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小幸醒來後依然在煮飯,如今,煮飯已經成爲她的一大樂趣。
而某人昨晚沉睡時那聲小野貓更是讓她不由的挑眉。
心情這東西,果然是你想好就好,你想不好就不好的。
突然想買個烤箱,以後學着做點點心什麼的給寶寶們吃。
但是又有點擔心自己比那倆萌包子吃的還多,然後就……
女人這一生最大的事業,果然是減肥。
傅總醒來後摸不到妻子在身邊,卻也不急,似是粥的香味已經飄到了臥室。
淺莞。
然後把她的枕頭埋起輪廓,性感的手指用力的抓住柔軟的枕頭,然後深呼吸,再也看不見那刀削斧劈的精美輪廓。
他笑了一聲,然後把枕頭拿開,放回原處,起牀的姿勢都帥的無以復加。
下樓後看到她穿着圍裙在餐廳裡擺放碗碟,像個要求很精緻,很專業的廚師。
深藍色的牛仔加上黑色的寬大t恤,額前的長髮被黑色的鑲着水晶的卡子卡住,長髮搭在胸前,粉撲撲的臉蛋上有着天生的絕美氣質。
他緩步上前:“早!”
簡單的一個字,他已經邁着長腿到她身邊。
她擡眼,然後轉身去廚房端粥:“早,洗漱了嗎?馬上開飯。”
他拉開椅子坐在旁邊,看着她端着砂鍋出來,嘴裡嘟囔着:“我沒事的時候上網查了一下,用砂鍋煮粥營養更不會流失,所以咱們家往後煮粥就用它了。”
他微微點頭,漆黑的深眸裡思緒很複雜,卻又很平靜:“你說了算。”
她擡眼看他一眼,然後坐在他旁邊,給他把粥盛上後才盛自己的。
他不由的嘀咕了一聲:“這陣子午飯都沒怎麼吃卻也不再胃疼。”
像是自言自語,並不是說給她聽。
小幸卻擡眼看他一眼,看着他那很滿足的樣子不由的想起華恩的話:“我聽說這陣子每天中午都有個實習生去你辦公室給你送午餐,想來那女孩立下不少功勞啊。”
他喝了一口粥,脣角牽成一條直線:“嗯,你嚐嚐,我怎麼感覺味道不太對。”
小幸低頭看着碗裡的粥,完全沒覺得有什麼異味,嚐了一口:“沒有啊!”
他笑了一聲:“很酸。”
小幸的小臉刷的一下子紅了,原本被挖苦的是他,現在卻成了她羞愧:“酸死你吧,趕緊吃完飯去上班。”
然後低頭吃飯,再也不看他。
他笑着,看着她那羞愧的模樣,快快樂樂的吃早飯。
曾經非常少在家裡吃飯,就落下胃不好的小毛病,但是自從跟她在一起,忘了具體是哪一天開始,常常在家吃飯,或者在老宅,反正只要跟她在一起,似乎都是吃的還不錯。
如今她更是愛上下廚房,他不自禁的覺得,結婚後的生活,還算可以。
有人知冷知熱的,再也不用在深冬裡一個人在被窩孤枕難眠。
而且,她最大的功勞,也許是給他添了一雙兒女,想起她生孩子那天,不由的心裡又是一緊。
雖然她總是說那是她的孩子,雖然她總是把所有該做的事情都當做自己該做的。
但是她在這場婚姻裡付出的,他不是瞎子。
到了報社之後同事就拿着今天早上的報紙給她看:“今天早上咱們頭就去蹲點了,說咱們的報紙還是技壓羣雄,你這片稿子寫的不錯哦。”
小幸看了一眼自己寫的,確認沒失誤,然後拿過另一份,那片報道上果然寫着蘇秦兩個字,她仔細閱讀了稿子,讚歎了蘇秦的筆之後還是不由的多想了點什麼。
這是巧合還是故意?
如若故意,蘇秦怎麼知道她要去採訪那位大導演?
