頻,並沒怎麼重視。因爲購買電話卡的可能是臨時僱傭的人,或者是外地人,就算看到真面目,想查清楚也要大費周折。可是目光觸及到那人的相貌,不由微微眯眸。

旁邊的安寧不由好奇,儘管還在跟楚鈞賭氣冷戰,不過關係到自己的事情,看一看也不爲過。所以,她便探過身瞅了一眼。

只見視頻上出現一個高大健碩的人影,低着頭匆匆走進了一家出售電話卡的便利店,大約幾分鐘之後又出來了。他始終低着頭,可是仍然無法掩蓋高大的身材。以旁邊行人的對比看,此人至少有近一米九的身高。而且,通過畫面可以看出他明顯有着西方人的特徵。

“他是誰?”楚鈞轉動着食指上的一枚鉑戒,不動聲色地問。

裴駿元打起精神,努力表現。“我用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動用了黑白兩道所有的關係來調查他!因爲他是西方人,調查起來就容易得多。”

“廢話少說!”楚鈞不耐煩地打斷,“他是誰?”

他只要答案和結果,至於過程不感興趣。

“此人名叫傑拉爾德,德國人,如今在美國的影堂擔任職業殺手的職務!”裴駿元把自己辛苦整夜的調查結果悉數彙報。“這次,就是他陪着盛梓晨來t市執行刺殺任務!”

傑拉爾德!這個名字讓安寧心裡一跳的同時,也讓楚鈞的眼裡閃過一道冷芒。

昨天,安寧所說的一切,果然並非空穴來風!

不過,楚鈞卻笑了。他轉過頭,看着安寧,嘴角含着淺譏,道:“那些照片就是盛梓晨的同夥轉發到威廉手機上的,你現在該知道他是怎樣一個鄙卑無恥的東西了!”

安寧的觀點卻跟楚鈞完全不同,她說:“盛梓晨告訴我,傑拉爾德跟蘇蘇的關係匪淺……”

“少爺,蘇蘇小姐來了!”

不等安寧把話說完,傭人便過來稟報道。

聽到蘇蘇的名字,兩人俱是一怔,卻是各懷心思。

一道纖細的倩影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正是蘇蘇。

楚鈞站起身,緩步走向她,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卻在訓斥跟隨她回來的人。“你們爲什麼讓她拎這麼重的行李!”

兩名保鏢頓時噤若寒蟬,吶吶地解釋道:“蘇小姐不肯讓我們碰她的東西。”

其實不用問,楚鈞也是知道的。蘇蘇有潔癖,少女時代常常自詡林黛玉,自己的東西從不允許陌生男人碰觸。如果不小心被他們碰了,寧願棄之不用。他只能壓抑下心裡複雜的情緒,輕聲責怪道:“出院爲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我已經好了!”蘇蘇怯怯的,好像怕楚鈞生氣,“再說,我不想佔用你和安寧的時間!她懷孕了,你該多陪陪她!”

“你先坐一會兒吧,我把東西拎上去!”既然她不肯讓保鏢插手,楚鈞只能親力親爲。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瘦弱的她自己拎着重重的行李箱上樓。

“嗯,謝謝你!”蘇蘇甜甜一笑,清麗的模樣就像五年前的她。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楚鈞避開了她的目光,拎着行李箱徑直上樓去了。

蘇蘇便走到安寧的身邊,坐下。“安寧,吃過早飯了嗎?”

“嗯,”安寧應了一聲,望向蘇蘇的目光多少有些不自然。“你怎麼這麼快又出院了呢!”

“我這病啊總是如此,來得突然去得迅速,已經沒事了!”蘇蘇柔聲細氣的,美麗的臉上化着淡妝,氣色的確好多了。

“哦。”安寧便再也沒話了。不過心裡卻在腹誹,蘇蘇不是準備離開嗎?這怎麼也不提離開的事情了,直接拎着行李箱又搬回來了!

而且楚鈞對蘇蘇搬回來住,並沒有表示任何的異議。也是,就蘇蘇這隨時都會暈倒的毛病,的確受不得半分委屈和不快的。

見安寧不說話,蘇蘇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惴惴地問道:“我回來是不是給你們造成什麼不方便了?”

