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秋闈
“屍體死亡半月腐爛卻不招蟲蟻,很顯然是中毒,可是屍體表面卻看不出中毒跡象,那原因就應該在內裡,再加上仵作應該用銀針試過喉管,查不出毒跡,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腹部!”
就在衆人全都疑惑之時,郝仁慢慢的解釋道。
張志捋捋鬍鬚,果真是少年可畏,不錯不錯!
雲深卻滿臉的尷尬。
他縣衙裡面五名仵作都查不出這楊山死亡的原因,可是郝仁卻憑藉一把不起眼的小刀就解決……
楊柳此刻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她終究沒有想到,到頭來幫了她的,竟然是那個女人的丈夫!
郝仁此話一出,衆百姓已經是譁然一片。
“真神了,想不到咱們裡城也出了個包公!”有人低聲說道。
“讓毒蛇從屁股中穿過,使人氣絕,想不到天底下還有如此陰狠的女人!”
“最毒婦人心,果真是不錯!”
衆人一面誇那郝仁,一面斥責那婦人,一時之間,公堂之上十分的熱鬧。
巡察使李言貞站在人羣中,看着少年淡然的站在朝堂之上,四周的喧囂似乎與他無關一般,也就滿意的點點頭。
倒想不到這個小小的裡城竟然有這樣的人物!
郝仁出了衙門之後,李言貞也就低聲吩咐了小廝先回去,一個人跟在了郝仁的身後。
郝仁從余光中瞧見李言貞,也就故意放慢了腳步。
李言貞也就藉機上前攀談。
“小兄弟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才能,將來前程定不可限量,爲何不參加會試?”李言貞問道。
郝仁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有許多事情不足與外人道也!”
郝仁如此一說,李言貞就格外的有興趣,正好見旁邊是一個茶樓,李言貞也就抱抱拳說道:“這位小兄弟,適才見你三言兩語就破了腹中藏蛇奇案,李某對你仰慕的很,若是賞臉,請茶樓坐坐如何?”
郝仁也就點點頭,與李言貞進了茶樓。
茶樓之上,李言貞再次仔細的問了蝮蛇奇案的始末,聽聞郝仁只是憑藉臆斷就破了這奇案,頓時更加覺着郝仁神秘。
“這位小兄弟,李某經商也走過不少地方,倒也知道一些奇案,還請小兄弟指點一下!”李言貞也就順勢說道。
郝仁客氣的抱抱拳,“閣下但說無妨!”
李言貞也就捋了捋鬍鬚,慢慢的說道:“之前在桃源鎮有樁案子,是一縣民被指控被指控將砒霜放在饅頭裡,毒死了隔壁宋某。這縣民的鄰居與賣饅頭的、賣砒霜的商販都能作證,可以說是鐵證如山,只是那縣民一直喊冤,說是那砒霜買來毒老鼠的,這事兒你怎麼看?”
郝仁沉吟了一下,問道:“請問那死者的死況如何?”
李言貞立刻說道:“嘴脣青紫,的確是中毒跡象!”
郝仁搖搖頭,淡笑道:“非也,砒霜中毒,病者會眼睛充血,鼻及口腔粘膜充血、水腫,或靡爛出血,即傳說中的七竅流血,而且如果是立即致死,不可能只有嘴脣青紫!況且您方纔說過,連賣饅頭的都能作證?”
李言貞點點頭。
郝仁緩緩一笑,指着街上賣饅頭的說道:“您看看就明白了!”
郝仁徑直走出了茶樓,李言貞跟在身後。
郝仁來到買饅頭的面前,笑眯眯的問道:“這位大哥,勞駕問一下,你每天能賣多少個饅頭?”
那賣饅頭的小販打量了郝仁一眼,見他像是個讀書人,不是同行競爭的,也就回道:“大約兩三百個吧。”
郝仁點點頭,又問道:“那一般人大約買幾個?”
賣饅頭的又答道:“三四個。”
郝仁笑道:“那小哥這一天就要近百個顧客打交道了?”
賣饅頭的點頭說:“差不多,大部分都是街坊,老熟客了!”
郝仁笑問道:“那就算是街坊,老熟客,這哪一月、哪一天來買過你的饅頭,你都能記得嗎?”
賣饅頭的微微一怔,又搖頭答道:“哪能記得那麼清楚呢,或許哪一天不來買也是正常的!”
