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〇二章 有肉吃

十月二十五,夜。

沈溪正在指揮所大堂制定出兵計劃,屋外寒風刺骨,即便身處室內,也可聽到北風呼嘯。

雲柳和熙兒既要負責軍中的情報蒐集工作,還得照顧沈溪的起居。

當沈溪在燭火下,看着軍事地圖斟酌明日戰事時,雲柳不時送蔘湯和薑茶進來,不時爲沈溪身旁的炭盆裡添加木炭。

整宿沈溪都未閤眼,雲柳和熙兒也是徹夜未眠。

辰時二刻,天色大亮,沈溪來到位於城北營地視察。朱烈接到衛兵通知,打着哈欠出現在沈溪面前,問道:“沈大人,這就要出兵了嗎?您放心,只要一聲令下,我一定帶人跟您衝出去,保管殺得那些韃子片甲不留!”

沈溪反問:“誰說本官要親自領兵?”

朱烈一聽傻眼了,在他的印象中,沈溪可是個不知道害怕的主。

最初打火綾,沈溪便親自領兵於陣前,吸引韃靼人的仇恨值,一場戰事下來沈溪一直都在官兵的視線下,一戰便贏得全體將士之心;之後與亦思馬因所部幾戰,沈溪都親自在城頭指揮調度,未曾離開戰場半步,基本上是哪裡有危險便往哪兒趕。

這次出兵攻打韃子營地,沈溪居然說不去?

“大……大人。”

朱烈神色慌張,“您不親自領兵的話,就怕那些兔崽子……不聽話,有您在,敢保沒一人有逃走的念想!”

沈溪又道:“朱將軍的意思,是說本官不在,士兵們就爭相當逃兵咯?”

朱烈撓撓頭,有些尷尬地說:“大……大人,話也不是這麼說,但有您壓陣,士兵們的心能定下來啊!”

雲柳和熙兒一直跟在沈溪身邊,聞聽此言,熙兒道:“沈大人病得不輕,這些天連走路都困難,還堅持到城中各處巡察,做得已經足夠了。眼下你還要他帶病上陣,豈不是強人所難?”

如果旁人對朱烈如此無禮,他早就發火,但見到說話的是沈溪身邊有能耐的“小太監”,朱烈識相地只是憨厚笑了笑,他知道這兩位是關心沈溪才這麼說,同時他還通過帶援兵前來的隆慶衛千戶宋解之口,瞭解到二人出身東廠的背景,自然不敢逞口舌之爭位自己招惹禍端。

沈溪擺了擺手,道:“朱將軍放心備戰,此戰怎麼打,本官會在戰前告之,你只需按照計劃行事便可,這一戰本官是否出現在戰場上,並非重點,重要的是一戰功成!”

朱烈忙不迭點頭:“沈大人說的是,有你運籌帷幄,自然是一戰功成,有沈大人在,想輸也難啊。俺這就去……”

朱烈屁顛屁顛去了,那模樣一點正形都沒有,但就是朱烈這些人,跟沈溪在土木堡與韃靼兵馬周旋一個多月時間,沈溪對於這些京營兵,早就不是最初那種輕視,而是由衷地尊重。

沒有這些人追隨,他鎮守土木堡的計劃不會得以實現,看着官兵們那黑漆漆的臉和開裂的手,他心中就過意不去。

這些人本該留在京師,過着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結果卻跟着他來西北吃苦,命都未必能帶回去。

旭日東昇,各個營地開竈時間很早。

這天跟平日不同的是士兵們一清早就能吃上熱湯飯,而且必須保證吃飽,沈溪有軍令,吃飽了纔有力氣上路。

至於上什麼路,士兵們不甚明瞭,他們只知道這天飯菜非常豐盛,每個人碗裡都有肉,熱湯熱飯吃下來,站在太陽地裡一曬,身上滿是力氣,之前幾天寒風刺骨似乎都已經忘在腦後。

“跟着沈大人,有肉吃!”

“有肉吃!”

