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和羅剎人的聯軍仍然在攻城,約瑟夫的嗓子快要喊啞了,外面涌進來的羅剎人一波連着一波,城牆上遍佈凍結的鮮血。
“怎麼還沒有火油倒下來?”約瑟夫心裡已經焦急的冒煙,他躲在角落裡鼓動士氣已經很久了,心裡緊繃的那根弦已經快要斷了。
終於,攻城梯上被大夏軍倒上了火油,迅速燃燒起來。約瑟夫在第一時間就擠出了攻城車,邊跑邊大喊:“着火了.....着火了。”寬大的樺木盾牌被他舉在頭頂,遮擋住落下的箭雨。人羣四散逃開,躲避着燃燒傾倒的攻城梯。
約瑟夫又開始隨着人羣向另一具攻城梯靠近,進兩步,退一步,周而復始。
快中午的時候,退兵的號角終於吹響了,約瑟夫拖着疲憊的身軀往回跑,一邊跑一邊給自己淺淺的來了一刀,把渾身塗滿鮮血,等回到自己的營地的時候,他的腳都開始瘸了,走路一晃一晃的,看他的樣子馬上就會倒下一樣。
“約瑟夫,下午你不用攻城了,這些給你。”隊長遞給約瑟夫兩大塊黑麥餅,讓他感到非常疑惑。
“隊長,我們軍團終於被輪換下來了嗎?”約瑟夫的聲音裡終於有了一絲生氣,被輪換下來的軍團都會有一份補償,也許是新兵,也許是糧食什麼的,自己也許會分到些糧食。
“不,明天我們要和....他們...一起攻城,你被選中了。”隊長沒有說“他們”是誰,但除了獸人還有誰呢?
“爲什麼是我?我的長刀不夠鋒利,我的皮甲不夠堅固,我的身體也不夠魁梧,爲什麼選我?”約瑟夫臉漲的通紅,和獸人族並肩作戰的都是羅剎人中的勇士,是一種榮耀,但也是距離死亡最近的人。關鍵時刻,獸人會毫不猶豫的把你扯過來擋住箭矢的。
“因爲你他麼連續三天都活了下來,你若不是真正的強者....就是懦夫.......你是懦夫嗎?”
隊長的眼神變冷了,伴隨獸人族作戰會招來最猛烈的打擊,但是又不能用老弱來充數,獸人的眼睛也不是瞎的,他們可不願意被糊弄。所以每次伴隨獸人的都是高大矯健的倒黴鬼。
約瑟夫心中涌出無數的苦澀,他記起了自己老父親對他的評語:“你很聰明,但是總是做聰明事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因爲你太異於衆人了。”
約瑟夫找到了弟弟雅科夫,分給了他一大塊黑麥餅,然後對他說道:“雅科夫,明天我再去攻一次城,若是我能活着回來,那麼我就是隊長,我們就再也不會捱餓了。”
若是和獸人一起作戰並得到了他們的認可,那麼地位立刻就會不同,一個小隊只不過五十人而已,做個隊長輕而易舉。
“都尉大人....,您出去看看吧,今天的敵人有些不同。”孔鑰正在城下的藏兵洞裡烤火,手下的張校尉跑進來跟他稟報。
“哦!有何不同?登城梯多了幾具?”孔鑰屁股都沒挪窩,自己作爲掌管五千號戰兵的都尉,該端的架子還是要端一下的。
“不是.......城下有好多的獸人族....至少佔了三成。”校尉對這個貴族出身的孔都尉非常頭疼,貴族的毛病是一點都缺不了,能拿正眼看你就是瞧得起你了,給你好大面子的噢。
可校尉又不敢對孔鑰有絲毫不敬,人家可是真正的黃境修爲,憑本事一次次賺取軍功升到都尉的,手底下紮實的很,可不是那些草包紈絝可比的。
“我擦,我說老張。你怎麼不早說,獸人都佔三成了還愣着幹啥,趕緊招呼所有兄弟起來,準備廝殺。”孔鑰直接跳了起來,他也是在邊軍混過數年的,自然知道三成獸人戰士是個什麼情況,這是要強攻了。
“別人都是既升官又發財,可我咋這麼背呢.....”孔鑰一邊穿戴盔甲一邊心裡嘟囔,暗怨自己運道不好。
孔鑰是地地道道的帝都人,祖上那是出過國公的大貴族。即使到了自己這一輩,也是破船還有千斤釘,整日裡尋花遛鳥,小日子滋潤的很。
可是三年前,昭武帝登基後命大夏軍出塞討伐獸人,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他眼看着自己的大哥吞下一大把藥草,然後就躺在牀上起不來了。自己作爲家裡唯一的老二,這是眼看就要扶正,繼承循化伯的頭銜了。
“嘿嘿,想讓我替你領軍出塞送死啊?做你的夢去吧!”孔鑰對於陰險的大哥是早就煩透了,家裡大權是一點都伸不上手,現在危難了想起我來了,沒門!
孔鑰作爲黃境修士,在京城紈絝中也算一號人物,面子不能丟,乾脆,咱自己從軍吧!直接就投進了武寧軍。他的這個決定讓所有人都看傻了眼,這是損人不利己啊,爲了把那個陰險的大哥拖進北方戰場,連自己都搭進去了。
孔鑰隨着武寧軍在邊境打了兩年,從一個旅帥慢慢的升到了掌管一團戰兵的都尉。當去年武寧軍回京輪流休整的時候,家裡大擺筵席,讓他坐了主位,不但穩壓了那個半殘的大哥一頭,還當衆言明,要集全家之力爲他活動活動,謀個副統領噹噹。
可這還沒影呢,就被派到了烏蘭城,然後又被派來買賣城。戰場廝殺孔鑰都是不怕,甚至還有些興奮,但是這該死的運道實在是讓他覺得憋屈。
孔鑰三兩步來到了城牆上,搭眼往外一瞧,心裡咯噔一下,有些慌神。之間城下遠處密密麻麻的排着無數的攻城梯、投石機。
前面三天獸人聯軍動用的攻城器械非常有限,全憑人命填。可今日他們顯示出的實力根本就和前幾天判若兩軍。孔鑰心裡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覺。前幾天的攻城不會讓對方尋到了己方的弱點吧?
若說買賣城中的大夏軍,那確實都是強軍。趙啓睿麾下玄翼軍、玄武軍都是大夏軍精銳中的精銳,就是武寧軍也是久經沙場的禁軍,在邊境和獸人多有交手。
但是經過了去年冬天大夏軍攻取獸人鎮守的買賣城一役,城中守城用的弩箭、灰罐、牀弩的弩箭都不算充足,最緊要的火油更是所剩無幾。而作爲最後纔來的武寧軍,那就更沒有多少存貨了,連投石機都沒分到幾具。
“老張,老張,”孔鑰趕緊招呼自己的手下張校尉過來,然後對着他說道:“你趕緊去通知統領大人,就說我們這邊情況危機,讓他想辦法弄火油來,越多越好。”
“都尉大人......統領那裡也沒火油啊,我們早就要求過幾遍了,都沒有貨啊。”張校尉也是連連叫苦,他們從烏蘭城做雪橇過來,糧食帶的算是夠了,箭矢什麼的也湊合,而不便運輸的火油就根本沒帶。
“你他麼傻啊!統領那裡沒有,大員那裡不是有嗎?”孔鑰照着張校尉的屁股就是一腳,老張連滾帶爬的迅速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