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鼻息間暖暖的熱氣還有圈住她那雙手臂的力量,蘭花的心經過一路的顛簸惶恐,終於安定了下來。
蘭花深吸了一口氣,舒服地閉上了眼睛,臉頰還在雲梓焱的胸膛處蹭了蹭,一種安心和寧靜在心窩處緩緩泛開,驅散了所有的寒冷和害怕。
雲梓焱久久沒有動作,她驚惶,他也失措了。
想到當時那毫釐之差的生死關頭,追趕而上的瞬間根本來不及出手相救,看着那明晃晃的長刀劃下,卻如同劃在他的心上,一陣錐心絞痛。
幸而她無恙,當時的自己,生平第一次,雙手竟隱隱微顫。
雲梓焱突然一舉將她抱起,兩人的身子愈加的貼近。而蘭花就像狗尾熊一樣掛在他的身上,破天荒第一次沒有任何小女孩心性的扭動和推搪,反而自然而然地圈住了他的脖頸,側着臉頰靠在雲梓焱的寬肩上。
“雲梓焱,我和你一樣都成了殺手,我殺人了。”蘭花的聲音依舊說不出的低落。
“殺了壞人,你是爲民除害。”雲梓焱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
“可壞人,也是人哪。”蘭花悶悶不樂。
“幹盡了壞事就不是人,是畜生。”雲魔神繼續循循善誘。
“雲梓焱,我平時從來沒有殺過雞,宰過鴨,連踩死一隻蟑螂都要大呼小叫糾結半天。雲梓焱,我一定是變壞了,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大壞蛋了。”蘭花自怨自艾。
冷不防啪的一聲,雲梓焱在她肉肉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讓蘭花猛地一個激靈。
雲梓焱笑得陽光燦爛,“殺人不眨眼我是不知道,但我卻知道你兇我的時候確實是不眨眼睛的。”
“胡說。”蘭花拳頭一握,在雲梓焱的肩上猛地一錘,“吃我的,住我的,嚷嚷你幾句怎麼了,我還沒叫你伺候着我。”蘭花揮着小拳頭,從內疚恐慌的情緒中抽離出來,開始大呼小叫。
只是還沒吆喝完,雲梓焱抱着她一轉身,“今個兒就伺候你洗浴,如何?”
雲梓焱就這樣抱着蘭花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這會輪到蘭花緊張了,“雲梓焱,你幹嘛,你想幹嘛,你不能趁人之危呀,”
話音一落,雲梓焱胳膊一掄,直接把她扛在了肩上。
“你放我下來,趕緊放我下來。告訴你,我可是殺過人的。”感受着屁股上大手的熱力,蘭花哪還記得什麼殺人的豺狼舉動,已經完全變回原來的小羔羊模樣,“雲梓焱,我翻臉了啊,我真,”
餘下的話沒有說完,雲梓焱已經將她輕輕放下,雙脣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我已經給你放好水,拿好衣服,沐浴更衣,好好放鬆,一切都會好起來。”頓了頓,略帶痞痞的聲音又響起:“如果是被我感動到難以自控,洗完了就光着身子到牀上等我。”
“滾!”話音剛落,蘭花雄糾糾氣昂昂一聲怒喝,光着腳丫往雲梓焱的屁股一踹,惹得後者哈哈大笑,大步走了出去,卻依舊細心地帶上了門。
洗漱完的蘭花一邊用毛巾搓着頭髮一邊走到廳中。
亮度恰好的橘黃色的燈光下,雲梓焱依舊翹着腿坐在沙發上,手中還是捧着一本書,一如既往悠然自得,平心靜氣。
據說橘黃色的燈光會讓家裡感覺更加的溫暖舒心,蘭花搬進來的時候就全部換上了這種顏色的燈泡。但其實一直以來,一個人的獨處,這樣暖的燈光卻反倒映襯了她內心的冷清和孤單。
可今天晚上的感覺卻再也不一樣,即便關了燈,只要雲梓焱坐在那裡,她的心就有溫度。
雲梓焱擡頭瞥了蘭花一眼,眸中帶笑,輕輕說了一聲,“傻丫頭,過來。”
蘭花嘟嘟嘴,可還是乖乖巧巧地走過去。
