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徹底激怒了他,他氣急敗壞,幾乎是在怒吼:“鳧風初蕾,你求我!你跪下求我!只要你這個高傲的小魚鳧王跪下求我,我纔可能考慮更改主意,否則,我不但將塗山侯人砍爲肉醬,也將委蛇砍爲肉醬,然後才率軍幫助大費去攻打百里行暮,然後,把百里行暮也砍爲肉醬……嘿嘿,你縱不顧塗山侯人的性命,你也得想想百里大人……你別以爲百里大人就真的天下無敵了,這一次,幾乎全天下的高手都來了,加上東井星上那些怪物,百里行暮不見得就能討得了好去……”
“這就是你的條件?”
他得意洋洋:“怕了吧?鳧風初蕾,現在我又改了主意。你不但要嫁給我,而且只能做我的小妾,還得像白狼國女子那樣跪着服侍我……哈哈,求我吧,鳧風初蕾,快求我吧,你一跪下,我馬上就勒令士兵們住手,否則的話,哼哼哼……”
委蛇在一邊聽得火冒三丈:“小狼王,你的臉可真大,你是什麼東西?要小魚鳧王求你?你算哪根蔥?告訴你吧,等百里大人收拾了東井星那些妖怪返回,你跪地求饒,我們都不會再饒恕你了……”
“哈哈,老蛇奴,你就別吹牛了,百里大人回來之前,你可能就被本王清燉了……”
“賤狗!在陽城我就該殺了你,你把我家主人害得那樣慘……”
“我呸!你家主人好端端站在這裡,我怎麼害她了?不要臉的老蛇奴,撒起謊來你也不臉紅?哈,我忘了,你是一條蛇,你哪裡有臉呢?你這分明就是不要臉……”
……
無論小狼王和委蛇怎麼互相對罵,鳧風初蕾只是不理不睬。
天上的那一輪紅月亮更紅更圓了,亮澄澄的,就好像裡面盪漾着滿滿的鮮血立即就要灑出來了。
小狼王順着她的目光,也嚇一跳,心道,今晚這月亮太妖太怪了,好像預示着有什麼不祥的事情要發生。
他心下一怯,便欲速戰速決,也顧不得鳧風初蕾,厲聲道:“儘快殺死塗山侯人!越快越好!”
又是一批狼少年加入戰團,劈天斧雖然虎虎生風,可是,重圍之下,一時三刻哪有脫身的機會?
眼看塗山侯人陷入車輪戰裡,根本沒有翻身的機會,委蛇急得恨不得衝進戰陣,可是,當它看到上百名兇猛的狼少年已經團團圍住了飛行器,便再也不敢離開了——
而且,它不時觀察主人的位置,生怕小狼王這賤狗偷襲主人。
小狼王察言觀色,哈哈大笑:“看來,這飛行器對你們特別重要啊。罷了罷了,老蛇奴,你要不肯把飛行器交給本王,那本王就乾脆把你們這寶貝玩意給砸爛……”
他大喝一聲:“砸!將這飛行器砸個稀巴爛……”
士兵們,一擁而上。
委蛇縱然早有準備,也架不住人多,蛇尾剛捲起十幾人扔出去,可是,身後密密麻麻的狼少年又衝上來,他們也不跟它纏鬥,得了空隙便用狼牙棒拼命砸飛行器的外殼。
委蛇顧頭不顧尾,只能護住飛行器的頭部,可是,架不住流水般的狼少年,這些力大無比的小子,拼命捶打飛行器,這麼下去,縱然是銅牆鐵壁也怕損毀啊。
小狼王看得分明,大聲指揮:“砸飛行器的羽翼……砸翅膀……對,就是砸翅膀……把翅膀砸爛了,估計就飛不上去了,哈哈哈哈……”
他親自提了狼牙棒衝上,大吼一聲:“我就不信這玩意還砸不爛了,再砸不爛,就直接上單峰駱駝撞擊……”
單峰駱駝蠢笨,一時沒有聽懂號令,小狼王立即便驅逐自己的坐騎。
“天狼,快,快去撞擊飛行器的翅膀……”
白狼衝過去,卻停下,衝委蛇吐了吐舌頭。
委蛇哈哈大笑:“小狼王啊小狼王,真是連畜生都比你有良心,不對,這天狼可不是畜生,它真是一頭偉大的白狼……”
小狼王大怒:“蠢狼,該死的蠢狼,快衝過去,再不衝過去,我殺了你……”
大白狼,還是一動不動。
他自己舉着狼牙棒就衝上去:“待我一棒砸爛你們的飛行器,看你們還怎麼升空,哈哈哈……”
他的叫囂忽然被封住,金杖的風聲幾乎封堵了他的呼吸,饒是他退得極快,狼牙棒也倉促掉在地上,整個人踉蹌了一丈多遠,才勉強停下來。
巨大的白狼也被一股力道衝擊,竟然陷入沙堆裡,滿嘴是泥,無法嗷叫出聲,只連連用前爪扒拉幾乎快掩埋自己的黃沙,駭得狼牙裡滿是驚恐。
飛行器旁邊,十幾名揮舞了狼牙棒的少年忽然一起住手,亂七八糟地躺在地上,他們是被金杖掃中,頓時失去了反抗的力道。
委蛇得了空,蛇尾神威一擺,便將另外七八人掃了出去。
衆人被這勢頭震撼,一時間竟然再也沒有人敢貿然衝上去了。
蛇尾一掃,將大白狼毫髮無損的扒拉出來。
大狼衝委蛇點點頭,神情極是感激。
兩名侍衛搶上前扶起小狼王,他震驚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好一會兒才穩住呼吸,“天啦……鳧風初蕾,你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
話音,徹底弱下去。
他低頭,駭然看到金杖的尖端正頂在自己的喉頭。
動作快得他根本沒有看得清楚,更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道,只知道自己稍稍低頭,金杖的尖端便會劃破自己的喉頭。
而他旁邊的兩名侍衛早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小狼王瞪大眼睛,一言不發了。
鳧風初蕾淡淡地:“小狼王,你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嗎?”