不由的多想,最後自己還是寧願相信是巧合。
直到第三次被搶,小幸再也不能騙自己,一連三天採訪者都臨時改變主意,而第三天她在人家辦公室門口等着,卻看到蘇秦從人家辦公室裡走出來。
那一刻,她就知道,這裡面,肯定有內情。
原本不想把人想的太複雜,怎奈人這個動物,本就屬複雜。
而蘇秦見到她卻沒有半點吃驚,似是早就在等着看小幸今天的表現:“卓記晚來一步哦。”
小幸沒說話,蘇秦瀟灑的從她身邊經過,離去時候帶着一陣冷風。
她當然不知道蘇秦對她的恨意有多深,就像是她不知道很多人爲什麼路那麼寬卻偏要走那個擁擠的地方。
所以她打電話給了卓亮:“卓大少,今天幫個忙!”
卓亮去咖啡廳見她:“晚上去家裡吃飯不是更好?”
“今天是正事。”她說。
兄妹倆點了相同的咖啡,然後卓亮笑着問:“我能幫你什麼?”
小幸擡眼看着窗外,天氣已經晴朗,想來,自己這一仗不能在輸:“明天早上上我們報紙的頭條怎麼樣?”
卓亮微微皺眉:“嗯?”
“這陣子酒莊的聲譽不怎麼好,我的工作也有些難度,所以今天在被搶了採訪對象後我想到我們兄妹倆最近的慘狀,就想到,也許你能幫我一把。”
卓亮眯着眼,卻是笑了一聲:“你說!”
“不如假設出一個嫌疑人,編個名號出來頂罪,先把人們視覺上的焦點移動到這個假設的人身上,有了看點之後大家自然就會猜測這樣的一個人物到底是誰,可能就不會在對咱們酒莊疑惑,並且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看到這篇報道,想來應該也會有些想法,說不定還會有點什麼動態。”
她是這樣想,便是一五一十的跟卓亮講。
卓亮的深眸如沉默的獅子般,平靜,優遠。
小幸那雙清靈的眸子裡更是透着靈活:“你怎麼想?”
“倒也不失爲一個辦法,不過你是我妹妹,這篇稿要是寫你的名字,會不會讓大衆多了幾分猜疑?”
“猜疑我們兄妹合謀?任憑她們明天早上看到報紙後去猜疑,過兩天我就可以出一篇稿寫一篇反駁他們的文章,我們原本是一家,我就要給自己家寫這種稿子,誰又能耐我何?”
卓亮靠在椅子裡端詳着自己的妹妹:“如果不是早知道你有這種豁出去自己的性子,我真不想把你跟我妹夫的老婆聯繫在一起。”
話似乎有點繞,小幸微微挑眉:“什麼意思?”
“你在傅執那裡,就是個傻瓜。”他說。
小幸的臉色鐵青,有這樣罵妹妹的哥哥?
“爲何你在這種事上這麼決斷,在對於跟傅執的事情上卻總是那麼任由他作爲。”
小幸不得不幹笑了一聲:“他又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我要拿繩子綁着他作何?”
“聽說他身邊最近站着一個比你年紀還小的女孩子,而且還是你死黨的妹妹,我真不知道是你死黨的妹妹要挖你牆角,還是你老公打算培養這個小女孩上頂樓。”
……
小幸挑挑眉,不懂。
“上頂樓是什麼意思?”小幸說,臉上的笑意真是乾巴巴的。
“你說呢?一個男人把一個年輕女孩弄到身邊,還能幹什麼?”卓亮實在着急妹妹對感情上的不急不躁。
“卓亮,你們辦公樓的女孩應該也不少吧,難道你跟人家一起工作就是爲了睡人家?那你既然那麼容易打發,傅柔那麼好的女孩你還推辭做什麼?”
“你以爲任何人都跟你哥我一樣專情?”
