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張將軍,既然已經回到了錦州,那就安全了,現在我們倒是非常想聽聽大淩河城的情況啊!”張春也點了點頭說。
“是。”張存仁坐下之後,就說道:“我等奉督師大人之命坐鎮大淩河城,哎,若非李公子出奇兵,恐怕我們這些人都回不來了,就算不被建奴所殺,最後也是會爲活活的餓死。”衆人聽了不由的啊了一聲,但是很快就明白,大淩河城中糧草早就消耗的無影無蹤。
“你們城中缺糧,爲何能支撐到現在?”邱禾嘉神情一愣,卻又問道。
“我們吃能吃的一切。”張存仁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面色發白,雙目中盡是驚恐而絕望之色。他輕輕的說道:“我等一萬三千八百餘人,另有役夫商賈兩萬餘人,到了最後,我軍上下只剩下兵馬八千人,能活下來的民夫也不過幾千人而已。其餘的人要麼戰死,要麼,要麼。”
“哎!你不要說了。”孫承宗好像也想到了什麼,面色發白,乾枯的右手握的緊緊的,低着頭,好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實際上不光是孫承宗知道這其中的事情,就是其他人也能隱隱能猜到這裡面的問題,除掉被殺死的人之外,恐怕更多的卻是被這些關寧鐵騎所吃掉。
最後張存仁又說道:“昨夜原本上軍門見建奴大營大亂,以爲是我們的援軍到了,所以就帶領我們衝出去,好與援軍裡應外合,一舉消滅建奴,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只是建奴洪太的一個陰謀,就是爲了將我們引出來,好將我們殲滅,呵呵,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李公子神通,一邊以疑兵之計,一舉擊潰了建奴,才救了我們。”
“那剩下的民夫現在哪裡?”孫承宗嘆息道:“是老夫對不起他們,讓他們受苦了。老夫要重重的獎賞他們。”
“他們是李公子所救,因爲李公子那裡曾從建奴那裡奪取了大量的糧草,所以跟隨李公子去了西山。”張存仁低着頭說道。
衆人聞言一陣長嘆,這裡面恐怕不單單是李信有糧食的緣故,裡面更重要的是以前在大淩河城中,這些關寧鐵騎爲了吃人,得罪了這些民夫,造成這些民夫們不敢與大明的士兵們呆在一起了,所以纔會跟着李信離開。
“剛纔張將軍說此事多虧了李公子解救,末將有句話不知道該問還是不該問。”這個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衆人望去,見那人不是剛剛被提拔爲遊擊將軍的吳三桂又是何人。
“不知道少將軍想問什麼?”張存仁皺了皺眉頭,顯然對吳三桂的發問,心中十分不喜,但是又不得不答應,實際上,他是不知道吳三桂此刻的恐慌,李信若是能憑藉這次功勞回來了,當初擊殺阿濟格的事情就可能暴露出來,他李信一個人的話自然是做不得數的,可是那個時候,見到這一幕的可不只是李信一個人,此事根本就禁不起查探的。這冒領軍功的罪名若是真的追究下來,他吳三桂就算是不死也要脫層皮。所以爲了防備此事發生,李信絕對是不能回錦州。
“李公子如此神勇,不知道可是他一人殺入建奴大軍之中,擊退洪太?”吳三桂笑呵呵的問道。
“那不是李公子很是神勇,但是以一人之力擊敗數萬大軍,卻是不可能的。”張存仁想也不想,就說道:“李公子麾下兵馬極爲強壯,其中騎兵約有近千人,步兵也有千餘人,以兩千多的兵馬才能將建奴逼退。”
“兩千多的人馬?嘖嘖。還真是厲害啊,李公子以布衣,哦,以待罪之身能統領兩千人馬。這可是我大明朝的大事啊!”吳三桂忍不住冷笑道:“只是他以此身份統領大軍,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吳少將軍,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張存仁就算是再傻,也明白眼前的這個吳三桂是在詆譭李信了,當下冷笑道:“少將軍恐怕還不知道吧!李公子當初因爲建造大淩河城有功,所以軍門就奏請陛下免了李公子的罪名,只是大淩河城被困,奏章傳遞不出去,後來又因爲李公子善於練兵,所以纔會讓李公子在精壯民夫中選取優秀者進行訓練,大戰來臨的時候,李公子奉軍門之命,衝出重圍,坐鎮西山,與大淩河城成爲犄角之勢,以騷擾建奴大軍。可以說,少將軍所說的這些罪名根本就不存在。”吳三桂聽了是又氣又怒,沒想到自己的舅舅居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來。實際上,這也怪不得祖大壽,祖大壽遍出這個理由來,只是爲了光明正大的分享李信的功勞,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的外甥居然與李信有過節,想着以此人來詆譭李信。可是如今經過張存仁這麼一說。李信不但是沒有罪過的,反而是功勞大大的。