郝仁掏出銅板買了兩個饅頭,謝了那小販。
李言貞站在身後,看郝仁與那小販搭話,突地明白了什麼,立刻滿意的捋了鬍鬚點頭。
郝仁再次請了李言貞去茶館裡坐下。
“妙哉妙哉,小兄弟果真是聰明!”李言貞誇讚道,“只是聽李某這樣一說,就斷定那賣饅頭有可能做了僞證!”
郝仁淡淡的笑笑,“只是雕蟲小技罷了,辰逸也只是猜測,與閣下閒話談笑罷了!”
李言貞點點頭問道:“你還懂得醫術?”
郝仁搖頭,“是內子會些醫術,辰逸耳濡目染也就知道一些!”
李言貞更是驚訝,“你小小年紀已經成家了?”
郝仁點頭,“是父母之命,內子家逢突變,無家可歸,辰逸只得依照父母之命將其收留!”
李言貞點頭,“看你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的責任之心,又博學多才,的確是英雄出少年!你不介意李某再多考考你吧?”
郝仁淡淡一笑:“請講!”
李言貞捋捋鬍鬚,微微的思索,便問道:“你可讀過《中庸》?”
郝仁點頭。
“那可知道中庸之道的精髓?”李言貞又問。
郝仁笑着答道:“《中庸》說:‘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可以說,生而知之、安而行之的是聖人,學而知之、利而行之的是賢人,困而知之、勉強而行之的是凡人。不論是聖人、賢人,還是凡人,都能達到至誠、至善的天人合一境界。惟困而不學者不能致天人合一之境界也。”
李言貞雙目微閉,不言不語,只是淡淡的點頭,眸色之中難以抑制欣賞之意。
“好一個聖人、賢人、凡人,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便有所頓悟,將來一定是前途無量!妙啊妙啊!”許久,李言貞撫案大聲笑道。
那李言貞笑完之後,又拉着郝仁談論天地人和,直說了兩個時辰,還意猶未盡。
“老爺,天色晚了,該走了!”兩人正談的起勁,就見一個灰衣小廝前來,在李言貞的耳邊低聲提醒道。
外面已經是暮色漸起。
“竟然這麼晚了!”李言貞有些吃驚,笑道:“如今李某終於知道那不知經年是何意,與你這位小兄弟說話真是有趣!”
郝仁也抱拳說道:“閣下也是滿腹經綸,辰逸佩服!”
李言貞點點頭,“方纔你說了這麼久,都沒有提過不參加會試的原因,現在可能說了?”
郝仁嘆了口氣,“怕是一言難盡啊,多提無用,辰逸還要歸家,就此告辭了!”
李言貞見郝仁從始至終都沒有說原因,心裡便更加的好奇,打定了主意要將這件事情查清楚。
再說郝仁轉過街頭,回頭見李言貞帶着小廝走了,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不知何時,郝仁的身後站了一名頭戴帷帽的黑衣人,“事情可順利?”
郝仁點點頭,“我已經成功的勾起李言貞對我的興趣,沒有意外的話,三日之內,秋闈之事一定可以解決!”
黑衣人低聲道:“李言貞一向愛才,方纔你在衙門露的那一手,足以讓他震驚!”
郝仁點點頭可是還是嘆口氣,“可是孃親知道之後定會責備!”
從小到大,郝氏都教育他安分守己,恪守本分,其實中庸之道的精髓是中和位育,也就是安所遂生,可惜今日,他在縣衙出盡了風頭!
那黑衣男子上前,輕輕的拍了郝仁的肩膀,“你滿腹經綸,難道甘願平凡一輩子?”
郝仁淡笑道:“平安是福,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師父,你知道我向來不在乎這些!”
黑衣男子沉默了。
郝家,郝仁這一大早就出去,天黑了都沒有回來,冷萍就開始着急。
“花兒,若是娘一會兒問起你大哥來,就說你大哥在於學良家研習文章,知道嗎?”冷萍挑了燈,準備去村頭等郝仁。
花兒趕緊應着。
郝蛋將牛羊圈好進來,也是滿臉的焦急,“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瞧瞧?”
“你若是也走了,娘定會懷疑,你就留下吧,先幫我將餑餑蒸了!”
