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休息,梅森小姐。”女醫生將工具收了起來,她剛剛爲安吉拉做了個比較全面的檢查,“你有些疲累而且體溫達到1oo℉,最好在牀上靜養三到四天,我爲你開點抗生素。”
“不不不,梅麗爾醫生,我後天還有工作,”靠着牀頭坐起來的安吉拉,頂着冰袋搖了搖腦袋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所以最好讓我明天就能起來。”
“安吉,既然梅麗爾醫生說了你需要休息,那麼你就應該按照她說的去做,”站在牀邊的斯派洛溫和的說道,“而且我也認爲你需要多休息幾天。”
“不,傑克,如果拍攝進度過預期我不介意休息,但是現在不行。”安吉拉有氣無力的說道。她的嗓子因爲扁桃體炎所以很乾,雖然既沒有流鼻涕也沒有打噴嚏,但身體裡面燒得讓人非常難受,稍微碰觸下皮膚感覺都會感覺到疼。
安吉拉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倒黴,要知道從小到大她很少感冒。尤其是這幾年自己身體一直都很好。而且隨着工作增多變得繁忙之後她還特意注重調整,但是怎麼也沒想到這樣就躺在了牀上。她覺得自己非常無辜,不過是淋了點小雨——不,根本沒有淋到,最多就是暴露在潮溼的空氣中,可依然被小小感冒病毒鑽了空子,這實在太糟糕了。
“好了,安吉,你要明白以你現在的身體走不了幾步就會氣喘吁吁。”斯派洛試圖勸說她放棄這個念頭,但是安吉拉卻出奇的固執和倔強。
“那就把我擡到片場!”她這麼說道,真讓人懷疑是不是腦袋被燒壞了。
“你這樣的話會讓我很爲難的,安吉。”一計不成斯派洛只能換個方式。
“我是成年人,傑克,我可以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安吉拉知道他想說什麼,“別把我當小孩子,就是爸爸媽媽在這裡也不能讓我做出改變。”
稍微喘了口氣後,她又按住腦袋上的冰袋"shenyin"了聲纔看向爲自己診斷的女醫生:“你有什麼辦法嗎,梅麗爾醫生?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讓我後天能走着去片場就行。”
“如果確實需要的話,那麼可以選擇靜脈輸液。”女醫生這樣說道,“讓藥物直接地大量地將輸入血管內,要比通過腸胃吸收藥物的效果要好得多。”
“還有……其他的治療方法嗎?”安吉拉的臉色忽然微微變了變。
“有什麼問題嗎?”女醫生有些不解。
“嗯,我不習慣讓那麼細小的針頭插進自己的血管,還要停留一段時間。”安吉拉解釋的說道,只是暗淡無光的眼睛有些躲躲閃閃的似乎在考慮什麼。
“這樣的話,只能懸着肌肉注射了。”梅麗爾醫生無奈的說道,“不過肌肉注射的效果要比靜脈輸液小很多。當然,讓你比現在輕鬆是肯定的。”
安吉拉的貝齒在嘴脣上磨了半晌,才彷彿上刑場般的下定決心說道:“那就肌肉注射吧!”
很快,護士就把東西準備好了,然後細心的將少女的袖子捲了起來並讓她將胳膊彎起來。這個時候的安吉拉看起來有些心慌意亂的,眼睛不時的轉來轉去呼吸也急促了不少。尤其是當護士將針管中的空氣擠出來的時候,隨着針頭噴出的水珠她從喉嚨裡擠出了一聲"shenyin"。
“別擔心,請放鬆,梅森小姐,很快就好。”護士一邊安慰着一邊在她的胳膊上按摩起來,感覺到對方不是那麼緊張後後嫺熟的刺入、注射、抽針。
“你看,很簡單就完成了。”護士說着在下一秒鐘大驚失色:“梅……梅森小姐?!”
