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王錦文和周芷慧勸不住安然,只能無奈地跟着一起走。
“好了好了,看看你們什麼臉色?都出來,還沉着臉給誰看呢!”安然笑嘻嘻地對王錦文和周芷慧道。
王錦文躬身道:“屬下不敢……”誰敢給太子妃娘娘臉色看啊!可是,他實在是擔心啊!“雖然出來了,但是還可以調轉船頭回去的……”
周芷慧想起丈夫走前交代自己的話,垂頭喪氣道:“等他知道了,肯定要罵死我的……您居然還要帶着小王子……”這要是有個什麼萬一,不用對丈夫和殿下交代,她也只好先給自己一劍了。
沈怡看着安然神色輕鬆,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本是不同意安然如此冒險的,但安然畢竟是太子妃,她能勸,卻不能給她做主。
安然笑着擺擺手道:“好了,事已至此,你們也不用杞人憂天了。先說說後面的行程吧!”
沈怡、王錦文、劍蘭墨蘭等人都看着她。
安然的笑意盈盈地看着沈怡道:“我記得表姨母擅易容之術?”
沈怡點頭道:“尚可。”
安然欣然道:“如此,等上岸以後,我們化整爲零分散了走。表姨母暫且充當寶兒的乳母,芷慧是我的貼身丫頭,錦文是我兄長,另外再帶四名護衛。我們是從青州回洛陽探親的。其餘人等化裝成百姓隨在我們前後,每兩日換一番裝束。”
沈怡道:“娘娘要去洛陽?”
安然坦然道:“不,我要去長安!”
王錦文皺眉道:“太危險了!不如在城外找個地方暫住?殿下不是掌管着琉璃坊?聽說就在城外?”
安然搖頭道:“我們的行蹤不能輕易暴露。琉璃坊那邊雖然是父皇給了殿下的,但那些人殿下從未清理過,還是小心些爲妙。”
沈怡輕嘆道:“我只擔心安王在各處城門安排了人,要是讓他發現娘娘回來了,後果不堪設想。若是謹慎,他甚至有可能在長安周邊各城都安插密探。”
安然滿面慎重地點頭道:“所以,我們得化裝,一定要讓人認不出來。我帶着寶兒,也是想迷惑人,誰能想得到我會帶着寶兒一起回來?”
所有人都怒視着她。是啊,誰能想得到?可一旦被人家認出來,可怎麼得了?
“呵呵,我都不怕,你們急什麼?你們且安心,只要我們順利到達長安城外,我自有辦法不驚動人進入東宮。”安然依然溫和地笑着,那份穩定讓人心下稍安。
衆人一聽,已經明白她要麼在城外有人接應,要麼有什麼密道之類的。
安然繼續吩咐道:“錦文,你和劍蘭下去詳細計劃一下,看看咱們的人如何分派。表姨母,你從明天起給我和錦文化妝,你自己也要便裝。要讓寶兒慢慢熟悉起來,免得到時候突然變裝孩子不適應。”
沈怡無奈點頭,見娘娘思慮詳細,心下又安定不少。
一切議定,安然讓大家散去,該休息就去休息,此時天色不過蒙蒙亮。
安然回去躺在寶兒身邊睡了一會兒,就被寶兒的哭聲喚醒。時間到了,小傢伙又尿了。
安然給他洗了小屁股換了乾淨衣服,天色已經大亮。寶兒吃了半碗熬得很香的魚粥,剩下半碗他自己吃,安然也正好吃早飯。
吃飽了,寶兒就在屋裡呆不住了。他要出去玩,然後就到了游泳的時間了。
安然抱着寶兒走到甲板上,指着蔚藍的天空問他:“寶兒,這是什麼?”
“天!”
安然又指着大海問道:“這個呢?”
“海!”
“天空和大海是什麼顏色的?”
“藍!”
“呵呵,我們寶兒真聰明!”安然親了親寶兒,指着遠方柔聲道,“寶兒,你看,天空和大海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
寶兒其實聽不太懂孃親什麼意思,只是初步理解了一點很大很大的意思。他忽然看到大海上飛過幾只海鷗,不由歡喜地指着對安然道:“娘!鳥!”
