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糧苗重栽,房屋重建。但多數人都知這晚苗下地,能得的收成最多不超往年的七成。再加上交稅,怕下一個冬天來臨,又是一場難過之冬。
洪誠帝也知這苗所得的糧不會太多,爲安撫民心。爲此。他又特意的頒佈了條免稅條例。凡今年遭受了災害的地區,皆可免了這糧食賦稅。
政策一經出來,百姓自是歡呼擁戴,大讚了君王聖明。而洪誠帝在位這二十幾年來的讚譽,也由今年推到了一個頂峰。史官提筆寫下的盛讚,更是讓洪誠帝龍心大悅。
對於析秋他們這一羣在災後做出努力貢獻之人,自然也到了論功行賞的時侯。亞頁引血。
彼時大家皆立了皇帝辦公的正殿之中。
洪誠帝命着太監總管唸了他們一行人的功德。
慶王府跟恆王府自是施粥的功勞,除兩位王爺賞了些金銀珠寶之外。爲着夫家掙功勞的王妃側妃們也都賞了玉玩。
洪誠帝再行了誇讚之事後,又說了嘴,“介時張貼的功德榜上,朕會着人給你們記一筆的!”
“多謝父王!”
兩府人齊齊跪行大禮叩謝。
而明郡王因修建災棚和慰問百姓有功。除了賞賜,還命了他從今後跟恆王同時接管了戶部。
這算得上是個相當大的重賞了。恆王和慶王兩人默默的對視了一眼。皆低眸隱去了眼中的深意。
明郡王亦一慣溫潤的叩謝了賞賜。除此之外,還增了句。“爲父皇分憂乃兒臣本份!”
洪誠帝輕“嗯”的淡看了他一眼,卻並未多說什麼。
論到亓三郎他們時。洪誠帝則挑眉看着析秋問道:“這裡面你的功勞算是最大。這告知天象,再加草簾、油布,都用在了實用之處。你給朕說說,你想要了何等賞賜?”
賞賜還能要?
衆人大驚。而析秋則不慌不忙的曲膝一禮,“皇帝舅舅若要獎賞臣婦。那就賞臣婦個保本的白銀吧!銀也不要官銀,要知道,那玩意若給了臣婦。只能看不能用的痛苦,着實難受得緊!”
“哈哈哈……”洪誠帝大笑。
而一屋子的人都覺得析秋這話簡直有裖視聽。哪有人要賞,既是要那些個阿堵之物的?還當真是上不得檯面的泥腿之人。果然只能識銀,目光短淺。
洪誠帝卻並不同於衆人的想法,笑聲過後。立馬命人去國庫擡了一萬兩的黃金出來。
看着那摞着的層層金燦燦,析秋眼中似能冒出光來。那興奮之情就差沒樂雀歡呼了。
她這眼神自然未逃過洪誠帝犀利的雙眼。只聽他沉聲相問:“如何?可是夠了?”
“臣婦多謝皇帝舅舅的擡愛。”她又屈膝下去。眼中似着些不捨、痛苦和不得不說實話的無奈,“這些自是夠了,且還有多呢!要不?你拿些回去?”
“哈哈哈哈……”洪誠帝又一次抑制不住的大笑出聲,在那擺了擺手。“這倒不用。多的就當賞賜你了!”
“多謝皇帝舅舅!”他的話將落,她立時一個福身謝過,生怕再晚一秒那銀就會被他要回一般。這種作法,又若得洪誠帝一陣忍俊不禁。
偏頭看着亓三郎挑眉,“侄媳向來如此?”
亓三郎扯着嘴角,無奈的搖頭一笑。拱手作答:“向來銀子比臣親!臣自知在她心中不比銀子有地位。”說罷完,他又輕嘆了一聲。一副拿她無法的樣子。
他這個樣子,自是又逗得洪誠帝大笑不止。而殿中之人在聽了這話後,雖有些忍俊不禁,卻又鄙視不已。
只明郡王站在那裡若有所思的看着析秋。隨後他似想明白了什麼。低了眸,在那裡低嘆了聲,“兒子其實手中也有些緊缺,不如兒子將這玉賞還給父皇。父皇也給兒子兌點現銀可好?”
“作夢!”明誠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而恆王最先反應過來。“兒子還想着也要點呢!唉,看來只能作罷了。”
洪誠帝看着他們好氣又好笑,揮着手在那裡讓他們別打了叉。
轉首又對亓三郎道:“你如今身爲四品帶刀侍衛,論着功勞倒是可再往上提一提。不若你重做回以前的三品衛指揮使。如何?”
“臣尊旨!”