安寧勉強牽起嘴角,搖搖頭。

“你的臉色怎麼不太好,難道跟鈞吵架了嗎?”蘇蘇關切地問道。

對於不想回答的問題,安寧選擇沉默。

“是吵架了呢!”蘇蘇頓時可以肯定,同時很難過地道:“難道因爲我嗎?”

這樣下去太被動了,安寧不想一直招架,她決定主動反擊一次。“蘇蘇,你認識傑拉爾德嗎?”

蘇蘇美眸閃過一剎那的異色,快得讓人看不清,很快消逝不見。眨巴了下眼睛,她很驚詫的樣子:“傑拉爾德是誰?”

看着蘇蘇茫然不解的樣子,安寧並沒有退縮,而是凝視着她的眼睛,繼續道:“他是影堂的一個殺手,他兩次想置我於死地!楚鈞已經開始派人調查了!”說到這裡,她繼續仔細觀察着蘇蘇的神色變化。

蘇蘇似乎很驚訝,道:“太可怕了,還有這種事情!那麼找到這個人了嗎?楚鈞該讓人快些把他抓起來,省得再繼續害人吶!”

從蘇蘇的表情裡,安寧看不出任何的破綻。此女要麼辜,要麼就是個天才演員,她實在無法從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裡看出人性的醜惡一面。

終於轉開了目光,安寧淡淡地道:“正在查呢!”

“楚鈞對你這麼好,有誰想對你不利,他肯定第一個不會放過,你就不用擔心了!”蘇蘇親熱地拉起安寧的手,像熟稔的姐妹般。

安寧卻像觸到什麼燙手的東西,縮之不迭。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她便對呆怔的蘇蘇解釋道:“你的手……太涼了,我有點怕冷。”

聽到安寧如此解釋,蘇蘇也釋然。“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爲你不喜歡我呢!”

這樣的對話實在傷神費力,就在安寧感覺招架不住的時候,楚鈞總算下樓了。

“鈞,你昨晚跟安寧吵架了嗎?爲什麼我覺得她心情很不好呢!”蘇蘇站起身,迎上前幾步,很關心地問道。

楚鈞一怔,目光望向安寧,似在詢問她都跟蘇蘇說了些什麼。

安寧卻什麼話都沒有,還把臉別向一邊。一疑百疑生,現在她越來越覺得蘇蘇有唯恐天下不亂之嫌,故意挑起她和楚鈞之間的尷尬。

“小兩口哪有不絆嘴的,她還在賭氣啊!”楚鈞的語氣卻很輕鬆,像開玩笑般自然,同時走到安寧的跟前,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安寧直接怔住了,她想不到楚鈞竟然來這手。如此自然親暱的舉動,如果平時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倒也沒什麼,現在還當着蘇蘇的面。再者,昨晚他們明明吵得很厲害,而且冷戰到現在誰也不理誰的。可是,在蘇蘇的面前他卻粉飾太平,不肯流露半分疏冷之意。他究竟是何用心呢?或者只是單純的不願在外人的面前丟面子而已。

不過,他的舉動還是令她釋懷了許多。他說得沒錯,小兩口沒有不絆嘴的,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於是,她也就不再執拗,順勢輕拍了楚鈞捏着她下巴的大手一把,嗔道:“別動手動腳的!”

在蘇蘇的眼裡,這兩個人完全是在打情罵俏。化了淡妝的臉也掩飾不住蒼白,塗了口紅的嘴脣微微顫抖。

“爲了點小事吵了幾句,沒事的!”楚鈞回過頭,安慰蘇蘇:“你不用擔心!”

蘇蘇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壓抑下狂躁的情緒,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沒事就好。”

“你身體還沒痊癒,還是上樓休息吧!半個小時之後卓醫生過來給你做檢查,有什麼需要只管告訴王姐,她會替你解決。”楚鈞叮囑道。

聽他說這些,蘇蘇頓時又緊張起來,問:“你、你要去哪兒?”