“生什麼事了?”和梅麗爾醫生交談着的斯派洛轉過頭來,隨即也吃了一驚幾步來到安吉拉的面前,牀上少女閉着眼睛緊皺着眉頭臉色有些白,口中出無意識的音節。
“這是怎麼回事?!”斯派洛有些惱怒的瞪着護士,而對方則完全不知所措。
“先讓我看看吧,斯派洛先生。”梅麗爾醫生再次來到安吉拉麪前,爲她檢查了起來。
依然處在半昏迷無意識當中的安吉拉看起來似乎情況很不好,不過簡單檢查了下的女醫生卻鬆了口氣:“沒什麼問題,斯派洛先生,梅森小姐看起來……有些暈針。”
“暈針?!”斯派洛張大了嘴巴。
是的。安吉拉的確暈針,而且這個問題從前世就有了。天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別的什麼針不暈就暈醫用針頭。這一次都還好只是有些出汗呼吸紊亂以及半昏迷,要知道6歲第一次打針的時候她乾脆利落的暈了過去。
而且那次打針前醫生本來打算讓她輸液的,可安吉拉在針頭碰着自己皮膚的瞬間忽然放聲大哭了起來,那可是她今生第一次毫無形象的嚎啕大哭。
這是安吉拉今生爲數不多的丟臉事之一。對此她非常不明白,難道暈針這種事情也會從前世帶過來嗎?而且前世經過不斷鍛鍊已經好了很多,可現在卻又變得敏感起來了?因爲成了女孩?因爲重新長大?這真殘忍。
總之,從那以後她就儘量避免打針或者輸液,生病的話能吃藥就吃藥。所幸的是十九年來她基本上沒生過什麼病,連感冒次數也是屈指可數。這次還是她第二次打針,可想而知安吉拉選擇肌肉注射時下了多麼大的決心。
“不許告訴別人,”恢復意識後的安吉拉不顧自己的虛弱,用的威脅的口吻對斯派洛說道,“否則我就殺了你!”
還好酒店房間裡就醫生護士加經紀人以及她自己四個,否則她可能要來場大屠殺才行。
好吧,堅持打了兩天的針後安吉拉終於退了燒,雖然身體還有些軟弱無力但按時出現在片場,不過很多時候都坐在導演椅上在拍攝後通過監視器來觀察鏡頭是否符合自己的要求。
“親愛的,你應該休息,等身體完全恢復了再繼續導演。”在暫時休息的時候,身爲“臨時演員”的哈麗特女士這樣對她說道,她被化妝師弄得非常邋遢。
“是啊,我們又不會跑。”同樣是“臨時演員”的禿着腦袋的馬迪根先生也表示同意。
“別擔心,好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凹在高腳導演椅上看起來有些病懨懨的安吉拉擠出了個笑容,“我不得不這麼做,但我有分寸。”
這兩位臨時演員都是現在居住在波蘭的猶太人,他們6年前在克拉科夫參與過《辛德勒的名單》的拍攝。當時就和安吉拉認識而且關係還不錯。雖然之後再沒聯繫,可隨着安吉拉的天才名頭越來越大讓他們想忘記都不可能。
和他們同樣的臨時演員還有好些人,都是在拍《辛德勒的名單》時認識安吉拉的。這次聽說她在華沙拍攝同樣題材的電影后,雖然因爲媒體上的爭論對安吉拉的能力心生疑惑,可還是有不少人在劇組招募臨時演員的時候來到了華沙。
安吉拉對他們都保持着應有的尊敬,因爲他們都是大屠殺的倖存者或者倖存者的後裔,而且像6年前那樣充當臨時演員還不要報酬——當然薪水無論如何還是要給的,安吉拉也不缺那幾個錢——更重要的是有了他們的切身經歷以及曾經表演過的經驗,在擔當一些比較重要角色時揮的很出色。
比如現在有個鏡頭就是,在猶太人集中居住區的時候馬迪根先生想要從哈麗特女士手中搶走她的粥盒,結果把盒子打翻在地讓粥流得到處都是。哈麗特女士頓時哭泣了起來而餓急了的馬迪根先生卻不顧一切的爬在地上舔了起來。
