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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晴川是本城內最年輕的異人,是陰陽師世家歐陽家族的最新一代繼承人,是世界靈異協會的本國代表,他以特異功能著稱,經常被邀請上電視臺做嘉賓,但那隻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做法,實情他的真正能力是與靈界溝通,是當代傑出的召靈陰陽師。
上次跟歐陽晴川打交道,是在半年前,我需要找人幫忙把寄寓在一頭狗體內的吸血族靈魂召喚出來,結果誤打誤撞地救了逃婚的晴川,在晴川的幫忙下,還把將要甦醒的魔王靈魂封印在吸血鬼之石當中。這些在《世》的故事裡有詳盡的記載。
但上次在解決掉吸血族和獵人族之間的麻煩後,歐陽晴川居然跟我的死對頭安娜一起失蹤了,連招呼也忘了打,現在再見他兩人,相隔半年,兩個外形都無甚改變。
歐陽晴川天生一張清秀娃娃臉,笑起來還一邊一個酒渦,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得多,就像高中生;至於我的死對頭安娜還是一頭披肩長髦發,野性不馴,此刻正用敵意的目光瞪着我,空氣中似乎正爆起我們目光相交的火花。
康並不認得他們是誰,看看這邊,問道:“你們是認識的?”
我纔想起那羣暴怒的信徒來,連忙看向晴川:“歐陽,那些人……”
晴川非常機靈,立即哈哈笑着對安娜說:“叫他們不要生氣,就說我們今天遇到朋友,要休業一天如何?”
安娜狠狠瞪他一眼,瞪得晴川臉上的笑容登時有點僵,但她還是轉頭傳話。
那羣摩拳擦掌的信徒聽到這樣說,相互對望,終於還是恭謹地退去了。
康走到我身後,我跟他介紹:“歐陽晴川,安娜。”又對晴川等人說:“邵康。”
康微笑:“他鄉遇故知。幸會。”他的笑容具有莫大的親和力,令到氣氛立刻緩和起來。
晴川笑道:“怎麼,你跟男友來旅遊?”
安娜“哼”了一聲,走到牆角,點着一根菸,自顧自抱着手靠着牆不作聲。
我本想問問他們兩個爲什麼會來這裡,順便敘敘舊,但我的對頭的惡劣態讓我打消心情,只歪歪頭道:“你剛纔不是跟我算過命了嗎?難道只是裝神弄鬼?”
我知道歐陽晴川的能力是貨真價實的,就算天下的靈卜者都是騙人的,至少面前這一個不會信口雌黃,現在我這麼說,是想聽聽他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歐陽晴川皺皺眉頭:“你是來這裡避難的。”
我“嗯”了一聲,“惹上了些麻煩,不得不暫避。”
康聞言看了我一眼,之前並沒有跟他們兩兄弟明言,他也是現在才得知,大概是想我不是小題大做的人,登時眉宇間就染上一層憂色。
我只對晴川說:“要不你幫忙測算一下我的黴運什麼時候過去?”
小開我玩笑:“我收費可是很貴的。”
我挑挑眉毛:“我救人的出手費用也不便宜,上次爲了救你,連居莉莎的飛機都撞壞了,你小上次招呼都不打就溜人,難道不是爲了怕我找你收費?”
晴川招架不住,舉手投降,只賠笑道:“上次倉促離開是情非得以,情非得以。”
情非得以?我心有所動,不由偷偷朝安娜瞟一眼,那邊的不馴女人自顧自吞吐菸圈,眼角也不掃過這裡,一副根本不管我們在幹什麼的樣。
她看似漠不關心,其實以她那種霸氣性格,這樣的默然其實是給予了我們最大的自由,以她一貫以來對我的針鋒相對,這個面明顯不是賣給我的,而是看在歐陽晴川面上。
我想起上次歐陽晴川一再堅持要找安娜作通靈介體,而他跟蘇眉出馬去請安娜,安娜居然就不避前嫌跟他來通靈。我更想起他們初相識之時,晴川主持靈魂對調出錯,將安娜的靈魂跟一隻狗的靈魂對調,事後安娜幾乎沒把那小殺掉的事情。跟現在的態相比較,安娜的性無疑柔順了很多。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女人心,海底針。
或曰:不打不相識,冤家鑄情緣。
我正在胡思亂想,歐陽晴川在一邊叫道:“喂喂,你在想什麼?我還沒有開始算,你已經魂飛天外。”
我連忙說:“可以馬上開始,需要我怎樣做?”
晴川道:“你坐下來,把右手伸出來。”
我聞言伸出右手。
晴川說道:“讓你避到這裡來的,一定是不容易惹的對頭。剛纔我只是隨便觀察了一下你身上發出來的氣,就知道你在倒黴……”
我忍不住說:“你在布幔後面已經看到我?”
晴川搖頭道:“我只是感應到你身上發出的氣場,沒有看到你的樣。對了,你告訴我,現在外面有幾隻鴿飛過?”
我一怔,這真是稀奇古怪的問題,難道是測試我的神志是否清醒?我轉頭向窗戶看去,窗外一片晴空,一隻鴿也沒有。
就在這時,我手心火辣辣的一痛,我一轉頭,一團火正在我掌心點燃,我大叫一聲,本能縮手就想拍。晴川卻緊緊抓住我的手腕:“不要動不要動,忍耐一下就好!”