“是啊,那是海鷗,是生活在海上的鳥。寶兒真聰明!寶兒知道鳥爲什麼能飛嗎?”
寶兒揮舞着兩隻胳膊,很是激動的樣子。他也想飛,可惜飛不起來。
“因爲鳥有翅膀,可是我們人沒有。寶兒沒有翅膀,孃親也沒有翅膀。可是,我們有手。寶兒的手在哪裡?”
寶兒立即將兩支胖乎乎的小手丫放到孃親面前來。看到孃親頭上的翡翠玉簪,他又忍不住伸手去抓。
安然不等他抓到就叫着:“哎喲,痛,痛,痛……”
寶兒立即縮回手來,眼巴巴地看着孃親。
安然自己取下簪子問寶兒道:“寶兒想要看看孃的簪子嗎?”
寶兒歡喜道:“要!”
安然含笑道:“寶兒想要什麼,可以告訴孃親,孃親就拿給寶兒。但是寶兒不能自己去抓,這樣會把孃親抓疼的,寶兒知道了嗎?”
安然說得很慢,聲音配合表情和動作,讓寶兒依稀能理解一點點。
“寶兒真是好孩子。”安然親親他粉嘟嘟的小臉,將簪子給了他,並叮囑道,“這是孃親戴在頭上的,不能吃哦!”
寶兒抓着這支打磨得極其光滑的翡翠玉簪,看了看,很想放到嘴裡咬一咬。他已經開始長牙了,牙齦癢得很,而且口水很多。
安然笑道:“寶兒很想咬一下是不是?”
寶兒想起孃親說的不能吃的話,很爲難地說道:“想!”
“那寶兒就咬一下試試看吧。輕輕的哦……”
寶兒看着孃親溫柔鼓勵的笑容,果真將簪子放到嘴裡咬了一下。嗚嗚,真的不好吃,咬不動。
安然笑道:“孃親說了這是簪子,不能吃。寶兒剛剛自己也試過了,不能吃的是不是?”
寶兒點頭,這就要將簪子給孃親插回頭上去。
安然讓他給自己插,哪怕戳得自己頭皮生疼,也依然面帶溫柔的微笑讚揚他道:“謝謝寶兒!寶兒真乖!”
寶兒歡喜地咯咯直笑!
沈怡在不遠處看着這對母子,又是擔心又是歡喜地嘆了口氣。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教孩子的,但她不得不承認,娘娘將小王子教導得很好。
等寶兒睡了一覺醒來,安然已經換了衣服和裝扮,但臉上沒有化妝,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只是多看了幾眼孃親的衣服和首飾。
第二天,安然開始讓沈怡在自己臉上做一些小改動,寶兒沒有發覺,對母親,他更多的是通過聲音和氣味來辨認的。
至於沈怡和王錦文,他原本就不是很放在心上,對他們的改變,自然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終於,青州到了。劍蘭帶人換乘小船半夜裡悄悄上岸,先去安排,第二天墨蘭再帶着安然他們乘小船上岸,與接應的人會和,進入官道。
此後,安然就是洛陽女子洛安然,兩年前嫁到青州賈家,因父親五月過壽,兄長特意到青州接她回孃家的。
一路上,安然他們一行人只有沈怡、王錦文、周芷慧及四名打點護衛的家人,其餘人等全都是化裝跟隨着,表面看起來與他們並不認識。
寶兒從南方到北方,好在天氣漸暖,他稍微多穿了一點,還算適應,而且各地風光不同,他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因爲並未與凌雲聯繫,如今朝中形勢如何安然並不十分清楚,但無需人打探,到處都能聽聞太子殿下海上遇難,皇上將該封安王爲太子的議論。百姓們將信將疑,說起太子便祈禱一聲“菩薩保佑”,顯然對太子極爲敬重,不願相信他已經死了。
他們沿着黃河往西,終於在四月底到達洛陽。
洛陽城門內外也有安王密探,不過安然抱着孩子大搖大擺地就進去了,絲毫沒有引起人注意。就安王得到的消息是太子妃已經帶着孩子去琉球躲避了,城中安排了密探也不過是以防萬一,擔心萬一事發,城中生變。他自然是想不到安然膽子這麼大,不但自己回來了,還帶着幾個月大的兒子一起回來了。
這時,安然才讓劍蘭帶人先行一步,前往長安尋找凌雲。他們重新化裝,順着黃河繼續往西,而後經渭水到達長安城外,暫住在東城外的一個村莊裡。
寶兒第一次到鄉下,看什麼都稀奇。特別是那些貓啊、狗啊、雞鴨鵝啊什麼的,都讓他非常歡喜。白天不睡覺的時候都要讓人抱出去看看。
第二天晚上,凌雲就黑着一張臉趕到了。
“娘娘,您怎麼來了?還將小王子都帶來了!您真是太胡鬧了!”
