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戲蘭梨將妝卸了帶着安妮小助理走近保姆車,安妮全程一直繃着一張臉,像是遇到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一樣,蘭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嚇的安妮猛地尖叫一聲站起來,結果腦袋碰在車頂上,疼的眼淚汪汪的。
“怎麼了這是?”蘭梨不解地看着安妮。
“蘭姐,這次拍戲我能不跟着你嗎?”安妮心驚膽戰地問。
“你有事?”蘭梨詫異地問。
“不是啊,我怕我跟着你拍戲,會天天晚上睡覺都做噩夢的。”安妮哭喪着一張臉,“蘭姐,你演技要不要那麼好啊,剛纔在片場,你轉身的時候,我明明已經見過了,都被嚇了一跳,不行,回去我要去找我男朋友陪我。”
“沒那麼誇張吧,後期製作都還沒有出來。”蘭梨哭笑不得,安妮雖然能力很不錯,但跟過盡千帆的林若華相比,到底還是差了一點,要是林若華的話,說不定還能給她一些建議。
“就有那麼誇張,我什麼都不怕,就怕鬼,就這麼說定了,你拍戲期間有任何事情我們都電話聯繫,我時刻待命,但是,就是不去片場。”安妮一臉堅定,說什麼都不準備進片場第二次了。
“好吧,隨你。”蘭梨摸摸臉,雖然化妝的時候有一部分參考了她的建議,但是,真的有那麼恐怖嗎?
在美國混了六年,由於演技精湛,加上之前拍的末世大危機得到好評,並且在柏林電影節獲得了銀熊獎,蘭梨一下子水漲船高,現在蘭梨身價不菲,出演一部電影的主角,片酬很豐厚,在美國,蘭梨也置辦了一些不動產,用她的話來說,總算脫離了窮人的身份。
保姆車開到一棟獨立別墅前,蘭梨走下車,還沒有走近屋裡,一個六歲的小男孩就跑出來,蹦蹦跳跳地走到蘭梨面前,那是一個很可愛的男孩,長的粉雕玉琢珠圓玉潤的,看着就想要咬一口的那種。
他雙手背在背後,像是個小大人一樣,一臉嚴肅地問:“媽,我給你說的創意你用了沒有?”
“用了,把安妮嚇的不想去上班了,你說你的創意厲害不厲害。”蘭梨蹲下身將小男孩抱起來,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媽,都說了,我已經長大了,這麼幼稚的動作你能不做了行嗎?”蘭澤凱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口水,一臉嫌棄。
“長大了!”蘭梨伸手將蘭澤凱那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頭髮揉了個亂七八糟,“等你有我這個高的時候,你再說自己長大的事情吧。”
蘭澤凱黑着臉從蘭梨身上掙扎下地,一邊梳理自己亂糟糟的頭髮,一邊問:“媽,你知道廣義相對論和狹義相對論的區別嗎?你能用鋼琴彈出野蜂飛舞嗎?你可以只用一臺電腦就能進去敵人的公司去掃蕩嗎?你知道我買的股票哪一隻最值錢嗎?”
蘭梨白了蘭澤勒一眼,“不知道!”
“這些你都不知道,那麼你憑什麼認爲我沒有長大。”蘭澤勒眉頭一挑,反問道。
蘭梨被噎的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她咬牙切齒地說:“你是不是忘記了你只有六歲了?六歲而已,就知道這麼多,你確定你是人嗎?還是說你媽我當年懷你的時候,其實曾經被外星人掠去做實驗了?”
“我也沒辦法!”蘭澤凱帶着自戀無比的表情,無奈地說:“太聰明也是一種煩惱,事實證明,老媽你只長了年齡,忘記長腦子了。”
“嘿嘿!”蘭梨陰測測地看着蘭澤勒,忽然一把將他抱起來,揪着小耳朵就說:“那我們的大天才知道你接下來會面對什麼樣的懲罰嗎?”
“女人,你的名字叫嫉妒!”蘭澤凱護着右邊耳朵,鄭重地說:“科學證明,嫉妒會使人衰老,而嫉妒自己兒子的人,衰老會加倍,你確定你要打下來?”
這是沒法溝通了啊,蘭梨使勁將蘭澤凱剛打理好的頭髮再次揉成鳥窩,“蘭澤凱我告訴你啊,你就算是再厲害,也是我蘭梨的兒子,想要騎在我頭上,你還嫩着點。”
“我沒有騎到你的頭上,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等等,老媽,你的表情要是再猙獰一點,就是惱羞成怒,你確定要這樣。”蘭澤凱警惕退後幾步。
蘭梨一個健步衝上去,揪着蘭澤凱掀翻過來放在膝蓋上,對着屁股輕輕打了幾下,“老媽你快停下,很丟臉的好不好?”蘭澤凱一張臉都漲紅了。
“人小鬼大的傢伙!”食指在蘭澤凱的腦門上狠狠戳了幾下,“我告訴你,我這不叫惱羞成怒,叫老孃打兒子天經地義。”
“你這個狠心腸的女人,我要控告你!”蘭澤凱快速往屋裡跑去,一邊跑還一邊說:“我要控告你虐待兒童。”
“哦呵呵,家務事人家不管。”蘭梨跟着走近去,見戴曉倩正在給莫雲軒按摩腿,放下手提包去洗了手,走過去對她說:“我來吧!”
