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紅也來了一趟水庫,她給爭華,買來了一些生活日用品和一大堆麪包、奶粉、火腿腸之類的吃食。
她在爭華住的水庫招待所的房間裡跟爭華面對面地坐着,她注視着爭華那張明顯憔悴的臉頰,沉默了好大一會,她才說:“爭華,聽我一句勸,看在女兒瑤瑤的面子上,還是和高夏復婚吧。”
“豔紅,我現在還不想考慮這個問題。”爭華望着豔紅的臉,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說。
“高夏已經回部隊去辦理調動手續去了”豔紅平靜地說:“她準備調到咱們市裡的那個二炮研究所的醫院來。”
“她調到哪裡跟我沒有關係。”爭華冷冰冰地說。
“爭華,你別固執啦,就答應跟高夏復婚吧,高夏一直在愛着你,要是別人早就改嫁啦,她也是爲了你們共同的女兒瑤瑤啊!你要懂的一顆女人的心啊!”豔紅儘量心平氣和地說,但她還是很着急。
爭華沉默了起來,沒再說什麼,從內心來講,他確實無暇來考慮跟高夏復婚的事情,他也不願考慮,他不希望回到過去,不堪回首那過去的一切。
“反正我感覺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我聽說你的身體也恢復好啦,是個健康的男人啦,這樣你就應該理直氣壯的回到高夏身邊,跟她再續幸福,這樣不僅是爲了高夏的幸福,更是爲了瑤瑤的將來,聽我的爭華,你就跟高夏趕緊復婚!”
爭華還是沉默不說話,只顧默默地低頭抽菸,煙霧繚繞在整個房間裡。
豔紅望着眼前臉頰憔悴、黑瘦的爭華,她的心裡有一股莫名的酸楚,她真想上前把他的煙從他的手裡搶過來,生氣地給他扔掉,可是這種念頭在她腦海中閃現了幾次,她都剋制了自己,因爲她感覺這樣做不妥。
她在默默地心疼爭華,這種心疼她感覺只有妻子纔有的一種感情,她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對爭華產生了這樣的感情?
抽完一支菸後,爭華擡起頭來問她:“貝貝好吧,我挺想他啦,有好幾個月不見他了。”
他沒有想到,他的問話竟讓豔紅落淚了。
爭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見豔紅捂着臉哭了起來,他感覺手忙腳亂起來,他手足無措地站起身來。
待豔紅情緒穩定一下後。
爭華問她:“怎麼了豔紅,是不是貝貝發生了什麼事情?”
豔紅抹了把眼淚,搖搖頭說:“貝貝沒有事,貝貝挺好的,他也常唸叨着想爭華叔叔啦。”
“那你怎麼哭了呢?……”爭華注視着豔紅那張哀怨、惆悵的臉頰。
他這才驚奇地發現,幾個月不見,豔紅似乎蒼老了許多,臉色非常憔悴。
爭華感到大惑不解:“豔紅,到底出了什麼事?告訴我。”
豔紅平靜地看着他,沉默了好大一會,才緩緩地說:“,爭華,我們離婚了,貝貝判給了他……”
“什麼?你說什麼?……”爭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睜大眼睛望着面前的豔紅。
“這是真的,我和貝貝他爸爸已經辦理了離婚手續。貝貝判給了他。”豔紅淡淡地說,臉上的平靜看不出是一個剛剛離婚女人所具備的。就好像在她身上沒有發生什麼事似的。
“告訴我豔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爲什麼離婚?”
“爭華,你別問我爲什麼……反正我們已經離婚了。”豔紅仍然是那樣平靜。
爭華沉默了一會兒,他的淚水默默地從眼中順着臉頰淌了下來……
“爭華你不要爲我這樣,你千萬不要爲我擔心,替我難過,我真的沒事,真的,離婚對我其實並沒有什麼。我想開了,與其湊付着過下去,不如趁早分開……我最擔心的是兒子貝貝……”
“你們爲什麼要離婚?”爭華哭着衝豔紅吼道:“你知道你們這樣離婚對貝貝是多麼大的傷害嗎?他這麼小的年齡,他還不懂得什麼是人生,還不懂得父母離婚的真正含義,你懂嗎?你懂嗎?……”
“這我都知道,這樣確實對貝貝幼小的心靈是巨大的傷害……”豔紅的眼圈紅了,她強忍着不讓淚水從眼中淌出來,她的心裡此刻非常難受。
本來她是堅持要兒子的,可是,丈夫說,只要把兒子判給他,他才同意離婚,不然他不同意離婚。
他不能沒有兒子,她也不能沒有兒子,後來,她想明白了:兒子雖然判給了他,但是,她和兒子的關係一點沒有變,她依然是兒子的母親,兒子依然是她的兒子,他們母子的血緣關係是一點不能因爲離婚而割裂的,反而會更見緊密。
離婚是豔紅提出來的,她感覺這段婚姻已經沒有再維持下去的必要了。
“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爭華望着眼前的豔紅,懇求地問。
“已經這樣了,你別再問了。我這次來這裡是勸你和高夏復婚的。”
爭華聽了她的話沒有說什麼,過了會,他注視着豔紅的臉頰痛悔地說:“豔紅,我對不起你……”話沒說完,爭華已經淚流滿面。
“爭華,別說這些了……”
“我要說,豔紅咱倆結婚吧,真的豔紅,我現在是說的心裡話,我後悔當初沒有和你結婚,傷了你的心……”
“你胡說什麼?……”豔紅嗔怪地說,可她心裡如萬箭穿心,是啊,想當年,她是多麼愛爭華呀,可是最終爭華選擇了高夏。這對她實在是太殘酷了,那個時候,她想離開這個世界的念頭都有,可是她最終沒有走這一步,她希望能看着爭華幸福地生活在這個世上,這是她最大的心願啦。
於是,她把痛苦深深地埋在心底。她覺得:愛一個人,並一定非要得到他,只要在心田爲你所愛的人留塊空地就已經足夠了。
正因爲她這樣地愛爭華,她纔不忍心讓爭華痛苦。所以默許了爭華對高夏的選擇。
當真正的愛情拋棄了一切私慾和排他性,以及獨自佔有的狹隘後,愛便會升華成一種至高無上的力量,這種力量爲所愛的人去犧牲一切,甚至於生命……
當看到自己所愛的人生活幸福、美滿時候,她的內心也充滿了幸福、美滿。
這本身就是一種愛所期望的回報。
所以,她真誠地希望高夏能夠和爭華破鏡重圓,重修舊好。
爲了她內心對他們幸福的真誠祝願,爲了那個天使般可愛的瑤瑤。
爭華忘情地上前把豔紅擁入懷中,豔紅沒有拒絕……爭華失聲痛哭……
豔紅也淚流滿面……待爭華平靜下來後,豔紅輕輕地把爭華從自己的懷中推開,讓他坐到牀上去。
她望着爭華問:“爭華,你能不能答應我,你一定和高夏復婚?”