若不是礙着尊卑有別,凌雲都想將安然拉出去打一頓。
安然溫和地笑道:“凌雲你彆氣了,我來都來了……”
凌雲無奈地瞪她,額上青筋迸得老高,最後也只能無奈地嘆氣。
“那您就在這兒等着我的消息,千萬別出去!現在長安城進出都有很多人隱在暗處查探的,我每次出入都得小心了再小心。”
安然疑惑地看着他道:“怎麼,殿下沒有跟你說過,又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城中嗎?”
凌雲沉默了一下,讓其他人都出去,甚至連周芷慧都沒有留下,慎重地對安然道:“娘娘,那是皇家的……密道,歷來出入的除了皇室之人,其餘人等若走了這條密道,都會被賜死……”
安然一怔,隨即便明白過來。是了,這是皇家最後的逃生密道,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安全級別自然是最高的。
“如今情況特殊,我准許你借用這條密道。日後若有人追究,有我擔着!殿下曾告訴過我,從這條密道是能直接回到東宮,也能通向皇宮的!”
凌雲想了想,而後點了點頭,問道:“娘娘,請問密道出口在何處?”
安然訝然:“這個你也不知道嗎?”
凌雲額頭上不由現出好幾條黑線:“娘娘,這個微臣如何會知道?微臣要是知道了……”我要是知道了,還能有命在?
安然無奈,只能將東宮的密道入口告訴他,讓凌雲回去,從那邊入口進去,然後找到出口,再出來接她。
如此又耽擱一日,等凌雲將安然由密道接入東宮,已經是五月初了。
這個時候,朝中形勢已經很激烈了。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安王控制了皇帝,但皇帝精神不對,朝中大臣是親眼見過的。而且,皇帝這段時間的旨意實在令人起疑。他竟然允了安王攝政,還將御林軍和長安的城衛軍統領都換成了安王一系的人。不僅如此,太子在海上遇難的消息傳來以後,安王的人便開始上疏請爲太子發喪,並儘快重立太子。
如今,康王被廢,太子和襄王遇難,也只有安王一個皇子了,這明擺着的事情還用說麼?
但皇帝一直沒有答應爲太子發喪,也沒有同意改立太子,這也是太子一系的人能在朝堂上勉強抵擋住安王勢利擴展的主要原因。
因爲凌雲悄然將消息送入京城,太子一系的官員都知道太子只是受騙去南洋晃一圈,很快就會回來的,他們只要堅持到太子殿下回來就成了。
而安王顯然是想快刀斬亂麻,儘快將事實坐定,如此只要老皇帝一死,他就可以順利繼位了。
蔣少立勸道:“殿下,不能再拖了!實在不行,咱們只能兵行險招了!要是太子真的平安回來了,您可怎麼辦?”
安王惱恨道:“可是父皇就是不肯答應,孤王能怎麼辦?”
“殿下,玉璽不是已經在您手上了麼?”
“這等旨意,必須得父皇親筆才行!不然那些老臣是不會相信的!”
“殿下,皇上不是病了麼?他手抖呢,怎麼能親筆書寫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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