……
好吧,自誇也是自信的一種表現。
分手的時候卓亮說:“抽空回家看看阿姨。”
小幸笑了一聲:“我媽沒白疼你啊,總算是看到回報了。”
卓亮嘲笑一聲,上車離開。
蘇秦雖然每次都搶先,成績也明顯提高,卻跟小幸所在的報社還有一點差距。
但是蘇秦似乎爲的根本不是超越。
卓幸回到報社,在停車場卻看到安顧的車子,她下車後安顧也立即下了車。
他的手上捏着菸捲,卻有些發抖:“小幸。”
卓幸的心動了下,他跟前陣子的情緒不太一樣:“你怎麼來了?”
“我來道歉,我怕給你惹麻煩,所以不敢去你家門口,但是我今天必須跟你道歉,請原諒我這一年對你的所作所爲。”
他那麼誠懇,鬆鬆垮垮的脊背,臉上也盡是痛苦。
小幸卻對他已經沒了信任:“都過去了!”她輕輕說了一聲,不打算逗留。
他卻是攔住她的去路,雙手捏着她的肩膀:“小幸,我知道你怪我做的那些糊塗事,我們都知道,不會那麼輕易過去的。”
小幸看他那難過的樣子覺得有點噁心:“放開我。”聲音依然不高,卻很堅決。
那凌厲冷漠的眼神,彷彿,你若在逼近,我就殺了你。
安顧一滯,望着她那冷若冰霜的樣子,終究是放開了她。
渾身無力,卻是苦笑一聲,然後靠在了車子旁邊。
她不由的轉頭,看着他的後背貼着車身,緩緩地下滑,他在哭。
他的樣子,像是已經很多天沒好好整理自己。
他做的事情雖然不好,但是他卻是個很要乾淨,對自己身上很講究的人,她想,或者真的發生了什麼事。
“我知道,我連畜生都不如,纔會想到利用你,纔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埋怨到你身上,我知道我有錯,我有錯,是我親手把你讓給了別人。”
小幸的心裡竟然翻騰了兩下子,但是終究平靜:“往前看吧。”
她轉了身,然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而他還坐在地上,像個受了重大打擊的孩子。
哭的那麼傷心。
早已經沒了情,就算是心還會動一下子,也不過是這個人曾經跟自己有關。
天氣那麼好,卻是冷了,連看夕陽都要猶豫一陣子。
從電梯裡出來便進了報社,自己的部門裡已經人煙稀少,戴嬌站在她的辦公桌那裡靠着桌沿,雙手環胸,非常有氣勢。
她坐在椅子裡,跟戴嬌說了自己的想法,戴嬌是憤怒的,卻壓制住,用盡量平和的口氣:“真是沒想到這個蘇秦,臨了還懇求我讓她自己辭職,我都同意了,她倒好,前腳還說什麼過往情分,轉身就來給我玩釜底抽薪的把戲。”
小幸想,女強人也有心軟的時候,不過換做是她,大概那時候也會同意那個要走的女人那點請求。
女人總歸是心軟的,換做傅執,他定然不會因爲人家求情就手軟放行。
“你要寫你家的事情,寫了也好,雖然可能會有很大的爭議,但是這爭議也是給咱們報紙增加效益,而且你寫這件事我也不怕卓家會找我麻煩,反正你們是一家。”戴嬌笑了聲,想來,總算還有讓自己痛快的事情。
小幸笑了一聲:“這前前後後我也想了好幾遍,只是,這片稿子一開頭,恐怕後天早上蘇秦那邊就會有批鬥,所以,頭,她要是寫你庇護下屬,下屬長着你就隨便亂寫,你……”
“你大膽寫,正如你要寫你們酒莊這件事不是也是做好了把名譽豁出去的心理準備?我就是要庇護你,我就是要讓你想怎麼寫就怎麼寫,我的部門,不讓我管我就不幹了索性。”
戴嬌心裡有口氣,是衝着蘇秦,也是衝着老闆吧。
小幸摸透了戴嬌的性子,倒是也喜歡,她身邊不缺乏豁達的人,戴嬌是她後來結識,卻是相逢不晚。
晚上回老宅去看兒子女兒,卻在老宅附近看到一輛不怎麼熟悉的車子,但是站在車門口的人她卻是不陌生了。
車子緩緩地停下,她滑下車窗:“阮大夫。”
“傅太太!”他立即放下要抽的菸捲,打招呼。
小幸笑了一聲:“在這兒等人?”她看了看前面,也沒人。
他笑了一聲:“我看看月亮,這裡的月亮格外美。”
他指了指頭頂,一片坦然。
小幸透過窗口擡頭,天剛黑不久,但是月亮卻……
遲遲未出現。
小幸打完招呼開着車往上走,卻在家門口看到傅柔從裡面出來,穿着家居服。
傅柔無精打采的往外走,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腳上那雙棉拖鞋更是有點與這天氣格格不入。
小幸只好再次停下車子,傅柔擡眼看了看她:“你快進去吧,我下去走走就回來。”然後繼續往下走。
小幸沒說話,只想着下面有大夫呢,想到傅柔是去跟阮爲民見面,想想,總覺得哪裡有什麼問題,卻又想不通。
不過,大夫能治好她的心病的話,倒是也是一件好事。
傅柔下去就看到他站在那裡,心裡不由的一緊,卻是冷冷的:“你又什麼事?”