冷萍一邊說着,一邊自己提了油燈向外走。
就在這時,郝家的大門被人打開,郝仁藉着最後的天光趕了回來。
“你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家裡人都十分的擔心你?”冷萍上前低聲說道,神色之中有埋怨也有焦急。
這郝仁不到十歲就中了秀才,在書院又最受嚴夫子賞識,雖然個性穩重,但是終究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萬一經受此打擊一蹶不振,那……
“我明日再去張府一趟,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參加會試的!”冷萍抓住他的手臂,生怕他就此自暴自棄了!
“你上次去碰壁,難道還沒有明白過來?”郝仁卻似乎有些不領情,望着與自己差不多高的冷萍,“你不過就是個醫者,是受僱於人,與病人之間,不過錢財就能了事,除非是救人與危難,人才會真心待你!”
冷萍一愣,想起了曹大鼻子、楊通還有楊鐵娃等人。
這三人,她救了他們的性命,他們將她當做恩人!而張夫人之流,不過是將她當做醫治暗病的大夫罷了,嘴上說的好聽,遇到真事兒,卻不願意出手幫忙!
“其實你身懷絕技,只是不會利用罷了!”郝仁緩緩的說道,眸色在幽暗的天光裡一閃一閃。
冷萍一愣。
郝仁進了屋,去看郝氏。
郝氏嗓子啞了,燒卻是退了,只是還沒有精神,靠在炕上無精打采的。
“娘,我今日去書院了,嚴夫子說了,這事兒解決了!”郝仁上前說道。
郝氏一怔,無神的眸子立刻有了光彩,抓住郝仁的手問道:“真的?嚴夫子不是說……”
“那去天城的人日夜趕路回來了,那翰林院主傅是嚴夫子的恩師,親自查問了這件事情,娘,您放心,這次我一定會中個舉人回來!”郝仁笑着,握住了郝氏的手。
郝氏含着淚花,點點頭。
“娘,我去給你端些吃的來,你可要好好的養着身子,以後還要跟我去城裡享福呢!”郝仁笑道,就要起身。
郝氏趕緊點頭。
郝仁從屋裡出來。
冷萍望着郝仁。剛纔郝仁的話她都聽見了。
白日裡嚴夫子還派人來問冷萍去求張夫人的事情如何了,如果天城那邊有了消息,嚴夫子又怎麼會派人來問?
“你騙娘?”冷萍望着郝仁。
郝仁將手指放在脣邊,示意冷萍小聲,“不算騙,總之這件事情你不要操心了,不出三日必定有結果!”
郝仁的語氣篤定。
“你是神仙,能掐指會算?”冷萍氣聲道,她性子急躁,一點事兒就存不住,如今爲了郝仁這事兒,她已經幾晚上睡不着,滿腦子都想着要那雲深改變心意,可是偏偏這個當事人卻吃得香睡得着,沒事還到處閒逛!
“你信我,不要再去求張夫人,做無用功!”郝仁低聲道,嗅了嗅鼻子問道:“有香味兒,做的什麼好吃的?”
“蒸了餑餑,一起蒸的蔥花鹹菜,你不回來,我怕娘再問起,也沒心思準備吃食!”冷萍回身去準備開鍋。
郝仁緩緩勾脣一笑,知道冷萍也是關心他,當即也就進門幫忙。
新蒸的餑餑,混合了蔥花豆油的香味兒,雖然簡單,卻還是能讓人食慾大震。
吃晚飯的時候,郝氏因爲心情好,竟然吃了一個餑餑,滿眼裡是笑意,還說一會兒準備些貢品,明日去給郝仁爹上香,多謝郝仁爹保佑。
冷萍看了郝家興奮的一家人,咬咬牙,沒將郝仁的謊言揭穿。
第二日,不死心的冷萍再次去裡城,不管如何,她都不相信坐等在家裡,這事兒能解決。
第二日正是那蝮蛇一案宣判的日子!
冷萍在張府又吃了閉門羹,這次不用那小廝指點,直接去了衙門。
因爲昨天郝仁智解奇案,令這個案子更加的轟動,衙門口更是人滿爲患。
雲深讓捕頭帶着捕快維持秩序。
冷萍擠了半天,擠得簪子都掉了,也不過擠進了兩個人層,距離裡面還有十萬八千里。
“小姑娘家的,擠啥?”就這樣,還有人不樂意了,一手肘上來就要推搡冷萍。
“誰掉錢了!”冷萍趕緊將幾個銅板丟在地上,立刻,那些人全都彎了腰去找,有人則摸了自己的荷包。
冷萍趁機擠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大堂衙門內端坐在高堂上的張志與雲深。
衙門的門口兩邊有兩座大石獅,莊嚴威武,那堂上十幾個紅衣捕快手上握着哨棒,全都神情嚴肅,目光威嚴,冷萍一瞧,便覺着有股冷森森的感覺襲來。
這書上說古時的衙門嚇人,還真的不錯呢,這種氣勢,若是心胸坦蕩那還好些,可是若是心懷不軌,城府淺一些的,比如像她,真的會一嚇什麼都招了!
