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夜色中,兩個身影盤旋着從空氣中鑽了出來,落在了整整齊齊的鵝卵石地面上。
兩個身影正是霍法和阿格萊亞。
阿格萊亞隨意地把手中一個破水杯扔進垃圾桶,那是從聖芒戈醫院傳送至此的門鑰匙。
門鑰匙盤旋的餘韻讓霍法有些反胃,他站在密集的鵝卵石地面,擡頭看去。
月光下,一個巨大的莊園高聳於黑暗之中。它有着尖尖的穹頂,和掛滿爬山虎的牆壁,坐落在山坡之上,很是氣派,森嚴。
“那是你家?”
“嗯。”
阿格萊亞點點頭。
“大腿,求抱。”
霍法笑道。
“真的要抱?”
阿格萊亞認真地問。
霍法作勢欲跪,結果被阿格萊亞一腳踢開,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沒等他多欣賞一下這棟傳統的古堡,遠處一隻歡快的黃色身影電射而至,一下撲倒了阿格萊亞和霍法身邊。
是一隻貴賓犬,也就是後世俗稱的泰迪。
阿格萊亞蹲了下來,開心地抱住了貴賓犬的脖子:“嗨,巴斯特。想我了麼?”
那隻貴賓犬汪汪叫了兩聲,隨後又扭頭從阿格萊亞懷裡掙扎了出來,把前爪搭在霍法的大腿上。
霍法剛準備在它腦袋上摸一下,那隻貴賓就抱住了他的大腿,認真且用力地開始聳動屁股,日起了大腿。
一邊日,它一邊直視着霍法的眼睛,彷彿在問他爽不爽,
霍法頓時一陣恍惚,他大腿觸電般一抖。
阿格萊亞趕緊把泰迪拉開,叉腰罵道:“巴斯特,你幹什麼!?”
巴斯特委屈地笑了兩聲,眼睛看着霍法,下半身還在動。
“明天就把你閹了!”
阿格萊亞惡狠狠冷冰冰地說道。
巴斯特好像聽懂了,它蜷縮起來,哀嚎兩聲,屁股不動了。
霍法在一旁頭疼得揉起了腦袋。阿格萊亞balabala地教育啦一通後,把貴賓抱在懷裡,“我們走吧,你還有很多事要做。”
“要幹嘛?”
“我先帶你去換衣服。”阿格萊亞一手抱着貴賓,一手指着霍法說道,“你總不能穿着上班的衣服。”
霍法不再多說什麼,兩人踩着山坡上的鵝卵石小徑,緩緩步入這間莊園。一路上,霍法看見不斷有巫師幻影移形過來。
?但對於霍法,那些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眼神。他現在還是穿着樸素的藍白工作服,和那些打扮得體的巫師形成鮮明的對比。
?進入莊園後,旁邊有侍從給霍法拉開門。阿格萊亞把他推倒了一個管家打扮的老頭身邊。
“幫這位巴赫先生去換下衣服,雷姆。換完衣服,帶他來找我。”
那個穿着燕尾服的精瘦的老頭推了推眼鏡,沉默地彎腰一禮,恭敬得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專業得一塌糊塗。
他隨着老頭進入這座大宅子的更衣室,很多侍女和招待在這裡有條不紊地穿梭,這感覺,彷彿來到了唐頓莊園的片場。
老者很快便託着一大摞衣服來到了霍法面前,一邊展開一邊說道:
“城堡沒有和你同齡的男孩,不過好在德拉塞斯先生有很多衣服留下,雖然款式有些老舊,但穿還是沒問題的。”
那位燕尾服管家說道:“請問巴赫先生,你喜歡什麼樣的款式?”
“叫我霍法好了。”他說道。
“好的,巴赫先生。”
霍法.......“隨便,你覺得怎麼滿意怎麼來吧。”
他伸直了雙手,如同一個逆來順受的地主丫鬟。
老管家便不再多說什麼,迅速而麻利地給霍法換上了一身十分典雅的黑色復古禮服。
換完裝,霍法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人模狗樣。
可心裡想到的卻是自己兩年前去古靈閣騙錢的那一天,這場挑戰似乎比兩年前的那一次來得更突然。
走進古堡的正廳,霍法只能用壕氣沖天和萬惡的資本主義來形容這個地方。
被施過魔法的天花板上懸浮着古老的水晶吊燈,璀璨通明,那穹頂上的壁畫堪比米開朗琪羅三十年的心血,巨大的卷拱上,雕刻着各種六翼天使的雕像。
地面侍從來往穿梭,無數銀質的餐盤被放在自助的位置的冰塊上。
這讓他有些不適應,看着那些給自己拉開門的侍從,看着前方燈火通明下的紅地毯,看着周圍那些大腹便便,拿着手杖,彼此間矜持地點頭哈腰的陌生人羣。
霍法不由感嘆社會貧富差距之大,中午的時候他還在路邊的街頭排隊買三明治,晚上就可以拿着餐盤品嚐五十種海鮮的味道。
即便是外面在打二戰,這些人臉上卻依然洋溢着讓熱烈的微笑。彷彿身處桃源盛世一般。
再想到引爆二戰的黑色星期五,霍法似乎在這片燦爛的光芒下看到一片虛無。
這時,人羣中有一道目光射來,霍法停下了腳步。
一道銳利,目光的主人是一箇中年女人,她有着黑色的長髮,相當美豔,她穿着黑色的連衣長裙,氣質凌厲地被人羣簇擁,似乎想用眼神把霍法整個切開。
用腳趾也能想出她的身份。
霍法覺得這位朋友的母親似乎並不歡迎自己。
收回目光,那個老管家站在樓梯上輕聲說道:“跟我來吧。”
沿着旋轉樓梯一路向上。在城堡的牆壁上,掛着很多照片或者油畫。那些應該都是這座古堡主人曾經的畫像。
跟着管家走到宅子的三樓後,樓下的談話聲逐漸消失,周圍變得靜謐非常。牆壁油畫中的主角,也漸漸的變成了自己熟知的那個女孩。
霍法沿着牆壁一幅幅地看了過去。從這些照片中,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阿格萊亞成長的過程,從包子臉的幼女,逐漸到瓜子臉的少女。
只是看着看着,他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阿格萊亞是個有媚娃血統的女孩,但是在所有的照片中,霍法卻看不到其他擁有媚娃血統的女性。
牆上成排的照片中,在她的身邊,永遠都站在一個氣宇軒昂,黑髮飄飄的端莊女性,就是自己在樓下看到的那位。
她的母親雖然很美麗,但她的容貌和阿格萊亞並不相似,也並沒有媚娃的血統。
這讓他眉頭皺起,霍法忍不住問管家:“阿格萊亞的父親呢?”
