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宇帶着人找到了一處高地,爬上去之後只見海面上有點點的帆影。很顯然島上的人已經逃走了。
中午時分,雲嘯的船隊到達了外海。直到傍晚,先頭的四千人才堪堪登陸完畢。
“侯爺,按照您的吩咐沒有深入島子。只是在方圓五里左右的地方偵察了一下,幹掉了幾個人。看樣子好像是島子上的漁民。”戴宇向雲嘯稟報着情況。並帶着雲嘯來到了那幾具屍體的旁邊。
“蠻牛乾的?”雲嘯一看屍體就知道,必定是蠻牛那傢伙乾的無疑。也只有他能將一個活人弄得殘破到這個程度。
“的確是漁民。”雲嘯擺弄着那把魚叉,反覆的看了看。青銅器,這個時代特有的金屬。看起來現在倭人不是那麼強悍,至少那霸道的倭刀還沒有出現。
將魚叉扔到了地上,雲嘯看了一眼屍體。襤褸的服裝,粗糙的皮膚還有矮小的身體。證明這些人的營養狀況並不良好,雲嘯的心放下了一半。看起來這次自己有些小題大做,倭人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厲害。
“留下崗哨,大家休息一晚上。明天天明出發!”
海水嘩啦啦的拍打着海岸,五月的海風柔和而又舒爽。雲嘯躺在船艙裡,努力的讓自己睡下。可那永不停歇的海浪,還是攪得他無法安眠。
忽必烈汗兩次東渡倭國,都被颱風所阻。縱橫天下的蒙古鐵騎都沒有辦法征服海島上的那個民族,自己這次究竟是會一帆風順還是會步忽必烈的後塵呢?
自己的軍隊裝備了這個年代最強勁的弩箭。最鋒利的馬刀和最善戰的軍士。雲嘯給自己找了n個理由,無論哪一條都可以毫無懸念的擊敗倭人。可心裡還是不踏實。
這一夜雲嘯輾轉反側,直到天色微明纔算眯了一小會兒。
“侯爺,侯爺……”雲嘯感覺自己剛剛睡着便被喚醒。張念一站在自己的艙室門口,和衣而臥的雲嘯感覺有些發冷。打了一個寒顫之後大大的抻了一個懶腰。
門外的家將們已經準備停當,看起來已經等了一陣子。
“念一你帶着人上島,然後安排將釜山的物資往這裡運。戰馬運一些來,將島上清一清。這島子很大沒有馬清起來費勁。戴宇打頭陣,小熊跟着中軍咱們繼續向東航行……”
雲嘯在家將們的環顧下一邊吃早餐一邊下達作戰命令。張念一是個有心人,雲嘯說一條。張念一便按下一個指頭。待雲嘯說完。又向雲嘯複述一遍。見雲嘯不再有新的指示,便退下去辦事了。
是個利落的人!雲嘯很欣賞張念一這種辦事作風,早飯還沒吃完船隊便已經拔錨啓航。
“侯爺也忒謹慎了些,照我說昨天下午就應該啓程。那樣咱們今天就能到達侯爺所說那個遍地是金銀的島子。”
金彪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有些抱怨的說道。這些殺才們對雲嘯話進行了曲解。認爲自己要去的地方遍地是金銀。甚至有人已經給東瀛取了一個新的名字——金銀島。
“胡說些什麼,侯爺排兵佈陣也是你能明白的?匈奴單于那麼厲害,還不是被咱們侯爺打的縮回漠北。你覺得你的本事比得上那項三秋?”戴宇冷言訓斥着金彪。雖然心裡也認爲雲嘯有些謹慎。但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的部下質疑雲嘯的決定,軍隊裡只能有一個頭那就是侯爺,誰要挑戰這個權威只有死路一條。
“戴爺……”金彪見戴宇的臉沉得厲害,低下頭去糯糯的不做聲。
“去巡視一下艙室,看看那隻蠻牛吃飽了沒。”戴宇沉着臉吩咐道。這算是一種變相的懲罰,誰都知道蠻牛難侍候。又不通人言,往往達不到目的便一個巴掌掄過來。
這傢伙下手又沒輕沒重,被他打死的僕役現在已經有兩位數。加上蠻牛也不願意洗澡,身上騷臭燻人。不管是雲家的侍衛還是僕役,沒事兒儘量不願意往蠻牛身邊湊合。
“戴爺海面上有船。”桅杆上的瞭望哨忽然對着戴宇喊了起來。戴宇聞聽急忙操起望遠鏡,看向海面。
海面上出現了點點的帆影,大小與形制各不相同。有幾艘大船,與戴宇乘坐的船相差無幾。更多的則是兩三丈長的漁船,待離得近了些戴宇看得清楚。這些船上的人,手中各持兵刃。大船上更是有許多人身穿鎧甲,胸前護着虎頭盾牌。