他伸手,她饒有默契地把毛巾遞過去,然後坐在了他身前的地板上。
他輕輕柔柔地爲她擦拭溼發。
“雲梓焱,你殺第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感覺?”此刻問話的蘭花已經沒有方纔那種強烈波動的情緒。
第一個人,雲魔神撇撇嘴,應該是第一撥人才對。
當時雲朝出徵收服沁勒一族的時候,在他老爹手下活下來共五百名鐵勒騎兵,全部死在他的手上。當日他還是手持雷炎刀,刀身飲血過多,兇性沖天,他老爹怕對他的心智修煉產生影響,又從他手上給軟磨硬泡拿了回去,丟進了雷炎地心中。
今日聽到雷炎刀竟然出現在這個世界,而且咋聽起來也有些年月,着實讓他吃驚不小。若有機會,他也想看看那雷炎刀,與雲朝那把是否一樣。
說起刀,雲梓焱又忍不住想起蘭花今日那極爲平穩迅速的一刀。
那一刀,快,狠,穩,準,簡直就是一個持刀多年的刀客才能夠做到的事情。
這丫頭沒有絲毫的內力,可她的這一刀,卻比很多內力深厚的刀客做得更好,絕對不可能是情急之下幸運到極點的自救,她練過,可能連她自己都茫然不知情。
而唯一能夠給她這麼多年指引和訓練的,便只有蘭花的父親。那個據說有一條腿已經瘸了的鄉村漢子,很可能便是一位退隱山林的絕頂使刀高手。
“雲梓焱,我問你呢?”半天等不到雲梓焱的回答,蘭花又追問了一聲。
雲梓焱輕咳一聲,“那感覺,還好。”有那麼一點點的猶豫,他總不能告訴他殺了一大片人之後還和軍中的兄弟慶功,吃了一個半生熟的大羊腿,喝了兩壇酒,興致頗高,還特地跑了一趟虛刀門,替雲小胖胖揍了一頓他的情敵。
這樣想想,他果真是個嗜殺冷血的人哪。
聽着雲梓焱簡短而略帶猶豫的話,蘭花想當然他當時心裡肯定又不好受又害怕,“雲梓焱,你是一個殺手,你殺完人後會怎麼排解自己心裡的抑鬱和後悔。”
雲梓焱有點哭笑不得,能說他喝酒吃肉順便乾乾架麼?
嘴角一彎,雲梓焱輕咳一聲:“很簡單,找女人。”
本來還趴在雲梓焱腿上的蘭花猛地坐直了身子。
身後的雲梓焱眼睛不懷好意地閃了閃,“殺完人,通常都會血氣上涌,這個時候找個女人,會是相當不錯的方法。”聲音中多了一絲蠱惑:“你也可以找個男人試試,就找我這個現成的好了。”
蘭花一轉身,憤怒的小臉蛋紅撲撲的:“雲梓焱,你當真找女人了?你殺了多少人,找了多少女人?”
這丫頭,已經成功地將殺人後的恐懼轉化爲對那些個女人的敵意。
雲梓焱輕笑出聲,顯然對蘭花的反應頗爲自得,朝着蘭花眨眨眼,“我找的是我娘,唉,懺悔哭訴了一番。”
出征沁勒的那一次,回來之後確實攔着自己孃親大半天。聽說了他在戰場上的所作所爲後,孃親當場就朝他老爹發飆了。說他老爹將他帶入歧途,成爲一個殺人魔王。那天晚上,據說是一家團聚之後老爹第一次被孃親鎖在門外。
蘭花傻眼了,舔舔嘴脣,有些不好意思,“雲梓焱,你的父母呢,我從未聽你提過。”
想起雲朝一家人的溫馨快樂,雲梓焱的心中輕嘆一聲。如果沒有蘭花,或者他現在真會後悔離開爹孃,離開兄弟姐妹,離開那個生他養他的地方。
淡淡的感慨和傷感,雲梓焱輕聲回了一句:“他們不在這裡,太遠,見不着了。”
聽着雲梓焱的話,蘭花自動腦補成雲梓焱的父母已經離世,想着一個手沾鮮血的殺手在自己父母的墳前懺悔和感傷,這樣的畫面,太悲情太灰色了。
於是乎,蘭花做出了一個劇情感十足的動作,她握住了雲梓焱的手,說了一句:“雲梓焱,你還有我呢。”
氣氛似乎開始有了變化,相牽的手,手心那淡淡的溫度使得兩顆心的暖意漸濃漸稠。
“雲梓焱,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看着雲梓焱那張好看的臉,蘭花情不自禁就問出聲。或者在她的心裡,一直存在着那種叫自卑的小小情緒,“就是因爲我給東西你吃,給地方你住?”
