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外就笑了起來,撲地吐了一口表示輕蔑的唾沫,就抱起了拳架,頭部及雙手晃動着,往前逼近。這是拳擊常用來迷惑對手的動作,目的就是不讓對方尋找到自己的進攻預兆和進攻路線。
同拳擊手對陣,比較忌諱的是盯對方的動作。因爲人的眼睛總是對運動着的事物比較敏感。拳擊手這樣有節奏地晃動身軀,很快就會靠這些動作吸引你的注意力,而且這種運動的節奏,也會漸漸地影響到你的節奏。
人體是有本能節奏感的精密事物,比如你聽段音樂,沒人叫你動,你也許就會不由自主地打拍子。看着別人跳舞,你也會不由自主地動起來跟對方的節奏動起來。所以拳擊手的晃動動作,也會引起你身體的節奏共鳴,你跟着對方動起來,自然就失去了自己動手的節奏感。即使你不跟對方動,你要克服你想動的慾望,也會影響到你的反應能力。
其實不光拳擊有利用這種人體本能節奏的方法。在傳統武術中也有,像紅拳門就有一種門子叫麻雀手,就是兩隻手不住地有節奏抖動着,在你身邊轉圈,時間一長,你就感覺自己的手指也蠢蠢欲動起來。而且這種動態也能將你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手上。
許多練傳統的人同拳擊手對打時,剛開始還能對付,但隨着對陣的時間變長,就感覺節奏什麼好像都不對起來,最後就直接找不到自己的攻擊節奏了。反而最後給自己一種錯覺,感覺傳統武術沒有拳擊靈活,其實只是節奏跟着人家跑了。爲什麼練傳統的容易跟練拳擊的跑節奏,是因爲拳擊手的節奏並不是刻意訓練出來的,是一種與人體合拍的自然節奏;二是傳統武術一般都要求肩不晃、手不搖、不動如山,所以就容易受到這種動的誘惑。
康順風自然就不盯他看,這種有節奏卻不停的晃動中,你很難用眼法來判斷對手會進攻那個部位。他只盯着對方的腹部中心,掌握好距離感,然後就突然對邊上的人叫一聲道:“準備好數數沒?”
他這一嗓子,那老外就稍微一愣,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康順風六合手的門子一變,六合手前面的右手往胸前一回,後面的左手卻往高一舉,正是紅拳裡的吊眼手,專門調動對方注意力。突然就住前一進左步,上面的左手往下一揮,但胸前的右手卻如鞭子一樣摔了出去,卻是勁帶風嗖,後發先至。
老外的注意力被他左手一吸引,但立刻回過神來。
長期練拳擊的人有一樣好處,就是抱頭架比較好,基本都練成本能了。所以練拳擊的人的頭部是很難被擊中的,而且他們的腹部,一般都是自然地含回去,身體有點前弓的感覺,就和太極拳強調的含胸撥背裹腹有點像。他們並不講究丹田,但格鬥的東西卻因身體構造的相同而有了相通之處,這樣的姿勢能讓腹部被擊時有效地卸力。而且他們比較重視腹肌的練習,所以一般人也很難有效地擊傷拳擊手的腹部。
而且抱頭架也有護肋的作用。
所以練國術的人必須認識到,拳擊雖然看似簡單,卻是有他的科學之處的。而且這些科學的地方,是和國術的要求相通的。在國術沒有走入全民表演化的時候,國術的打法拳其實還沒拳擊好看,少林拳拳打臥牛之地,架子極低,縮着身體,東歪西趔的樣子真的是醜到了極點。紅拳也是一樣,直正練打法的拳師的動作也不好看,剛開始搞套路比賽時,那些老武師裡面能打的拳師出來表演拳術,竟然有被觀衆噓下場的。
