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容錦回到院中,將那阻隔在偏廳裡的花鳥屏風,直接一腳給踹倒下去。
“嘭”的一聲巨響,讓後腳跟進院中的董氏等人嚇得心肝抖了抖。
正待幾人將要提腳進去時,院門的婆子又在那高聲通報着,“大夫人來了!”
董氏等人只好又轉了身子。去迎了蔣氏。介時蔣氏顧着自已兒子,也未搭理她們就徑直的向着偏廳行去。
一進去,就見亓容錦一臉鐵青的坐在偏廳上首。雙眼陰騭,一雙手大掌更是死死的捏着太師椅兩側的扶首。
蔣氏繞過碎掉的屏風,快速的向着他移步過去。眼中淚光滿滿,聲音哽咽難耐,“錦兒……”
正在暗自冒火的亓容錦在一聽到蔣氏的喚聲,立時的回過了神。臉色難看的起了身,“孃親,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啊!”蔣氏上前,用手撫了下他的臉旁。見一夜未見兒子既是如此憔悴,而一切的罪魁禍皆是出自二房之手,這讓她怎能不恨?
“都是那房子賤人出的餿主意。這是擺明想踩死我們這一房呢!”
亓容錦眼中火光大冒,想着昨兒個亓三郎強行趕了恆王慶王的樣子。他冷哼出聲,“不過一廢物,也想將我給踩死?”
蔣氏疑惑擡眼,亓容錦則不耐的揮了揮手,“我自是無事,孃親你且回去吧!”如今他沒了官身,父親又無了兵權,也不知恆王爺還要不要他。
他重落回座,眯了眯眼。在那裡想着還有什麼法子能攀住恆王,讓他不棄了自已。若是最後恆王不要了他,那他也得想辦法讓自已不落於二房纔是。
想到這,他擡眼看向正跟進來的董氏一眼,勾了勾脣,“當務之急,你得先給爺將這嫡子生出來。”
董氏聽得愣了一下。
蔣氏則小心上前幾步。“錦兒你是不是想到治那房的法子了?”
亓容錦擡眼看着她,想了想。這才咬牙捏拳說道:“就算我沒了官身,沒了受器重的機會。這個侯府也只能是我的!”
蔣氏聽罷,張大了嘴,隨又面露高興的上前,快步坐在了他另一面的高位,“這話是何意?還是說你對那房……”
亓容錦看着立在一邊的董氏,邪佞一笑,“如今這侯府,能生出孩子來的,只能是我們這一房!”
董氏一驚。蔣氏則是滿頭霧水。坐在那裡,雙眼裡雖有着疑惑,臉上卻是抑不住的興奮。在那不停的碎碎唸叨着。直催了自已兒子快講。
亓容錦哼笑着,這纔將起因緩緩道出……
析秋回院着了藍衣過來,跟她耳語幾句後,便揮手讓她先行下去。
坐在暖炕之上。猜想着鎮國侯能平安回來,想來亓三郎定是沒事纔是。若是沒事,那麼現如今停了雪,又有了苗。今上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該是安撫民心。
所料不錯的話,今日下響或是明日就該有消息發佈了。想來亓三郎應是被派去安排這提苗之事了。
想到這,析秋拿起暖炕之上的針婁開始做起了衣衫。唯今之際也只有等了。
而這日的晚間亓三郎卻並未回府。
翌日
綠蕪自箱籠裡找了件較薄的小夾襖。在那裡邊拍着褶皺邊道:“今日早早就有太陽露了臉,想來定是個熱呼的暖天。這眼看着五月過半了,這一開化,怕得開熱起來了!”
析秋順着她展開的衣序,將那件煙紅錦花夾襖穿在了身上。着藍衣將頭梳好後,就給她遞了個眼色過去。
藍衣輕點了下下巴。隨後便退了下去。
而析秋則照常吃着早飯,過後便去了清漪苑給明鈺公主請安。
待從清漪苑回來,就看到藍衣早早的等在了主屋遊廊那裡。在看到析秋時,她趕緊的移步過來。喚了聲,“少奶奶!”
析秋點頭,“如何?”