“不管怎麼說,李信以罪犯之身招攬兵馬這是犯了大罪。”一邊的吳襄自然知道自家兒子的意思,這個時候他也出言說道:“若天下人都是如同李信一般,那我們大明不是四處烽煙了嗎?這種事情要不得。督師,末將以爲,應該將李信抓起來,送至京師,交給三司審訊。”
“哼,吳將軍,那你現在就去將他抓起來啊!”邱禾嘉面色陰沉,一方面是不滿李信擅自做主,不早一點通知自己,否則的話,此事早就運作妥當了,而另一方面,卻是針對吳家父子的,這兩個傢伙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個時候,暫時打退了建奴,這兩個傢伙就在一起興風作浪了,開玩笑,去抓李信,且不說李信手下有多少兵馬,萬一他一氣之下,聯合建奴攻陷大淩河城又將如何,甚至他根本就不用聯合建奴了,直接攻入大淩河城,到那個時候,大明遼東又多了一隻強悍的力量了。
“不過,督師大人,李信此舉雖然情有可原,但是卻不可取。”宋偉也出言說道:“如此大功不可不賞,但是如此大罪,不可不罰。末將認爲督師大人以此大功赦免了李信的罪責就是了。”宋偉輕飄飄的一句話看似解決了兩人之間的爭執,但是實際上,卻是將李信的功勞剝的乾乾淨淨。李信仍然是平民之身,領了兩千精銳,不得名聲,還是謀反。這個宋偉顯然是站在吳襄這邊。
“哼。”邱禾嘉聞言面色一陣陰冷。
“此事關係重大,還是上奏天子的好,由皇上處置吧!”孫承宗一時間也拿不定注意,雖然他個人是想着以此大功來酬勞李信,可是吳襄等人說有道理,若是各個如同李信這般,那天下該如何處理呢?更爲重要的是,吳襄等人掌軍,孫承宗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還是需要他們。
“末將等遵命。”吳襄等人趕緊說道,就是邱禾嘉也不得不領命。
“哈哈!既然祖軍門和李信已經暫時擊退建奴,那大淩河城暫時是沒有危險了,邱巡撫,糧草器械必須趕緊運往大淩河城,不能再讓大淩河城出現慘事了。”孫承宗叮囑邱禾嘉說道。
“下官遵命。”邱禾嘉想了想又問道:“不知道李信的兵馬?”
“李信兵馬不屬於兵部管轄,如何吃的朝廷的糧草?”吳襄面色陰沉,冷哼哼的說道。既然已經得罪了邱禾嘉,那就乾脆得罪死了。他手中有兵,豈會害怕一個邱禾嘉。
“這?”孫承宗也是一臉的爲難之色。用求救的眼神望着張春。不得不說,吳襄這個武將不同於一般的武將,將事情說到點子上了。李信的兵馬並非是兵部所屬的,固然是沒有資格享受朝廷的糧草。
“督師大人,如今我軍糧草多是從中原轉運而來,糧草到達松山本就稀少,供給我軍本就困難,若是再供給友軍,恐怕更加的困難了。”張春臉上露出一絲黯然來。他爲監軍道,這次必定要前往大淩河城,好需要吳襄等人麾下兵馬出力,此舉也是無可奈何。
“好吧!”孫承宗更加的鬱悶了,他相信此舉之後,李信對朝廷更加的排斥了,他心中的悲涼就更甚了,如此英才,就這樣被人給擠走了。他掃了一邊的邱禾嘉,卻見邱禾嘉面色陰沉,嘴角有譏諷之色,心中更加的無奈。
“大淩河城不得不守,建奴這次大敗,我軍正好乘勝追擊,張春,立刻領軍四萬,立刻前往大淩河城,一起對付洪太,哼哼,若是能將洪太殲滅在大淩河城下,諸位都是我大明的有功之臣。”孫承宗哈哈大笑起來,衆人也都連連點頭。整個白虎堂內傳來一陣陣笑聲,只有邱禾嘉臉上盡是譏諷之色。
半響之後,孫承宗又與衆人商討了如何進軍,如何作戰,如何配合之後,衆將才出了大堂。一時間整個大堂之上,只有孫承宗、邱禾嘉和張春三人,三人都坐在那裡,也不說話。
“哎,可惜了,如此少年英才就這樣被我等排除在外。”張春搖頭苦笑道:“真是不知道,那李公子得了這個消息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