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裡都說,女人的心是水做的,男人的心是鐵做的,所以女人總是更容易心軟,男人則會冷酷到底。
縱使安若溪早已對帝宸訣失望透頂,甚至還帶着怨恨,可是……但凡這個男人給予她哪怕是一丁點的希望,她的生命之火便會熊熊燃燒,冰封的心房也會瞬間融化的。
她能感覺得到帝宸訣對她的在乎,能感覺到男人對她的關心,如果他真那麼冷酷無情的話,自然也不必在乎她是不是因爲歐陽漠的事情,承受着巨大壓力,也不會在乎她是不是因爲深深的愧疚而過得沉重壓抑了……
“帝宸訣,我相信我的眼光,我不會愛錯人的,你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你和林芊語只是逢場作戲的對不對,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把你的苦衷,把你的難處都告訴我吧,我會理解你的,我不會生你氣的,求你了……”
若溪緊緊的抓住帝宸訣的胳膊,擡頭仰望着男人英俊的容顏,眼裡浸滿了淚水,悽悽楚楚的樣子,甚是惹人憐憫。
此刻,她是沒有尊嚴的,好像一個乞丐一般,在乞求着男人的回頭,乞求着他們的愛情不要結束。
明明是一個自尊心超級強,寧死也不願低頭的女人,可是真當自己愛的那個人,要徹底離開自己,當一段深入骨髓的感情要隨風而逝的時候,自尊心又算得了什麼呢?
安若溪告訴自己,只要帝宸訣點頭,這要這個男人告訴她,他是有苦衷的,所以才表現得這般冷酷無情,那麼她一定會原諒他的,一定會既往不咎,放下所有的仇恨,重新和他在一起。
可笑吧,在這段感情裡,她就是這麼的愚蠢卑微!
“我……”
帝宸訣低頭,看着安若溪溼潤的眼眶,看着她因爲痛苦而擰皺在一起的小臉,心疼不已,只想將她擁抱在懷裡,狠狠的親吻她,吻盡她眼角的淚水,大聲的告訴她,他愛她,他從沒有一刻想過要放棄她。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兒女私情易壞事,一個男人,沒有自己的江山,沒有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權利,沒有豐厚不盡的財富,是無法長久留住一個女人的,也無法給這個女人最優質的生活。
帝宸訣是一個很大男子主義的人,他需要打拼出自己的江山,需要無窮無盡的權利和財富,對待自己的女人,便要將她寵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讓全世界的女人都爲之羨慕。
可他現在算什麼呢,一個揹負罪名的逃犯,一個欠着鉅額債務的失敗者,一個沒有未來的男人……他又如何給安若溪爲難呢?
接下來,他有一場硬仗要打,關乎生死存亡,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心軟,拉着安若溪和他一起受苦。
他見不得自己心愛的女人,因爲他而受一丁點苦,他只想爲安若溪打下一片江山,只想讓安若溪成爲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他需要時間,需要等待機會,需要……暫時的放棄她!
“我沒有任何的苦衷,也沒有任何的逢場作戲,我和林芊語是真心相愛的,這個你從一開始就應該很清楚,現在她又懷了我的孩子,我更加不可能離開她,我們既然已經離婚了,希望你便不要想太多了,這樣對你對我都不好。”
帝宸訣扯開了安若溪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冷漠疏離,一板一眼的說道,好像機器人一樣,在背誦着什麼段落,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正如他剛剛所想的那樣,他想要重新奪回自己的江山,想要讓安若溪成爲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那麼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狠下心來,暫時的放棄安若溪!
或許,安若溪會因此恨透了他,但他也沒有別的選擇,這便是他重新奪回一起的唯一代價。
安若溪的身體僵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着帝宸訣,看着男人冷漠的面龐,好像是做夢一樣,一時半會兒根本分不清什麼是幻覺,什麼是現實。
爲什麼啊,明明那麼愛她的一個男人,爲什麼突然間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我還是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會這麼冷酷的,我不相信你我之間,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你是愛過我的,你現在也是愛我的,一定是這樣!”
安若溪哭泣着,放下了所有尊嚴,沒皮沒臉的想要擁抱帝宸訣,卻被帝宸訣無情的推開了。
“別這樣,我們結束了,你也自由了,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結局嗎?”
“我……”
安若溪咬着嘴脣,聲音哽咽,泣不成聲:“從前我想要自由,現在我只想要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不要結束好不好?”