“剛婢子去了城門口看了看,見那裡百姓正擠着一團,隨拉着個人問了嘴。”她順勢扶了析秋向着暖閣走去。
繼續說道:“卻原來今上已經頒佈了聖旨下來。說是如今天暖雪化,今上怕糧苗被毀,已提早育好了糧苗配備。介時受災的百姓若糧苗被毀,皆可拿着自家的土地圖冊,到府衙門來領取所需之苗!”
說到這,待析秋落了坐。藍衣又道:“婢子回來時,全城的百姓都在那歡呼着,贊着當今聖上有先見之明,是一位難得的明君之主。更有甚者,多數災民既當街朝着皇城的方向跪了下去,高呼着皇上萬歲!”
析秋止了她繼續下去的話頭。手拄着下巴看着窗外滴滴嗒嗒,如水線一般不停掉落的雪水。嘴角難得的勾了起來。
這個腹黑之帝,總算靠着這一着將自已兩個兒子的功勞蓋了下去。如今百姓心中他佔了重大份量,想來恆王慶王貼的那些個銀子,施的那些個米粥。已經算是白施了。
畢竟這不是餓肚子的時候。而授予他們漁的皇帝,可比那粥要來得有用得多!
析秋挑眉輕笑。看來如今她要等的,就是這事過後的論功行賞了。
要知道,她跟侯府可是拿了上萬兩的銀子出去,若不給她補齊了,這洪誠帝可就真有點不厚道了。
……
因着雪停太陽大,不過兩日的功夫,這堆在院中的積雪就給化了個乾乾淨淨。
可這一化雪,到處都是淅淅瀝瀝的。婆子們除了要挖排水溝,還得去運了幹泥來填了院子裡空出的坑窪泥地。
亓三郎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回了府。爲怕析秋擔心,他倒是有寫了封信着明子煜送來。
信上說是今上安排了他去監督發放糧苗之事。除此之外,他還得去往鄉間尋查了民情,看看災後的重建。
每每析秋看到這裡就忍不住腹誹,艾瑪他不是皇帝的御前侍衛麼?何時這種外將的活也輪到他來幹了?
爲着這糧苗和災後重整之事,亓三郎整整的奔波了七天才歸了家。介時才一歸家,剛換了朝服就又進了宮。
待再回來時,已經夜半更深了。
彼時,他正跟析秋說了這糧苗被毀之事,“最高的高地倒是要好點,開了溝壑,水直接就向下流了出去。難的是良田裡的低窪之地,即使你有溝壑也跑不出水去。大多不過才兩指長的糧苗根都給泡爛了。”亞何狀劃。
這良田又是收成最保障的土地,如今就算栽種了補苗下去,怕也難及往年收成的七成了。
析秋聽着他淡冷的聲音,什麼也不願想的窩在了他的懷裡。這事兒他們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剩下的就看皇帝他自個兒了。
想到這,她不由嘟囔道:“唉,我還等着論功行賞呢。如今看來,還得再等等了。”
亓三郎有些好笑,將她緊摟於懷。這幾天在外奔波發苗,還得視查了民情,着實有些個忙得腳不沾地。
難得的這會摟着她嬌小的身子,讓他來了興致。輕撫她圓潤的肩頭順了她的話道:“應該快了吧,你這麼大的功。介時賞賜應該不少!”
“真的?”她有些冒了閃光眼擡頭看他。
他低笑,以拳抵了脣。正經了臉色答道:“嗯!”
析秋呼了口氣,哼笑着,“若給少了。我也不幹啊!”
他挑眉訝異看她。而她則嘻笑着摟了他脖,“夫君,妾身有沒有說這幾天很想你?”
面對她難得的調皮,亓三郎瞬間深了眼。低眸看她。眼中漆黑翟亮的眸子,緊緊的將她鎖住半響。
析秋被他那黑瞳吸得有些個不知所措,訕訕的鬆了挽脖的手,“怎麼了?”
“無事!”他將她緊摟幾分。薄脣罕見的過來親了她髮際一下,“我很喜這話!”
析秋抿嘴偷笑,窩於他的懷中聽着他沉悶的心跳,“那你可是有想我?”
“嗯!”他淡冷一聲的作答,讓她心間有些搔動心癢。回摟於他,難得的,她的心有些鬆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