所以康順風這一個側身探膀的單鞭抽出去,正被老外的護頭架擋住,不過他畢竟是練了多年鐵沙掌的,這一下也抽得發出啪的一聲肉響,老外就感覺手腕火辣辣地疼。但他也是經驗豐富的拳擊師,立刻抱架前衝,撞向前面,畢竟自己身高力大,一撞對方還不散了架。按照他的經驗,只要貼了身子,對方一旦散了架子,上勾拳一般就基本得手了。
康順風一抽出去,老外一出抱頭架,肯定視線不大好,康順風就一低身體下去。他沒那麼多的想頭兒,就是紅拳打法中的低對高,打下腰的原則。你個子高,我就打下三路。
這一蹲身,正好老外進步,他就左手在老外正進步的膝蓋上一斬,磕膝劃脛,止住對方的腿,右腿往前一併,右手幾乎同時砸下來,擊地捶直擊對方足面弓,這可不是羊娃和胡靜水動手,這一拳砸得實實在在的。過去劉英武和人動手,曾經一拳砸斷別人的足弓。那老外被一拳實實在在地打在足背弓上,一陣劇疼,當時就忍不住叫出一聲。但他叫聲還沒完全發出,康順風已經打出了頂天立地衝天炮,拳起身隨,合身之力上下一頂,直將老外那剛張開的大嘴打合上。如金山塌,玉柱倒,仰天就倒了下去。和羊娃同胡靜水交手是用一樣的打法。
擊地捶沖天炮是紅拳中打高低上下的名打法,這一式最能打貼身。擊地捶要左手捋右手擊,左手捋的作用主要一是打擾對方的反應,二是找順對方的腿,順腿找腳,右拳接着砸腳。這時候是不能用眼睛看的,用眼看也來不及。這一招練純熟時,要求一進身閉眼也能一下砸中對方的足背弓。而沖天炮是帶挑肘的,一旦拳上擊空,那麼肘也能將對手挑胸擊出。
傳統武術的打法中有清字訣:接手清、眼法清,打手不清!這清與不清的說法,還有一種說法,叫“接清手打混手”,意思就是接手是清清白白地接,而打手基本是一混手,打得翻花手帶肘靠,是一連串的東西,這一連串的東西,基本是有打有追有護,有上有下有左有右,而且是根據人受擊後的本能反應串好的。就像沖天炮後後有挑肘,挑肘後會接沉肘,沉肘後以後翻捶,再斬捶等一直接下去的一套手法。
這也就是傳統武術中犯了招架十下八下的來由。打手是一串混手,是連環勢,一擊不中還有一擊的串手。
這一拳將對方擊出,康順風自然就用不混手跟進了,就往後一退。這一下從進手到打出,就是秒秒鐘的時間,旁邊好事的人本來還真想數數兒,但一字還沒數出口,對方就已經跌了出去。那老外也同剛纔被他打倒的那個高大的中國青年一樣,剛爬起一半,又跌倒下去,顯然給打暈了。
旁邊的人就震天地叫了起來,那個老外的幾個朋友就忙過去將他扶起來,那人想說什麼,卻說不出話來,卻是下頜給一擊震脫了。康順風走過去,那幾個人都忙護在那人前面,有兩個還拉開了架式。
康順風忙將手往前一伸,示意自己並沒有惡意。
朵朵那邊就用英文道:“我朋友只是想看看他的傷勢……”
那幾個老外才放下架式,在康順風過去時,還是一眼警惕地看着他。康順風一手扶了那個老外的頭,一手輕輕地在他兩腮上輕輕一摸,卻是一邊脫鉤了,那一拳打得有些偏了。就輕輕地動了拇指,先讓他出鉤的地方緊張的肌肉放鬆,這樣揉着,那老外就舒服一些。他極有耐心地揉了半分鐘的樣子,直到老外完全放鬆下來,就突然發力,一撥一按間手掌再一合,就聽一聲滲人的咯的一聲。那老外就突然大叫一聲:“FUCK!”卻是下頜復位,叫出聲來了。
最後,在一連串的愛慕蘇芮和散開喲的聲中,送走了幾個老外。
