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張氏兄弟從來不把謝遷放在眼裡,哪怕謝遷貴爲當朝首輔,他們同樣目中無人。
但眼前的謝遷卻讓他們覺得分外親切,目前除了謝遷外,旁人就沒敢在皇帝和沈溪面前爲他們兄弟倆說話的。
朱厚照道:“人證物證都在這裡,沈先生斷案也非常合理合度,爲何要押後審訊?謝閣老,你只是來旁聽審案,如果你不想參與,隨時都可以離開,朕不會多挽留,若你再說三道四,朕可能會請你到一邊去休息。”
雖然現在案子沒出結果,但審案完全是在朱厚照預期中進行,這讓他感到很滿意,不想節外生枝。
謝遷也看出問題癥結所在,暗忖:“陛下跟之厚合作無間,這是要讓張氏一門再也爬不起來……從皇帝自身的角度來說,或許這麼做並無大錯,但對於大明安定而言,這就非常糟糕了,難道大明以忠孝治國的傳統要因此荒馳?”
沈溪打量謝遷,對老頭子的堅持倍感無奈。
“哪怕貴爲首輔,曾經以主持公義著稱,也因爲偏聽偏信甚至是偏見,而產生認知上的誤差,你謝於喬做事難道可以自問無愧於心?面對謀逆的外戚,你居然也會出手相幫,毫無底線,這是你一個忠臣應該做的事情?”
沈溪道:“繼續審案。”
“不可!”
謝遷態度很堅決,一旦倔勁兒上來,旁人很難拉住他。
此時謝遷已鐵了心要等皇宮傳來消息,或者乾脆把張太后等來,因此蓄意阻撓沈溪和朱厚照聯合審案,讓這案子儘量晚一些出結果。
甚至謝遷早就知道,如果沒有外力涉入,最後會是如何結果,但他並沒有站在案情本身替張氏外戚說話,更像是胡攪蠻纏,靠他所謂的孝義禮法,還有所謂的維持朝廷穩定作爲藉口,拼命爲張氏兄弟說話。
朱厚照厲聲喝道:“謝閣老,你大概是累了,朕想請你到旁邊院子去休息……如果你再強行阻撓的話,朕會直接請你打道回府,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謝遷根本聽不進朱厚照的話,走到院子中間,站到張氏兄弟前面,直接衝着朱厚照跪下來,表現出一副公忠體國的模樣。
“陛下,大明自開國以來,審案都是在公堂上,從無今日這般草率……而且今日審問對象又是皇親國戚,涉及國本,請陛下移步回宮,來日再將此案審結!”
“簡直是不知所云,快把這個老傢伙請走!”朱厚照氣急敗壞,指着謝遷大喊大叫。
謝遷當衆忤逆聖意,等於說他跟謝遷已不可能再有任何商量餘地。此時朱厚照情緒激動,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大有直接給謝遷定罪的節奏。
江彬可沒有絲毫仁慈心,一向都以皇帝的意志爲準則,直接帶着人把謝遷從地上拖起來,兩個侍衛一邊一個,架着謝遷的胳膊就往後面的廂房拖去,就像是對待罪犯一樣。
“陛下,三思而後行啊……”
謝遷不斷掙扎,回過頭提醒朱厚照。
但這隻會招來朱厚照更大的憤怒,等人被塞到廂房院子後,前院終於安靜下來,在場所有勳貴和大臣面有懼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皇帝下一個針對的就是他們。
朱厚照坐下來,恨恨地道:“沈先生不必理會無關人等的雜音,繼續審案吧。”
……
……
連謝遷都像死狗一般被拖走,在場再也沒人敢站出來搗亂,就連內閣大學士楊廷和也只能偃旗息鼓。
沈溪得到朱厚照首肯後,便繼續審案,一擡手:“來人啊,將下一批案犯帶上來。”
當沈溪開口,不但張氏兄弟,連在場聽審的勳貴和官員都替兩位國舅爺捏了把汗,沈溪的組合拳絲毫也沒有結束的意思,罪證是一批接着一批,這次被帶上來的,卻是王恭廠監廠太監毛順。