雲梓焱噗嗤一笑,颳了刮蘭花的鼻尖,“顯然你是把我當豬養。”
笑意閃過,雲梓焱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正色和溫柔,“如果一定要讓我說出個理由,”雲梓焱沉吟片刻,“有些人相看一輩子依舊形同陌路,有些人相看一眼便是一生的承諾廝守。人生如戲,相守的並不相愛,相愛的不能相守。”
雲梓焱撩開蘭花的遮於頰邊的發:“莫輕言,不相負。”看着蘭花握着他的手,雲梓焱喃喃出聲:“只求十指相握,塵封歸隱,亦兩兩牽掛。”
他的聲音醇如酒,沉如鍾,一字字敲響在蘭花的心裡,胸腔處瞬間溢滿了感動。
眼眶裡有淡淡的晶瑩泛開,即便眼前的這個男人此刻說的是假話,她也願意選擇去相信。
“雲梓焱,你低頭。”蘭花輕聲喊了一句。
躺靠在沙發上的雲梓焱前傾過來。
坐在地上的蘭花突然蹲跪起來,一手攬過他的脖頸,“謝謝你,雲梓焱。”蘭花的雙脣印了上去。
觸之相分,雲梓焱的長臂一撈,已經將蘭花的身子抱起坐在他的腿上。
容不得她動,容不得她躲開,他的吻帶着男人該有的力度和掠奪,深深淺淺。
可蘭花還分明聽到了雲梓焱的聲音:“不用謝,我一直是願意的,以身相許都願意。”
雲梓焱突然抱着蘭花起身站了起來。他的脣包裹着她的脣,重重地吮吸着,舌尖探入了她的口中,像所有情到濃時獸血沸騰的男人一樣極盡索取和侵略。
脣分,一向氣息平穩的雲魔神,呼吸顯然重了些許。
蘭花不敢正對着他那灼灼的眼神,撐在他胸前的雙手可以感受到他心臟一下下有力的挑動。
“雲梓焱,你怎麼老抱着我。你要再不放我下來,乾脆讓我騎在你的肩上豈不更威風。”蘭花蹩腳的玩笑根本打破不了此時如此旖旎的氣氛。
雲梓焱咧嘴一笑,“你若喜歡,我一定滿足你。”
帶着些許邪意的聲音讓蘭花驀地一怔,身子一晃。
雲梓焱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待到蘭花反應過來的時候,後背感覺一僵,已經貼靠在牆壁上。
他分開了她緊緊併攏的長腿,將它們分別掛在自己腰側,單隻有力的大掌托住她的肉肉的屁股。感覺到掌心的熱度,蘭花卻絲毫不敢輕挪臀部,因爲身下的緊緊貼合,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噴張的慾望是何其的囂張。
雲梓另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伸入了她薄薄的睡裙,徐徐地往上移去,手指若有若無地圈了圈她腹上小小的眼兒,暢通無阻地覆上了那胸前的柔軟。
蘭花終於還是忍耐不住這種異樣親密的折磨和挑逗,嬌柔的嗓音發出一聲輕喃,似是抗拒男人的孟浪入侵,卻又在做着熱情的勾引。
“你可願意。”緩緩離開她的脣,雲梓焱沙啞的聲音帶着一絲艱難的自制。
莫輕言,不相負。只求十指相握,塵封歸隱,亦兩兩牽掛。
蘭花的腦海中依舊響着雲梓焱脈脈看着她,潺潺說出的話語。
“我願意。”她的聲音雖然有些怯懦,卻依舊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