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章 創傷
州江西行中書省參知政事府衙前的旗杆上,“坐”着的傢伙,尖利的木樁從屁股捅了進去,因爲人體的重力,他會不斷的下降,直到木樁從喉嚨裡捅出來——這個極端痛苦的過程,也許會持續兩三天。
不消說,被串在旗杆上耍鑽天猴的人,便是幾天前還威風凜凜的江西參政党項奴李恆。楚風把李恆交給了新附軍的將領們處置,在將領們看來,這無是一個投名狀:先爲宋將,後降元,最後降漢的自己,顯然不能得到皇上的信任,只有親手殺掉李恆,才能和過去種種一刀兩斷,徹底投入新朝的懷抱。
在堵上李恆的嘴巴之後,新附軍將領們開始討論怎樣處置這個瘋狂屠戮江南百姓的劊子手,凌遲碎割、烈火焚身、千刀萬剮後往傷口塗蜜再放螞蟻……最終還是畢之賢的主意深望:朝天一柱香,既能讓李恆活活疼上幾天才斃命,又能充分滿足同僚的報復慾望,你不是喜歡淫人妻女嗎?那我們就用根大木樁子,把你給活活捅死,讓你欲仙欲死爽個夠!
於是李恆就被五花大綁着,“坐”上了尖木樁,第一天,這傢伙還在哼哼唧唧,第二天,党項奴的喉嚨裡就只能發出殺雞般的嗬嗬聲,第三天,看木樁長度,差不多頂到他胃裡了,只有偶爾眨一下的眼睛,提醒人們:這個惡魔還沒有下地獄,他還在用極度的痛苦,償還欠下江南百姓的累累血債。
“臭,很臭!”楚風走出大門,捂着鼻子皺了皺眉頭。這些新附軍萬戶千戶,真是想的出來,大約把宰掉李恆當作投名狀了吧?可這夥人投降都成習慣了,無論如何也不能大用,將來或者賞一筆錢,或者放個待遇優厚的閒職,做個千金買馬骨地樣子給全天下人看,也就罷了。
幾個小孩子,撿起地上的磚瓦,向旗杆頂上的李恆拋擲,陳淑走了過去,孩子們想跑,她手疾眼快,一把全給拎了起來。
“調皮鬼,爲什麼拿石頭扔他?”
孩子們見這位姐姐長得跟天仙似的,也不怎麼害怕,七嘴八舌地道:“他手下的兵,殺了我爹爹!”“他是個大壞蛋!”
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孩子,奶聲奶氣的道:“党項人買東西不給錢,還、還打我爺爺,把他的腿都打斷了!”
更有個十來歲的男孩,緊緊的捏着拳頭,眼眶子裡淚花閃動,臉上竟然露出些須猙獰:“這個狗賊、到我家……後來,我娘就上吊了,爹爹說,是他欺負了我娘!”
戰爭可以平息。生產可以恢復。但根植在人們心中地仇恨和屈辱。何時可以消滅?本應無憂無慮地少年。卻在仇恨地苦水中長大!陳淑想到這些。對蒙古、對汗八里地忽必烈。就更加恨之入骨了。一切一切地罪魁禍首。都是那個金鑾殿上地至尊。所謂長生天地驕子。是他。把死亡和仇恨。播撒到整個世界!
“孩子們。行刑是大人們地事情。不是小孩子該看地。你們快回去吧!”陳淑四下看了看。貼身女兵知道她地心思。都是十六七、十八九地花季少女。自然有人懷裡揣着梅乾、荷包裡塞着雪糖。陳淑接過了塞進孩子們手中。“來。阿姨請你們吃糖。回去吧。明天、後天。都別來這裡了。
”
有了好吃地零食。孩子們地小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童真地笑容。他們飛跑着回家。向父母報告“神仙姐姐請吃糖”地奇遇。
旗杆上。李恆發出呼嚕呼嚕地奇怪聲音。引得楚風走近了些。他清楚地看見李恆臉上忍受劇烈痛苦地扭曲表情。木樁至少深入他地身體一尺了。污血從他屁股底下流出來。在旗杆上乾涸。形成了泛着妖異光澤地暗紅色。
無。李恆地痛苦是極其強烈地。但在他肆意屠殺漢人百姓。肆意淫辱別人妻女地時候。何曾想到別人地痛苦呢?自作自受。這是楚風對他目前慘狀地評價。
“嗬嗬”,李恆地眼睛裡閃動着希望的光華。
“是有話和我說嗎?”楚風捏着鼻子,走近了幾步。
何魁等人存心要李恆受盡折磨才死,把他嘴堵住免得咬舌自盡,所以現在李恆地語音含含糊糊:“朱、朱轟(楚風),我們都是英雄,希望你能學成吉思汗處死扎木合,給我個痛快。”
“不,你不是英雄,你只是一個屠夫!”楚風忍住朝他臉上吐口水的衝動,帶着陳淑和一衆女兵走上廣州城地大街。
連日征戰鞍馬勞頓,在前參政府