相比於之前被請上來兩位屬於名不見經傳,毛順因爲在這幾年兼領火藥製造等事宜,再加上這次對韃靼之戰中立下大功,已成爲內官體系中炙手可熱的人物,已有消息說要調他往御馬監任職。
突然被沈溪捉拿歸案,在場那些認識毛順的官員和將領,普遍認爲或許跟張氏外戚挪用火藥有關。
沈溪道:“毛公公,你的職責乃是督造火藥,但從王恭廠過去兩年賬冊中,本官發現製造火藥的經費被挪用近兩萬兩,另外還有八萬多兩的開銷你無法做出解釋……再就是今年的火藥產量與庫存大不相符,缺額近二十萬斤,這還不算過去幾年庫存離奇減少的數額……”
毛順連連磕頭,近乎是嚷着說道:“沈大人,這不是奴才的錯,是兩位侯爺……以往兩位侯爺掌管京營時就經常挪用火藥,說是供團營平時訓練之用,但又拿不出朝廷公文,今年陛下御駕親征後,兩位侯爺幾次從廠裡挪走近三十萬斤火藥……還讓奴才僞造賬目填補,但缺額實在太大,奴才根本無法平掉賬目……”
“啊……”
在場勳貴和官員聽到這裡都是一陣驚歎。
要說張氏兄弟所爲,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公然掠奪朝廷財富,幾乎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而且好像沒把毛順收買,被沈溪問上兩句,毛順就什麼都抖出來了。
張鶴齡覺得自己非常無辜,怒斥道:“你這狗東西,胡亂攀咬也不是如此做法,本侯幾時從你那兒挪用火藥了?”
毛順哭嚎道:“陛下,奴才並未撒謊,確實是兩位侯爺挪用的火藥!”
沈溪點了點頭,問道:“毛公公,你所說的兩位侯爺,可是你身後這兩位國舅?”
“正是。”
毛順繼續磕頭,“奴才一心爲朝廷,但兩位侯爺位高權重,當時又主導京畿防務,奴才也是迫不得已,才違心提供火藥……沈大人饒命,陛下饒命啊。”
沈溪沒有回話,朱厚照怒氣衝衝地道:“拿着朕的糧餉,做的卻是畜生不如的事情,還讓朕饒你一命?”
沈溪卻冷靜地問道:“毛公公,當時你爲何不上疏陛下,讓陛下知道壽寧侯和建昌侯的斑斑劣跡?”
毛順道:“當時陛下出徵在外,京城內外都是國舅的人……兩位國舅行事跋扈,不但挪用火藥,還從朝廷各衙門偷走不少軍械和軍需物資,更是動用京營,欺行霸市,先是利用控制城門衛的機會,獨家從城外運送糧食、柴禾等到京城,高價出售,謀取暴利,而後變本加厲,將京城賣平價糧的商戶全部捉拿下獄,沒多久糧食價格便被他們生生炒貴五倍不止,所有糧食物資都必須經兩位國舅之手,普通商家賣一斤糧食要交兩斤的稅……”
當毛順說到這裡,在座很多人都知道這段典故。
他們大多數都沒跟朱厚照出徵,京城什麼狀況,一個二個門清,張氏兄弟欺行霸市可不是什麼秘密,但因朱厚照回朝後一直躲在豹房,謝遷又有意包庇,沈溪也閉門不出,使得御史言官不敢隨便造次提起這案子。
這也跟劉瑾當權後,京城內大部分官員學會明哲保身有關。
再者張氏兄弟巧取豪奪,損害的主要是百姓的利益,大戶人家的存糧都足夠,反而很多權貴藉助張氏兄弟欺行霸市,出售存糧,狠狠地賺上了一筆,而張氏兄弟也沒從這些權貴手中收稅,等於用這種方式將京城官員收買。
“無恥,這都是誰教你的?信不信本侯弄死你?”張延齡聽到這裡氣急敗壞,衝上去就想踢毛順,卻被旁邊的侍衛死死攔住。
沈溪語氣仍舊很平和:“毛公公,你要舉證,僅是壽寧侯和建昌侯挪用王恭廠火藥的罪證,關於他們欺行霸市,大發戰爭財,自會有其他人來作證,你可以先下去,等候最後的裁決。”
毛順仍舊在求情:“陛下饒命……沈大人饒命,奴才不敢了,以後一定遵從皇命行事。”
隨即毛順被人往院子外拖。
朱厚照怒道:“現在知道遵從皇命,以前做什麼去了?壽寧侯、建昌侯,你們到現在還不肯承認挪用火藥之事?”