爭華沉默良久後,望着她點點頭。
“這我就放心、高興啦。”豔紅的臉上燦爛無比。
爭華擔憂地問她:“豔紅,你今後怎麼辦呢?”
“我會生活的很好的,你別爲我擔心。”豔紅笑着說:“只要能看到你和高夏復婚,生活的幸福、美滿,我比什麼都
高興。我也會考慮再成個家的。”
“豔紅,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娶你爲妻,好好地愛你、疼你……真的,豔紅,我說的全是心裡話……”爭華說不下去了,他又一次淚流滿面……
豔紅的眼簾也溼潤了,她強忍着沒讓眼淚留下來。
豔紅又坐來的公共汽車回到了城裡。
豔紅走後的這一夜,爭華失眠了,他爲豔紅而擔憂。
大江編輯給他來電話讓他到出版社去一趟,談談他那部長篇科幻小說書稿的事情。
接到電話後,他激動萬分。他馬上動身去了出版社,見到了大江編輯。
大江編輯肯定了他這部書稿,講了需要修改地方。他讓爭華修改完後再拿給他看,他準備把此書列入今年的出版計劃。
最後,大江編輯講了出版書的費用問題,他講現在是市場經濟了,出版社要賺錢,所以出版費用一般由作者承擔。
爭華問需要多少錢?大江編輯講,兩萬元左右。
回到水庫後,爭華按照大江編輯提出的修改要求,對全書進行了詳盡的修改。修改完了以後,他又拿到出版社讓大江編輯看。
過了一個月後,大江編輯又把電話打到了水庫,告訴他稿子可以了,也過了終審,已經列入了出版計劃。
最後,大江編輯讓他抓緊落實出版費用。
爭華感到很爲難,去哪弄這兩萬塊錢呢?
於瓊又來了一趟水庫,她告訴爭華兩萬元出版費用,她已經到出版社交給大江編輯了。
她把收條和出版合同書交給了爭華。爭華吃驚地望着面前的收款收據和出版合同書,不知該說什麼好。
過了會他說:“姐,讓我怎麼感謝你呢?”
“你的書出版了,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爭華的眼簾溼潤了。
他問起了豔紅離婚的事,問於瓊知不知道兩個人是爲什麼離婚的?於瓊說:“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聽說的,好像是劉峰悄悄和月老師好上了,被豔紅堵在了家裡。爲此,豔紅堅決要求離婚,兩個才辦理了協議離婚手續。”
倆人平靜地坐了一會後,於瓊看了爭華一眼說:“爭華,我也快離婚了。他已經向法院遞交了離婚起訴。”
爭華點點頭,他似乎並沒有感到震驚,因爲他知道,姐和他丈夫的婚姻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了,離婚是遲早的事。
他關切地望着姐那張美麗、成熟的臉頰。
“如果他不起訴,我也會起訴的……”於瓊緩緩地說,她的口氣仍然是那麼平靜,那麼從容。
爭華無言地看着她。
第二年春天,爭華的科幻長篇小說《神秘現象探秘》終於出版了。
高夏和爭華在春節前辦理了復婚手續。
高夏回部隊後辦理調動的事情很順利,她爸爸通過自己的戰友從總政治部辦好了調動手續,把她的工作調到了爭華所在城市的二炮研究所的部隊醫院。
本來她設想着,如果爸爸給她辦理的調動辦不成的話,她就打轉業報告,要求分配到爭華所在的城市的地方醫院。儘管她非常不願意離開部隊,非常不願意脫下那身軍裝。
因爲,爲了爭華,她什麼都可以捨棄。
現在爸爸幫她調到了爭華所在城市的二炮研究所部隊醫院,她很是高興的。
爭華又請了兩個月的假,又全身心地投入到第二部長篇小說的寫作。
他又到了水庫招待所住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