花開花落,潮漲潮落,萬事萬物都處在變化之中,人也是會變的。
曾經的安若溪,那麼的要強,那麼的渴望自由,那麼的憎恨帝宸訣這種獨斷冷酷的男人,可到現在,一旦愛了,便成了沒有尊嚴的乞丐,也不要自由了,也不要獨立的人格了,更不要尊嚴了,唯一想要的,只有她愛的那個人而已!
“若溪……”
看着安若溪這個樣子,帝宸訣幾乎就要心軟了,抑制不住的,輕喚着女人的名字,親暱又悲傷。
可是下一秒鐘,又轉變成冷酷無情的模樣:“醒醒吧,我不愛你,你的出現,只是替補了林芊語的空缺,我以爲我愛你,實際上我只是在跟林芊語賭氣,我已經醒了,你也該醒了。”
“……”
安若溪不再對男人說任何話,心好像也真的死掉了。
儘管,她的心,已經死掉了千次萬次,卻沒有一次,死得這樣徹底。
疼痛了千次萬次,也沒有一次,疼痛得這樣徹底。
她決定放手了,不再苦苦糾纏,只爲自己留那最後一絲尊嚴。
是啊,和帝宸訣的這段感情,就好像是一場夢,是時候該醒來了……
她和這個男人之間,唯一的牽扯,就是安安了。
安若溪調整着情緒,看了看自己的手機,擡頭朝男人問道:“安安呢,什麼時候給我送過來?”
“獵鷹已經在路上了,估計還有十多分鐘。”
安若溪點點頭,說道:“挺好,好聚好散吧,至少在安安面前,我們不能表現得想個仇人。”
“這是自然,安安也是我的女兒,我也希望她能開開心心的。”
“呵呵,你也知道,安安是你的女兒麼,那你知不知道,我肚子裡那個被你拿掉的,也是你的孩子?”
安若溪本想心平氣和的和帝宸訣結束,可是一提起孩子,她的恨還是綿延不絕。
帝宸訣的臉色一僵,本來想爲自己解釋,仔細一想,又覺得沒有太多必要了。
就讓這個女人更恨自己一點,讓她的心,死得更徹底一點吧,否則……她一定還會對他心存幻想,勢必會影響他的計劃。
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該狠下心,就必須狠下心,不然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孩子的事情,我很抱歉,也許我們命裡就和他沒有緣分吧,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男人安慰道。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安若溪一直陷入那個死去的孩子的陰影中出不來。
本來,他是想神不知鬼不覺拿掉這個本來就保不住的孩子的,這樣就不會讓安若溪有任何的難過和痛苦。
卻不想,命運弄人啊,她最終是生生被拿掉孩子的。
她會如此的恨他,他一點兒也不奇怪,更不會記恨她的恨。
“我肚裡的孩子和你無緣,林芊語肚裡的孩子就和你有緣,對嗎?”
安若溪冷笑,笑這個世界的狗血。
“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也看開些吧,至少你還有安安……你放心,安安在我心裡的位置,是任何小孩都無法取代的。”
“你不用給我做什麼承諾,你重不重視安安,我無所謂,反正她現在的撫養權歸我,她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安若溪說着,情緒有些激動,瘦小的身體搖搖晃晃,幾乎要跌落在地。
才流掉了孩子,身體太虛了,小月子都沒有坐完,穿着大羽絨服跑來跑去,還要承受這麼多痛苦,任何一個女人經歷這些,都會崩潰的,相比起來,安若溪還算堅強。
十多分鐘過去了,獵鷹果然駕着車,來到了民政局。
遠遠的,便看到獵鷹從車子裡下來,又去打開後車座,將小小巧巧的安安給抱了下來。
安安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小連衣裙,扎着兩條小麻花辮,儼然就是個小淑女模樣,那張可愛的臉蛋,既遺傳了帝宸訣五官的深邃,又繼承了安若溪神態間的清純,簡直就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小寶貝。
她手裡抱着布娃娃,由獵鷹牽着,一步步的朝帝宸訣和安若溪走過來。曾經讓人聞風喪膽的小魔女,此刻卻乖巧了很多,懂事了很多,眉眼間帶着一抹難過,不哭不鬧,只是安安靜靜的跟着獵鷹這個長腿叔叔走,她小小的腦瓜裡,似乎什麼都懂。
“安安……”
安若溪動了動薄脣,光是這樣遠遠的看着,眼淚便是抑制不住的決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