冷萍正打量着,那雲深一拍驚堂木,嚇得她一跳。
“張氏,如今事實已經查明,你可還有話要說?”雲深大聲質問那張氏。
張氏自昨日起便閉口不言,一心的求死,這會兒也只是跪在地上,一句話也不吭。
雲深讓師爺取了口供來,讓她畫了押。
“上報刑部之後,秋後問斬!”雲深再次拍了驚堂木,下了判決。
“好啊!”冷萍身後,有人大聲的歡呼起來,“這毒婦人終於有惡報!”
“要俺說,這要多虧那郝辰逸,若不是他智破奇案,這毒婦人怕是要逍遙法外了!”
冷萍立刻豎起耳朵,郝辰逸?關郝辰逸什麼事情?
此時,楊柳從縣衙裡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冷萍,她咬咬脣,猶豫了一下,疾步走近。
“冷姑娘!”楊柳低聲喚道。
冷萍一見是楊柳,還以爲她要找她算賬,當即警惕道:“幹什麼?”
楊柳屈身,給冷萍行了大禮。
冷萍一愣,“你這是幹什麼?”
楊柳抹了抹眼淚,“之前你壞我姻緣,我心裡恨你,說了你不少的閒話,今日承蒙你相公出手相助,楊柳感激不盡,我與你之間的恩恩怨怨就此化解!”
冷萍這才記起這死去的人似乎是叫楊山,難道就是楊柳的弟弟?只是這楊柳口中的她相公,難道是郝仁?
楊柳說完,也就再次行禮,抱着楊山的牌位離開。
冷萍滿腹疑慮,趕緊拉住一位瞧熱鬧的小哥詢問,那小哥說道:“你還不知道呢?咱們裡城可是出了一位聰明人,就是那文翰書院的郝辰逸,五歲會作詩,十歲就中秀才,昨日更是幫着縣老爺智解了這腹中藏蛇的案子,如今都在裡城傳開了,你若是想要知道內情,那就去天涯茶樓,那裡的說書先生昨日親眼目睹了那一幕,聽說還編了書說呢,花個五文,就能聽全套!”
冷萍趕緊趕去天涯茶樓,只見那茶樓裡如今已經是座無虛席了,不分男女老幼,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盯着那說書先生聽得聚精會神,那說書人說道剖腹取蛇那一段,更是有人當場叫起好來!
冷萍站在門口聽着,越聽越疑惑,那說書人口中的郝辰逸,真的是家裡那個只會讀書,面無表情的郝仁?不會是搞錯了吧?
但是一想到初見郝仁,他將雲聶擺了一道的事兒,冷萍又覺着似乎是有可能,當即也就趕緊向家趕。
走到城門口的時候,冷萍正好遇到了想要趕到郝家去報喜的嚴夫子。
“冷姑娘,可真是巧了,倒是省了老夫的一趟腿了!”嚴崇笑道,“如今縣裡已經重新補發了文告,辰逸能參加秋闈了,你快回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冷萍一怔,問道:“是嚴夫子的人從天城回來了?”
“哎,這裡城距離天城幾千裡,哪裡有那麼快,是前來巡查的巡察使李大人,昨日私訪之時,恰好見到辰逸智破奇案,那李大人對辰逸欣賞的很,特地來書院詢問,老夫就將情況一說,那李大人二話不說,立刻保證能夠讓郝辰逸參加秋闈,聽說李大人還將雲深訓斥了一頓!”嚴崇搖搖頭,“那雲深也是棋差一着,差點錯判了案子,又在秋闈這件事情上,徇私枉法……”
冷萍愣在那裡,突地明白了昨日郝仁回去爲什麼編那個謊言——郝仁怕是早就知道那個什麼巡察使會幫他,那屍體也是剖給巡察使瞧得!