小狼王硬着頭皮大喊:“住手!統統給我住手!”
所有的狼少年見大王被擒,立即住手,塗山侯人也從重重包圍圈裡跳出來。
小狼王左右挪動,金杖始終隨着他的頜下,鳧風初蕾淡淡地:“別亂動,喉管要被割破了!”
小狼王駭得一動也不敢動了。
“小狼王,你說,你要死還是要活?”
“這……當然是要活!”
“要活,你就聽命令行事!”
“你先拿開這該死的金杖。”
小狼王頜下一鬆,急忙跳開。
月色下,她平靜如風,美麗的臉龐就像沙漠裡盛開的玫瑰。
金杖已經收起,就像從來沒有出手過一般。
她赤手空拳,如閒庭信步。
小狼王不假思索便奔了出去。
他的動作極快,就像大白狼發狂時爆發的無窮潛力,亡命飛竄,直到奔出去十幾丈遠,確信鳧風初蕾沒有追來,才鬆一口氣。
鳧風初蕾遠遠看着他。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有餘悸,卻冷笑一聲:“鳧風初蕾,你一直都這麼蠢!要是拿了我做人質,我還忌你三分,現在,嘿嘿……”
“現在又如何?”
他從旁邊的狼少年手上劈手奪過一根狼牙棒,擡頭挺胸,“現在嘛……上……大家一起上……”
狼少年們,一擁而上。
鳧風初蕾頓時被陷入了包圍圈。
塗山侯人暗暗嘆息,好不容易纔掌握了主動局面,可小狼王這廝立即又反轉了。
無數的狼牙棒,兜頭擊向鳧風初蕾。塗山侯人見勢不妙,猛地又衝了上去。
小狼王氣急敗壞:“殺,先殺塗山侯人……一定要把這小子給殺了……將他大卸八塊,快……”
一邊喊,目光卻一直盯着鳧風初蕾所在的戰團。
她孤身一人,狼少年們皆騎着單峰駱駝,所以一被圍住,便失去了蹤影。
“喂,鳧風初蕾,快投降吧,小心被駱駝踐踏成了肉泥……哼哼,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是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了……”
還是不見鳧風初蕾身影,他大急:“停下,快停下……鳧風初蕾……你被踩死了嗎?天啦……”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不敢置信。
一個人影飛掠而起,踏在單峰駱駝的背上,如履平地——幾十名狼少年倒地,只剩下駱駝,而她,踩在上面,飛奔過來。
他轉身就跑。
可是,那轉身也只是想象之中——他的腳步甚至來不及移動,便再次被摁住了咽喉。
她抓起他,輕輕鬆鬆,就像一塊皮球似的旋了一下。
小狼王暈頭轉向,好不容易站穩,整個人已經懵了。
委蛇忽然想起在白旗鎮時,那塊被鳧風初蕾隨手一推就滾出去老遠的巨大石頭。
它心裡一鬆,哈哈大笑:“小狼王,你以爲百里大人不在這裡,便是你的天下了是不是?告訴你,你想錯了!這天下,任何時候都不可能是你的天下!”。
小狼王不明就裡,卻再也不敢譏笑這條大言不慚的雙頭蛇了。
只是看怪物似的盯着鳧風初蕾。
她還是沒有拿金杖指着他的脖子。
她甚至沒有亮出任何武器。
可小狼王內心十分清楚,自己再逃只是徒勞無功。
就連塗山侯人也微微震驚,從湔山到萬國大會,他對鳧風初蕾的功夫非常清楚,縱然比小狼王強一點,也強不了太多。可是,她剛剛這一出手,輕描淡寫,就像隨手摘花,小狼王卻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縱然是他自己,也自問萬萬做不到這般地步,而且差得很遠。
可萬國大會上,鳧風初蕾的本事明明比自己還差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