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臉痛苦失聲,慢慢跌坐到地,埋首在石桌下哭得不能自己。
那發自肺腑的痛哭絕不是能僞裝出來的。
秦逸慢慢轉身,重新坐回石凳上。
“你說夠了沒?一面之詞,秦某可管不着那些。”
秦逸滿臉都是鄙視之色:“即便你說得都是實情,那必然也是盼兒無心之失,就算如此又如何?哪怕盼兒她渾身都是缺點,那又怎麼樣?她未必是這世間最好的女子,卻是我眼中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存在。我秦逸就喜歡這樣的她,至少那樣的她真實、不虛假!”
這話讓蘇悅兒瞪圓了眼擡頭望着他,連哭泣也忘記了!
“你……”
蘇悅兒全然想象不到,平日裡翩翩有禮的秦逸,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什麼我?你那振振有詞的狡辯,我也不想聽。你的虛僞,我也真是受夠了!”
秦逸一臉冷淡:“盼兒她再不好,她也是我秦逸最愛的妻子,我秦逸決意攜手共度一生的女人。可不像有些人,嘴裡說着一套,行動上做着一套,心裡還想着另一套。你別把自己的美貌看得太重,也別把世人都想得那般難堪。你長得再漂亮又何用?百年後依然還是要化爲一堆枯骨。你要是說夠了就趕緊把我的玉佩還來。大家以後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別連最後一點臉面都撕破了,大家不好看!”
蘇悅兒望着他,臉色青青白白的,好像開了染料坊。
見對方遲遲沒有行動,秦逸失去了繼續磨蹭下去的耐心,起身站起來就往外面走。
“等等!”
蘇悅兒尖叫着喚住他:“要我拿出玉佩來也可以。不,你陪我喝一杯酒行不行。就一杯,一杯水酒就好,也算是我們的前塵往事告個段落,或許,這是我們此生第一杯酒,也是最後一杯了?”
蘇悅兒幽幽地嘆息聲從身後傳來,顯得如此孤苦無依。
秦逸站定腳步回頭看着她,眉頭擰得幾乎皺成了一團兒。
“就一杯,只此一杯酒。”
蘇悅兒趕忙喊道,一臉的哀求之色:“你我好歹也曾是未婚夫妻,我別無他求,就這一杯酒。喝完了,我便把玉佩交還。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彼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如何?”
秦逸低頭看了眼桌子上的酒菜,眉頭緊鎖!
對換回信物的渴望戰勝了理智,他凝思了片刻,才緩緩點了一下頭。踱步再度走回石桌前。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望蘇二小姐說到做到,切莫言而無信!”
說着,就要他動手去拿酒壺。
另一隻手的速度卻更快!
在他的手抓住酒壺把柄時,那雙小手一下子握住了他的大手。
秦逸一愣,有些懊惱的迅速縮回手。
側身朝着另一頭坐着,連看也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
蘇悅兒眼底滿是濃濃的憂傷,眼底淚悄然掉出眼眶緩緩從俏臉上滑落。她趕忙用繡帕輕輕擦拭,強顏歡笑:“我一定說到做到,秦三公子您就放心吧!悅兒這就給公子斟酒,從此後……或許我們再也……”
她珠淚雙垂,淚眼迷濛,素手輕擡酒壺,緩緩將酒水到入酒杯中。
“叮咚”
一顆淚珠兒順着她的臉頰滑落,落入了酒杯中,蕩起一圈漣漪。
她的眼底同樣盪漾着一圈圈漣漪,感覺着胸腔裡的那顆心兒一陣撲通撲通亂跳。
她目光不時偷偷的看着秦逸,臉頰上飄起一抹緋紅。
酒水悄然溢出酒杯,她也渾然不知。
直到酒水順着桌面流淌而下,滴落在她的腳尖上,這才恍然如夢初醒,伸出芊芊十指捧起酒杯輕輕放落秦逸面前的石桌上。
秦逸偏頭看了眼酒杯,蹙眉並沒有動手。
蘇悅兒眼底閃過一道瞭然色,勉強笑了笑。
素手輕擡,又滿上一杯酒,這才端起酒杯,朝秦逸幽幽嘆息道:“悅兒薄柳之資,難入秦三公子的法眼。是悅兒沒有福分。同飲下這杯酒,也就斷了你我今生的緣份。從今往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秦三公子,來,乾了這杯酒!”
秦逸遲疑了一下,還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哼!願蘇二小姐說到做到!”
說完,這才朝着蘇悅兒微微一舉杯。
蘇悅兒本能拿着酒杯去碰,不料,秦逸卻已經縮回了手。
真的連碰杯也不願意碰嗎?
蘇悅兒的眼神劃越發黯然,面上卻帶着勉強的微笑:“秦三公子,請了!”
說完,她頭一揚,直接把杯中的酒水悉數飲下,翻轉杯子亮給秦逸看。
她算是明白了,今兒要是自己不喝這酒,他也決計不會喝。
“呵呵!”
秦逸冷笑兩聲,突然衣袖一甩,擡起一條手臂遮住自己的臉,也一仰頭。
表面上,他似乎直接將杯中的酒水悉數飲盡。
暗地裡,他卻把酒水都倒儘自己的衣袖裡。
雖然他不知道蘇悅兒在打什麼鬼主意,不過直覺告訴他,他眼前的心機女給的東西,都不是隨隨便便能動的!
蘇悅兒的俏臉上浮現一片暈紅。
美目波光流轉。
癡癡的望着眼前的秦逸,連眼珠子都忘記了眨。
秦逸相貌丰神俊朗,身材頎長,風度翩翩。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股自然而然從內心散發而出的自信,讓人一眼看過去,便生出一股無端的信任感,讓人覺得安全,溫暖。
可這些,都不是她蘇悅兒真正放不下他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
她的目光漸漸下落,不經意間看到秦逸的袖子迅速變得溼潤,頓時明白了其中的玄機,眼中不由蒙上了一層水霧。
在他眼裡,自己就是這麼不堪嗎?連一杯酒也不願意與自己共飲?
不,我絕對不會就這樣認輸!
絕不!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毅然決然的複雜目光。
“咳咳!蘇二小姐,你該履行你適才所說的話了吧?”
秦逸重重一咳,打斷了她心頭的遐想。
蘇悅兒收回心神,有些悽然地笑了笑:“這是自然。”
回頭,她才朝着小涼亭外的小丫鬟呼喚着:“來人!”
“是,小姐。”
小丫鬟屈膝一福,這才快步走進,飛快的將石桌上的酒菜撤走,擦乾桌面,將一個小籃子放在桌子當中。
蘇悅兒接過小竹籃,揭開表面掩蓋的一層輕紗,依依不捨地把竹籃遞到秦逸面前。
“秦三公子,這就是當年你交給我的訂婚信物,請秦三公子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