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販子爲秦沫選定的紮營地是一片小土丘,緊挨着湖邊,取水方便。北風又被小土丘擋住了,確實是一塊理想的宿營地。但是現在卻有一人擋在了湖水和土丘之間,狹小的通道、孤單的身影,竟然有了“橫刀立馬”的味道。
而通道這一邊擠滿了秦沫的親衛,他們沒有一擁而上,羣毆對方,看來是要等秦沫的決定,然後讓這一個傢伙知道什麼是兵匪一家。
“這是怎麼回事?爲何與人起了爭執?”秦沫看對方確實沒有受傷,鬆了口氣,他對甲斐姬的直覺也是比較認同的,這輛馬車確實有古怪,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啓稟少主,我們來這裡紮營,發現他們早就到了,卻佔住路口不讓我們過去,屬下跟他們說了,我們只佔一小塊地方,可他們就是不許我們過去,這麼大一塊地方他們偏偏要獨佔。”親衛頭子劉仁廣抱拳行了軍禮之後對秦沫細細稟報。
秦沫向堵在道口的那名鐵甲御者望去,她還是全身披掛,只露出兩隻眼睛。但即使這樣,在秦沫這雙被涅炎強化過的眼睛注視之下,身材凹凸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畢竟精靈族對異性是非常敏感的,能挑出最小的毛病的雙眼判斷出對方是個女子實在是不在話下。
這名御者手持一柄雙手重劍,雙腳沒入雪中,她只有一個人,但氣勢上卻不輸於秦沫這邊的幾十名親衛。單憑這一點就知道,這人不是一個花架子,必定也是擅於廝殺的好手。
秦沫當初並沒有注意這個御者,全部心思都被丹鳳眼勾走了。現在從她眼中閃蘊的元氣光華分辨,她應該是一名黃境修士。但是看她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秦沫又覺得她的戰力不能單憑境界來評定。
她的盔甲很普通,就是軍中常見的葉子甲,但是分量卻格外的重,這從她的腳印深陷雪中就可以看出來。要知道除非你到了地境,不然的話在這種雪地上總會留下腳印,即使秦沫也是這樣,除非你願意消耗元氣漂浮,那樣自然可以做到雪地無蹤。可誰閒的沒事總消耗元氣啊?
一名能穿着超重的戰甲又用超重的雙手劍戰鬥的女漢子,秦沫覺得她不是普通的黃境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一名黃境修士卻做車伕,那車中的人又是什麼人?沒落貴族?或者說這名御者是高價請來的護衛?
秦沫向她身後看了一眼,馬車上沒有任何動靜。對方顯然不願意表露身份,這正合了秦沫的心意,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別搭理誰最好。
“人家一介女子,自然不方便與我們共處,我們換地方紮營便是,紮好了營帳再告訴我,我先睡會兒。”秦沫兜轉馬頭,就要回馬車上去。
“少主......我們.....有兩個弟兄吃了虧.....您看...”親衛頭子劉仁廣不好意思的說道,他本來想等秦沫過來就找回場子的,不想秦沫全不在意,這以後手下幾十號人可怎麼帶啊......吃了虧不找回來怎麼行?
秦沫看了看兩名身上沾了雪水的親衛,雪漬明顯就是重劍平拍的痕跡。無奈對着衆親衛說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們總覺得自己夠強夠橫了,現在遇到硬茬子了吧,人家已經手下留情了,你們還要羣毆不CD回去吧,勝敗兵家常事耳,練好了再來打過就是。”
說道這裡,秦沫回頭衝着那名女御者喊道:“那邊的好漢,夠膽的留下名號來,他日我這些弟兄練好了本事,定當回頭拜訪!”
“本....本好漢名叫青凝,何時想打,隨時奉陪,怕了你們不成?”女御者不懂套路,被秦沫輕輕鬆鬆的套出了名字。
秦沫吩咐距離馬車百丈紮營,既保持距離又幫他們震懾周圍的野獸。雪原上冬天出來覓食的狼羣非常多,被圍上了就是大麻煩,你不得不隨時保持清醒、警戒,除非你實力夠強,可以無視狼羣的戰鬥力,否則早晚被堅韌的狼羣給拖垮。
而大員軍營就不同了,再餓的狼羣也不會靠近軍營來找食吃,祖祖輩輩遺傳下來的狡詐基因讓它們知道,過來了基本就會變成別人的食物了。
大員軍用爬犁圍成一個大圈,算作柵欄。營中豎起十幾個吊斗,以作監視、警戒之用。工匠營直接把一個吊斗架在了老舊馬車的對面,劉仁廣親自爬了上去,今晚上他就不打算下來了,看看這個叫青凝的小娘皮到底是何方神聖。
吊斗是秦沫設計的,裡面面積很小,但卻是兩層木板搭成,中間填充羊毛,既保暖又防箭矢。一個小巧的鐵爐塞在角落裡,炭火燒的正旺,只要把氈片做的蓋子蓋好,只露出巴掌寬的瞭望縫,就是一個暖烘烘的小窩。
劉仁廣拿出小酒壺抿了一口,感受那一縷火線直通到小腹,“呃”的一聲舒服的打了個嗝。然後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拿出從甲斐姬那裡討來的望遠鏡,杵在眼前,往馬車旁的小帳篷看去。
這個神物是少主發明的,一直由少主的貼身侍女保管。今天他去討要望遠鏡,她堅決不給,劉仁廣只能乾生氣,誰讓她和少主有一腿呢!但當他表示是用來監視這輛老舊馬車的時候,那個英氣的扶桑女子竟然改了主意,將望遠鏡交給了他,只是叮囑他無論如何不可讓此物落入他人之手。
“這等神物我怎會讓他落入他人之手,這可是能在數百丈之外清晰的看清人臉的好東西,也就是我老劉,別人去借借試試,不被少主噴個半死纔怪。”
劉仁廣知道那個喚作青凝的御者修爲不俗,盯着她們看怕是會被發覺,所以只是在朝雪原警戒的時候偶爾用望遠鏡掃一眼就轉向其他方向,重點是………傷兵營方向。
傷兵營裡有甲斐姬從扶桑帶來的幾十名女武士,他們非常愛乾淨,非常喜歡洗澡。因爲甲斐姬的特別關係,他們營中的炭火是從來不缺的,每個晚上都會有人輪流沐浴,而且這種天氣炭火必須要旺,煙氣自然很大,所以……天窗自然是有多大開多大……,這纔是劉仁廣借望遠鏡的真實目的。
“主上,屬下又有了那種感覺,對面吊斗上的人肯定在窺探我們,待我出去一箭射死他。”青凝伺候着丹鳳眼洗漱之後,渾身覺得不自在,恨恨的對着丹鳳眼請示。
“你一箭射不死他,他也不是特意窺探我們,他只是依照軍規例行警戒罷了。這樣也好,今晚不必守夜了,早些歇息吧!”丹鳳眼顯然不在意在吊斗上的劉仁廣。
青凝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小帳篷,輾轉反側,許久之後才睡了過去。而丹鳳眼就宿在馬車上,一直沒有露面。吊斗上的劉仁廣看到主僕二人夜宿荒野,旁若無人的樣子,心中對那喚作青凝的侍者又看重了幾分,無視野外的野獸也就罷了,黃境修士都可以做到。但這邊可是有着一萬多大軍的,荒郊野外,哪個是兵?哪個又是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