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看着已經快要月底的日子,有些奇怪的找着佟百川問着:“你說那幾個崽子是不是真要等死啊,這沒了大丫的月例銀子,析春這個月可就沒了藥錢,咋這會了,也沒見來求?”
她還想等着看佟析秋那死丫頭求她的嘴臉呢。
佟百川雖很是不耐煩,倒也在意幾分:“要不你且去看看?”
劉氏癟嘴本想拒了,倒底好奇心過重,嘟囔一句:“行吧,我去看看析春那丫頭死了沒。”
析秋給用巾帕捂在籃子裡的綠豆澆着水,硯青不止一次睜着小長鳳眼看着她問:“二姐,這真的能長那什麼豆芽麼?”
“真的!”她不厭其煩的笑着點頭,將水澆完,便將籃子放在用樹枝撐着的盆子裡,繼續放在炕上保着溫!
析春經過兩天的藥,今兒一上午倒是一聲未咳,擡眼看了看依舊趴在炕上裝死的男人,析秋咬了咬牙,這斯,都兩天過去了,居然還不走,這是要等着她給他折線,養到他好爲止不成?
見自家姐姐又在盯着炕上的男子磨牙了,析春趕緊的將那繡活擺了出來:“二姐,今兒俺幫你穿針可好?”
析秋回神,點了下頭,掀簾出了內室放置水瓢去了。
硯青爬上了小炕,看着繡布上的一角亭子,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二姐好厲害,繡得好漂亮,這兩面還不一樣呢。”
析春也跟着滿眼的羨慕:“嗯呢,比孃親的手藝還要好,俺可得好好學學,到時俺也繡,這樣一來就能掙雙份錢了。”
硯青點着小腦袋好奇的看着析春:“真想去大姐那看看,二姐都學了這麼多,俺也想學,爲什麼大姐都不來找俺呢?三姐,你說大姐那裡能不能學拳腳?要是能,俺今天就想她找俺……”
他囉嗦了一堆,析春都不知咋回答了,好在析秋正好又掀了簾進來。
“來找你做什麼?大姐說不定像孃親一樣,去擡了胎呢!”
話落,析秋上了炕,盤着腿拿着那籃框子繃的繡布,就開始繼續着。
沒人看到,斜趴在另一邊的亓三郎,驀的睜開了那幽潭一樣的深邃鷹眼,眼中幾絲疑惑一閃而過,再然後,又一次的閉了眼。
劉氏在拍門之時,析秋正繡得入神,冷不防的被這一驚,拿針的手一抖,不偏不倚刺了個血紅珠子出來。
析春嚇得輕啊了一聲,析秋則淡定的用嘴呡了一口。下地,穿鞋。
外面的劉氏拍着那快要倒了的木柵欄門,沒甚耐心的正要上腳時,正巧析秋出了門,看到這一幕,不動聲色的悄然將堂屋的大門關上。
這才笑着走下屋檐迎了過去:“卻不知是大伯母來了,當真是稀客呢!”
劉氏見她這樣,倒是有着少許的生氣,在那裡拍着柵欄門:“趕緊的開門吧!”
析秋走上前,與她院裡院外:“大伯孃有何事不成?屋子窄小,怕是不便請大伯孃進去。”
劉氏呸了一口:“憑得那髒樣也配讓我落腳?”
說完,倒是盯着析秋看了兩眼,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來,尤其是臉色,再移了視線看她的穿着,見還是那露着絮花頭的破襖。
收了幾分疑惑,張口就問:“析春那丫頭呢?”
“生着病,吹不得風在屋子裡躺着呢。”
這就更奇怪了,劉氏眯着內雙眼看了她一眼:“你這是打算讓她等死不成?”
說完,拍着柵欄門不滿的吼她:“快開了門,成何體統,你就是這麼對上門的長輩的?”
析秋笑看了看她:“門栓不結實的,大伯孃上次不是驗證過了麼!”
意思是,你有那能力撞開,還用得着我?作爲長輩自已先失體統,卻又拿大的拿着規矩束縛別人,當真好笑。
劉氏被噎着,看着她的眼神利了起來,想着身份,又不能真如了鄉下婆子那樣撒了潑。
終是平了口心氣:“析春的藥快沒了吧,你真要等着她死不成?”
析秋攏着衣服,笑得平和:“大伯孃若是來讓析春去賣身契的話,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析秋說過,就算是死一起,也是全家一塊。”
劉氏有些語塞,看着她氣色好了不少的小臉:“你當真這般狠心?這去了大戶家,好歹有月例能供着點不是?她那短命也能續個小段日子難道不好麼?別忘了,硯青可是你爹惟一的香火了,難不成連他你也要拉着?”
對於她的發問,析秋是一一還擊:“所謂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早死脫離早點,與其讓析春去受罪續那幾個月的命,不如死得痛快點,大姐都沒挺過來,析春怕更難活,至於硯青麼,有我一口氣,他就不會比我走得早,大伯孃別太操心就成!”
噎了半天,被噎得差點犯了心口病,劉氏氣得轉身回了家,對着佟百川就是一陣控訴。
“人沒事,我看着臉色好着呢,想來那野菜渣子比米飯要來得補,用不着咱們操心。”
佟百川只當她在說着氣頭話,哪有人光吃野菜就能將臉色吃好的,不耐煩的揮着她:“行了,先暫時別管太多,過幾天再看看去,可得把硯青留着才成!”
“怎麼回事?”劉氏驚得看了他一眼,佟百川眼深了一下:“聽說生了個女孩,還大出血了,如今正調着呢,到時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