因爲他們兩人的出色表演這個鏡頭兩次就過了,讓安吉拉驚訝不已,要知道她早些時候還以爲至少要花幾個小時才能拍好呢。
這樣一來安吉拉隨即調整了拍攝進度,優先拍攝那些臨時演員的戲份,然後在布洛迪忽然來了狀態後再拍主角的戲份。如此安排竟讓安吉拉在感冒完全好之後依然讓拍攝進度和計劃中的保持着一致,不得不說倒黴之後還是有好運氣的。當然,有時候好運用完了——
“工廠這段戲我要2o個人演出,除開斯皮爾曼的家庭成員,要6個女性和8個男性。另外……”安吉拉正在爲副導演說着自己的要求時,一個助理這時走了過來。
“安吉拉小姐,有三位女士在片場外面想要見你。”他這樣說道。
“三位女士?”安吉拉停止和布魯諾的交談,對助理眨了眨眼睛。
“是的,她們說是你的朋友。一位是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女郎,而另外兩位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女。”助理解釋着說道。
“一位年輕女郎和兩位少女?”安吉拉心中頓時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就這樣吧,布魯諾,先按我的要求做,我去看看馬上回來。”安吉拉說着跟着助理往片場外面走去。應該……不會那麼巧吧?!
很可惜上帝沒有聽見她的祈禱,所以當安吉拉看清楚站在片場最外圍相互交談着的三位女性後忽然有種眩暈的感覺衝到腦門。
“瞧瞧,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嗎?”還好她很快調整了過來,笑嘻嘻走上前揹着手站在了女士們的面前。然而安吉拉並沒有注意到,在這之前凱特、傑西卡還有娜塔莉所站的位置剛好是等邊三角形的三個頂點,而當她站定的時候等邊三角形又恰好的變成了正方形。
“嗨,安吉。”三位女士不約而同微笑着和她的打招呼。雖然眼睛裡都流露出欣喜的神色但都站在原地並沒有上前擁抱什麼的。而且她們看似漫不經心的對視了眼,相互之間似乎開始瀰漫一種淡淡的說不清楚的東西。
安吉拉不由大感頭疼,乾脆再上前一步迅依次和三個人抱了抱然後分開:“我真是太高興了,真該死爲什麼不是在酒店裡見到你們,這樣我就不必裝矜持裝淑女——對了,你們怎麼會一起出現在華沙的?”
“我來解釋吧,安吉。”傑西卡微笑着搶在別的兩人之前開了口,“我很早就打算到華沙來看你了,不過你知道以我的年紀爸爸媽媽不可能讓我作單身旅行。還好,我和凱特偶爾還有聯繫,她也正好打算到華沙看你,於是我們決定結伴而行。你知道這種事情我是不會瞞着琳賽的,所以在收拾準備的時候她忽然問我是否可以帶上a。因爲曼妮在電話上告訴她,a正因爲一個人去不了華沙而鬱悶。所以最後我們三個通過電話聯繫之後,決定由我和凱特先從洛杉磯飛到紐約,然後再一起到波蘭來。”
雖然其中還有不少不明白的地方,但是安吉拉還是大致明白了過程,只是在傑西卡開口講述的時候她分明看見凱特微微挑了挑眉,娜塔莉雖然什麼表示也沒有但眼瞼始終低垂着。
她們……在來的路上到底說了些什麼啊?!安吉拉在肚子裡暗暗叫苦,但表面上還是做出高興的模樣:“不管怎麼說你們能來看我實在太棒了,看起來今天我應該好好慶祝一下才行——等等,你們下了飛機就到片場來了嗎?”
