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把球帆拿走?如今正是南風,用球帆正合適。”
“我不在船上,丹鳳你就不要用球帆了,你們只有兩人,照顧不了幾面帆的,如果突然遇到強風的話很容易出事。”
秦沫看着王語詩和青凝,心裡滿是無奈,他和王語詩環島一週之後,結果王語詩上了癮,非要遠航去津門,還不讓自己陪同,拉了青凝來做水手。
“本...姑娘已經對操船瞭如指掌,區區球帆能有何難?一介親王竟然如此之摳門,分明是在心疼你的破船!”好漢青凝也在一邊幫腔,看到這艘體型優美的單桅縱帆船,她也想體驗一把駕馭的樂趣。
王語詩更是不滿,這幾天習慣了高速破浪的她怎能忍受沒有球帆的速度。
看着小嘴微微撅起的王語詩,秦沫心裡一軟,幾天的相處下來,王語詩經常會流露出各種小女兒的形態,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而秦沫也裝作沒看見,只是享受快樂的二人時光。
把球帆交給了青凝,一再囑咐她不要在大風天氣下使用,到了津門一定給自己來信。再次給她強調了救生圈、救生艇的位置和作用,才把兩人送上船。
一個精緻木箱子被秦沫扔到了甲板上,然後一個小袋子直接衝着青凝飛了過去。
“從南邊找到的一點小玩意,兩位見者有份,此去一別不知何時再見,望各自珍重!”看着有模有樣升帆起航的主僕二人,秦沫還是嚐到了傷感的滋味。他把從阿萊那幫土著老窩裡搜出的寶貝送給了二人之後,就揮手作別,轉身離去。
“這個傢伙好像也不是那麼摳門啊!”
青凝接住了秦沫拋過來的小袋子,嬰兒巴掌大的袋子裡都是一顆顆的各色寶石,在晨光的映襯下,發出五色光芒。
王語詩在船長的位置上沒動窩,她沒有急於打開自己的精緻木箱子,但眯縫的眼皮和上翹的嘴脣已經顯示了她的心情,沒有哪個女子不喜歡亮晶晶的東西,青凝的都是上等貨色了,自己的還用說嗎?
淡水城郊,船械製造所。
秦沫今天來到了鋼鐵所,鋼鐵所不同於木匠所,全部匠人小工都是大夏人或者十四五歲的異族少年,扶桑、高麗來的成年勞工一個也無。
“王爺,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裡面足足燒了十天,然後才澆水涼了下來,出窯之後屬下先試了,果然是好東西。”
跟在秦沫身旁的是一個八尺壯漢,面相憨厚,老實巴交的樣子;可你要認爲他是個好欺負的那就錯大了,死在他手上的獸人他自己都不知道多少。
肖靖坤,秦沫部曲中最沒有存在感的將領,和林伯林懷遠、吳勝澤、徐立言一樣,是大員軍中四名玄境之一。
秦沫北上的時候帶走了艾倫,就讓戰力最強的肖靖坤和林伯留下來看家。當秦沫需要一個強者坐鎮船械製造所的時候,肖靖坤主動站了出來,領了這個差事。
“肖叔,不要看着這個破窯簡單,可把煤炭變成焦炭卻是煉出好鐵的關鍵所在,一層窗戶紙,捅破了就不值錢了。”
“王爺放心,屬下絕不會讓人學了去,所有的人手都是精心挑選的,要麼是自己人,要麼就是簽了死契的,絕不會讓他們出了這片廠區。”
秦沫聽了肖靖坤的保證,點了點頭,看着成車的焦炭從窯裡被拔出來,不時的指點幾句,把不合格的焦炭分揀到一邊。
大夏鍊鐵以前都是用木炭,溫度只能達到一千三百度,礦石先是被不充分燃燒產生的一氧化碳還原,生成鐵塊後再吸收碳,降低了熔點的鐵塊才能被融化成液態。
而用焦炭卻可以超過一千六百度,遠超純鐵1538度的熔點,其中區別可想而知。
秦沫前世的鋼鐵史上有一句話:“焦炭的出現,使得大規模鍊鋼變得可行。”可見焦炭的重要性。
“肖叔,爲什麼不見我們的匠人,全是十四五歲的孩子在出窯?而且他們的衣服也不對?”秦沫看着看着就皺起了眉頭,臉色黑了下來。
“……這個,王爺,這出窯時候…非常髒,前面我們試的幾窯的時候…還有幾個燙傷的…”
肖靖坤說着說着說不下去了,因爲秦沫的臉色已經成了鍋底,就差滴水了。
“都是哪些人不樂意做這份工?”
“王爺,其實他們也不是不想做,只是有現成的異族人………”
“既然不願意做工就去種田吧!南邊有的是荒地,給他們幾百畝就是了。”
秦沫打斷了肖靖坤的話,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就有人怕髒怕累了。
自己一直強調,這些扶桑、高麗孩子都是大員孩子以後的臂膀,要一視同仁,看來都不把自己的話當回事了,以後是不是也不把自己當回事?
“王爺說的是,有幾個傢伙確實忘本了,小妾娶了一個又一個,幹活卻學會了推諉。”
“他們的衣服也給我換下來,不知道的以爲是一羣小叫花子呢!”
不管是土法煉焦還是高爐鍊鐵,工人必須穿長袖厚衣服,以防燙傷燒傷。沒有在高爐前面呆過的人也許想不到,鍊鋼工人夏天穿棉襖的都有,棉襖不但保暖,還可以隔熱。
秦沫從扶桑買了不少女子,到了大員之後讓他們每天學紡織,成年人每天十小時,未成年的每天五小時,所以現在大員的紡織產業已經開始形成。
秦沫財大氣粗的給所有的鋼鐵所工匠全部配發了口罩,厚工作服。可今天他看見了那些扶桑半大孩子都穿着一身破爛,他心裡怎能不火。
“王爺,我們去看看那…高爐…如何?”
肖靖坤看着氣憤的王爺,爲那些不識時務的老兄弟嘆了口氣,王爺已經不是那個悶不做聲的世子了。
相對於那個半埋在地下的粗製煉焦窯,高達數丈的鍊鐵高爐纔是秦沫的心血所在,其中的技術含量甩了大夏西洲幾十條街。
礦石破碎機、預熱進氣道、水力鼓風機、附加在高爐內壁的冷卻裝置等等設計,在秦沫眼裡已經是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高爐了,可在林伯肖叔等人眼中,卻是複雜無比的精巧。
焦炭、破碎的鐵礦粒、石灰石有序的撒入爐中,隨着鼓風機的嘯叫,火苗頓時從紅轉藍,最後呈現不透明的亮白色。
“成了!”
秦沫忍不住激動大喊一聲,把旁邊的肖靖坤嚇了一個哆嗦,轉頭不解的看着這個越來越看不懂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