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爲怕那人死,析秋也早早的起了牀,特意的跑去柴禾堆看了一眼,見他雖是閉眼,但眉頭還是相當豐富的,暗籲口氣,只要沒死就好。
早早的煮了苞米麪粥,將買來的綠豆用化了的溫水泡着。
舀粥出鍋,剛將鍋洗了溫上水,析春就起來了。由於喝了一頓藥的緣故,昨兒晚上倒是咳嗽得有些少了。此時看着精神不少。
輕聲走過來,怕打擾那柴禾堆上的人,她看着析秋悄問着:“二姐,飯好了?”
“嗯!”正常的回了她,用手摸了一下鍋裡的水,見差不多了,這才舀在盆裡遞給她,又拿着一個小碗盛了水,拿出小搓鹽,去到裡屋找來一條繡線,拿着一根乾淨的樹枝洗了洗,將細線一圈一圈綁在那樹枝上。
析春就那樣看着,待她做好遞給她:“沾點鹽漱口!”
點頭,當真去沾拿出的那小撮鹽來。
析秋又連着做了兩把,看了看那男人,想來他還洗不動,也就放棄爲他做一把的打算,來了這個世界這麼多天,雖一直用軟樹枝擦着牙,卻還是不大幹淨,如今有了鹽倒解了不少煩惱。
待析春洗簌完後,她自已也試了試手,覺得還不錯,雖鹽難吃,牙刷難整,好歹有點凹凸感了。
待等到硯青一醒,幾姐弟這才坐在炕上開始吃起早飯。
吃着那香香的玉米粥,硯青滿足的仰了小臉:“真好吃,好久沒有吃到了呢!”
好笑的又給他添了點:“既是好吃,就再多吃點!”
“好!”
見他果真又埋頭開喝,析春笑罵一聲小饞貓,倒是逗得析秋笑了笑。
這玩意比之前世的糯玉米來,差了不只一星半點了,照樣有些剌嗓子,卻比起冰渣野菜來,倒是上了幾個檔次不止。
吃罷飯,收了碗筷出去,見那男人不知何時醒了,在那裡皺着個眉頭看着出來的析秋。
挑眉,將舀出溫着的那碗端着送到他的面前:“壯士身子骨可輕快些了?”
男人深眸看了她一眼,沒有吭聲,趴在那裡看着那碗粥時,又皺了下那好看眉峰。
用手撐了下身下的柴禾堆,不想這才一動,傷口扯得慌。
析秋站起身,將碗放在了竈臺上,伸手拿掉披在他身上的襖子:“還是動動吧,這縫着皮肉呢,別粘一堆兒了,到時怪醜的。”
他一個擡眼看向她,析秋聳肩,倒是懶得理他。
“壯士起來後便吃飯吧,能走便走吧,要知道我們家窮,實在養不起一個壯汗子。”
說完又停了一下,想了想:“還有就是你背後的傷口,可得在七天後折掉才行!”
男人沒有吭聲,只緩慢的試着起身,那緊皺的眉峰至始至終都沒有舒展過,坐在那柴禾上。停了兩秒,這纔看向她,啞着嗓子開口。
“在下亓三郎,怕是現今還不能走,只因身子虛軟,走不得長路。”
析秋皺眉。
而硯青不知何時從內室掀簾走了出來:“二姐,他好可憐。你看他都流了那麼多血了,身上衣服也沒有了,還有傷,這樣出去會凍死的,要是遇到野獸,也會吃了他,留下他吧!等過兩天,他,他傷好後,能走了,再讓他走吧……”
硯青話嘮了一堆,析秋看得頭疼,終是點了點頭。
當窄小的小坑擠着四人時,析秋是滿頭黑線。
這叫亓三郎的男人倒是來者不拒,將一碗粥喝完後,直接趴在了暖和的小炕之上,最爲讓她忍受不了的是,這死傢伙不但光着上半身,讓析春很是不好意的將被子讓給他蓋不說。
那一米八多的大個更是讓他伸不直的腿打斜,霸了大半的小炕,還毫無羞恥之感的躺在那閉目養着神。
析秋看着縮在她身邊的硯青和析春,一陣的咬牙切齒,忍不住朝他暗中豎了中指,艾瑪,她已經要養兩小的了,如今又多出一大個,這是耍她的節奏麼?
析春在那裡看着自家二姐,自那男人上炕後眉頭就一直皺着,此時更是一言不發的看着那人良久,最後直接拿出昨晚拿回來的包袱,將一把線扔在了小炕桌上,對着她說:“幫我分線,分得越細越好,最好比頭髮絲還細,記得用繩捆好。”
“哦。”
析春伸手接過,硯青自告奮勇的說道:“俺也要分!”
“行,你倆一起吧。”
析秋邊說,邊拿出那繡炕屏的繡布。
這布不大,長條的布跟一般小型的梳妝檯上的鏡子一般大小。
昨兒拿這布時,那位老闆娘驚訝了一下,雖說這粗棉的炕屏不多,可繡工還是很有講究的,必竟這玩意是擺在炕上供人欣賞的,比之一般粗針一點的門簾來,這個繡工要更爲精細。
沒有繡繃子又沒有繡架,只好下地找來一爛掉的籃子,將那個籃框圈用剪刀剪下來,露在外一些支支節節的枝條,有點兒扎人,找着麻繩纏了一圈,將那些枝節纏住,這纔將那粗布給繃在了上面。
沒有圖形,又找來燒黑的樹枝銷尖當碳筆,雖有些不地道,但她相信只要繡得好,那還算溫柔的老闆娘不會太過計較的。
當拿着銷得尖尖細細的碳筆在那白色的棉布上游走作畫時,析秋腦子裡想着的便是前世有名的雙面繡。
對於繡花,說來也是諷刺,爲着拉一個孝子客戶,去討好其老母親,因着那人老媽又很是喜歡這種古色古香的繡花。
爲着這事兒,自已不怕麻煩辛苦,一路陪同着她,到處去找各地有名的刺繡師傅瞭解學習,整整用了大半年時間纔拿到那位客戶合作的合同,當滿心歡喜將那合同交給那人時,他卻來了句,繡花的女子倒是嫺靜。
爲了嫺靜兩字,她居然又花了三年時間,下足了功夫去學,連着那刺繡師傅都說她的天份極高,直接恩准她可以出師了。
卻不想如今的自已,既要靠着這門手藝來討生活了。
快速的畫好兩面的圖,拿着析春分得比頭髮絲還細的繡線,拿着最小的小針,對着透進屋裡的光線開始穿起針來。
紅腫的手有一瞬間的僵硬,連着十來下的試練,終是穿了進去,尋着腦子裡用針的手法坐姿,慢慢埋頭開始繡將起來。
析春給硯青比着噓的手勢,兩人乖巧的在一邊幫着分起線來……
當天晚上時分,析秋將小炕桌放在中間,這樣一來,亓三郎沒辦法打斜了,他雖有些不願,倒底沒有說什麼,只調了個頭,將腦袋趴靠牆那面,腿留了大半截在外面。
析秋見他還算自覺,挑眉將紅色麻面衣服扔給了他:“被子晚上我們要蓋,你用這個吧!”
說完,毫不客氣的將被子全部拉到了自已這邊。
硯青見了,趕緊脫了自已的小棉襖:“三郎叔,這個給你!搭着心口,別凍着了!”
“我的這個也給你!”析秋將自已的也脫了下來扔給了他,析春有些害羞躲在了自家二姐的另一邊上,躺在被窩裡,這纔將衣服脫了下來,遞給了析秋。
“二姐,給三郎叔吧!”
亓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