“我剛剛跟你嫂子說我這兒的月亮格外美。”他笑了一聲,脫去白大褂之後儼然一個帥氣的公子哥。
他的條件還不錯,雖然家庭不怎麼樣。
但是她可沒有下嫁的打算。
並且她的心裡還放着別人呢。
“你見到卓幸了?沒跟她說別的吧?”傅柔的眼眸睜大,果然是怕。
“你怕什麼?怕我跟她說你跟我睡了?”他的直白,傅柔張着嘴,氣結。
“你放心,我會尊重你的想法。”他說。
然後打開車門:“上車聊?”
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那穿着,儼然一副沒把約會當回事的樣子。
他稍微不爽,卻是隨着她樂意。
傅柔確實有些冷,卻不願意進他的車子裡:“你這車子二十萬不到吧?”
“確實是比不上你們家的豪車。”他說,然後依舊站在車門那兒:“你上不上?要不要我抱你進來?”
那口氣是威脅。
“你……你敢?”
他笑:“你穿着拖鞋難道比我穿着運動鞋還跑得快?要不要試試?”他露出頑皮的樣子,傅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你別總是沒大沒小,我可比你大三歲呢,而且你姐姐還是我哥哥的前女友,我們兩家根本就不合拍,你以後別來了呀。”說完就警覺的看着他,想跑。
他把車門甩上:“你這女人真的很墨跡,人家都說頭髮長的女人才見識短,我怎麼覺得你頭髮不長見識卻很短,還是因爲你最近頭髮長了一塊,所以腦子就糊塗了?”
傅柔的眼珠子真要掉出來,他上車後就離去,再也沒逗留。
她站在路邊擡手摸了一把已經遮住脖子的頭髮,確實是長了不少,難道真是因爲頭髮長了,所以腦子就瞎了?
可是她親愛的小幸嫂子頭髮貌似也不短啊,——怪不得被她哥哥吃的死死地。
小幸回了家就看到何悅抱着孫子在生氣:“這麼晚穿成那樣就出去,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一點形象也不顧及了?”
“太太,小姐就在家門口走走。”
“家門口也不行啊,萬一遇上什麼人,明天一早傳到大家耳朵裡傅家二小姐穿着家居服在外面逛蕩,一點形象也不顧,我們傅家的家教上哪兒去了?人家還不是說我教女無方?”
小幸走進去:“媽!”
“嗯!”何悅答應着,讓小幸接過孩子,問:“看到小柔了沒有?”
她點點頭:“她說馬上就回來。”聽到那些話之後自然不能說小柔是去見異性,不然還了得。
何悅看小幸來了,心情稍微舒緩,坐在沙發裡:“小幸啊,能不能跟你哥哥想想辦法,既然他對我們家小柔無意,就斷了我們家小柔的念頭,你看她最近都成什麼樣子了?我跟你媽是多年的姐妹,但是有些話我也不好直接找她說,你現在也是咱們傅家的人了,凡事要是能站在咱們傅家的位子上想一想,我也可以少操點心。”
她這些話說的並不冷漠,卻是帶着些提示的,小幸扯了扯嘴角送出一個微笑,然後看了眼兒子,還是兒子好啊,不給她找麻煩,低聲說:“是!”