倒是難得的快速。惹洪誠帝被他這一舉動整得愣了一下。隨後又滿意的點了點頭。
行賞過後,洪誠帝又命着太監總管擬召,將這些人的功勞皆記在黃榜之上。介時,會命人將這榜張貼於皇城,可供了百姓參觀。
一聽到此,析秋趕緊蹲身曲禮下去,“臣婦並無功勞,還請皇舅舅抹去了臣婦在榜上的名字。不然這又拿又顯的,心不安哪!”
“哦?你如何就沒了功勞?要知道這油布和草簾還有這天象,可都是來自你的主意哪!”
析秋搖頭,“預知天象並不是臣婦。是臣婦莊子上一個婆子老腰的功勞。臣婦這小手骨還未修練到家。還不到那個預知水平。”
她搖頭搖得一本正經,難得的洪誠帝有了興趣在聽。揮了手示意她繼續下去。
析秋則又道:“雖油布和草簾確實是出自臣婦之手,亦是臣婦想出的辦法。可臣婦是商人,這虧本的賣買可是不做。剛皇帝舅舅賞的一萬兩黃金已是銀貨兩訖,焉有還要二次功勞之理?”
洪誠帝聽她說完,深看了她一眼。勾了個似笑非笑的脣弧,“倒是這麼個理!你且起來再說!”
“謝皇帝舅舅。”
析秋起了身。洪誠帝則是又將她打量一下。隨命人將一盒南海東珠拿了出來。話語裡笑意滿滿,“去歲時賞你個誥命你還敢撅了嘴。如今這盒東珠再賜了你!拿去玩吧!”
析秋眼中金光閃閃。立時蹲身下去,“謝皇帝舅舅!”
“嗯”洪誠帝笑着點頭。
而滿屋子的人皆有些不可置信。
站在慶王妃下首的謝寧,更是瞪大了月牙眼眸。她想不通,爲什麼她出了那麼多的私房。母親也跟着貼了那麼多的銀子,最後卻只得了洪誠帝賞的一個玉玩,跟幾句誇獎?
而析秋呢?看着那盒滿滿的東珠和那耀花眼的黃金,謝寧深了眼。小月子未過的蒼白臉上有着難得的不甘閃過……
待從正殿出來之時,慶王和恆王皆過來給亓三郎送了恭賀之詞。就在剛剛走時,洪誠帝又封了析秋三品淑人的誥命。
析秋跟亓三郎兩人虛擬的應對着。待在宮門那裡送了兩府之人上車後。析秋他們這才準備上了馬車。
“容卿!”
亓三郎回頭,隨拱身行禮,“明郡王!”
“王爺!”析秋亦是一禮。
明郡王溫和的笑了笑,“還未恭賀嫂夫人和表哥榮升之喜。在此,本王給二位道喜了!”
“同喜!”亓三郎平淡的給他回抱一拳。面上難得的有了緩和之意,“如今王爺得聖上重視,想來定能心想事成!”
“借表哥吉言!”他笑得溫溫和和,隨又轉眼看着析秋溫潤開口:“如今夏之已經好轉很多,有空嫂夫人能否去府中陪她聊聊?如今這京都之中,她能得信之人,也只有你了。”
析秋頷首,“介時府中若無事,臣婦定會登門拜訪。”
“也好!”他笑着點了點頭,隨也不多作了停留。對兩人拱了拱手後,上了過來的自家的馬車。
析秋兩人待送他走後,這才同坐了馬車回程。
亓三郎在車裡單手輕捏她累着的脖子,“演得累?”那般賣力的演一出愛財之戲,想來不累都難。
析秋沒好氣的白了眼他打趣的嘴臉。當她願意麼?
要知道這權位高者最忌什麼?不是忌你貪,而是怕你不貪。
你有所貪念,纔會讓他有找着你弱點,給他抓住你的機會。
你若做出一副無慾無求,油鹽不進,大意凜然樣。你就算再忠心他也不敢用你。必竟他不知你的弱點在哪。想要什麼,又該無何下手控制?對於這類人,他不敢用,也不會用。畢竟只要是人,就會有慾念。
你可以貪權、可以貪色,再或是你可以愛財,只要你有弱點給他拿住。給他看透你的心思機會,那麼你在這官場才能混得如魚得水!因爲他道該如何權衡着去收買你,而爲他做事。
這也是爲什麼明郡王和恆王在看她那樣,最後也提了要銀之事。他們可能也發現了這一點。
要知道剛剛她頻頻惹了帝皇高興,得了這麼多賞賜。除了她的貪念引得了帝皇高興。還有就是她不爭功勞的乖覺,也讓帝皇心生了滿意。
這雪災之事,雖有功之人衆多。可皇帝既然賞賜了你,給了你同等的價值來換。那麼你就該乖乖的退居幕後,把這個贏天下民心的機會讓給皇帝。而不是,既想得了帝皇讚賞,又想贏了民衆之心,從而讓帝皇對你心生了厭煩。
有時候,適當的自之知明,纔是生存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