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雷斯,東瀕黑海,北接多瑙河,南臨愛琴海,西與伊利里亞和馬其頓爲鄰。
色雷斯的歷史源遠流長,各部落人口衆多,曾佔據着巴爾幹半島的大部分地域長達千餘載,直至六多百年前,從希臘遷徙到巴爾幹半島南部沿海的馬其頓人建國,大肆打壓色雷斯人,使得諸多色雷斯部落紛紛向東遷徙到巴爾幹地區的東北部和黑海西部沿岸。
色雷斯至今仍算不得真正的國家,更類似色雷斯人爲主的部落聯盟,各部落共享着相同的文明和語言,卻始終未曾發展出自身的文字。
然這不代表色雷斯人弱,恰恰相反,色雷斯人口衆多,且作戰英勇,向來是最受各國歡迎的僱傭兵,但同時,他們也是臭名昭著的強盜。
色雷斯人喜愛酒精、唱歌、跳舞,他們的對戰爭的讚歌尤其令人印象深刻,希臘人將其比喻成泰坦的咆哮。
因着此等獨特的民族性,絕大部分色雷斯人居住在村莊裡,而非修築城池,卻又建造了很多用於避難的堡壘。
波斯人,雅典人,斯巴達人,馬其頓人,周邊強大的種族都曾試圖征服色雷斯,然即便他們能暫時佔據色雷斯的土地,卻無法真正征服桀驁不馴的色雷斯人,頂多僱傭這些“狡詐的野蠻人”爲本國征戰。
五百年前,波斯征服了色雷斯,色雷斯人被迫參加了波斯針對斯基臺人和希臘人的侵略戰爭,大約六千名色雷斯人蔘加了第二次波希戰爭,不過色雷斯人出工不出力,他們更大的興趣卻是偷竊波斯人的戰車和馬會戰結束後,色雷斯人還襲擊了經過其領土的波斯軍隊,殺傷了波斯主帥。
阿德利希亞是最強大的色雷斯部落,大多數色雷斯王都來自該部落。
三百年前,特雷斯一世建立了阿德利希亞王國,該王國的統治中心是現今色雷斯中部的大平原,並在平原上建立了自己的首都,也是色雷斯唯一的城市。
兩百多年前,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大帝也征服了阿德利希亞王國,並就地徵募大量的色雷斯戰士加入馬其頓的軍隊,在東征亞洲的馬其頓軍隊中,色雷斯戰士足足佔了兩成。
在馬其頓和波斯的高加美拉會戰中,正是色雷斯戰士擊退了人數衆多的波斯騎兵,爲馬其頓奠定了勝局。
亞歷山大大帝逝去後,色雷人迅速反叛,風雨飄搖的馬其頓帝國壓根無計可施。
四十年前,羅馬大軍攻入巴爾幹半島,徹底覆滅了苟延殘喘多年的馬其頓帝國,並使其和伊利里亞、帖薩利亞一起組成一個由羅馬人直接治理的行省,也就是現今的馬其頓行省。
饒是如此,對與馬其頓和伊利里亞接壤的色雷斯地區,羅馬人至今未曾將之徵服,除卻是因色雷斯人的彪悍善戰,亦因羅馬在前後兩次西西里奴隸起義中,爲平叛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暫時再無力大動兵戈。
更爲關鍵的是,東面的安息帝國愈發強盛,差點徹底滅掉了塞琉古帝國,現今安息帝國和羅馬帝國間僅隔着安納托利亞高原,不過千餘里的“軍事緩衝區”,安息騎兵若是全力奔馳,不出三日就能攻入巴爾幹半島,將羅馬人無法完全掌控的馬其頓行省鬧得天翻地覆。
羅馬共和國雖是強盛,然其廣袤的國土皆是武力征服而來,且是位於地中海沿岸的狹長地帶,國土面積尚不足大漢疆域的半數,然東西向綿延七千餘里,還不算諸多島嶼和地中海還對岸的迦太基地區。
狹長的國土,各大行省不斷爆發的叛亂,使得羅馬軍隊疲於奔命,後世的奧古斯都之所以能崛起,在羅馬以帝制取代共和制,也正是時勢造英雄,在此等情勢下,每每出兵前都要聽元老會的貴族們來回扯淡,真真甚麼都耽誤了。
後世諸多磚家叫獸無限敬仰着古希臘和古羅馬的“所謂”皿豬體制,無疑是腦子進水了,不是奧古斯都想搞毒裁就能稱帝的,而是有現實需求的必然選擇,沒有奧古斯都還是會有其他人推翻所謂的羅馬共和制。
在大爭之世搞皿豬滋油,見你的大頭鬼哦!
倒是咱華夏老祖宗腦筋清楚,任何膽敢鬧分裂的都要千方百計將之清除乾淨,否則也無法傳承薪火數千載而未曾斷絕。
以安撫和姑息爲主要手段的綏靖政策,註定是行不通的,該殺就得殺!
