笮融逃離廣陵城,率兵前往丹陽郡,內心慶幸不已,更爲他留下的傑作而自豪。
不過回想投靠陶謙的這幾年,開始深得陶謙信任,被委以重任,然而最後卻不教而誅,令人心寒。
此刻他的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那就是在亂世,只有自己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其他人皆不可信賴,能信賴的只有他的信徒、官兵,以及他手中的寶劍。
丹陽郡太守薛禮與笮融是故交,且現在又需要笮融的支援,所以對笮融和他帶來的部曲特別優厚。最開始,爲了讓笮融便於運輸物資,便任命笮融爲江乘縣的縣長,這使得笮融搶運出了更多的錢糧等財富和士兵;後任命笮融爲宛陵縣縣令。
此時太守薛禮還沒有完全控制丹陽郡,他依然帶兵駐紮在秣陵縣,控制丹陽郡的東部諸縣。
丹陽郡原郡治爲宛陵縣,笮融便是宛陵縣的豪強,在當地有非常好的聲望,派他回去,就是加強對丹陽郡的控制,這對笮融來說卻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爲了便於運輸物資,加強對袁術勢力的防禦,沿江的春谷縣縣長也換成了笮融的人。
笮融帶來了大量的船隻,那些水手,皆習水性,且身體強壯,稍加訓練,便是合格的水兵,太守薛禮令他接管春谷縣,便是看重他水軍的實力。
再加上帶回來的幾千丹陽兵,廣陵郡招募的對他忠心耿耿的近萬佛教信徒兵,以及爲數不多的騎兵,令笮融有了再江南自保的本錢。
南方更缺乏戰馬,騎兵數量更少,他那兩千騎兵,在江南地區絕對有橫掃一方的戰力。
這更增加了笮融的野心。
當時丹陽郡東部不僅有薛禮的兵,還有州牧劉繇安排的幾處大營,用於防守袁術勢力。
由於大批軍隊到來,大批錢糧運來,笮融非常輕鬆的穩定了宛陵縣和春谷縣的局勢。
首要的任務是招兵,任何人都看出來了,在亂世,只有士兵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且丹陽郡士兵的整體素質遠超江北,這也是笮融敢於拋棄幾萬廣陵兵,只帶親信嫡系部隊前來的原因。
其次,他從廣陵郡逃出,便是靠的情報及時,若不是那些優秀且對他忠心耿耿的斥候,他現在或許已魂歸佛祖了;所以,略微穩定,便向周圍各縣以及薛禮和劉繇的地盤上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他要隨時掌握各勢力的最新動態。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環,消滅郡西部其它豪族,獨霸丹陽郡西部。
好在江南地區沒有大士族,大部分是一些小地主或者小豪強,不過他們皆擁有一定的武裝。
在江南,漢人數量不佔優勢,農耕落後,時常受到山越人的劫掠,與山越人的矛盾非常大,必須聚族而居,這爲小地主和豪強的產生奠定了條件;他們建有堅固的堡壘,擁有戰力強大的部曲,擁有自己的百姓,不向官府納稅,或者繳納很少的稅賦。
這些小地主或者豪強的私人武裝經過不斷與山越人的戰爭,戰鬥力皆非常強大。
這些家族可沒有什麼仁慈之心,更不會講究仁義道德,他們關注的僅僅是家族利益,無所不用其極,爲賊爲匪,在所難免,這是在艱苦的環境下練就的一項本能反應。
要想擴大實力,要麼獲得這些小地主或者小豪強的支持,要麼將他們收編爲自己的部曲,別無它途。
笮融是本地豪強,頗有聲望,且兵強馬壯,財力雄厚,更是野心勃勃,穩定後便開始圖謀這些小地主和小豪強;而他們與笮融屬於同樣的出身,對笮融既有好感,至少比一外來的人任縣令要強,又對笮融不能完全放心,有着很強的防範心理;弱肉強食是自然規律,他們這些豪強也不能倖免,相互吞併是時常發生的事情,他們不得不防備。
笮融非常狡猾,滿口仁義道德,顯得非常慈善,內心卻無比狠辣;他的仁慈,騙過了當地許多豪強和地主。
幾個月的準備,條件基本成熟,笮融召集宛陵縣和春谷縣的豪強前來宛陵城議事;有人信任笮融,欣然前來,有人恐懼,害怕他有陰謀詭計。
對不願前來的家族,笮融採取恐嚇手段,威逼利誘,迫使他們就範。
大部分家族在壓力和部分其他家族的帶動下,派出族長前來宛陵城參加笮融組織的會議。
笮融非常滿意,事情向着他規劃的方向發展,不僅他實際控制的兩縣的小豪族、小地主全來了,連在丹陽郡西部實力最強的涇縣祖家都派族長前來;其它幾縣有名望的家族皆派族長前來。
這些家族雖然名義上接受劉繇的統治,卻因爲稅賦、人口等原因,與太守薛禮的關係並不好,他們更希望處於劉繇的保護之下,自成一股勢力,逍遙自在,不希望劉繇干涉他們對地方的控制,影響到他們的利益。
笮融對幾縣家族發出邀請的理由便是以西部幾縣獨立團結,共同對付劉繇和薛禮的不斷侵蝕爲理由;有着共同的敵人,有着共同的需求,使得這些家族積極響應笮融的號召,且他們實力皆不弱於笮融,根本不會想到笮融還有其它詭計。
特別是祖家的到來,讓更多的家族相信了笮融。
祖郎,陵陽人,東漢末年在涇縣一帶活動的山賊,衆山賊勢力的頭領,號稱大帥,控制着涇縣和陵陽縣,有強兵過萬,實力非常強大;且他與山越人的關係非常好,在他的部隊中不僅有窮兇極惡的山賊,更有英勇善戰的山越青壯;他在丹陽郡西部的影響力遠遠超過了笮融。
組織這次規模龐大的會議,笮融的最大目標就是祖郎,其他人都是陪襯;只要拿下祖郎,收編他的軍隊,其他家族即便不投靠笮融,他也有實力輕鬆將他們擊敗,收編他們的部曲,完成對丹陽郡西部的統一。
笮融不是吝嗇之人,對前來的家族族長以及他們帶來的護衛熱情而隆重的招待,衆人逐漸放鬆了對笮融防備,甚至有人還自責的認爲錯怪了笮融;且隨着到來的家族越來越多,諸人對笮融更是放心,認爲笮融這是爲丹陽郡西部所有豪族着想。
開始幾日,諸位族長可私下接觸,聯絡溝通;笮融也分別與諸位族長私下密探,查看各家族對他的態度。
待所請家族全部到齊,笮融舉辦更隆重的宴會,並拋出他聯合衆人,攻防一體,西部獨立的方案,讓衆人放鬆警惕,暢懷大飲。
當晚,衆人皆醉。
醉的不僅是這些族長,就連他們的護衛親信等也大量醉酒。
從徐州運來的美酒,南方的這些草莽可從未喝過,豈能放過如此美味?
這正中笮融的下懷,這正是他組織這次會議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