再無其他,婆婆面前,她的話向來不是很多,何況這幾天何悅明顯對卓家有意見,她就更不敢多說了。
老太太要變臉,真的很快,想到那次傅柔去他們別墅找她的情形,向來,母女之間還是有些相像的。
卻是不敢有半點不敬。
張姐看着小幸非常會看眼色,雖然心裡替小幸有點委屈,但是面上卻是不說什麼,只是小心伺候着,畢竟她的工資還是何悅給開的。
“這家裡啊,最讓人放心的,就是我這大孫子大孫女了,哎,再也沒讓我省心的。”何悅說着又抱起孫女,似乎這倆孫子,怎麼抱着都抱不夠,偶爾累了就讓下人們去抱,自己也是眼瞅着,生怕一點地方他們做的不好。
小幸要是過來,她就會放心一些讓小幸哄孩子睡覺,小幸要是不過來她就會親眼看着孩子睡下再去休息。
小幸卻說:“其實就小小幸跟小小執現在最俏皮讓您操心,您卻心疼他們沒有半點怨言。”
何悅聽着這樣的話自然是開心的:“這兩天你爸爸跟你爺爺都在家,我倒是也操不了多少心,不過你心裡惦記着我,這份情我領。”
小幸便笑笑:“媽,前兩天在渭南路新開了一家美容院,正好有個朋友跟那老闆認識,知道他們店裡的產品是真好,我抽空帶您去美美容吧,正好放鬆一下,您總是爲了我們小輩的事情操勞,也應該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何悅看小幸一眼:“你是想說我老了?”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小幸立即害怕的道:“當然不是,媽您就是不做美容也好看,我只是想讓您藉着那個機會放鬆下,我……”
“行了,也不用你帶我去,你告訴我店名,我沒事了就跟姐妹去。”何悅多少露了點笑,雖不多,小幸卻鬆了口氣。
“好!”
傅執放下車,傅柔也到了家門口:“你怎麼回來這麼早?不用說也知道是因爲你老婆!”傅柔說着已經停下腳步等他。
傅執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微微挑眉:“還是爲了那件事不開心?”
傅柔撅了撅嘴,他便是嘆息一聲卻再也沒說別的。
一個人面對一份感情,不管得失,總要自己去慢慢消化。
旁人,誰又幫的上忙?
治標不治本的,還不如不治。
因爲當傷口再次裂開,會更疼,更失落。
傅柔倒是很好奇:“近來好像發生一些事情,你們好像很少吵架了?”
傅執已經走遠,突然停下步子,轉頭看着自己好奇的小妹:“你很想讓我們倆吵架?”
傅柔的眼往上看,不承認,她還不至於那麼壞。
傅執卻是笑了一聲,然後繼續往裡走。
客廳里老婆大人抱着兒子在逗樂,女兒也在奶奶懷裡玩具很開心,他走上前去,遇上下人,下人便打招呼:“大少爺回來了!”
他點點頭,然後直奔老婆身後,把她懷裡的兒子抱起來:“小小執今天有沒有聽話?”
“他要是太聽話,我還擔心呢,男孩子當然是淘氣的好。”何悅笑着說。
看女兒也回來,臉色總算沒那麼難看。
傅柔聽着老媽的聲音,感覺自己有陣子沒聽到媽媽說話了的感覺,卻是不願意逗留。
小幸站起身:“今晚下班這麼早?”
“這兩天都沒跟這姐弟倆培養感情,再不早點來,他們該生氣了。”
傅柔站在旁邊,手插在上衣口袋裡,微微皺着眉:“那麼小的包子還懂那麼多?”
傅執全當沒聽到,只說:“你可以上樓了!”
