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一大一小兩人摸摸額頭對視一眼,莫雲軒小聲問,“你說要是你媽知道你已經不在幼兒園上學,而是去哈佛做旁聽生了她會是什麼表情?”
“你說我媽要是知道你下午根本沒讓醫生上門給你做護理,會是什麼表情?”蘭澤凱問。
“嗯,我們會很慘!”莫雲軒說。
“所以,我們一定要保守這個秘密。”兩人對視一眼,達成了某種革命協議,並且相視一笑,緊緊握着手。
“莫大哥,小弟以後的美滿生活就要靠你了。”
“蘭小弟,我能不能跟你媽結婚,全要看你的了。”
“兄弟,加油!”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代表着革命的友誼。
戴曉倩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夾起幾筷子菜給兩人,“你們快點吃吧,要是真被蘭梨知道你們做的事情,我看你們今天晚上的飯就沒的吃了。”
“小倩阿姨你也吃。”蘭澤凱道。
“乖!”戴曉倩摸摸蘭澤凱的腦袋,換來後者一個不滿的瞪視。
“吃點魚片,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魚片了,做的魚片也是一絕。”莫雲軒給戴曉倩夾了一筷子魚。
戴曉倩就笑了笑,默默將莫雲軒夾過來的魚片吃緊嘴裡,低頭的時候,掩去眼裡的複雜,在擡頭,見莫雲軒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跟蘭澤凱有說有笑的,忽然就覺得自己的那些付出值得,莫大哥開心幸福就好,其他的,她真的不在意。
雖然心裡會有苦澀,但這樣就好!
蘭梨拿了蛋糕過來,蘭澤凱立刻就乖乖的做好,拿起叉子一口下去,吃了一大口,緊接着,眼睛亮晶亮晶的,一臉滿足的表情,蘭梨就被逗笑了。
“不就是吃個蛋糕,有那麼開心嗎?”
“老媽你不懂,人生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吃蛋糕的時候,最悲催的時候,是想吃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忘記帶錢了。”
“這歪理!”蘭梨搖頭一笑。
莫雲軒朝蘭澤凱試使了個眼色,後者馬上會意,朝蘭梨露出一個萌萌噠的笑,“老媽,週六我們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去遊樂園?”蘭梨驚訝地看看蘭澤凱,“小澤,你不是一直說遊樂園是小孩子玩的地方?你這樣的天才不需要去的嗎?”
“我是這麼認爲的啊,在那種地方傻嘻嘻的笑,怎麼看都幼稚,可是莫爸爸說我偶爾也要感受一下六歲小孩子該做的事情,所以我就勉爲其難的去看看吧。”
蘭澤凱眨眨小眼睛,露出賊嘻嘻的笑容。
“看在你這麼想去的份上,好吧,我就請個假好帶你去。”蘭梨笑道。
“謝謝老媽,我去寫作業了。”蘭澤凱跑到蘭梨跟前,親了她臉頰一口,一溜煙就跑了。
“需要我給你輔導嗎?”蘭梨在後面問。
“老媽,你確定你要給我輔導英語,就你的口語,還是算了吧……”聲音越來越小,後面的話蘭梨沒有聽清楚。
“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蘭梨吃着菜,對蘭澤凱的人小鬼大有些無力,作爲一個六歲孩子的媽,她一直幻想着有一個依賴她的萌寶寶,有時間就輔導孩子學習,跟他一起聊生活的煩惱,可是事實上,她家熊孩子卻是這樣的。
蘭梨那有點小失落的表情莫雲軒看在眼裡,就道:“小澤是個天才,你應該自豪。”
蘭梨撅起嘴巴,一臉我很不爽的表情,“我原本是很自豪,可是自從他一臉嚴肅地說,老媽你的英語這麼爛,在美國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蹟之後,在我眼裡他就是一個欠揍的熊孩子。”
莫雲軒忍不住就笑了,“你呀,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跟小澤賭氣,那你準備認輸吧。”
蘭梨一頭紮在桌子上,臉上帶着明媚而憂傷的笑,道:“有一個太天才的兒子也是一種罪過。”
莫雲軒行動不便之後,很多事情蘭梨都親力親爲,就算是晚上幫忙放洗澡水之類的事情,都是她來做的,莫雲軒原本提了要請一個保姆幫忙照顧的,被蘭梨一口拒絕了,家裡白天請了兩個醫院的護工過來照顧莫雲軒飲食起居,順便幫他護理腿。
但只要蘭梨一回來,莫雲軒需要做的事情都是她來做,她將洗澡水放好之後,試了水溫,確定好了,就推着莫雲軒進去,然後在外面等着,淅瀝瀝的水聲從浴室了傳來,一開始蘭梨還會有點彆扭,但習慣之後也就沒覺得什麼。
等莫雲軒從浴室裡披着浴袍出來,她扶着莫雲軒上牀,再把被子給他蓋好,確定冷氣溫度調的合適,又把一杯水放在牀頭,這才離開,回到自己的臥室,蘭澤凱正窩在沙發上打遊戲打的歡。
蘭梨走過去,等蘭澤凱一盤遊戲打完了,就開口問道:“小澤,你不是一直在研究人類神經學嗎?你莫爸爸的腿到底能不能治好?你給個準話吧。”
蘭澤凱一手託着下巴做嚴肅狀,很真沉思了很久纔回答蘭梨的話。“老媽,這個理論知識我已經完善的差不多了,但具體實踐還要看以後,每個人都不一樣,就算最後試驗成功了,我也不能保證就真的能治好莫爸爸。”
