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月底,帝國在永昌和荊揚地區徵召的將士已絡續到達永昌郡集結。郭泰負責的修路工程也已經在一些路段展開。至於移民,目前還處於吹風階段,把這一信息放出去,看看帝國各地的反應。
牛弘在後宮裡收穫頗豐,又有三個嬪妃懷孕了。她們是美人殷巧兒,鮮卑的耶律虹公主和宮人陸園。
陸園的妊娠反應很厲害,有時喝點水都要嘔吐。牛弘不放心,幾乎每天都要往陸園那兒跑一次。看到自己的女人爲了孩子在受苦,牛弘很心疼。
陸園卻很高興,甚至在吐得差點把胃都要吐出來的時侯還在笑。
牛弘知道,陸園的開心來源於女人喜歡孩子的天性,母性是人類得以繁衍的關鍵環節。當然,其中還有宮中母以子貴的規則。
不管怎麼說,陸園心情愉快對腹中胎兒是有利的。
這一下董氏滿意了,簡直是笑得合不攏嘴。董氏不辭辛苦地穿梭於宋怡和三個懷孕嬪妃的宮中,以過來人的身份給她們講一些常識,應該注意些什麼,給她們些安慰和鼓勵。
竇妙那兒相對就冷清了一些。
牛弘冷靜下來時很理性,牛弘知道,竇妙是後宮很重要的一支平衡力量。如果被邊緣化,牛弘就得花更大的精力來處理後宮的關係。這不僅是家事,更牽涉到國事。所以現在牛弘往竇妙那兒請安的次數比以往更勤些。這讓竇妙很感動,覺得自己這個乾兒子真的不錯。
有一次牛弘向竇妙請安時,竇妙感慨地對牛弘說:“皇兒,哀家怎麼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呢?”
“那都是命”,牛弘說,“母后放寬心,有皇兒在。”
牛弘知道竇妙對劉志的冷落始終不能釋懷。看到自己的皇后和嬪妃都懷上了,又挑起傷心的回憶。
“哀家太貪心了,有了皇兒哀家該滿足了。”竇妙笑着說。
從方士事件到現在有一年半了,牛弘在掌控帝國方面太順了,順得牛弘有點不敢相信。居安思危,牛弘心裡反而有點擔心,在這種表面平靜下面孕育着危機。
牛弘現在習慣於在建章宮書房思考。這裡很溫馨,該安靜的時侯很安靜。
鄂兒還是不聲不響地在旁邊添茶遞水,從來不會在不適當的時侯打擾牛弘。唐燕初來時還有爭寵之心,會設法表現一下,展示一下漂亮女人的魅力。後來發現沒用,在後宮美女雲集,青春靚麗反而不是能夠獲寵的決定因素。所以調整策略,多想想鄂兒的一些做法,多想想天子在想些什麼。先溶進建章宮的氛圍,靜靜地等待時機。
危機有可能來自哪兒呢?牛弘要細細地想一想。
從後宮來說,董氏,竇妙,宋怡三足鼎立,誰也不可能一下子坐大。自己對外戚的抑制政策,也使得後宮對帝國的影響降到了較低的程度。
趙姨娘很有政治頭腦,也有手腕。她不與李肅結婚等於宣告了,她不想介入帝國最高層的政治。只是圖個榮耀與快樂。
帝國的政治架構現在也問題不大。太傅是絕對的心腹,有生之年只會保架護航。太尉相對權重,但張奐作爲山西高官,一直受到山東高官的制衡。兩位帝國參議儘管有很大的影響力,但沒有實權。
九卿本身有危機感,自從有了問責制的先例後,他們也怕自己如果做小動作,牛弘會小題大作,溫和地趕他們出局。
黨人已經被成功地分化了,有野心有影響力的黨人現在大多數已經進入體制內了。杜密成了一個樣板,使得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儒學者和那些借讖緯之術蠱惑人心的人現在處於低潮。帝國的發展變化使得人們對新的東西更爲好奇,老一套的東西在漸漸失去人們的關注。
太學生現在應該屬於帝國曆史上最快樂最活躍的時期,更多人轉向於技術,這爲他們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帝國的擴張佈局也爲那些有政治野心的年青人提供了施展的舞臺,他們還沒有精力來思考帝國的政治問題,或者說通過羣體的政治較量謀求發展空間。
政治上似乎沒有什麼問題,那麼其它面呢?