傅柔哼了一聲便轉身要走。
何悅瞪了兒子一眼,又立即看女兒:“你給我站住。”
“一個叫我走,一個叫我留,我到底聽誰的?”傅柔轉身,嚷了句。
小幸站在母子之間,頗有點左右不適的感覺。
“你說聽誰的?吃完飯再上去。”
傅柔便又回來:“吶,是母上大人讓我留下的啊,可不是我故意要礙你的眼。”
傅柔說話是難聽了一些,傅執卻是沒再說話,小幸也只當自己是個透明,人家母子三人之間的事情,她確實外人了些。
“你現在還沒結婚,以後吃飯這飯桌上,缺了誰也不能缺了你,傅柔,你聽到我說的了?”吃飯的時候何悅說。
老爺子剛下樓就聽到兒媳婦這句話,卻是沒說什麼。
雖然說嚴厲了些,但是孫女這陣子貌似過的不好,他也決定少管閒事。
壞人就讓何悅一個人當吧,傅建國也想。
老爺子一過來,立即何悅就站了起來:“爸!”
“嗯,都坐吧!”老爺子入座。
小幸他們才又坐下。
傅柔說:“爺爺,媽想逼死我,您可不能眼睜睜看着。”
老爺子昂首,笑了一聲,然後要了個酒杯:“那什麼,今天我們爺仨喝兩杯,白的。”
下人立即去準備,小幸聽着卻也不敢說別的。
傅執傾身在她耳邊低道:“我會少喝。”
小幸臉一紅,不由的看他一眼,心想我要求你了麼?
不過律己總是好的。
小幸沒說話,只低頭吃飯,在這飯桌上,她是最沒資格亂說話的人。
“也給我拿個酒杯!”傅柔說。
“你……”何悅生氣。
“我借酒消愁!”傅柔說着已經轉身拿下人剛剛給她的杯子,然後才接着說:“媽,我都憋了一大陣子了,再憋下去會瘋掉的,您也不希望您女兒瘋掉吧?所以我就喝兩杯,喝完了上樓,肯定倒頭就睡,您也不用擔心的半夜爬到我門口去看我在不在了。”
何悅被說重心事,微微臉紅,又白了:“你這孩子,亂說什麼呢?”
小柔淡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不過媽媽關心她,她該感激的,所以她後來話就少了。
小幸也不說話,只是聽着何悅又說:“前兩天我跟濮陽家長輩見過面,那家少爺長的還不賴,雖然比不上你哥,卻也是個不錯的男孩,你明天就去見一見吧。”
“比我哥哥差的,我不要!”小柔立即說。
她纔不想去看。
“你……人家一個大好青年,跟咱們家也算門當戶對,你還想挑三揀四到什麼時候?”何悅的聲音不高,但是着急明顯在話裡。
老爺子昂首:“小悅先吃飯,孩子的事情,飯後咱們在慢慢說。”
何悅卻不甘心,對公公卻是尊重的:“爸,您別總是護着她,她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了呀。”
“那她不想去,你還拿刀子在她脖子上讓她去啊?”老爺子又說一句。
傅柔忍笑,總算還有個替自己說話的。
小幸是眼觀鼻,鼻觀心,就是當自己是空氣,不說話。
“先吃飯吧,吃完飯再說。”傅建國低聲對老婆說。
何悅這纔不再說話,老爺子看兒媳不高興,自然也想吃頓飯和樂融融的:“小柔啊,你也別怪你媽媽說多,爺爺也覺得你這年紀,該是上心的時候了啊。”
小柔立即擡手敬禮:“得令。”
傅執默不作聲,只是往老婆碗裡夾菜。
小幸其實還不至於在他們家吃不飽飯,但是看到他給自己添菜,還是不由的心暖。
吃完飯小幸抱着孩子上了樓,知道傅家人要單獨說話便不再在樓下呆着。
老爺子一入座,何悅跟傅建國才坐下,傅執也坐在單個的沙發裡,只有小柔自己站着,卻也傲慢的很,並不覺得有什麼丟臉,反正被訓話,習慣啦。
“少奶奶,您要不要喝點什麼?我看您吃飯的時候都沒怎麼喝東西。”張姐懷裡抱着一個,低聲關心道。
