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羣水賊們看似隱蔽的交流,以及自以爲不留痕跡的交頭接耳,卻早已經被城牆上,正端着一盤奶酪魚肉冷眼看着他們的霍爾所發現。
安靜的坐在一處城牆樓圖的角落,霍爾手中的白麪包也沾着那帶着粘稠奶酪的魚湯,緩緩的放在口中咀嚼,不過眸子當中也是森然的冷意,淡淡的嘲諷道:“我們的朋友似乎有想法了。”
“揪出來?”
他身邊也有五名巴巴里海盜,手中也都端着木製的餐盤,細細的品嚐着這許久都沒有吃過的白麪包,也很是平常似的點頭道:“然後幹掉那幾個領頭的?”
“太暴力了。”
霍爾聳聳肩,但看着遠處那俘虜羣當中已經散開的幾個頭領,眸子當中的森然冷意也已經越發凌厲。嚼完最後一塊白麪包,他端着木盤也在樓梯上站起來,微微笑了笑道:“不過乾脆利索,我喜歡。”
他的性格本就是傳統的軍人,喜歡的就是直接。現在面對一羣想要有動作的水賊俘虜,他更願意拎着彎刀過去,輕鬆的解決這些問題所在。
就如同是殺羊宰豬,作爲正規軍的霍爾,對於殺人也沒有任何道德束縛,何況殺的還是不信神的異教徒,是劫掠良善的暴虐邪惡者,更是來攻打他們的,罪無可赦的一羣水賊。
“盯緊他們,有什麼異常情況,記得及時彙報。”
但霍爾也站起身來,朝着樓梯下面走去,同時朝着那五名還在暗中監視俘虜的巴巴里海盜們吩咐道:“有什麼情況自己做主,見血也沒關係,能殺人就殺人,不用和他們囉嗦太多。”
“這真的很直接。”那五個巴巴里海盜也是微微聳肩,對於霍爾的話也是忍不住一笑。但看他們那兇惡的臉上的淡漠,也能知道他們其實是當真了。
論殺人截貨,稱霸西地中海幾百年的半海盜半國家性質的巴巴里諸國,可有着深刻的經驗,以及相當熟練的業務手段。
比起克圖夫河的水賊,他們手中的彎刀能輕鬆地架在任何敢於冒犯他們,那些企圖僥倖的商船船長的脖頸上,如果他們不高興,或許那冰涼的鋒芒就會劃過那脆弱的皮肉,割開喉管後就一腳踹到海里去。
“看你們的了。”
霍爾笑了笑,便端着餐盤朝着宴會長桌的方向走去,對於他來說,如果這羣俘虜直接發生暴動或騷亂,那麼對他來說就來的更好了。
18世紀的天主教是極端而偏激的,西班牙本土設立的宗教審判所也是兇狠而殘暴的,如果說某斯蘭還能追溯到他們一同信仰的聖父耶和華,那麼這羣異界的水賊,就只有拯救一途。
而在霍爾的眼中,或許拯救的途徑就是感受來自天堂的慰藉,最好的途徑就是摧毀他們的肉體之後,默唸幾句聖經來拯救他們的靈魂。
對此來自奧斯曼帝國的格林大副也同樣表示贊同,對於朋友或友軍他們還可以緩慢的教導,但對於敵人,那麼最好的方式就是讓這些異教徒的水賊去地獄,然後由至高至大的真主,來拯救他們迷惘的靈魂。
“看上去,我們的朋友們應該有動靜了?”