的廣州行營休息了一整天,總督衛隊地女兵們嘰嘰喳要上街逛逛,正好楚風也有此心,看看七百年前的廣州城,有沒有天河南路、五羊石像、中信廣場的一點點蛛絲馬跡。
來自本民族的軍隊,解放了異族屠刀下屈辱求生的百姓,今天廣州的天空,比往日分外的藍,大街上熙熙攘攘,市面雖然和宋元戰爭之前還差得遠,畢竟恢復了兩三成,至少不管做買賣的生意人還是購物、閒逛的老百姓,臉上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就是在蒙元異族統治之下絕對看不到的。
“龜膏,清熱敗火的龜膏!”有小販端出大盆,裡面盛着黑黑的東西,細看晶瑩剔透又像肉湯上了凍。
女兵們好奇的圍了上去,這年月交通不便,就算閩西山區緊挨着粵東,她們也沒見過這種食物,買了一碗,你一勺我一勺的分吃。
大批漢軍的到來,明顯活躍了市場,楚風治軍,從來不禁止他們和民間往來,相反,還鼓勵士兵到各處走走看看,以至於漢軍不分陸軍海軍,不分士兵軍官,最喜歡收集各地的紀念品——特別是大漢新建了一座規模龐大的博物館,向館中捐獻稀奇物事的人,會得到把姓名標註在展品旁邊的榮譽,這進一步推動了漢軍收集紀念品的高潮。
這不,一夥夥的士兵三五成羣,到處尋找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們手裡有的是亮閃閃的銀幣,當然成了廣州商家最歡迎的顧客,最初軍民之間因爲不瞭解產生的隔膜,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楚兄,那邊巷子裡,”陳淑附到楚風耳邊,手指緊鄰大街的一條偏巷,一位身穿青灰色布衣的女子,抱着嬰兒快步走着,稍微有點動靜,她就驚驚慌慌的扭頭四下看,似乎生怕被別人發現。
鬼鬼祟祟的,一定有問題!楚風心道莫非這是拐賣兒童的人販子?當即和陳淑牽着手,裝作對普通的情侶,加快腳步,並肩追了過去。
那女子見有人拐進這條小巷,腳步更加急迫了,拐過了一道小彎兒,就見了身形。
楚風拉着陳淑飛跑,剛剛轉過彎兒,就將那女子將嬰兒高高舉起,呼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啊—陳淑驚叫着一記飛撲,無奈那女子早就做完了動作,嬰兒如一塊石頭似的摔到青石板地面,輕功如神的陳淑也慢了一步,眼睜睜的看着嬰兒在自己面前被摔得腦漿迸裂,死於非命!
你!陳淑氣得粉面通紅,腰間軟劍鋥的一聲出鞘,指在了女子心口:“毒婦,他一個小小嬰孩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要施這般毒手?今天我要爲民除害,斬了你這毒婦!”
哪知那女子神情癡傻,不閃不避反而朝着劍尖撞來,若不是陳淑收手快,幾乎穿了個透心涼。
還沒等楚風發問,女子忽然蒙着臉蹲下,輕輕撫摸着嬰兒屍體,號啕大哭:“兒啊,不是娘非得你死,是你本不該生在這世上啊!”突然間似乎又恢復了神智,往後退了幾步,面色蒼白如紙,驚恐的叫道:“我……我殺了自己的孩子,我真的殺了他!”
虎毒不食子,這婦人爲何要殺掉自己的孩子?楚風的眉頭糾結在一塊,臉色越來越沉重——他已經猜到了大概。
楚風輕輕取下陳淑手中的利劍,插回了她的腰間,聲音低沉的問那女子:“姑娘,有什麼委屈,和我說便是。這孩子的父親,恐怕不是漢人吧?”
“你、你怎麼知道?”女子睜着驚恐的眼睛,像看到了魔鬼,只一句話,就把她的心防完全擊碎,把自己的悲慘遭遇,慢慢告訴了楚風。
正如他所料,女子遭到了探馬赤軍一個百戶軍官的凌辱,待發現有了身孕,已經沒辦法打胎了,生了下來,也沒法養,看到孩兒的笑容,就想到那個惡魔般猙獰的党項人,即使是這樣,她也沒有殺掉孩子,想把他送出去。
然而偌大一個廣州城,誰會收養一個党項惡魔的遺腹子?終於,女子在父親以死相脅下,走到了這一步。
“妹子,姐姐給你這個,拿回去買些藥,慢慢將養,將來嫁個好人家吧!”陳淑拔下頭上的金釵,遞到女子手中。
回到府衙門口,李恆還在木樁上半死不活的掙命,楚風臉色陰的可怕,吩咐看守的士兵:“碎割了這廝,拿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