“這樣啊!”蘭梨有些失落,莫雲軒的腿是因爲救她才殘廢了的,那樣一個高傲的人,沒有腿該多難受,但莫雲軒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來過,蘭梨每每想起這件事情心裡就十分失落,恨不得能代替他。
“不過老媽你放心,你兒子我可是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知道天才是什麼嗎?天才是可以創造奇蹟的人類,我一定會治好莫爸爸的,你不用擔心。”蘭澤凱小大人一樣嚴肅地說。
“嗯,媽媽相信你。”蘭澤凱的搞怪樣子把蘭梨給逗笑了,她伸手在蘭澤凱的腦袋上使勁揉了幾下,最後把蘭澤凱撥成了一隻小白羊放在淋雨下洗刷一番放進被子裡。
“那麼我們的小天才現在該睡覺了,晚安。”蘭梨低頭在蘭澤凱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蘭梨走後,原本已經睡眼惺忪的莫雲軒忽然睜開了眼,眼底一片清明,他坐起來,靠在牀頭,拿起一支菸點着,十分鐘之後,臥室的門被推開,戴曉倩走進來,目光在莫雲軒放在被子外的腿上掃過,立刻上前給他蓋好。
“護工說你的腿不能受涼,小心點比較好。”
“你忽然急切的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莫雲軒問。
戴曉倩看看莫雲軒,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不是我家,是莫家。”
“莫家?”莫雲軒目光一凜,道:“莫家的生意被人攻擊了?很嚴重?還是說莫家因爲我殘廢了,有什麼大的動作?”
戴曉倩搖搖頭,如果只是這些事情的話,她不會大老遠跑過來打擾莫雲軒和蘭梨享受二人世界,戴家只要有她,就不會讓莫家受到重大的打擊,她說:“莫雲清回來了!”
“莫雲清?莫雲清!”莫雲軒將這個名字在腦海來轉了幾圈,他沒有見過莫雲清,據說是他一個已逝大伯家的兒子,過繼給了他的父親,從小養在父親身邊,倆人關係很好,在他沒有回莫家的時候,莫雲清纔是莫家的繼承人。
但莫雲清八年前在一次海難重失蹤了,從此再也沒有音訊,後來他被找回去,曾經在一次偷聽中得知,莫雲清並不單單只是大伯家的兒子,他是父親和大伯母生下的孩子,並且在父親心裡,這個孩子纔是最理想的繼承人。
現在莫雲清回來了,他人又殘廢了,想來父親一定會不顧他的感受,直接把公司交給這個從未謀面的哥哥身上吧,要不然爲什麼他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若不是戴曉倩收到風聲來告訴他,怕是等他回去,莫家都易主了。
所以,戴曉倩纔會這麼急,莫雲軒心中一暖,道:“別擔心,我在莫家這幾年不是白呆的,公司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在我手裡,爸爸想換掉我,也要看我手上的股份願意不願意。”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動身回去,現在呆在美國已經不合適了,只有回到莫家,莫雲清要是做了什麼,你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並且做出對策。”戴曉倩問。
莫雲軒一時間沒有回答,他捨不得離開蘭梨,下午跟蘭梨說的話並不是安慰蘭梨的,這些年雖然因爲中槍傷到神經的原因,他沒法站起來,但是卻是最快樂的日子,用一條腿換來跟蘭梨在一起的機會,莫雲軒覺得很值得,即使再給他一萬次選擇,他也不會後悔。
“我知道你捨不得蘭梨,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如果沒有選擇的話,你做什麼幹舅舅都不會反對,只要不是危害公司的事情,莫雲清回來,幹舅舅一定會有別的想法,你既然想要跟蘭梨在一起,就必須拿到莫家的繼承權,否則的話,你怎麼給她幸福呢。”
戴曉倩忍不住勸阻起來,有些話由她來說並不合適,甚至,說出來她自己還不好受,但是,她必須說出來,她希望莫雲軒可以得到最好的,包括家族繼承權。
“這事我知道了,等洛斯卡頒獎典禮結束後,我會跟蘭梨說的,謝謝你小倩,專門大老遠來告訴我這個消息。”莫雲軒道。
“雲軒哥哥什麼時候這麼見外了,這事越快越好,明天我就回國幫你盯着莫家,要是莫氏公司有什麼動靜,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戴曉倩雖然跟莫雲清也認識,但人都是偏心的,在兩相比較之下,她自然將天平傾斜到心上人身上,即使莫雲軒不愛她,只把她當做妹妹,但她也不後悔。
夜涼如水,滿天繁星,明明滅滅,閃閃爍爍的爭相輝映,程冽站在窗前,凝望着那一輪皎潔明月,自從蘭梨離開後,他最愛做的事情就變成了凝望星空,每次看着星空的時候,他總是會有一種感覺。
蘭梨還沒有走,她還留在他的身邊,因爲,他們是在同一個星空下,凝望這一輪明月的,“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蘭梨,今晚美國的月亮是否也這麼圓?”
夾在指尖的煙漸漸燒到指尖,在一陣刺疼中程冽才反應過來,他伸手將菸頭掐滅,扔進了夜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