端着一杯朗姆酒遞給走過來的霍爾,格林大副的臉上也帶着早有預料的神情,扭頭看了眼旁邊的李維,他輕輕地點頭道:“他們真的不安分。”
“下手嗎?”接過那杯朗姆酒,這種清爽的甘蔗酒在霍爾的口中順喉而下,讓他滿足的打了個酒嗝,扔下手中的木盤,順手捻起一塊烤魚放在嘴裡嚼着,也是聳聳肩道:“如果不盡早下手,估計他們在晚上就會行動。”
“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不過李維卻微微扭頭,身後不遠處的俘虜看押地處,一陣雜亂的聲音傳來,帶着叱罵和憤怒的叫嚷,似乎就在那邊也是發生了什麼衝突。
那聲音幾乎也很大聲,瞬間就將宴會長桌這附近的三百多名水手們,注意力直接吸引過去,甚至不少人當場就摸着自己的武器站起來,一個個很是惱羞成怒的看着李維,似乎是在等待命令。
嘴角帶起一個嘲諷般的微笑,這種藉助鬥毆而吸引守衛,趁機觀察兵力分佈和製造混亂的舉動,在來自地球看多了各種犯罪電影和小說的李維眼中,幾乎就是透明的一般,甚至他都覺得有些可笑。
“安靜,你們繼續,我帶人去看看就好。”
李維伸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示意那些因爲被打攪而帶着怒意的水手們平靜下來,不過他還是看着格林和霍爾,用手絹擦了擦自己嘴巴上的油漬,站起來吩咐道:“我們去看看,那羣傢伙怎麼了。”
儘管是李維安排了霍爾和格林兩個人,但旁邊還有五名手持彎刀的奧斯曼水手立刻站起來跟上,他們本就是最早跟隨李維的護衛水手。
不遠處,手持燧發槍的西班牙水手已經大部分集結,來到了俘虜看押地的那處城牆上方,正端着火槍冷眼看着底下那還在沸騰嘈雜的水賊俘虜們,同樣似乎在等待着命令。
而就在矮牆外側,原本就在看押他們的巴巴里海盜們,也已經將手放在了自己的阿拉伯彎刀上,甚至不少人都緩緩的抽出了小半截,反射着森然的寒光。
李維很快的就走過來,看着裡面那幾乎是亂成一團的水賊們,都在肆意的揮舞着拳頭鬥毆成一團,罵聲、吼聲和哀嚎聲不絕於耳,幾乎只有很少一部分在外側的水賊,正畏畏縮縮的在角落裡看着這一切。
“怎麼回事?”
朝着旁邊吐了口吐沫,李維嘴角帶着嘲諷的微笑,卻直接扭頭看向那正握着刀柄的巴巴里海盜,問道:“我們的朋友們,爲什麼會打羣架呢?”
“很突然就出現了,似乎是兩個領頭的帶領他們的人,互相看不順眼。”
一名巴巴里海盜開口回答,擁有看押俘虜的職責的他,儘管也不瞭解具體的情況,但他還是稍稍察覺了個大概,便對李維快速的彙報道:“於是他們就打了起來,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演變成了羣架。”
“哦,互相看不順眼?”
點點頭,李維似是若有所思,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那沙土包壘成的矮牆前,看着裡面那仍舊是扭打成一團的克圖夫河水賊們,嘴角的嘲諷越發濃郁。
沒有太多廢話,李維也不打算和這羣明顯有小心思的傢伙們,多浪費些什麼口舌,風衣口袋中掏出一把燧發手槍,他握着就斜斜上舉,如運動會的信號員那樣,卻瞬間扣動了扳機。
“呯——”
清脆的聲響在這臨時要塞中迴盪,早已經填裝完畢的燧發手槍幾乎瞬間,在那槍口處就噴出了濃郁的硝煙和火光,以及那似是震盪靈魂的聲響。
所有的水賊都已經驚駭的扭頭,源自他們內心中的恐懼也瞬間升騰,剛剛經歷了炮轟的他們僵硬的扭過脖頸去,瞪着兩眼看着李維,一個個卻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心中原本的想法都彷彿隨着這清脆的槍聲而煙消雲散。
“大沼澤來的朋友們,或許你們不懂這裡的規矩。”
李維的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但那嘲諷的意味卻毫不掩飾,他的眸子如探照燈般掃過面前的克圖夫河水賊,聲音也依舊平緩而響亮的開口道:“現在,我想我有義務給你們講一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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