就在她們的腳邊,幾個行李箱端端正正的放在那裡。
“是的,”這次凱特回答了她的問題,“我本來說是找個酒店把行李先放下,然後休息及分鐘後再來片場找你,不過a卻建議先到片場。”
“因爲我們不知道你住哪家酒店,要是我們定了房間卻和你相隔整個城區的話,那絕對是件糟糕的事。”娜塔莉微笑着接過話頭繼續解釋。
“a考慮得很周到,”安吉拉點了點頭,“這樣吧,我讓助理先送你們去我下榻的酒店——我想你們應該呆在酒店的房間裡先倒時差,你們的精神狀態可都不怎麼好。”
說着她扭頭看了看遠處的片場才又開了口:“今天的要拍攝的進度差不多要完成了,我會很快回酒店的,晚上有的是時間,而且你們肯定不會只呆一天,對嗎?”
“那麼我們在酒店裡等你。”在助理叫來出租車後凱特這麼說道。然後探頭在她臉蛋上吻了吻後才提着行李箱往出租車走去。
“我們會等你的。”傑西卡看着凱特吻過的地方,眼裡閃過不甘後跟着了凱特身後。
“別讓我們等太久。”娜塔莉則直視安吉拉的雙眼,貝齒在嘴脣上輕輕劃過後才離開。
安吉拉一直目送着出租車消失在街道盡頭後才收回了目光,跟着重重嘆了口氣有些氣惱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見鬼,怎麼出現這種情況?!千萬別出什麼事纔好。
“安吉拉小姐,所有人都在等你了。”另一個助理這個時候來到了身邊。
“好的,我馬上就來。”安吉拉點了點頭帶着忐忑回到了片場,有那麼幾分鐘她甚至希望今天的鏡頭一直拍下去好了。
事實上,最開始的時候因爲她的恍惚的確耽誤了一些時間,不過還好安吉拉反應了過來,她畢竟沒多少時間用來浪費,所以在天色變暗之前還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務。
“所有的菜餚中只有蘋果布丁保留了英式風味,其他的包括土豆燴羊肉在內味道都不怎麼樣。”用完晚餐坐在桌邊的凱特輕啜着咖啡用慵懶的語氣說道。
她掠了掠頭,在之前的小憩後顯得光彩照人。
“我想那是因爲英國菜做起來比較簡單,”娜塔莉呷了口紅茶瞟了凱特一眼,“坦白的說,在飲食方面我覺得英式紅茶還不錯,至於菜式……”
她笑着聳了聳肩,帶知性氣質的笑容同樣非常迷人。
“我倒是覺得挺好的,偶爾嚐嚐外國的菜餚也是件不錯的事情,”傑西卡喝着蘋果汁笑眯眯的說道,“當然,得承認英國菜確實簡單了些。”
她的笑容比平時還要甜,讓看的人彷彿感覺自己吃了蜜糖。
“確實如此,但是就如傑西說的那樣不妨礙我們嚐嚐,不是嗎?”安吉拉儘量不讓自己的頭疼模樣顯露出來,“或者明天我們嚐嚐法國菜……說實話,我並不太喜歡法國菜。”
“爲什麼?”凱特露出好奇的神色。
“法國菜可是僅次於意大利菜啊?”傑西卡看向了安吉拉。
娜塔莉雖然沒說話,但也投來詢問的眼神。
“是的,味道確實不錯,但是……”安吉拉聳了聳肩,“分量太少了,每次都要是吃籃子裡的麪包才能填飽肚子,爲什麼不能在享用美味的同時還能吃飽呢?”
說到這裡她忽然開始思念水煮肉片之類的菜式了,可惜西方的中餐大多都和本土同化了甚至不少和正宗的中餐根本是兩碼事,還好奶奶會做不少菜式。
等安吉拉回過神來,面前的三個人已經開始討伐起她的不知足了。
“法國菜本來就是用來品嚐的,不是嗎?”
“所以說總有人的**永遠得不到滿足。”
“顯然,她是在用胃袋品嚐食物。”
眼看着她們嘰嘰喳喳的一邊討論一邊數落,安吉拉只能裝着喝紅茶在心裡繼續頭疼。天知道她們是怎麼了,一晚上一會兒針鋒相對一會兒又聊得很開心,而且那種針對的味道淡淡的彷彿是無意識的行爲但又始終存在……她們一路上到底說了些什麼?
(晚了點,主要是現在寫感情戲生怕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