本來張鶴齡還想嘴硬,繼續狡辯下去,但這會兒他算是看明白了,皇帝大有致兩人於死地的意思,要不趕緊把弟弟出賣的話,那所有的壞事他都跟弟弟一起做下的……連毛順這樣的人出來舉證,都是把他兄弟當作穿同一條褲子,如此一來必須得儘快做利益切割,否則就會玉石俱焚。
越想越擔心,張鶴齡暗忖:“以前無論做什麼,就連陛下安排軍職差事,我兄弟都是一體的,如何都脫不開干係。現在二弟胡作非爲,難道我要跟他一起背罪?若陛下惱羞成怒,直接將我們兄弟倆問斬怎麼辦?張家難道就此沉淪?”
想到這裡,張鶴齡不等沈溪再傳召更多證人,直接跪下來磕頭:“陛下,臣知罪,但一切罪行都是二弟年輕,少不更事導致,與微臣無關啊。”
“大哥,你在說什麼鬼話?”
張延齡怎麼都沒想到,這邊沈溪還在問案,結果他這個大哥先認慫,要當衆承認罪行,還把什麼事都往他身上推。
朱厚照怒道:“好你們兄弟倆,乃是朕的親舅舅,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現在你們還在沿海島嶼上私自練兵,更是要謀逆,刺殺朕……你們可認罪?”
張鶴齡本來已做好檢舉弟弟的思想準備,但突然聽到這麼大的罪名,頓時猶豫起來。
他開始反覆斟酌,權衡把弟弟出賣是否能保住自己的命,萬一皇帝要來個滿門抄斬,那他小命也沒了,等於出來認罪除了害死弟弟,還會搭上自己。
“大哥,你可別亂認罪啊!”
張延齡看出大勢已去,雖然想強辯,但現在後院起火,只能先把大哥穩住。
箭在弦上!
突然門口有人喊道:“太后娘娘駕到……陛下,太后娘娘來了。”
一句話,讓在場之人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些,不過隨即更緊的弦,又被撥動,現場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朱厚照本來抱着看好戲的心態,等着沈溪將案子審結,卻未料自己的老孃突然殺來,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
雖然朱厚照登基已經三年多,但總歸有個歷史遺留問題,那就是他老爹弘治帝就一個皇后,他一直迴避的原因是因爲老孃在他眼中過於強勢,處於少年叛逆期的他搬出皇宮更像是離家出走,真讓他跟張太后對着幹,突然間沒了底氣。
“沈先生……”
朱厚照將求助的目光落到沈溪身上,似在等這個先生給他出謀劃策。
眼見院子裡有些騷動,那些大臣都站起身準備迎接張太后,連侍衛都不知該如何應對,而張氏兄弟更像是找到救星,滿臉都是喜色。
沈溪低聲對朱厚照道:“陛下,太后親臨,按照規矩還是要迎接的。”
朱厚照滿心惱恨:“太后怎會隨便出宮?是哪個多嘴多舌的傢伙把消息傳給太后?”
但就算心裡再不甘心,但朱厚照還是按照沈溪吩咐,一起往府門去了。
而後隨着高鳳現身,張太后一身錦衣華服,在宮女和太監引路下進入沈家前院。
“參見太后娘娘。”
這次由張懋和夏儒先過去給張太后行禮,二人到底是勳貴和國丈,跟宮中女眷關係一向不錯。
張太后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目光炯炯,顯得很有威儀,而朱厚照則沒有上前,甚至於還躲到沈溪身後,不想直接面對母親。
沈溪拱手行禮,沒有說什麼,而張太后的目光還在院子中環顧,當看到兩個弟弟衣衫不整的狼狽樣,目光中充斥着一股憤怒,但這股憤怒並非是針對兩個弟弟,更像是對那爲難張家之人,也就是沈溪。
“太后娘娘,您要爲臣弟做主啊,有人誣陷張家人謀反……嗚嗚……”
張延齡見到姐姐到來,直接上前,跪在地上,嗚咽着說道。
張太后厲聲喝道:“誰這麼大膽,敢誣陷我張氏一門?我張氏一門素來忠烈,哀家更與先皇繫結發夫妻,莫非有人想造反,公然挑唆我大明皇族內部關係?”