“哎哎哎,老夫還沒說完呢,你記得讓辰逸認真應考……”冷萍急火火的回家,身後傳來嚴崇的大喊聲。
郝家的人,除了冷萍,全都被郝仁那個善意的謊言騙了,郝蛋繼續做他的鐵皮爐子生意,花兒如今已經將大部分的活交給於林氏,大部分的時間用來讀書,而石頭早就回到了學堂上課,郝氏臉上也有了笑模樣,一切都風吹雲散了!
冷萍急乎乎的回了家,顧不上跟郝氏打招呼,一下子就闖進了郝仁的房間。
郝仁微微的皺眉,似乎不喜被人打擾,也就淡淡的擡眸看了冷萍一眼,繼續埋頭苦讀。
“那個……那個……剖腹取蛇……”冷萍拼命的嚥了口水,好不容易將氣喘勻了,斷斷續續的問道。
郝仁淡淡的點點頭。
“真的……真的是你?”冷萍一愣,上前抓住郝仁的衣袖。
郝仁嫌惡的將衣袖抽出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那剖腹還是跟你學的呢!”
冷萍一怔,靠,她學剖腹,可是讀了四年大學兩年研究生,你丫的看一眼就學會了?而且還活學活用,一下子辦成了這麼大的事兒?
“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就請出去吧,不要妨礙我念書!”郝仁淡淡說道,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道:“案子的事情,你自己一個人知道也就罷了,娘那邊,你不要提!”
“爲什麼?”有個這麼能耐的兒子,郝氏應該高興纔是!
郝仁眼睛緊緊的盯着那書,“你依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
冷萍努努嘴,想起嚴崇的吩咐,也就說道:“看你這麼沉得住氣,那應該早就猜到那個什麼巡察使已經恢復了你參加秋闈的資格?”
郝仁緩緩的點點頭。
“只是我奇怪,你怎麼知道那個巡察使會私訪?而且恰好就在衙門外?還有,你怎麼知道那楊山的肚子裡有蛇?還有……”
郝仁不耐煩的將冷萍推出門去,“你打擾我讀書了!”
冷萍氣的直跺腳,不就是破了個案子麼,還真的以爲自己是包青天了?哼,還不是跟這些人學的剖腹!
於林氏跟郝氏在屋裡做絹花,瞧着冷萍生氣的模樣,忍不住對郝氏說道:“妹子,說實話,我還真的羨慕你找了這麼一個好兒媳,萍兒這性子雖然直一些,可是心卻是善的,也有本事!”
郝氏笑道:“你羨慕什麼,等秋闈過後於學良中了舉,你想要找什麼樣子的媳婦沒有?”
於林氏嘆了口氣,低聲道:“妹子,咱們這麼熟,我就跟你交個底,學良那書還要讀呢,早的很,我瞧着你家郝仁是個有本事的,這次說不定一下子就能中了!”
郝氏也嘆口氣,“這舉人也不是那麼好中的,你瞧瞧咱們這十里八鄉,多少年了沒有出個舉人,若是仁兒這次能種,那真的是祖上保佑了,我一定去觀音廟燒香還原!”
於林氏點點頭,“明兒我也多給學良爹燒些紙錢,讓他保佑一下學良!”
郝氏點點頭,兩個寡母,將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這次秋闈上。
這次鄉試在裡城的貢院舉行,主考官是皇上欽命。
在鄉試前十天,郝氏就準備帶着冷萍去裡城找地方住下,因爲這鄉試要考三場,每次三天,讓郝仁一個人在城裡考試,郝氏實在是放心不下。
其實在秋闈之前,各地方的學子都會提前聚在裡城,因爲此時天城皇上欽命的主考官已經到達,而考試,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考官對學生的印象,許多學子提前到了裡城,都會聚在一起吟詩作對,力求在衆多學子中脫穎而出,讓主考官先聞其人。
剖腹取蛇的傳聞這會兒正甚囂塵上,許多從外地來裡城的學子都聽聞了郝辰逸的大名,都想先會會郝辰逸。
此刻知府衙門中,從天城來的考官們相聚在一起,李言貞作陪。
主考官劉迎是天朝三年的狀元,任翰林院典史,最近幾年很是得皇上的器重,尤其在對待削藩上,劉迎更是態度堅決。
皇上這次派他做主考官,也是想爲朝廷選拔一些人才,鞏固國本,對抗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