旁邊康已經驚咦出聲。
但那火焰果然轉眼燃盡,我手心上剩了一小堆黑黑的灰,剛纔好像是有紙片在我掌心燒盡。
晴川還是抓住我右手的手腕,現在將我的手輕輕擡起來,擡到他臉的位置,突然撮脣一吹。這一吹,那些紙灰直往我臉上撲來,登時迷了眼。
我變色道:“你!”
晴川已經放開我的手,叫道:“行了。我看見了。”
我問道:“看見什麼?”
晴川的臉色非常難看:“我看見你的敵人是赤木家族。”
慢着,我的敵人明明是“黑羚”集團,何時變成了什麼赤木家族?而且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我搖頭,“不對。”看來這陰陽師這回失誤了。
晴川卻苦笑道:“在追趕你的是一個叫凌可夫的人的手下,這個叫凌可夫的其實出身於赤木家族,他的母親叫赤木琳,是赤木家族中排第十四的繼承人。”
怎樣複雜的關係聽得我直眨眼,不過這樣說來,只能說“黑羚”的現任頭跟那個赤木家族有血源關係而已,無論如何不能說是出身於赤木家。慢着,赤木赤木,這名字很熟悉。
我瞪視着歐陽晴川,晴川嘴角浮現一抹無奈的笑意:“沒錯,上次我差點跟赤木家的小姐成婚。”
我終於知道歐陽晴川的臉色爲什麼突然變得這麼難看,原來他不是替我擔心,而是在自憐身世。不過,我跟他的對頭居然是同一夥人,還真有這麼巧的。
我忍不住問:“你就是爲了繼續逃避他們才躲到這裡來的嗎?”
話剛出口,牆角傳來“滋”一聲,卻是安娜把菸頭在牆壁上按熄,丟在地上用力踩輾,新粉刷過的寺院牆面登時出現一道黑痕。
我不禁有點同情歐陽晴川起來,他身後跟着逼着他成婚的大家族,面前是兇悍的母老虎安娜,實可以說是前有虎,後有狼,怎麼都無法逃脫了。
這時康上前一步:“現在我們應該怎樣做?”
他這話讓人感激。他說的是“我們”,應該是立刻意會到晴川所說的意思,立即把他也算進我們這一方的範圍內,含有共同進退的意思。而且他突然聽到赤木、淩氏這樣具威脅性的名字時,也並沒有流露在意的樣,舉重若輕,就像是一次晚餐發現沒有想點的菜那樣的平淡接受,氣讓人吃驚之餘不由佩服。
就連一直裝毫不在意的安娜也不由轉頭好好地打量了康一下。
歐陽晴川黑臉之後現在又打起精神來,笑道:“居然都湊一起來了,也好啊,多了你們,也可以壯膽了。”
這小也是毫不在乎地就把我們歸爲一隊了,其實他通過剛纔的符咒通靈應該已經知道在我身上發生的是什麼事,性質根本跟他自己惹的麻煩截然不同。他是叛逃的準女婿,即便鬧出多大亂,抓回之後還是會被奉爲上賓,而我則是潛逃的懷疑殺人犯,說不定對方抓到我之後連會審的意思都沒有,即場解決也說不定。
歐陽晴川這麼一說,其實是立即就決定用他的特殊身份來包庇我了,他是跟對方家族打過交道的人,對方的危險他比這裡的所有人都要清楚,他卻輕輕鬆鬆地就這樣說出了口,把我的麻煩攬上了身,我不禁對這一向覺得不甚靠得住的小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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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吟了一下:“蘇眉也跟我一起來了,還有一位,是康的弟弟。我們這邊有四個人,如果加上你們這邊兩人,目標就很大了。如果我們低調一些,只找個小旅館住下,不要四處亂跑,呆的日可能會長一些。”
我剛說完,那邊安娜已經“哧”的一聲笑:“六個人躲在旅館裡,足不出戶,果然還是打拖拉機最好。”
我雖然有點生氣,但也不能不承認安娜說得有道理,六個人躲在小旅館裡打發日辰,實在不是正常人應該乾的事情,也許這就是晴川他們雖然在躲,還是忍不住出來作神使的原因吧。想到這裡,我覺得臉上有點發燙。
歐陽晴川卻笑道:“不過我是很贊成躲起來的,一動不如一靜。如果不是我們的現金花光了,又怕動用銀行戶口會給人追蹤的話,我也不會在這裡給人收費佔卜。”
原來這纔是神使的真正目的。我道:“錢的話,我們這邊有。不如你們先跟我們回旅社,找到蘇眉他們再一起商量。”
晴川還沒有答應,安娜在旁邊點頭道:“好,就這麼辦。”我正在詫異她居然對我表示贊同的時候,她誇張地一拍手:“我不知多久沒有見到蘇眉了,真是惦記呀!不像某些人,不想碰見的時候偏偏總是在別人面前出現,簡直就跟上的狗屎一樣,在最煞風景的時候冒出來。”
她爲了刺激我可謂充分利用任何時機,不過我也早被她的刺激訓練到毒不侵,當下只說:“那就先回去吧,神使,你要蒙面喔。至於翻譯,那倒不用,因爲什麼時候都只是陪襯嘛,就算多張揚,也不會引人注意,根本是多餘。”
我剛說完,兩個男生已經一左一右走上來,笑着打哈哈。
一個說:“外面的陽光好好喔。”
另一個接上去:“良辰美景,正適合散步。”
一人扯住一個,把我們拉出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