這指責,分明是衝着沈溪說的,目光也是直接落在站在張懋等人身後的沈溪身上。
朱厚照這回倒未躲避,越過沈溪,大聲質問:“母后,你有問過青紅皁白嗎?朕的兩個舅舅,不但跟倭寇勾連,更是意圖謀逆,公然派人刺殺朕,難道朕不能審問他們?”
朱厚照從未想過推卸責任,直接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說話的語氣非常強硬,但沈溪還是能聽出朱厚照在張太后面前有股發自內心的膽怯,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在跟自己的母親狡辯。
張太后怒道:“皇上,你被奸人利用,難道沒有覺察?他們是你的親舅舅,怎會做出刺殺之舉?國舅,哀家說的是否有錯?”
“是啊,太后娘娘,我們兄弟二人根本沒有派人刺殺陛下,都是宵小之徒從中挑唆。”
來了救星,張鶴齡也不再檢舉弟弟了,改而跟姐姐求情,他很清楚目前只有張太后能救他二人。
張太后道:“散了!散了!這種荒唐至極的公堂,居然設在大臣府上,簡直是要讓天下人笑話……若是大明百姓知道你們這麼審問國舅,怎麼保存皇帝的威嚴,怎麼讓大臣爲皇家效命?皇帝,難道你忘了你出征後,是誰爲你鎮守後方,讓大明京師穩固?”
朱厚照氣得臉頰通紅,被燈籠映照下,彷彿要滴出血來一般。
氣急敗壞之下,朱厚照握緊拳頭,大聲說道:“朕已找到證據,現在就差給二人定罪,連壽寧侯自己都承認罪行,母后這是要指鹿爲馬不成?”
張太后一愣,隨即看向張鶴齡,問道:“壽寧侯,被人誣陷,你也會認罪?”
這話言之鑿鑿,一口咬定被人誣陷,算是光明正大給張氏兄弟撐腰,張鶴齡馬上道:“太后明鑑,臣弟乃是被人所迫,並未認罪。”
朱厚照氣得夠嗆,剛纔在他面前認罪要揭發弟弟的人,現在居然仗着太后撐腰,在他面前耍賴,讓他更覺得自己這個皇帝毫無尊嚴,但對此他就是沒有辦法,只好回過頭,將目光落到沈溪身上,讓自己的先生站出來好好懲治張氏兄弟。
朱厚照道:“沈先生,你來說這案子罷。”
“是,陛下。”
沈溪拱手領命,但還沒等他說話,那邊張太后已經憤怒拂袖。
“沈尚書,你乃朝臣,沒有資格在這裡議論皇室中事,皇家內部事務還輪不到你一個臣子來管!”
沈溪拱手道:“太后說的是,皇室家事微臣的確沒有資格來管,但問題是現在有人意圖謀逆,危害大明江山社稷,更有人公然在沿海島嶼練兵,跟倭人勾連刺殺陛下,人證物證俱在……”
“全都是誣陷!”
張太后仗着自己是皇帝的母親,直接打斷沈溪的話,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整個天下也只有她跟朱厚照擁有不講理的資格,而大臣對此確實無可奈何,除了朱厚照外,沒人能跟張太后叫板。
朱厚照近乎是暴怒地質詢:“請問太后,這大明江山到底是姓朱,還是姓張?請您給個明確的說法!”
這話朱厚照近乎是蹦起來說的,當他話音落下,張太后愣住了,她從來沒見過兒子這樣生氣,在她的印象中,兒子不過是個屁大點的孩子,怎麼有能力執掌江山?更別說是主持什麼大事!