(我的意思,你們懂的……)
正是在此等局勢下,軍臣單于及其麾下的匈奴殘部,竟是悍然入侵色雷斯,且一路勢如破竹,接連剿滅了數個最爲強大的色雷斯部落,自是如平地驚雷般,震動歐洲乃至中西亞諸國。
區區兩萬匈奴騎兵,外加三萬餘戰奴,竟然橫掃色雷斯,無人能御,雖是出其不意的偷襲,卻也足以證明匈奴鐵騎的強悍,至少色雷斯人暫時想不出對付的法子,也無法有效的組織起抵禦的力量。
仔細想想,倒也算正常。
匈奴昔年崛起於北海之濱,東擊東胡,西驅月氏,雄踞塞北,與華夏從戰國末期硬生生較量到秦漢兩朝,兩百年從華夏學到多少戰爭藝術和謀略且不論,光積攢下的戰爭經驗就很是豐富了。
好死不死,色雷斯人自古沒有修築城池的習慣,變相彌補了匈奴不擅攻城的短板,且是現今的色雷斯大部落皆聚居在平原地帶,簡直是匈奴大軍夢寐以求的絕佳戰場。
色雷斯之所以讓羅馬人忌憚,除卻其族人武勇善戰,更因他們曾從馬其頓人那學會了冶煉鍛造的本事。
部分色雷斯戰士會配備一種特製的長彎刀,這種步兵是不穿盔甲的,他們的長刀令人畏懼,甚至可以從中劈開羅馬人的頭盔,配備有馬士革彎刀的色雷斯精銳,更是多能一擊必殺,實乃羅馬重裝步兵的噩夢改變裝備的部隊。
然匈奴人卻是不怕的,尤是在奧爾比亞休整的年餘中,他們獲取了大量的鐵製兵械,有些甚至已能稱之爲鋼了。
不可諱言,若非劉徹穿越而來,大漢的冶鐵工藝相較羅馬乃至更早的馬其頓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歷史就是歷史,咱們不如別人,承認就是了,要有天朝氣度,沒必要學高麗棒子般不要臉的硬拗,不是麼?)
兩萬匈奴鐵騎經過年餘的整備,堪稱是鳥槍換炮了,若非親眼見識過漢軍的悍勇和諸多神兵利器,只怕軍臣單于的心態都能膨脹到領兵殺回華夏塞北。
即大單于之位至今,已足足三十載,他不再是當年那目空一切的毛頭小夥,早已成爲歷經艱辛的成熟男人,尤是長達十餘載的不斷逃亡遷徙,讓他學會了隱忍,能沉下心來衡量利弊得失。
便如暴躁的猛虎,化爲陰鶩的蝰蛇,再不會輕易顯露獠牙,而是蜷縮在草叢裡,靜靜等待着一擊斃命的最佳時機。
若非如此,當初在攻陷塔佩斯和帕提卡佩昂後,他就不會率兵繼續西遷,以避免和本都王國的援軍硬碰硬。
此番出兵奇襲色雷斯,軍臣單于真真做足了準備,光是遣細作打探地形,就足足花去大半年的功夫,再加上奧爾比亞人提供的諸多訊息,使得他對色雷斯知之甚詳。
與之相反,色雷斯人對匈奴人幾乎毫無瞭解,且因要防備安息帝國和羅馬帝國,故諸多色雷斯部落結盟後,集結的兵力和修築的堡壘都側重在西部和南部邊陲,又防禦着東部的黑海沿岸,壓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有敵人從北面偷襲。
匈奴大軍循着早已打探清楚的進軍路線,悄無聲息的南下,渡過多瑙水後,便即以三萬餘戰奴作勢佯攻,直搗色雷斯平原的核心地域,兩萬匈奴鐵騎卻是晝伏夜出,儘量隱匿行蹤。
倉促回援的各路色雷斯軍隊,往往在行進過程中就遭受大隊匈奴騎兵的偷襲,即便不遭全殲,也是丟盔棄甲的四散潰逃。
圍點打援!
軍臣單于在不經意間,竟領會了箇中精髓,藉助匈奴鐵騎卓絕的機動性,在局部戰場以壓倒性的兵力優勢重創了大批色雷斯軍隊。
上帝之鞭,比後世提早了百餘年抽在歐洲人的背上,首當其衝的色雷斯人端是被抽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諸國聞訊,舉世譁然,然鄰近的兩大帝國卻又頗爲不同,羅馬驚駭,安息驚喜。
是的,驚喜!
安息帝國的君王米特里達梯在震驚之餘,更是欣喜若狂,作爲雄心勃勃的有爲之君,他自即位之日起,便是整軍經武,心心念念要開疆拓土。
四十年來,米特里達梯親自領兵在西面擊敗塞琉古帝國,佔據了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征服了高加索地區的南部,若非在漢軍手裡吃了癟,怕是也要出兵大肆東擴的。
現今東擴無望,他自是對西邊的鄰國更爲覬覦,若能征服衰微至極的塞琉古,安息帝國的西部疆域就會抵達地中海沿岸,若再佔據安納托利亞高原,那就真要和強大的羅馬直接接壤了。
羅馬作爲現今的地中海霸主,自不樂見安息帝國繼續西擴。
兩百年前,馬其頓帝國和波斯帝國的戰爭,以波斯帝國的徹底覆滅爲終結,現今的羅馬共和國和安息帝國,只怕在不久的將來,也免不得要決一雌雄的。
正因如此,安息帝國最爲樂見匈奴人在羅馬的家門口掀起血雨腥風,且雄才大略的米特里達梯王迅速向大漢皇帝發去措辭誠摯國書,坦言諸般局勢,以求儘早締結盟約,以便待得時機成熟時,向大漢借兵,對傲慢的羅馬人來個先下手爲強。
遠交近攻,不外如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