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王比他的震驚更甚,他就像盯着一個鬼,步步後退——偏偏這鬼,容顏絕世,美貌如花,在夜色紅月之下,就連散淡的呼吸都香甜而芬芳。
鳧風初蕾還是淡淡地:“小狼王,你可能以爲沒有百里大人了,這天下便誰也奈何不了你了。可是,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的人,縱十個百個,我也能殺了你!”
小狼王嘶聲道:“你殺我算什麼?你有本事就去殺了大費,殺了東井星上的那些妖魔。”
“這不!我收拾了你,馬上就要原路返回。你等着瞧,大費的頭會熱氣騰騰地出現在你面前。”
委蛇幸災樂禍:“你不是要清燉我的頭嗎?哈,現在,我們纔是要清燉你的頭,紅燒大費的頭。”
小狼王死死瞪着她,明明是如此兇狠的話,可是,她紅脣微微,聲音溫和,就像這沙漠裡的夜風,沁人心脾,好像是溫柔可親的姑娘在好脾氣地跟人閒談。
更該死的是,她的眼睛比天上的紅月亮更加晶瑩透明,好像兩顆寶石在月色下閃爍,縱在憤怒之下,也讓人心跳砰砰。
鳧風初蕾掃視了一下人羣,這才問:“厚普呢?”
小狼王怒道:“已經被剁成肉醬了。”
委蛇急了:“你要是殺了厚普,我真要把你剁成肉醬。”
它對着人羣便大喊:“厚普……厚普……你在哪裡?難道真的被小狼王這廝給殺了?”
“快把人交出來!”
鳧風初蕾盯着小狼王,金杖一橫,要是厚普真的死了,只怕下一刻,小狼王便會被一刀割破喉頭。
小狼王冷哼一聲,一揮手,兩名侍衛從中間推搡着被藏在單峰駱駝背上的厚普出來,只見他三兩下掙脫了胡亂捆綁的繩索,高聲道:“少主,你放心,屬下沒事……”
委蛇大叫:“你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小狼王一路上對屬下十分客氣……他只是迫於大費的耳目,虛與委蛇而已……屬下也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還請少主不要誤會了小狼王……”
厚普揮舞雙手,可見精神還好,的確也沒受到什麼傷害。
委蛇大喜:“小狼王,算你這廝還有一點良知。”
它旁邊的大白狼卻猛地衝過去,親暱地依偎着小狼王,似在擔心他到底有無受傷。
委蛇嘆道:“看吧,我就說狼都比你有良心。真的,若不是看在這頭狼的份上,我恨不得馬上殺了你。”
“閉嘴,你這條該死的老蛇奴!”
他悻悻地抱着白狼後退幾步。
鳧風初蕾淡淡地:“還是按照之前安排的計劃行事。小狼王,你負責營救商旅。”
小狼王怪眼一翻:“你有種的就一直跟着我,否則,你一離開,就別怪我翻臉。”
鳧風初蕾再次看了看完好無損的厚普。
厚普急忙道:“少主,小狼王對屬下實是很客氣照顧,少主尚未露面時,小狼王已經救了屬下一命。少主放心吧,屬下跟着小狼王不會有性命之憂。”
鳧風初蕾早已心裡有數,這才點了點頭,“小狼王,希望這一次,我們能真正合作!”
小狼王冷哼一聲,狼牙棒遠遠指着鳧風初蕾:“你就這高傲的女人,從來沒有看得起我過,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鳧風初蕾也不理他的叫囂,只吩咐下去,“厚普,你協助小狼王把地下坑道的商旅全部救走,明天我會在指定地點跟你們匯合。”
“屬下遵命!”
小狼王卻大叫:“一萬多人,你以爲是十多人?就算我帶了一千多頭空駱駝,也最多隻能帶走一千多人。”
“一個人也不許少!”
“你倒說得輕巧,我帶這麼一大批累贅,萬一大費追上來怎麼辦?那幹商旅能對付大費的上萬士兵嗎?再說,他們吃什麼喝什麼?餓幾天也就罷了,在沙漠裡幾天沒有水,渴都渴死他們!”
“他們現在吃的喝的什麼?難道他們做徭役也不吃不喝?”
小狼王語塞,還是恨恨地:“你別忘了大費的大軍!我可對付不了那麼多人。更何況,大費還有那麼多怪鳥,兜頭一來,大家都玩完。”
“大費沒有機會來追捕你們了!”
“誰說的?”
“我說的!”
小狼王悻悻地盯着她手裡的金杖,終究不甘心,恨恨地:“鳧風初蕾,你別以爲長了點本事就在我面前牛比,你真有本事的話,把大費幹掉了我就服你。”
“你放心,我遲早幹掉大費!”