剛剛回來,她以爲他會陪陪她。

“我姐夫從香港回來了,現在安寧和我去機場迎接他,中午一家人就在自家的酒店裡團聚。對了,中午你想吃什麼就讓廚房做,不用等我們!”楚鈞答道。

“……”蘇蘇嘴脣翕動,卻無法再吐出一個字。

安寧卻是詫異多過其他情緒的,她原以爲隨着蘇蘇的回來,自己和楚鈞的關係只會雪上加霜。沒想到他輕輕鬆鬆幾句話,四兩撥千金,把原本可能劍拔弩張的場面消彌於無形。既淡化了夫妻倆的矛盾,又藉着姐夫歸來的事情打發開了蘇蘇,而且理由充沛得令對方無法發作。

想到這裡,安寧心裡一動,難道說,楚鈞也和她一樣,看到蘇蘇回來就感覺頭皮發麻嗎?否則,他何必刻意帶着她避開蘇蘇呢!

中午在酒店吃飯,就等於把蘇蘇排斥在局外。他用這個方式表明了立場,蘇蘇只是個局外人!

這個看起來很隨意的舉動,卻似乎在給蘇蘇一個無聲的警告:她並非楚家的人,不該關心的事情最好別亂關心。

“別想多了,好好調養身體!中午如果有好吃的飯菜,就打包了讓安寧給你帶回來!”楚鈞看起來的確像個溫和可親的大哥哥,無微不至地關心地妹妹。“下午沒事就讓她多陪陪你,兩人說說話聊聊八卦,時間過得快些。”

他對她關心得越多,就越劃開了兩人之間的界線。因爲他把安寧安插進來,時刻提醒着蘇蘇,安寧是他的妻子,是他身邊不可忽視和缺少的人。對蘇蘇的關心照顧,是他們夫妻共同的事情,就像骨肉親人間的互相照應,完全不摻雜任何的曖昧。

蘇蘇越聽越心涼,同時察覺到一個事實——楚鈞已經對她起疑了!

方纔安寧跟她說的關於傑拉爾德的事情已經影響到了他,果然,他的耳根子還是禁不起枕邊風的!原打算利用盛梓晨讓楚鈞厭棄安寧惡化兩人的關係,沒想到安寧反倒把從盛梓晨那裡得到的消息統統告訴了楚鈞,而楚鈞顯然是相信的。

安寧的俏臉上已經有了笑容,她落落大方地對蘇蘇說:“快上樓休息吧!有什麼事情回來再說。”

她的語氣自然,和楚鈞極有默契,完全是當家主母的風範。並沒有絲毫陰鬱煩躁或者提心吊膽害怕被下堂的恐懼。

蘇蘇努力牽動嘴角,擠出一絲笑容,點點頭。

等到楚鈞和安寧肩並肩地離開,望着他們的背影,她的眼裡只剩下冰冷的絕望。

離開餐廳,穿過甬道,走出別墅。威廉正衣履整齊地站在臺階下面恭候着,給他們打開車門。

坐上車,楚鈞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立即詳細調查這五年來蘇蘇在美國的經歷!”頓了頓,他又加了句:“還有,她跟傑拉爾德到底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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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依凝和凌琅的故事請諸位移駕煙茫的完結文《飛來橫寵之爺的野蠻老婆》:

他是龐大黑暗勢力的帝王,集權勢金錢萬千風華於一身的天之矯子,彈指間,掌握着無數人的生死命脈。

她從天而降“飛”進他的車裡,從此他的世界變得雞飛狗跳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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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依凝,你惹怒我了!”

惹怒煞星的後果很嚴重,她親身體驗了一把什麼叫絕望。

“該死的!你毀了我的清白,讓我怎麼嫁人!”

男子精壯的健軀隨即覆上來,在她耳邊涼涼吐氣:“除了我,你嫁給誰都是一樣的結果!”

“什麼結果?”

“做寡婦!”

一句話簡介:

這是一個純潔小白兔喬裝成妖嬈狐狸精去色誘陰險大灰狼,卻不小心鑽錯了狼窩,反被剝皮拆骨吞吃乾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