“戴爺,這幫人是幹嘛的?”金彪看着海上的隊伍,有些疑惑的道。
“幹嘛的,你長了一顆豬腦子不成。吹號,準備戰鬥。”戴宇被金彪傻乎乎的模樣差一點氣樂了,一腳踢開這個混不吝的傢伙。
號角聲嗚嗚的響起,幾艘船迅速的靠攏打橫。三弓牀弩嘎支支的響成了一片,雲家侍衛們快速的搖着鐵胎弩的搖臂,甲板上一片忙亂。
對面的船隻實在是太多了,戴宇手下只有二十幾艘船。雖然比對面那羣倭人的戰船大上許多,但數量上卻少了許多。
戴宇搖着牙,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海上遭遇到如此多的敵人。這些倭人根本不管雲家的戰船上有多忙活,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前衝。衝在前邊的一百多艘小船,個個好像離弦的箭一般向着雲家戰船射來。
滿張的風帆鼓起了一個大包,顯然已經將速度提到了極致。
“戴爺這幫傢伙不要命了,怎麼這副不要命的打法。”金彪疑惑的看着戴宇。
“不管他們,三弓牀弩準備射擊。”隨着戴宇的命令,船頭與船尾的三弓牀弩幾乎同時瞄向了海中的小帆船。可小帆船實在是太多了,幾乎不用怎麼瞄準,因爲到處都是目標。
那些小帆船迅速便衝進了七百步的距離上,三弓牀弩發出一聲呼嘯。一根火藥弩划着一個優美的弧線,便鑽進了一艘木帆船。
“轟”一聲巨響之後,木屑紛飛三丈多的漁船被炸出了一個大窟窿。奇怪的是,這船並沒有下沉而是燃燒起了熊熊的大火。就連那些被炸飛的碎片也漂浮在水中燃燒。
旁邊的那些漁船根本不管自己落水的袍澤,仍然好像箭一般的衝向戴宇他們的戰船。
“不好!”戴宇大叫一聲。那些碎片在水裡還能燃燒,顯然是浸透了火油的。他沒想到倭人居然上來便用這種戰術,這是江南水戰的常用戰術。
用小船裝滿火油柴草,然後藉着風勢向大船撞去。而那些小船上事前都被安裝上在撞釘,只要撞到大船上。撞釘便會死死的楔進大船,此時再點燃小船那大船便會與小船一起焚燒成灰燼。
當年吳王劉濞縱橫江南四十餘年,這一招撒手鐗多次使用都收到了奇效。戴宇一見今天的陣勢,便明白了倭人的用意。不過漢人用這一招多是在江河中,在茫茫大海上用這一招還真難。所以倭人才會同時使用這麼許多的漁船。
可自己卻偏偏按照在長江裡的打發,先將艦船都集中起來。還排成了橫列,想盡量發揮雲家弓弩的優勢。蠢透了,真的是蠢透了。
“快,命令散開散開。”戴宇急吼吼的向着桅杆上的傳令兵喊去,那傳領兵聽得戴宇說得急。手忙腳亂的開始擺動手中的旗子。
雲家的戰船莫名其妙,不懂爲什麼要散開這樣的陣型最是有利於雲家發揮弓弩犀利的長處。不過既然戴宇發出命令,只能按照命令一個個掉轉船頭,向四處散開。
可短短的七百步距離,哪容得他們還有機會逃走。戴宇眼看着那些漁船越來越近,可船頭船尾的三弓牀弩只來得及射出一輪。弩手們正吱吱呀呀的奮力搖着絞盤。
“嗚!!!!!!!!!”海面上響起了號角聲,號角聲餘音未消之時。所有的倭人戰船便“呼”的一下燃燒起來。水手們點燃了船上的柴草,便一個猛子扎進了海水裡。
雲家的侍衛奮力射擊着,海面上飄散開來朵朵血花。儘管如此也無法阻擋那些漁船向着自己的戰船撞來。
“咣”戴宇覺得戰船一晃,那帶火的漁船已經撞了上來。一側船舷立刻騰起滾滾的熱浪。
“倒水滅火,滅火快。”戴宇聲嘶力竭的叫喊着,他知道若是一旦戰船被引燃。那自己的下場只能是墜還餵魚,雲家的鐵甲沉重。雖然這樣有利於肉搏,可一旦掉進水裡。那是有死無生的結局,即便是水性超然,也不可能在水中將鐵甲脫下。當年項三秋便是最好的例子。
戴宇急得紅了眼,侍衛們也紅了眼。一桶桶的海水被提上來便向下澆去。可如此的熊熊烈火,怎能被這樣輕易的澆熄!
看眼船幫已經被燒得焦黑一片,再一看雲家的戰船均被這些火船纏住。少的船身上掛了一兩艘,多的掛了五六艘火船。有些戰船的船幫已經着火,混亂的海面不時有淒厲的慘叫聲傳來。
“命令戰船靠幫互撞!”戴宇擰着眉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