在安全方面,帝國在西北的靖邊策略取得了空前的成功。西域都護行動在解決了疏勒的挑戰後,西域各國現在很安靜。相互之間爭執減少,而且而在諸如打擊馬賊之類的問題上展開合作。
大月氏和月氏帝國對大漢在疏勒的行動,沒有采取任何有可能產生敵意的反制行動。由此可以斷定,月氏帝國只是想試一下大漢帝國在西域都護的決心。因大漢帝國是西域諸國傳統上的宗主國,只要不越過蔥嶺,月氏帝國也不會感到威脅。
在西域,常常左右搖擺的國家是烏孫。鮮卑人的分裂使烏孫人的外部壓力會逐漸減少,這個遊牧部族組成的國家一旦羽翼豐滿,必然會對西域諸國的影響力增加。眼下烏孫想發揮影響力,必須與大漢帝國交好。如果烏孫也接受定居生活,則會進一步對西鮮卑產生影響。不過目前還沒有合適的時機。
老對手檀石槐好象睡着了,任憑帝國在邊境上的影響力逐步向北推進。去冬沒有太大的雪,檀石槐自己部落的實力應該有所恢復。但他要面對的是定居生存方式對鮮卑內部中小部族的吸引力,如果檀石槐沒有更好的辦法,鮮卑人就會越來越多地投向大漢帝國。
這個世界是很現實的。想做老大,就得讓自己的馬仔過得滋潤。否則,誰承認你是老大。
不過檀石槐自有過人之處,這個對手不能輕視,否則就會付出代價。
五萬大軍玄菟屯田後,高句麗已經不是問題了。現在輪到高句麗人整天睡不着覺了,要防備某天早晨醒來,帝國的大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安全方面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問題。那麼自己這種不安預感來自哪兒呢?
牛弘左思右想,不得要領。既然暫時想不出來,只能隨時注意了。
“鄂兒,打球去。”牛弘現在喜歡在精力略有疲憊時運動一下。
鄂兒是牛弘的老搭檔了,球藝也進展很快。現在跟牛弘打球能做到有攻有守了。對於牛弘的大力扣球也能接得起來。
看得出來,唐燕也很想跟自己打球。在牛弘與鄂兒打球時,她賣力地充當球童,幫助撿球。既然來到了建章宮,牛弘也應該主動接納她。所以牛弘吩咐,自己不在時,讓鄂兒教唐燕練練球。宮裡規矩甚嚴,要是沒有牛弘的吩咐,兩宮女是不能在宮中打球的。
天有點悶,牛弘出了一身汗,就讓太監打水來洗個澡。
真舒服。牛弘靠在桶裡眯了一會兒。
不對!有人進來了!
以前伺侯牛弘洗澡的不是鄂兒就是辰兒,兩人的腳步聲牛弘都很熟悉。來的肯定不是鄂兒!
牛弘俏俏地起身,繫了條大浴巾,藏身到幃幔後面。
來的是唐燕。進來後,唐燕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最後往衣箱後面塞了什麼東西就走了。
等唐燕出門走遠後,牛弘從幃幔後面出來,穿上衣服。走到那衣箱那兒,把唐燕藏着的東西拿了出來。打開一看,牛弘大吃一驚!是弩!帝國騎兵裝備的手弩!
原來是刺殺!牛弘明白了,自己的預感還是有所指的。但牛弘萬萬想不到危險來自身邊。要是剛纔自己不躲起來,面對這種手弩將是凶多吉少。
現在建章宮充滿兇險,牛弘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動聲色地走了出去。
“陛下,你怎麼自己起來了。”鄂兒跑了過來。
“朕等不來鄂兒,只好自己起來了。”牛弘平靜地說。
“咱們建章宮的浴巾舊了,鄂兒剛領了新的。怕陛下等急了,鄂兒跑着過來的。”鄂兒在解釋她來遲了的原因。
鄂兒是哥們!牛弘爲剛纔對她有一絲不信而內咎。現在這兒兇險,必須把鄂兒也帶走!
“這個顏色不對,朕不喜歡。走!朕跟你一起去換。”牛弘對鄂兒說。
鄂兒也沒有多嘴。心想,你說不對就肯定不對,跟着去換就是了。
牛弘帶着鄂兒,匆匆離開了建章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