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雀大街,大夏帝都城中最寬最長的大街,沒有之一。大街東西走向,在大街正中位置北側,就是被護城河圍繞的城中之城——大夏皇宮。
大夏帝國的重要衙門都分佈在銀雀大街上,六部緊挨着皇宮,中軍府等等也在皇宮周圍,再往東西兩端走,就是大夏最繁華的地段了,無論是商鋪還是宅邸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能在銀雀大街上有一方立足之地,便是無數官員勳貴的奮鬥目標。
皇宮西面緊挨着銀雀大街的一條南北街道,喚作文華街,街上也有幾個清水衙門,宗正寺就是其中之一。
天還沒亮,文華街上就擠滿了人,甚至銀雀大街上都擁擠起來,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看着銀雀大街西面方向。
時間剛到巳時,秦沫從西面走了過來。他身穿淡黃色的皇家禮服,頭戴金冠,目不斜視的走向宗正寺,毫不在意四周數千人的圍觀。
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會泯滅一切聲音,只留下讚歎羨慕的目光。圍觀中不乏女子,火辣辣的眼神差點就要把他給點着了。他的儀表氣度滿足了所有人的企盼,哪怕是最挑剔的文人墨客,今天的所見足以讓他們寫出一篇華美的文章來形容秦沫的姿容。
秦沫平日穿着隨意時,已經極易引人注目,若是全套皇家行頭打扮起來,當真美豔不可方物。然而此時此刻,沙場上錘鍊出的鐵血氣息爲他絕美的面容上渲染了一層剛硬的色彩,終於讓他變得帥氣逼人。
宗正寺門外早有一人率衆站立,看秦沫徑直走了過來,上前行禮問話:“宗正寺少卿秦淵默見過世子,不知世子所爲何事而來?”
“告狀!”秦沫回答的鏗鏘有力,內力蘊含其中,整個文華街和銀雀大街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告......狀.........?”秦淵默看着這個按輩分來論自己需要喊叔叔的少年,頓時就不好了。他接到消息秦沫今天會來宗正寺,可並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既然如此,世子可隨我來。”秦淵默姿態擺的極低,終於把秦沫先哄進了宗正寺。但不一會兒秦沫中氣十足的聲音又響徹大街上空。
“本世子狀告通遠伯秦曉仁,秦曉仁乃當今皇族,然居心叵測,狼心狗肺,霸佔侄兒遺產,污衊侄兒清白,致使三千兒郎枉死沙場,軍功被墨。”
大街上的大夏百姓聽得清清楚楚,頓時“哄!”的一聲開了鍋,嘰嘰喳喳說什麼的都有,尤其是那些婦人少女,已經開始對着秦曉仁惡狠咒罵了。
“世子.....叔叔唉!您別喊行不?....侄兒求求你...”三十歲的秦淵默已經慌了神,對着二十歲的秦沫喊起了叔叔。
“哦!有何不妥?我哪裡有喊.....我這狀...告不得?”中氣十足的聲音又從宗正寺傳了出來。
秦沫看着被自己快要整哭的秦淵默,心想:“我已經很剋制了,我還沒貼大字報呢!”
“世子您稍待,寺卿馬上就來,到了立馬幫您做主。”秦淵默拿着秦沫給他的狀紙,燙手山芋一般,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賢侄啊,你是給伯父我出了個好大的難題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隨着聲音進來了一個老頭,鬢髮斑白,面容和善。
“秦沫見過寺卿。”秦沫沒有短缺任何禮數,也沒有自稱小侄,顯然就是要公事公辦。
秦曉信已經六十歲了,在宗正寺任職已經三十年,風風浪浪經過不知多少,可今日的場面卻聞所未聞。皇族子弟之間有了爭執,大部分都是私底下解決,最多請幾個德高望重的族中宿老評判一下,真正鬧到宗正寺的確是少見,
如秦沫這樣引來近萬人圍觀的就更稀罕了,皇族歷來都很注意保持神秘感,平民哪裡能聽聞皇族密事?秦沫把事情直接捅開了宣揚,一個處理不好就會令皇族聲望大損。
秦曉信接過了秦淵默手中的“狀紙”,細細閱讀之後對着秦沫問道。
“這家產之事還好說,這軍功被墨怎麼和秦曉仁有關?”
“我那伯父去中軍府誣告我不尊老,頂撞於他,致使他生病無法宰殺獸人,耽誤了皇上的北征大計,所以扣着我的軍功賞賜不發,連趙大將軍的手令都不認。”
一張狀紙寫不開許多事,對於軍功被扣的事情秦沫只是簡單的寫了個大概,主要還是討還便宜老爹的宅邸,這纔是秦沫的目的。
“豈有此理,我皇家的事他中軍府有什麼資格管?賢侄且稍待,伯父先去問個明白。”
宗正寺和中軍府離得沒多遠,很快秦老頭就回來了,臉上陰沉的已經開始滴水,讓宗正寺的一幫小嘍囉都躲得遠遠的,怕被泄憤開刀。
“賢侄,此事真不好辦了,軍功賞賜誰也扣不了你的,但是這個狀子....能不能收回去?”
秦沫愕然失神,他來之前是做過功課的,秦曉信人很慈和,對皇族犯事的年輕小輩也很照顧,基本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若是牽涉到家產爭奪,他從來都是秉公辦理,絕不徇私。
“這可不像伯父你的風評,可有什麼不爲人知之處?”
秦曉信揮手把所有人趕退,對着秦沫細細的說起了小話,一邊說一邊嘆,偶爾牙齒還咬的咯咯作響。
“什嘛?秦曉仁做了逃兵?”秦沫忽然來了一嗓子,比之前任何一句話都響亮,估計連隔壁皇宮裡都聽見了。
秦曉信愣住了,眼睛凸出老大,活像一隻離了水的大金魚。他的手指指着秦沫,滿臉都是憤恨的表情,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喊什麼喊?要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嗎?”
原來,烏蘭烏德絞殺戰的時候,秦曉仁和幾支小貴族結成同盟,一同抗敵。作爲預備隊的他們,在一次馳援武勝軍的時候,被獸人堵了個正着,一番廝殺,損失大半。
後來城外瘟疫流行,嚇破了膽的秦曉仁讓自己的親信給趙啓睿送了一封模棱兩可的信過去,言道自己生了重病,需要治療,其實他已經連夜趕回了帝都。
大將軍府公式繁忙,等查到他這裡的時候,他早就回大夏“治療”去了。趙啓睿怒不可遏,一紙公文發回中軍府,將其緝拿,要判他個臨陣脫逃之罪。
秦曉仁狡辯自己大將軍留了信,請了假的,可公文上明明白白寫着“逃兵”,讓他走投無路。人之將死、胡亂攀咬,這時候他把秦沫扯了出來,在有心人的誘導之下,終於有了這場鬧劇。
秦沫看着秦曉信氣憤的臉孔,正色說道:“寺卿,此事恐怕不能敷衍了事,必須要判我那伯父個逃兵之罪,不然我皇族威信無存。”
秦曉信又急又氣,爲人和善的他怎麼能眼看着秦曉仁走上死路?他剛要再次勸說秦沫,卻聽見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煌煌威壓,就如同憑空壓下了一座巍峨的大山。
“說得好,如此皇族敗類,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