這時,就聽見一個人輕輕的鼓掌聲,康順風轉眼一看,卻是酒吧的那個女經理。接着,旁邊的人才都像醒悟過來一樣,都鼓起掌來。等大家掌聲落下來,那個女經理就笑了道:“我的打折權利就是五折,所以今天這會所有的單子就算半價了,謝謝這位先生,你們這一桌單子全免了,那一半錢我來付,算我請客……”
康順風忙表示了謝意。
再坐下來時,就再不能清靜了,先是那幾個中國崽過來道謝,接着就不住地有人過來打招呼。康順風和陳二柱就對視了一眼,對幾個女孩子道:“我們走吧!”一轉頭卻不見了朵朵,還是張媚眼尖,指了邊上道:“朵朵在那邊……”大家看過去,朵朵正和一個帶眼鏡的人說着話,張媚就過去叫她,朵朵就給那個人招招手,打過招呼纔過來。
過來後邊收拾東西邊道:“那是一家報紙的記者,說是希望爲我們公司做一個採訪,我留了電話給他了……”說着話,幾個人就一起離開,
幾個人剛走到門口,就聽後面一聲叫喚:“幾位,請等一等!”語調顯然生硬,回頭一看,卻是一個年輕的老外,走過來就道:“先生,剛纔我看了你的身手,非常喜歡,我是一箇中國功夫愛好者,想能跟你學習中國功夫……”
康順風本能地剛要拒絕,那邊朵朵已經接過話去道:“學習當然可以,不過現在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你可以留下你的聯繫方式,我們回頭會聯繫你……”
那個老外就很高興地表示了謝意,並給了朵朵一張名片。
送走了那個老外,朵朵就對有些疑惑的康順風道:“哥,你還沒完成角色轉換,你現在不是一個武師,是一個推廣傳統武術的公司的領導人,我們既然要推廣,自然歡迎別人來學的……我們搞宣傳的目的不正是這個目的嗎?”
康順風聽了,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幾個人就上了車,卻也沒有再玩的心思了,而且時間已經有些晚了。
第二天一大早,朵朵就和向山帶了羊娃坐了熊子的車去了體院,今天電視臺爲泰拳師們做小專題片,他們過過看看,畢竟上次談判時是朵朵和向山出面談的。而且,從私心上,他們對泰拳的瞭解大多是來自於電視介紹和一些網絡視頻,還是希望能當場看看他們的拳法。梁山左右無事,也就跟了去。這次召回梁山的主要目的是準備對黃記進行斬首行動的,康順風昨天晚上已經向他說了這件事情。梁山當時點頭表示知道了,什麼也沒說。
康順風練完功照例爲張媚買了早點,叫她起牀可費了一番功夫,小丫頭現在是你越哄她越賴。十點左右,康順風就接到了嶽乾生的電話,是接他去曾勤生家吃飯了。康順風就在電話裡告訴了他自己住的地址,然後就帶了張媚,到大門外等嶽乾生的車來接他。
等到嶽乾生的車子一到,車門一開先跳下一個小姑娘,卻是他的女兒嶽貝貝,一下來就先撲到張媚懷裡,直叫姐姐。幾個人上了車,嶽乾生的愛卻沒在,康順風忍不住就問道:“嶽哥,嫂子呢?”
嶽乾生一邊熟練地發動車子,一面道:“昨天還說得好好的今天一起去,結果早上起來,就接到公司的電話,有什麼緊急的事情。你知道她們旅遊行業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閒了,她們忙了,我們忙了,沒有客人來,她們就又閒了……不過她去了也就是說些閒話,又管我管得嚴,沒有她去我們哥三個侃起來還美!”
那邊貝貝就叫起來道:“爸,你說媽媽的壞話,我回去告訴她!”
