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謙按着李冰兒給他的地址,驅車前往城南區的養老院。
城南區屬於城市最邊緣的地區,陸之謙開車的時候就在想,以前郝萌都是怎麼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她也不怕半路被人劫持。
陸之謙擡起頭,一眼就看到汽車鏡內下吊着的北京奧運吉祥物飾品。
那吉祥物飾品隨着車子的開動,一晃一晃的搖盪。
陸之謙彷彿還可以看到郝萌當日親手把飾品系上去的樣子。
當時他看着那個分不清是熊是貓的吉祥物,頗感不齒的說:
“堂堂一個大男人在車裡掛這麼一個東西,要是讓別人瞧見了,你讓我情何以堪?”
郝萌努努嘴,晃了晃那隻黑白黑白的熊貓,眼睛笑得像只狐狸:
“你以前不是說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吉祥物’嗎?奧運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我這是好不容易纔從網上淘來的吉祥物,爲的就是時時刻刻提醒你不要忘記你說過的話!”
此時,陸之謙看着那隻一晃一晃的吉祥物,依舊分辨不清它是熊還是貓,但是嘴角的弧度卻不由自主的往上牽扯。
他的車庫裡有數十輛汽車,但是這輛奔馳,卻是他最近的新寵。
除了因爲上面有郝萌親手帶上的吉祥物之外,還因爲這輛車是郝萌坐着覺得最舒服的一輛。
其實郝萌覺得這輛車最舒服的原因,也只不過是因爲,這是她唯一一輛叫得出的車子型號。
奔馳嘛……普羅大衆都認得的標誌,郝萌自然也是認識的。
至於那些什麼蘭博基尼,瑪莎拉蒂,卡宴……
郝萌一個也不認得。
那天她在第五次坐上這輛奔馳後,終於認出了這輛車是奔馳的型號:
“我就說嘛,這車看着挺的順眼,坐着也舒服,跟城市計程車似的,我以前聽我同學講過,這輛車好像是叫什麼奔馳來的吧?”
陸之謙扶額,無奈的問:
“這車真有那麼像計程車?還有,你難道不知道奔馳是暴發戶才喜歡開的車?”
郝萌當場一臉茫然,思索了半晌後,她鄭重的開口:
“阿謙,你的意思是說你就是暴發戶嗎?”
說完,郝萌一臉無辜,很認真的等待着陸之謙的答覆。
陸之謙咬了咬牙,只差吐血身亡,面對郝萌無辜的大眼睛,他只好點點頭,一字一頓的說:
“沒錯,你老公我的確是個暴發戶,所以,你是暴發戶的老婆。”
郝萌點點頭,笑得像只小狐狸:
“好呀,阿謙,以後別人要是問我是你的誰,我就告訴他們,我是暴發戶的老婆。”
陸之謙看她那一臉嘚瑟的模樣,暗暗悔恨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打那以後,陸之謙常常給郝萌普及汽車品牌的常識。
可是郝萌的腦子裡似乎對這些知識有免疫能力。
對此,陸之謙常常戳着她腦袋,問:
“你的腦子裡究竟整天在想些什麼?”
是啊,郝萌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認識她二十多年,陸之謙發覺自己竟一點都不清楚。
甚至比那個時時刻刻想陷害她的表妹李冰兒,還知道的少一些。
陸之謙的車子剛一停靠在養老院門口,就有工作人員上前熱情的詢問。
畢竟開着名車來這裡的人,少之又少。
陸之謙一出現,立即就引來工作人員的熱情招待。
又是倒茶又是慰問,最後連院長大人也親自迎接。
陸之謙是個有社會地位的人,也資助過不少貧困項目。
他很明白這些人的企圖。
明人不說暗話,他直接從皮甲裡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支票,遞到院長大人的手裡。
院長大人接過支票,匆忙的掃了一眼支票上面的數字,發現上面的數字竟高達七位!
一時之間,激動得不能自已,伸出手,緊緊的握住陸之謙的手,不停的說些感激的話。
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富豪資助過這間養老院的建設了。
這間養老院本來就坐落在城市最偏僻的地方,每年僅僅靠着政府微薄的補貼,根本入不敷出。
陸之謙的到來無疑給這間養老院帶來了福音。
院長大人自是感激不盡,並說要將他的捐贈記錄下來,弄個牌匾,掛在養老院門口。
陸之謙禮貌謙和的謝絕了他的建議,並開始說出此次自己到來的目的。
院長聽着陸之謙的描述,漸漸陷入了回憶,半晌,他眼眸驀地一亮,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語氣卻顯得有些詫異:
“先生,您說的是不是一個個子小小的女孩,長得挺瘦的,好像營養不良的那種?”
陸之謙抿了抿嘴,眼眸一斂,對於院長這樣形容他的萌萌,有那麼一丁點不滿。
更何況……萌萌已經被他養得白白胖胖,什麼不搭邊的營養不良……胡扯!
院長大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陸之謙的微微不悅,繼續滔滔不絕的說着:
“先生,我知道您要找的那女孩是誰了,她啊,是個大學生,以前老來我們養老院白吃白喝,趕也趕不走……”
陸之謙眼眸一黯,非常用力的咳了幾聲。
這突兀的咳嗽聲卻絲毫沒有阻擋院長大人繼續把話說下去的意願:
“不過先生,這個女孩人品倒是挺好的,吃飯的時候,她都不敢吃菜,盡吃白米飯,我們這裡的老人暗地裡都叫她‘白米飯’。”
陸之謙黑曜石般的眸子又黯了一分,半晌才從牙縫間擠出兩個字,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
“是嗎?”
院長大人覺得自己好像被懷疑了,撥浪鼓似的點頭,繼續說着:
“當然是,不信你去問問這裡的王奶奶。她與白米飯的感情最好,白米飯每次來了都要和她聊好久的天,不過說起來,白米飯這孩子也好長一段時間沒來吃白米飯了……”
院長開口閉口的“白米飯”,這讓陸之謙聽着,心裡覺得很不爽快。
他又劇烈的乾咳了幾聲,沉着嗓音開口道:
“她有名字,叫她郝萌。”
院長並沒有覺察到其中的端倪,繼續不怕死的往槍口上撞,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後,開口道:
“先生,您是說白米飯那個孩子叫郝萌?真是好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