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日的奔波,呂勐最先趕到了五穀城。
之前的大雪已經散去,路邊是一個個還未完全融化,充滿污漬的雪堆。
跟稻穗城相比,五穀城顯得破敗了太多。
呂勐是趁着夜間秘密入城的,被張舵接上之後,便回到軍區,走進了辦公室內。
“四爺,你不在的這段時間,五穀城一切正常,我們的部隊大部分都已經出城了,有兩個團駐守在星光公司前往瓊嶺的交通要道上,還有兩個團駐紮在了卸甲嶺大營,以確保出現問題之後,可以用最短的時間提供支援。”
張舵說完這邊的情況,繼續說道:“如今星光武裝的成員有三萬人,革命軍的作戰部隊也超過了兩萬,規模至少是咱們的十倍!雖然咱們的部隊訓練量要比其他僱傭兵部隊高了一些,但兵員素質和裝備質量跟護軍部隊有着很大的差別,如果真的動起手來,恐怕……咱們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呂勐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我選擇回到五穀城,不是與寧哲成爲對手的,我是爲了攔住他,不讓他參與進這種事情當中。”
張舵聳肩問道:“四爺,我能不能知道,這次過來剿匪的部隊,除了二少爺的獨立縱隊,還有哪支部隊配合?”
“據我所知,應該是沒有了。”呂勐微微搖頭:“獨立縱隊是準軍級建制,共有四個師兩萬多人,而且用的是財閥最頂尖的裝備,面對這種精銳之師,你覺得革命軍的勝率在幾成?”
“四爺,我覺得你這個問題本身就存在一個誤區,因爲革命軍是根本無法戰勝呂氏的,所以根本就沒有勝率這一說,與其說是勝率,我覺得說是防禦率更爲準確。
如果按照兵員素質和裝備作爲對比的話,我覺得革命軍的防禦率不足一成。”
張舵坐在呂勐對面:“咱們都是見過革命軍作戰的,這些人雖然裝備和素質參差不齊,但戰鬥意志十分頑強,不能用常規的敵人去定義他們,所以根據他們的身份,我覺得革命軍有三成概率可以抵抗住獨立縱隊的衝擊,我要強調的是,他們只能抵抗,反擊的概率等於零。”
呂勐見張舵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繼續問道:“那你覺得,加上星光武裝,他們的防禦率在幾成呢?”
“五成。”張舵語速流暢的做出了迴應:“其實最近這段時間,我也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而且進行過沙盤推演。”
呂勐坐直了身體:“說說看。”
“一旦呂氏跟革命軍交戰,雙方的主戰場肯定是放在瓊嶺的,瓊嶺雖然有很大的戰略縱深,但是雙方的武器裝備嚴重的不對等,咱們的軍隊過來,甚至都不用打游擊,炮火覆蓋都足以把他們壓死了。”
張舵提起革命軍的時候,面色很平靜,完全沒有將他們看作威脅:“革命軍這個武裝組織,威脅不小,但戰鬥力實際上並不強悍,面對強大的攻擊,他們在無法守住瓊嶺的情況下,只能選擇後撤,而他們如果做出這個選擇,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縱深空間。
自從他們進入瓊嶺,另外三閥都在向邊境地區增設部隊,一旦我們這邊打起來,他們的退路肯定會被封死,其他財閥也不會讓這麼一個極端武裝進入自己的地盤,如果革命軍無暇多方交戰,就只能選擇守住瓊嶺,可是這樣會面臨被圍剿的風險。
所以根據我的推演,革命軍唯一能夠突圍的方向,就只有嶺南,而他們如果想要走這個方向,就需要跟獨立縱隊正面對抗,如果沒有人協助他們突圍,革命軍是絕對沒有任何希望可以離開的。
如今整個嶺南地區,有三分之二的地盤都被星光武裝操控着,這也是革命軍唯一的退路,一旦他們可以突入嶺南,就擁有了巨大的戰略縱深,到時候他們雙方一旦兵合一處,呂氏想對一支幾萬人的部隊進行合圍,其難度可想而知。
但是話說回來,寧哲如果真的接應了蘇飛,就相當於是在引火燒身,一定會被劃歸到亂黨武裝當中,一旦嶺南地區全面開戰,財閥爲了維持邊境地區的穩定,必然會派重兵鎮壓,而寧哲就算把革命軍接出瓊嶺,他們也沒有退路可言,只能被徹底蠶食。”
“這一點咱們的想法是一樣的,獨立縱隊圍剿革命軍已經勢在必行,不出意外的話,我二哥的部隊三天內就能趕到邊界地區,現在大戰已經一觸即發,我必須攔住寧哲,否則的話,他現在的行爲就是在自取滅亡。”
呂勐點燃了一支菸,臉上泛起愁容:“星光武裝如今發展的太過壯大,已經引起了呂氏的注意力,只不過他們的身份相對乾淨一些,只是一個普通的利益集團,而且軍方那邊的意圖也很明顯,並不想在剿滅革命軍的同時,再去招惹星光武裝,與他們進行多線交戰,這纔是他們沒有被一同劃歸爲打擊目標的真實原因。”
“可是我覺得寧哲動手的概率在八成以上,他跟蘇飛本身就是私交甚篤的朋友,而且呂氏打倒革命軍之後,一定會藉機佔領瓊嶺,失去了對瓊嶺的控制權,寧哲的星光公司也就被斷了命脈,他是個聰明人,一定不會接受呂氏這種溫水煮青蛙的處理方式。”
張舵有些同情的看着呂勐:“你現在夾在呂氏和寧哲之間,一定很難受吧。”
“談不上難受,這次我一定會站在呂氏一邊!畢竟呂氏的初衷是爲了剿匪,而並非針對寧哲,我已經想好了,趁着呂氏還沒有對星光公司動手,會想辦法給寧哲爭取一條好的出路,比如讓他割讓更多的股份,成爲呂氏在嶺南生意的代理人,只有這樣,他才能夠繼續生存下去。”
呂勐返程的路上始終在思考這件事,心中也有了大致的想法:“如果寧哲一意孤行,非要跟革命軍糾纏在一起,那就不是我不幫他,而是他在跟我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