“哈哈,我就等在這裡,看你這個大言不慚的女人到底能不能把大費的人頭給紅燒了。不過,我得提醒你,沒準一不小心,你自己的人頭被大費給砍下來紅燒了!”
鳧風初蕾根本不理他的叫囂:“小狼王,你記住,救了人之後,馬上離開,片刻也不要停留!再有,你也不要半路再打什麼歪主意了,否則,下一次,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哼哼。”
“你記住,厚普、委蛇和塗山侯人,都不能有任何閃失。否則,我唯你是問。”
小狼王破口大罵:“你這女人,就只知道欺負我。”
她轉向塗山侯人:“還得麻煩你和委蛇留下,畢竟,這麼龐大的商旅數量,如果途中真有什麼閃失,小狼王一人也的確對付不了……”
塗山侯人深入大漠,本就是爲了解救那些百姓,此際,自當義不容辭。
而且,他深知小狼王翻來覆去,如果沒有人盯着,沒準,他下一刻翻臉,又放下人質逃跑了。
他只是叮囑:“初蕾,你要小心。”
她微微一笑:“你們放心吧!”
塗山侯人最初並不怎麼擔心百里行暮,可看到頭頂的紅月亮時,便有了極其不祥的預感,本是打算和鳧風初蕾一起返回大漠中心,可此情此景,也只有留下,只定定的:“初蕾,你放心吧,等這裡事情一辦妥,我立即來找你們。”
“那就有勞了。”
塗山侯人尚未回答,小狼王便大叫起來:“不行,萬萬不行,我絕不和塗山侯人合作,我看到他就噁心。鳧風初蕾,若是你讓他監視我,那你殺了我,我也不救那些商旅了……”
塗山侯人哈哈大笑:“罷了罷了,委蛇,你留下協助小狼王,我和初蕾一起回去接應百里大人……”
“滾吧,快滾得遠遠的,我這裡根本不需要你。”
塗山侯人大笑:“好吧,那我就滾了。小狼王,一切就有勞你了。”
鳧風初蕾看了看他手裡的劈天斧,情知多他一人會多很大一份力量,但還是稍稍猶豫:“小狼王,你一個人真的行嗎?”
小狼王沒好氣:“你不是還留了一條怪蛇監視我嗎?怎麼我就一個人了?”
“你不許欺負委蛇。”
“握草,那條老蛇奴不欺負我就算好了。”
小狼王一轉念:“鳧風初蕾,你萬一要是殺不了大費,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喂,你要是殺不了大費,大費可是要找我麻煩的!他是萬王之王,我們整個白狼國的命運徹底被捏在他的掌心,誰敢惹他?鳧風初蕾,我可告訴你,你和百里大人要是殺不了大費,可是替我招來天大的禍事。現在我倒是苦心苦力幫你們救人,以後,誰來救我?”
“大費,很快就不是萬王之王了!”
“誰說的?”
這一次,回答他的是塗山侯人。
他舉着自己的劈天斧,懶洋洋的:“爲了大夏江山,我非殺掉大費不可!好了,初蕾,我們走吧!”
小狼王聽得這一聲“初蕾”,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勁了,跳將起來:“不行,不行,塗山侯人,你留下協助我,委蛇快隨你家主人前去營救百里大人好了……”
鳧風初蕾聽得這小子反反覆覆,沉聲道:“小狼王,這不是撒潑的時候!你可能還不知道,如果今晚百里大人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別說這些商旅了,就連你們也真沒法活着走出大漠了!”
小狼王心裡一凜。
“你別以爲我是危言聳聽,你也別以爲你自己已經牢牢坐穩了大費走狗的位置!事實上,大費本人也只是一條走狗而已。走狗的走狗,你以爲東井星上那些怪物一旦得逞,就不會把你如那些商旅一樣殺掉?小心他將你和你的狼少年戰隊也全部變成深坑下的勞役……”
小狼王待要反脣相譏,可聽得最後一句,心裡一懼,再不敢做聲了。
“你們都留下!”
她和顏悅色地看着塗山侯人:“既然小狼王非要你協助,那你就協助他吧。而且,你們還有一個最大的敵人大費,等這裡的事情一了結,你們可就成了對付大費的最後屏障,一切,還要靠你們!”
塗山侯人心裡一動,現在趕去,的確不如隨後趕去——出其不意,也許能更好地打擊大費。
鳧風初蕾和他心意相通,但是,卻不說破彼此的用意,只道:“一是飛行器也容不下那麼多人!再者,要是百里大人真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們去了也是徒增死亡。好了,我就先行一步了。你們救了人之後,再來跟我們匯合。”
小狼王忽然道:“鳧風初蕾,我對你有一言忠告。”
“什麼忠告?”
“我勸你別去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