朱厚照道:“壽寧侯和建昌侯爲非作歹,欺壓良善,橫徵暴斂,剛纔這麼多大臣都是清楚聽到的,可不是朕冤枉他們……尤其是建昌侯,甚至跟倭人勾連,公然行刺朕……自古以來,但凡是謀逆一律殺無赦,難道到了你們張家這裡,就要公然改寫歷史,甚至讓朕對你們寬厚仁慈?”
張太后愣在那兒,半晌之後才道:“皇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是朕的母親,你公然包庇你兩個弟弟,危害大明社稷,朕不會對你如何,但你的兩個弟弟卻是謀逆,要你兒子的性命……哼,朕今天非要給他們定罪不可!”朱厚照已經被張太后的胡攪蠻纏徹底激怒。
張太后道:“皇上,你不能被奸人挑唆。”
朱厚照怒道:“什麼奸人?關於兩個國舅謀逆的案子,是朕親自派人調查的,現在所有證據也都是朕提供給沈尚書的,母后你不會是想說,在場的都是奸臣,你的兒子更是奸邪之首,只有你兩個弟弟纔是忠直之臣吧?請問他們到底是對誰效忠?對你們張家?還是朱家?”
這話把張太后嗆得說不出話來,恰在此時,謝遷從側院出來。
謝遷聽說張太后來了,本想出來據理力爭,但在聽到朱厚照憤怒之下說出的話,感覺今天的問題大了。
涉及國本之爭,很可能連張太后都解決不了眼前的麻煩。
“陛下息怒。”
張懋老奸巨猾,趕緊出來說和,也不就事論事,更像是出來搗亂。
“陛下請息怒。”
隨後所有的聽審大臣全都跪下勸說。
這純屬“技術性”發言,遵循的也是儒家的中庸思想,總歸現在勸說皇帝息怒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算不上是偏幫誰。
朱厚照還想繼續發言,卻被沈溪搶白:“陛下,此案涉及人太多,不如日後再審?”
朱厚照轉過頭,驚訝地看着沈溪,問道:“沈先生,你怎麼也讓朕將案子押後?”
沈溪使了個眼色,朱厚照見狀愣了一下,皺眉沉思,“今天有人壞事,將太后給搬了出來,現在當着太后的面要把朕的兩個舅舅定罪怕不是那麼容易,沈先生的意思是讓朕把人下獄,等回頭再審,那其實從結果來說也是一樣的吧?”
“哼!”
朱厚照開始學得老謀深算,拂袖轉身往東廂院子而去,等走到半路,回過頭道,“先將兩個犯事的國舅押下去,等朕出來後再審!”
江彬一看這架勢,馬上領命:“是,陛下!”
張太后怒道:“哀家倒要看看誰敢!”
她覺得以自己的威嚴,完全能壓得住那些文臣武將,當兵的更不在話下,但她萬萬沒料到江彬是個只認皇帝命令的人。
江彬倒不是不識時務,而是他到了京城後壓根兒就不覺得太后有什麼權威,現在他想在皇帝面前證明自己的忠誠,就要完全以皇帝的命令爲優先,根本就當張太后的話是在放屁。
“拿下!”
江彬親自上前,帶着從蔚州衛抽調來的弟兄,當着張太后的面把人拿下。
張太后有點傻眼,自己把這麼多大臣都震懾住,卻連一個不知從哪來的武將都搞不定。
“大膽……”
張太后沒說什麼,旁邊高鳳已在喝斥。
江彬朗聲道:“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違抗,否則格殺勿論!將人押下去!”
張太后目瞪口呆,看着她的兩個親弟弟被眼前的軍士拿下,往西廂院子押去,張太后一時沒站穩,身體搖搖晃晃,差點兒暈厥倒地。
“太后娘娘,您沒事吧?陛下,太后娘娘氣暈了……”高鳳趕緊喊道。
張太后這一“暈”,更像是技術性動作。
大明以孝義治天下,皇帝更要成爲天下人表率,張太后想用最後的方法來對付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