小幸搖了搖頭,然後把兒子放在牀上,也把女兒從張姐懷裡抱過去放到牀上:“我不用,我來之前喝了奶茶,所以纔沒再怎麼喝東西。”
張姐點點頭,卻看到小幸的眼神裡有強撐的東西:“人年紀大了,說話可能會衝一些,少奶奶,您性子好,也是太太的福氣。”
小幸知道張姐想要安慰她,擡頭對張姐笑:“張姐,您放心,我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什麼問題都不會有。
雖然有時候難過,但是談不上多委屈,而且不用幾分鐘她就把事情放下了。
張姐點點頭:“嗯,我出去了,您有事就叫我。”
小幸便目送張姐離開,然後才轉頭看着兩個小傢伙:“哎,你們張奶奶對你們媽媽還是不錯的。”
“等週日,媽媽休息的時候帶着你們倆去逛商場好不好?媽媽還沒帶你們倆出去玩過呢。”
前陣子在網上買了個揹帶,而且家裡也有合適的推車,她是真想當個好媽媽,多跟兒子女兒在一起。
這世上,真正讓自己操心的,其實不過眼前這倆小萌包子。
她趴在牀上,看着兩個小傢伙玩着玩具手舞足蹈的,不由的就很安慰。
或者這一生會做錯很多選擇,而眼前這兩隻,卻是無怨無悔的。
手機響起的時候她看到是陌生的號碼,不由的就垂下眸想了想,但是腦海裡實在想不起這個號碼,卻還是接了起來:“喂?”
“小幸,你現在幸福嗎?”
是安顧。
“我很幸福,你沒別的事情我掛了。”她說着就要掛掉,雖然說幸福的時候還是想了幾秒鐘。
安顧在家門口:“我不幸福,我不喜歡蘇秦你是知道的,我從來不喜歡她,是她一直纏着我。”他不想進去,因爲對面,曾經是她的住處。
小幸想要掛掉電話,但是他卻一直在說:“對面的人搬走了,你還會回來嗎?”他的眼神裡那樣的痛,那樣的難捨,那樣的執迷。
“不會,安顧你喝多了,早點休息,拜拜!”
她說完掛掉電話,他現在的留戀,她已經有些心煩。
曾經愛過的人,卻再也愛不起來。
恨不起來,卻再也不想見。
有些相見,只會是徒增煩惱。
安顧卻坐在門口難受的落淚:“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寧願……我要回來的,我要看看你,看看你心裡,到底放着我,還是真的放了別人。”
他又把電話打過去,小幸在哄小萌包子睡覺,聽到手機響已經有些不耐煩,怕吵醒小萌包子就把手機靜音,但是他一遍遍的。
她終於不耐煩,看小傢伙睡着後便拿着手機出了門到自己的臥室:“你不要再打過來了,我們之間早已經結束了。”她說完要掛電話。
“小幸,你不要掛電話,聽我說完,聽我說完好不好?”
“無論你再說什麼也無法挽回了,我們倆會分手,就算不是因爲傅執,還是會分手的。”她說完掛了電話,然後索性關機。
他們之間,不過是彼此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
她掛掉電話,坐在牀沿低着頭,聽到門響才擡頭,看到的卻不是傅執,而是傅柔,傅柔站在門口輕笑了一聲:“前男友貌似很纏人呢。”
小幸不知道她爲什麼說這話,卻是沒回應,小柔站在她門口:“是你自己沒關門,可不是我要故意偷聽。”
小幸看她一眼,無奈沉吟:“我知道。”不是你偷聽。
小柔想了想:“你覺得,安顧跟傅執,曾經跟現在,誰進到你心裡更多一些,就是那時的感覺跟現在的感覺。”傅柔用力的想要說清楚。
小幸卻只是苦笑了一聲,垂下眸,看着自己的腳底:“我說從遇到你哥開始就把他放下了,你信嗎?”