“德拉塞斯先生出差去了。”
管家淡淡回答,他走到一間房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緩緩退下。
然而還沒等他進去,走廊裡另外幾個比他大幾歲的少男少女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看見霍法,
“嗨!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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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法扭頭看去,叫他的是一個金髮少女,她有着瓜子臉,藍色長袍,白皙的臉上有幾顆雀斑,她伸出手。
“好久不見。”
“嗨。”
霍法說道:“請問你是。”
他壓根沒見過面前的這個比自己大幾歲的女孩,不知道她爲何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夏洛克,阿格萊亞的姐姐。上學期的事之後,想不認識你都難啊。”
“哦哦,”霍法乾笑兩聲,感覺有些尷尬。
夏洛克,好像是一個男孩名字,霍法心想。阿格萊亞可沒說過自己有個姐姐,他也禮貌的伸出手。
而對方則熟絡的開始介紹:“這位是黛爾菲娜,剛剛從布斯巴頓畢業,這位是卡爾森,剛剛從德姆斯特朗畢業。”
那個名叫卡爾森的青年一臉的傲慢,他穿着考究的金色針織長袍,有着黑色的頭髮,頗爲矜持的握了握霍法的指尖。
“霍法,你姓什麼?”
“我......”
“姓巴赫。”
霍法還沒說話,那個叫黛爾菲娜的高挑少女就率先說道。她主動伸出手,和霍法握了握。她五官精緻,穿着灰色麻布長袍,是個光頭。
“我聽說過你,釋放了不起護盾咒的學生,是麼?”
“沒有,我都不知道還有這個外號。”
霍法多看了一眼那個名叫黛爾菲娜的怪異光頭女生,覺得有點怪眼熟的。
“巴赫?聽起來怎麼像是麻瓜家族。”
卡爾森一臉疑惑不解。
霍法沒有回答,旁邊兩個女生也沒有多理睬他多意思。
“要一起下去吃點什麼麼?”
夏洛克大大咧咧地問。
“可是我還要等......”
霍法指了指房間。
“沒事,這是阿格萊亞自己家,她又跑不掉。”
夏洛克哈哈一笑,“走吧,我們先去下面。邊吃邊等。”
霍法看了眼房間,雖然不太願意,但出於禮貌,他還是跟着人羣走下了樓梯,來到了大廳之中。
剛到大廳,又有一批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簇擁了上來。數量大概有十幾個。他們似乎每一個都彼此熟識,相互打着招呼。
那個叫卡爾森的少年剛一進入人羣就像入水的魚一樣,活泛了起來。
“哦,朱利安,好久不見。”
他拍着另一個少年的肩膀,“最近的畫作創作的如何?”
他從口袋取出一盒雪茄,拿了一支給他。
“挺好,”少年笑道:“只可惜現在巴黎不能去了,我打算過段時間去美國發展。”
少年給他點火,兩人各自吐出一股菸圈。
“是麼?”
卡爾森攔着少年的肩膀,輕鬆寫意的端起一杯酒,“朱利安是一個巫師抽象派畫家,非常有才華。”
“是麼?”
黛爾菲娜笑道:“現在巫師誰還畫畫,照相機都可以照得和真人一樣。”
“可不是麼?”
周圍鬨堂大笑起來,那名叫朱利安的畫家也附和的笑了起來,不過他笑得好像並不開心。
“哦,你們最近聽說了麼,魔法部部長倫納德.沐恩找了個新女秘書。”
“那不是很正常?”
“不是,這個女秘書......”
衆人的話題就像流水一樣轉瞬即逝,霍法心不在焉,他對什麼藝術沒多少興趣,眼神盯着樓上,希望阿格萊亞快點下來。趕緊帶他離開這個有些尷尬的處境。
“巴赫先生......”
“巴赫先生?”
直到旁邊有人叫了他一下,他纔回過神來。原來是夏洛克,她笑吟吟地問道:
“你的政治立場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