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大人真是好耐性啊!”邱禾嘉不屑的說道:“難道你們真的相信了祖大壽文書上的話,哼哼,一個餓了幾十天的人,就算是天天吃人肉,幾十天之後,又有多大的精神,多大的戰鬥力,能夠衝擊建奴大營?祖大壽這分明是在搶奪功勞,沒想到兩位大人真的相信了?”
“不相信又能如何?”孫承宗苦笑道:“獻之,你真的以爲老夫相信了這些兵痞,這些惡人了嗎?可是不相信又能如何呢?我們手下多少兵馬?這些兵馬都是掌握在那些武夫手中。我如何不瞭解這裡面的勾搭,只是沒有任何的辦法而已。”
“可憐我那侄兒,爲國奮勇殺敵,以兩千人馬衝入數萬大軍之中,立下了蓋世奇功,最後不但沒有半點賞賜,反而連糧草都補充不到。”邱禾嘉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朝外行去。
“哎,督師,這次我們恐怕是過了。”張春也苦笑道:“李信如此英勇,是難得的奇才啊!就這樣放棄了實在是可惜。”
“那又如何?”孫承宗也搖頭道:“可惜的是他的身份,是一名罪犯,就是你我也不能爲一名欽犯開脫吧!不過,你我是不能,但是有一個人可以?”
“你是說?皇上?”張春神情一動,最後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皇上最愛少年英才,李信此人有大才,只要皇上喜歡,一句話足以讓他升到足夠高的層次,足以償還這次功勞了。”
“既然如此,老夫這就上奏天子。”孫承宗也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還請老大人去勸勸獻之纔好,他心中可是有股氣呢?”
“哈哈,好好,老者就去。”張春點了點頭,也出了大廳。而半響之後,就見數騎衝出錦州城,朝遠方的京師飛奔而去。
西山大營之中,此刻已經成了一個碩大的練兵場,蔣毅、句突、楊雄、高猛等人紛紛將這一萬人組織在一起,進行精編訓練。按照李信的吩咐,這一萬人當中,將組建兩隻大軍,一隻爲近三千人的騎兵,另一隻爲七千人的步兵,騎兵爲李信親自統領,步兵分爲三部,擇其精銳五百人,爲中軍護衛營,由高猛統帥,剩下的大軍,句突領一千五百長弓手,蔣毅和楊雄各領兩千步兵,分別爲磐石、青龍二營,還有一千人爲輜重兵。聽從張翼輔的吩咐。
“主公,大淩河城傳來的消息。”石元直和張翼輔聯袂而至,只見那張翼輔臉上盡是憤怒之色。
“怎麼了?”李信擡起頭來望着二人說道。
“主公,探子傳來的消息說,剛剛從錦州城運來五百大車糧草,運到了大淩河城中。”張翼輔冷哼道:“屬下還聽裡面的朋友說,這五百大車糧草盡數爲大淩河城所有,根本就沒有供給我們西山軍的。”
“祖大壽怎麼說?”李信皺了皺眉頭,他不曾想到明軍上下居然如此短見,連李信這個一萬大軍的友軍都不待見。
“祖軍門到現在還沒有消息。”石元直搖搖頭,輕輕的說道:“主公,屬下倒是認爲此事與孫承宗大人沒有關係,恐怕與吳襄等遼東將領有關係。主公還記得那個阿濟格嗎?”
“被我斬殺的那個傢伙?”李信好奇的問道。
“不錯,正是此人,不過此人並非爲主公所殺,而是被吳三桂所殺。”石元直冷笑道:“吳三桂可是撿了一個大便宜了,聽說,他就是憑藉這個功勞升爲遊擊將軍的。”
“就他也能當遊擊將軍?”李信聞言一愣,最後哈哈大笑道:“這些人打建奴不行,自己人對付自己人倒是厲害的可以。看樣子,我們的那些功勞恐怕就要被這些傢伙抹殺掉了。”
“他們這不但是在抹殺主公的功勞,更是像消滅我們這支軍隊。”石元直冷笑道:“主公一沒有大義,二沒有糧草,低下的那些士兵們又如何能統領他們呢?”