土木堡內到處都是這種聲音,士兵們自發地用鄉音喊出口號。

無論是齊魯還是趙晉方言,無論是京腔還是秦腔,又或者是南方的吳儂軟語,這話說出來,大家夥兒都能聽懂,每個人臉上都帶着會心的笑容。誰出來打仗,都是爲了吃口飽飯,至於什麼軍功犒賞,那是以後的事情,眼前吃到肚子裡才實實在在。

跟着沈溪在土木堡吃了一個多月苦,終於熬過去了,收拾好武器,打完這場仗就可以回京師,每個士兵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至於接下來要發生的戰事,沒有誰上心,士兵們都覺得這一戰可以輕鬆獲勝,在土木堡的第一戰便打韃靼人一個全軍覆沒,最後一場再送韃靼人一個全軍覆沒,善始善終。

“有肉吃!”

當有人見面說了這句話的時候,周邊的士兵必然回一句:“有肉吃!”

笑聲跟着鬨然響起,士兵們不管操哪裡的口音,見面都是同樣的話,坐下來就可以跟親兄弟一樣噓寒問暖一番,知道對方家裡的婆娘是怎樣的脾氣,有幾個娃兒,父母兄弟是否健在等等。

戰前,士兵們顯得很輕鬆,跟這個聊完,再拿“有肉吃”去和別人說,再坐下聊一會兒,不知不覺戰前的緊張心理便消失不見。

日上三竿,軍令又傳達下來:“正午時分再飽餐一頓,然後直接開幹!”

“有肉吃!”

“當然有肉吃!”

城中婦女都是被韃靼人抓去後被沈溪帶兵救回來的,她們一直負責全軍的伙食,等於是炊事兵。

這會兒婦女也都很高興,她們本以爲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根本沒機會存活,等城破的那一刻,不知道會有多悲慘,怎麼也沒想到跟着這羣士兵生活大半個月後,就可以離開土木堡,或許將來還能找回家人,即便找不到,也還可以從這些士兵中找到合適的對象,搭伴過日子,生活有個着落。

城內原本一天只有兩頓飯,這天到中午便開始第二餐,主要是沈溪怕士兵吃不飽,影響作戰時的發揮。

胡嵩躍趕緊跑到沈溪面前抗議:“沈大人……您要讓士兵有力氣打仗,我不反對,可您讓他們吃飽喝足,不也讓他們有力氣當逃兵?”

沈溪瞪眼道:“想當逃兵的,由得他去,我土木堡內不允許出現一個逃兵,與其留他在軍中混日子,還不如早點兒滾蛋,免得將來作戰時因爲怯戰退縮而連累弟兄!”

胡嵩躍被沈溪這套理論給打敗了,他從來沒聽說有主帥在開戰前鼓勵士兵“早點兒滾蛋”的,而沈溪口中的“他”,在胡嵩躍聽來就跟罵他自己一樣,因爲他曾經就是那個最想當逃兵的人。

沈溪從指揮所出來,外面親衛已經吃過了,這會兒正在說笑。

見到沈溪出現,親衛們士氣高漲,因爲他們覺得能夠跟隨崇拜的主帥,親眼見證他指揮作戰,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胡嵩躍趕緊跟沈溪告辭,他還得回去整肅人馬,不能讓自己的部隊在戰場上丟人。

回到營地,胡嵩躍學着沈溪,鼓勵官兵英勇作戰……以前他不屑做這種事,到底他是京營把總,在地方衛所便是千戶,手上權力說小不小,在市井耀武揚威那絕對夠了,就算見到知縣,他也能硬氣得起來。

“不許當逃兵,否則一律剁腳,聽到沒有?”胡嵩躍大聲發出威脅。

下面的老兵油子嬉笑不已:“胡把總,您這是笑話我們呢?跟沈大人打仗,就算戰到一兵一卒,我們也絕不會逃,誰不知道沈大人一輩子沒經歷敗仗?上戰場就是撈取戰功和犒賞,誰會和自己的前途過意不去,你們說是不是?”

“那是自然,還用得着你來說?哈哈哈……”一羣士兵跟着起鬨。

胡嵩躍真想破口大罵,一個月前這些人可不是這種心態,這才一個多月,他感覺這羣人就跟換了腦袋瓜一樣。

“瘋了,一定是瘋了!跟沈大人一樣瘋!”胡嵩躍罵罵咧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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