嶽乾生忙辨道;“那有說話壞,爸說的是實話……你這女兒,怎麼跟爸就不親呢?”口中說着話,車子卻一溜煙地開到了車流中。曾勤生住的地方是武警防暴支隊的家屬樓,他經濟一般,買的房子小些,是兩室一廳的小戶型,不過卻勝女主人勤快,收拾得乾乾淨淨。曾勤生在家裡穿了一身便裝,但行走坐臥一看就是個軍人的派頭。兒子曾帥出穿一身新衣服,看見貝貝卻一下子又有點生份,看到張媚卻是一聲小姨就纏過來。
張媚就帶了兩個孩子去曾帥的房間玩兒。曾勤生就看了嶽乾生身後道:“嫂子呢?”
嶽乾生又將剛纔給康順風說的話重複一遍,這時,曾勤生的愛人就從廚房裡出來了,身上還繫着圍裙,忙招呼兩人。她心裡對這兩人是實實在在地充滿了感激,一個解決了丈夫的升職,也就解決了她的隨軍。另一個解決了她的工作。
她也一樣問起了嶽乾生的愛人,又問張媚。
那邊張媚就拉了貝貝從曾帥房裡探出頭來道:“嫂子,我們在這裡……”曾勤生的愛人就忙從茶几上收拾了幾樣吃喝給她和貝貝送到房裡去,然後以去廚房忙了。三個男人就在小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曾勤生就給他們倒上茶水,三個人就說些閒話見聞。
康順風就插空問道:“嶽哥,你到了市局,知道黃記的事情不?”
嶽乾生就擡頭看了他道:“知道一些,怎麼了?”
康順風就將一些事情講給他聽,都是明白人,許多事情他也不用隱晦,但並沒有說自己對黃記將要進行的斬首行動,只是將忠義堂接手黃記後整個S市的****形勢給嶽乾生學了一遍。嶽乾生邊聽邊點頭,最後道:“如果真是你說的這樣,這肯定不會是我們想看到的,目前穩定壓倒一切,S市是中國經濟在世界上的形象標杆城市,這兩年有許多重大的國際事務都會在這裡進行,所以建設和諧城市是重中之重!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這個忠義堂就是在玩火了……這個情況我會注意收集的,你也讓你背後的人都收儉些,對於破壞城市和諧穩定的,今後一段時間肯定是絕對不會手軟……”
曾勤生那邊聽着,也道:“是呀,我們武警也接到了上級的命令,要配合地方建立和諧穩定的S市……你最好和那些****上的事情脫開關係,這兩年估計這種事情就基本是碰不得的高壓線了!”
康順風就點點頭,他主要就是想給嶽乾生透露一點信息,讓他的眼光再次注意到忠義堂。他雖然是新進的副局長,但只要他把這事在會上提提注意,那麼肯定公安系統會有很多眼睛就盯緊忠義堂湯家。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一個社會要合諧,有白沒黑顯然不可能,畢竟人的智力、生活經歷都不相同,處理問題的方法也肯定不一樣,所以政府纔沒提出要建立一個什麼絕對標準的社會,而是提出要建立一個和諧的社會。和諧二字就帶了一定的模乎概念了,也就有了黑與白之間互相遷就的意思。
接下來三個人就又開始了輕鬆的話題,康順風也給曾勤生打了個招呼,意思這幾天有空了請他帶着那些抽出來的教官以及受訓的孩子們去喝次酒,放鬆一下。話是這麼說,其實他的打算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那天對黃記進行斬首行動。
曾勤生自然滿口答應,這時曾勤生的愛人就將飯菜收拾好了,一樣一樣地端出來擺在桌子上,都是他們家鄉的一些特色菜餚。曾勤生就起身從房間裡拿出一個黑陶酒罈來,又拿了幾隻小碗。那邊又叫了張媚、貝貝和曾帥出來。大家就圍了桌子,曾勤生倒上酒,不管大小人兒,一人一碗。邊倒酒邊介紹道:“正宗的苗家師父釀的米酒,喝起來好喝,但酒勁兒連大牯牛都能放倒……不過對身體確實好,那些酒師許多人都能長壽的……”
家宴就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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