“真是笑話,我西山軍全軍上下都受主公活命大恩,豈會因爲一個小小的大義而放棄主公的。我看朝廷中人都是無腦子的。”張翼輔冷哼道。
“不管怎麼樣,這糧草還是要解決的。”李信皺着眉頭說道:“以前我軍不過兩千人,從建奴那裡搶糧草還是夠用了,如今我軍有一萬多人,專門靠搶糧草是絕對不夠的。”
“主公,門外何彬少將軍來,還送來了一百車糧草。”這個時候,高猛闖了進來。
“如此看來,這個祖大壽還沒有愚蠢到家。還知道我們的作用。”石元直臉色大喜。
“靠別人的救濟還是不行。我們得要得到我們自己。”李信卻是搖搖頭,說道:“傳令下去,以後每三天,本將都會親自率領我們得騎兵和步兵一部出擊建奴。從他們手中搶奪糧草來。”
“哎,這朝廷實在是太過分了。”張翼輔冷笑道:“若非是主公,這大淩河城早就被建奴所攻破了,若非主公,他祖大壽早就被建奴所殺了,還能會支撐到現在。”
“算了,不說了,我李信從來就沒有想過能從朝廷那裡得到什麼援助。我李信能有今天就是靠我自己。”李信冷哼哼的說道:“但願這些傢伙莫要惹急了我,否則的話,我就找建奴要些糧草,然後遁入草原之中。”
“主公真要如此?”張翼輔聞言神情一愣,趕緊阻止道:“主公若是如此,恐怕會引起天下人的唾罵。”
“唾罵?既然他們都不怕天下人唾罵,更何況是我了。”李信擺了擺手。
“主公,此事倒是可以辦,嘿嘿,恐怕到時候主公不要求,那建奴肯定會要求的。”石元直聞言一愣,緊接着說道:“大淩河城既然已經解圍,這就說明朝廷的大軍很快就會北上,與建奴決戰了,主公有一萬大軍,無論是哪一方,都會小心翼翼,建奴肯定是不希望主公出現在這裡,也許會派人禮送出境,嘿嘿,主公,若是兩軍交戰之時。嘿嘿。”石元直眼中冒出一絲奸詐來。
“若是如此,倒是不錯。”李信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我這幾日就給建奴製造一些麻煩,讓他們恨不得立刻將我們這個麻煩送出去。”
“主公,你們?”張翼輔這下糊塗了,望着石元直和李信一眼,他是商賈出身,本身就極爲聰慧的,但是此刻他發現自己還是愚蠢,平時的奸猾,若是對上這二人恐怕也是被賣的命運了,什麼叫做無恥,什麼叫做背信棄義大概就是這樣了。
“好了,這也是以後的事情,眼下要做的就是多準備一些糧食,訓練精銳兵馬,我想,我們留在西山的日子也不多了。”李信輕輕的說道。
“主公放心,屬下這就去辦。”石元直和張翼輔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這才退了下去。
數日過去,李信真是率領着他的騎兵和步兵,兩者相互配合,沿途襲擾建奴大軍糧道,一時間從盛京瀋陽,一直到大淩河前線處處烽煙,李信的大軍所到之處,無論是建奴的田莊、府衙,只要有便宜可佔的地方李信絕對不放過,雖然皇太極也命重兵護送糧草,但是隨着張春所率領的四萬大軍的到來,皇太極無奈之下只得集中兵力對付張春,又命人從盛京調遣了八千精銳騎兵護衛糧道,又命人建起了漢八旗,將從中原俘獲過來的漢人,選擇精銳,組建漢八旗,以補充自己兵力的不足,如此勉強能保證糧道通暢,但是被李信截獲糧道的事情還是時有發生。
就在李信、張春、皇太極三方在大淩河城這個方圓數十里的地方進行博弈的時候,遠在明朝京師,上至崇禎皇帝,下至黎民百姓都被孫承宗的一封奏疏給震驚了,大淩河邊,祖大壽率領李信等將軍擊敗了建奴洪太數萬大軍,大淩河之圍解了。這李信又是何人?一時間就引起了衆人的紛紛猜疑。
很快,京師之中,又傳來消息,將李信的生平總總,盡數列了出來,其中包括他的來歷,乃是淮安前知府李固之子,清流之後,甚至包括其以三百兵力衝過建奴八道攔截,又以陣斬阿濟格,用近兩千人馬衝擊四萬建奴大軍,與祖大壽裡應外合,擊敗了洪太,解了大淩河之圍等等,這些都被一一披露,有的說書人甚至將李信的故事編成了段子,傳之四方,總的就一句話,那就是李信火了,而且是絕對的大火,火到深宮之中了。
“王承恩,你知道李固嗎?”御書房內,一個面色剛毅年輕人,身着道袍,輕輕的問道。只見這個中年人面色英俊,但是雙目中露出一絲疲憊,他如今不過二十剛出頭,到現在的他額頭上隱隱可見皺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大明主人崇禎皇帝。
“回皇爺的話,此人乃是前任淮安知府,只是與當初的魏逆有些關係,後來刑部追查天下官員,才下旨將其斬殺,是陛下親自批紅的。”王承恩乃是崇禎心腹宦官,當年崇禎爲信王的時候,王承恩就跟隨在崇禎左右,不離不棄,深的崇禎的信任,實際上,這個王承恩也是一個忠臣。自始至終,他都是跟隨崇禎一人,忠於崇禎一人,直到後來,崇禎在煤山上吊,王承恩也是追隨在崇禎身邊。只是他是宦官,宦官愛錢好像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王承恩也喜歡錢。
“他有個兒子叫做李信,你知道嗎?”崇禎又翻着奏章說道:“錦州孫承宗送來奏疏,褒獎了李信的大功,想讓朕給他一個前程。”
“軍國大事老奴豈敢多言。”王承恩眼珠轉動,實際上,這些奏章遞送到崇禎面前,王承恩都會親自打開過,只是此事關係重大,他是不能隱瞞的。只是此刻讓他來決定李信的未來,王承恩自然是不敢說話。
“以罪人之身統領大軍,這本身就是違背朝廷法典,但是孫承宗說的有道理,這樣的功勞不能不獎賞。”崇禎皇帝望着孫承宗的奏疏,,只見上面寫着:“其罪難恕,其功不得不獎。”原來孫承宗還是在吳襄等人的話上做了文章,崇禎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但是也讓崇禎吃了一驚。這個李信是何等的能耐,居然能將孫承宗折服。當下又仔細看了起來,越看到後來就越加吃驚了,敢情這李信還真是一位能征善戰的人物,居然打的洪太狼狽而逃,差點都被他所殺。
“李信真的只是率領了兩千人?”崇禎又懷疑的問道,如此戰果,恐怕就是兩萬人也達不到吧!這戰報莫非是假的?崇禎雙目中露出一絲疑惑來?
“回皇爺的話,這封戰報不但是真的,而且還有許多遺漏的地方。”王承恩見狀,只能是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實際上,李信還曾經斬殺過阿濟格。”
“那阿濟格不是吳三桂所殺嗎?”崇禎這下震驚了,吳三桂陣斬阿濟格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而且他還親自褒獎,只是如今沒有想到的是,阿濟格不是吳三桂所殺,而是李信所殺,這讓他崇禎皇帝極爲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