“好,我去看看晚飯。”戴曉倩讓開椅子。
莫雲軒的腿一直沒有起色,每日出行都只能依靠輪椅,一年中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美國接受治療,偶爾纔會回一趟天海市,蘭梨爲了給莫雲軒治療腿,請教了很多醫生,最後學來了一套按摩的手法。
“拍了一天的戲,你也很累,讓小倩做就好。”莫雲軒躺在牀上,因爲行動不便,時常呆在屋裡的原因,臉色有些蒼白,但他臉上卻帶着溫和平靜的笑,一點也沒有因爲不能行走而難過。
“我的手法是專門在醫生那裡學的,小倩跟我學,我又不是專業教的,難免會有些不同,還是我來比較好。”蘭梨勾起脣角,認真的給莫雲軒按摩起來,偶爾按倒某些穴位的時候,還專門做記錄。
“怎麼樣?有感覺嗎?”蘭梨期待地問。
莫雲軒搖搖頭,回答道:“沒有!”
以前他爲了讓蘭梨開心,也說過有感覺,但每次都說有感覺,漸漸的蘭梨就發現他沒有說實話,發了好大一通火,莫雲軒就再也沒有在這種事情上糊弄過蘭梨。
“沒關係,馬託醫生說了,這種按摩法要一直堅持很久纔會看出效果。”蘭梨立刻安慰莫雲軒,也安慰自己。
“我知道,我一直都很有信心。”莫雲軒伸手拉着蘭梨,將自己的臉湊過去,“蘭梨,我很開心,這幾年的日子每次想起來我都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雖然行動不便,但是有你在身邊照顧我,我覺得很知足。”
蘭梨任由莫雲軒拉着手,沒有動,目光在莫雲軒那毫無知覺的腿上掃過,眼裡飛快地掠過一抹哀傷,那樣完美的莫雲軒,怎麼能忍受斷腿的事情了,她也不能忍受。
“怎麼能知足?等你腿好了,我們可以再一次拍戲,那樣才叫知足,你就安一百個心吧,那些醫生看了你的腿,都說是可以復原的,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好!”莫雲軒沒有再接自己的話題,因爲話題已經被蘭梨岔開了,他知道蘭梨是不願意聽他提起那些問題,他就不再說,事實上在德國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腿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
一開始也有惶恐的時候,但很快,他就沒有那種感覺了,因爲有蘭梨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一條腿換來蘭梨的陪伴,他覺得值了,有時候莫雲軒覺得自己很卑鄙,用一條腿將蘭梨綁在身邊,無法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可是他就是無法放手,得不到和已失去是最痛苦的事情,那樣的感覺他不想再嘗試,越不想放棄就越發沉浸在蘭梨的溫柔和關切裡,恍惚間,他甚至以爲他們回到了最初那兩年。
蘭梨將莫雲軒推到飯桌前,坐在他旁邊,給他的腿上搭了一條餐布,又遞上筷子,莫雲軒無奈地說:“我只是腿不方便行動而已,你這樣讓我有一種我手也不行了的感覺。”
“我想要這樣照顧你,你不喜歡?”蘭梨眨眨眼。
“當然喜歡!”莫雲軒在餐桌上夾了一個大蝦,剝好後沾了醬放在蘭梨的碗裡,“多吃點,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蝦,我和小倩一大早就去超市排隊買的。”
“莫爸爸,你們倆別秀恩愛了行不,這裡還有未成年,注意影響。”蘭澤凱清咳一聲,似模似樣的教育起兩人,“食不言寢不語,你們這樣不好不好。”
蘭梨好險沒有把筷子砸到蘭澤凱腦袋上,兒子越是長大了就越是頑劣,說話各種嘴毒,對他們家裡人這已經是最低檔次的,最高記錄是在學校裡因爲不滿老師教導的東西,而直接把老師用沒有帶一句髒話的語言給說哭了。
蘭梨爲了這事情,專門給蘭澤凱轉學了,實在是沒臉再去,“小澤,媽今天回來買了蛋糕,不過蛋糕只是給小孩子吃的東西,你說怎麼辦?”
“蛋糕!”蘭澤凱眼前一亮,整個畫風忽然一變,從一個嚴肅小大人模樣變的軟萌軟萌的,“媽媽,我才六歲,難道不是小孩子嗎?”
“可是,你一個小時前才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蘭梨一臉笑意地看着蘭澤凱,她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有一個軟肋,那就是甜食,看到甜食就什麼原則都沒有了。
“誰說的,我去揍死他丫的。”蘭澤凱挽起袖子站起來,“媽媽,我今天很乖的,在學校既沒有嫌棄同學太幼稚,也沒有嫌棄老師的學科太簡單,而且,早上的蛋糕我真的只吃了一小塊,剩下的我都分給莫爸爸了,不信你問他。”
蘭梨看向莫雲軒,後者連忙點頭,“沒錯,早上我想吃蛋糕,小澤都分給我了,你就讓他吃吧,只是偶爾多吃一塊,不會有事的。”
“真的?”蘭梨一臉狐疑,一大一小同時點點頭,表示他們都是誠實的好寶寶。
蘭梨被他們的互動給逗樂了,伸手在兩人的額頭上一人戳了一下,莫雲軒從來都不愛吃甜食,兒砸爲了吃蛋糕,撒謊的技巧直線下降,“我去拿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