傅柔微微挑眉,笑了笑:“我信!”可是眼裡卻不是全然相信的。
但是傅柔轉身上了樓,她又垂着眸,不自禁的想:如果當初知道後來會這樣……
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於是,當她知道這一事實的時候,她便不再讓自己後悔了。
傅執回到房間裡,她已經淺睡,走到牀邊輕輕的坐下,斜躺在那裡輕輕地擁着她:“睡了?”
她低聲道了一聲:“差點。”
他淺莞,然後她轉身,看着他溫暖的眼神,她擡手勾住他的脖子,什麼也沒說就親了他的薄脣。
擡手輕輕的摸着他的脣瓣:“人家都說薄脣的男人很薄情,你卻不一樣。”
不經意的,那話,自己後來都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來。
而此刻,她卻是很感動的看着他。
“我確實很專一,所以你要好好珍惜。”
說着徹底跟她在一起,輕輕地吻着她的脣:“怎麼突然這麼感性?”
“安顧說他後悔跟我分手了。”她如實說。
他擡眼,眼裡不動聲色:“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後悔。”
她笑:“你在吃醋嗎?”
“那要看你心裡還有沒有他!”他如實說,他們之間,大概就是如此真實,真實到有時候自己心疼。
但是還是不想那麼虛僞的存在着彼此身邊。
“看到他難過,我不是無動於衷,但是,我不再愛他。”她勾着他的脖子主動的問他。
關於那個男人,早就不該存在她的生活,於是,她緊擁着眼前的人。
什麼纔是自己的後來,她自己清楚。
他也抱着她,這陣子她大姨媽,他倒是真的憋壞了。
但是衣服還沒等脫完,他的手機也響起來,他看到是華欣的號碼,不由的多看她一眼,然後低聲說:“我接個電話!”
小幸放開他,覺得自己像是主動的過分,羞燥的紅着臉。
臥室裡的氣氛有些暖的讓人心癢,他坐在旁邊一邊給自己脫衣服一邊接電話:“喂?”
“總裁,我有個想法想要聽聽您的意見。”華欣的話,一字一句都很正經,認真,嚴肅。
傅執微微挑眉,轉頭看小幸一眼,看小幸正在望着他,不由的又笑了一下,然後問電話裡的人:“你說!”
“嗯,是這樣的,我們部門這次的主要任務……”
小幸聽着是華欣的聲音,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後來漸漸地真的困到要睡着。
聽到他說:“還有問題?”
當他掛掉電話後再去抱她,小幸已經沒了興趣:“好睏,明天再來。”
他一手扯掉自己的短褲:“我憋了好幾天了。”在她耳邊低聲道。
她纔不管:“可是我等了那麼久,已經沒興趣了。”
傅執微微皺眉,然後低聲問:“吃醋了?”
她不再說話。
確實吃醋,上班時間不工作,下班時間倒是忙得很。
中午既然一起吃飯,爲何不談?
而且,華欣的部門距離他的頂樓那麼遠,他難道真想把華欣培養到頂樓,如果是那樣,她倒是真要好好想想她自己的今後。
但是傅執自己曾經一時開心承諾人家,只要是工作的事情有不懂的就儘管請教他,而且是不管任何時候。
如今卻也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那麼說了。
他後來躺在牀上抽了根菸,看着身邊已經睡着的女人不自禁的眯着眼,她若是跟他斤斤計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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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完結文《偷生一個萌寶寶》五年後再遇,當他未婚妻揮手跟她打招呼說:我是傅忻寒的未婚妻!的那一刻,她的心已死。
傅忻寒,這隻爾虞我詐裡滾打出來的腹黑狼,再見她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卻隻字不提。
何醉,曾經的千金小姐,如今的平凡打工女,五年後再見她還能讓他寵愛她如昨?
那天她領着四歲多的兒子去逛街,小傢伙突然拉住她的手對前面喊:“媽咪,是爸比,爸比啊……”
她以爲只要她不承認就不會有問題,她一向從容淡定的卻也終於像只被激怒的母豹子。
命運,那麼的捉弄人,總是開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