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穿梭在燈火兩行的街道中,前面開車的是熊子,朵朵坐在副駕位上。車子的後座上坐着康順風和張媚,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扣在一起,張媚將頭斜斜地倚在康順風的肩頭上。熊子說得不錯,在他們小區附近就有一家大超市,買了牀送回家,基本也就是不到十五分鐘的樣子,回去放下牀,他們四個人就坐車又出來了。
這時的康順風看着窗外的燈火,不禁爲這座大都市感到迷惑。
這座城市的白天,基本上是灰濛濛一片,充斥着一種快快的節奏,打個比方,就好像一臺巨大的機器,在各色精英人物的推動下,迅速地創造着驚人的財富。但一到夜裡,立刻就變得燈火如星,就像一個成熟的少婦,散發着她驚人的美麗!各種夜店就如同少婦張開的炫彩紅脣,吞吐着在這座城市裡勞累一天的各界精英,爲附生在這些精英身上的各色人等提供機會,將他們創造的財富進行着再分配。
酒吧業在這座城市有着悠久的歷史,也是這座城市夜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陳二柱約的地方是在建國路附近的一家酒吧,酒吧門口已經沒有停車的地方了,熊子就將車停在較遠的一個車場裡。然後四個人就下來走過去。
一路走過來,能看到人羣中混着許多老外,美女也超多。似乎白天見不到的各色美人如暗夜精靈一般,從城市的大大小小的角落裡都彙集過來了。他們很快就到了陳二柱說的那家酒吧門口,康順風就打了電話過去,電話裡聲音有些吵,陳二柱一邊問他站在那裡,一邊說出來接他。康順風還沒把身邊的建築形容完,陳二柱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康順風正要同陳二柱說些寒暄打屁的話,就聽張媚一聲高分貝的大叫:“吳妮妮!”一聲尖叫仍引來多人側目。康順風也愕然地轉頭,站在陳二柱身後的一個高桃美女,不是吳妮妮是誰?吳妮妮顯然早有準備,沒有張媚那麼驚訝的樣子,先笑着向康順風和朵朵點頭示意過,就拉了一臉回不過神來的張媚過去,摟住她,小聲地在耳邊說着什麼。
康順風就用眼睛一示意吳妮妮,問陳二柱道:“什麼時候的事?”
陳二柱就得意地笑了起來,道:“已經在一塊一個月了吧……嘿,這女孩不錯,有臉有腦有胸有臀的,我準備娶了帶回家給我媽看的!”說着話,眼睛就看了吳妮妮,眼睛裡全是笑意,顯然非常之快樂。
康順風就也替他開心,卻是道:“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要不是今天碰到,都不知道你真的追到吳妮妮了……沒想到真的給你把我們學校一朵花給禍害了,都是我的錯……”
陳二柱呸了一聲道:“什麼話,漂亮女孩子到我這就成禍害了,到你那兒難道就是找到幸福了嗎……別打岔了,快說正經事吧,說完我還要去陪妮妮呢,她平常上學是不准我去找她的,只有週末纔給我兩天時間……這地方真吵,要不先進去再說,這個酒吧不錯的……”陳二柱說着,就要拉他進去。
康順風卻一把拉住他道:“我們在外面說話……讓他們先進去吧!”
陳二柱就回頭對吳妮妮道:“妮妮,你們都熟,你先帶他們進去吧,我和康子在外面說點事情,一會兒就來……”那邊吳妮妮就點點頭,拉了張媚的手,招呼朵朵和熊子一起進去。
陳二柱就掏出煙來,點上一根,道:“什麼事情……”
康順風就笑了道:“你車在那兒?我們去車上說話……這裡還是吵!”
陳二柱的臉上就凝重起來,知道肯定是重要的事情了,就帶了他轉了幾步,從口袋掏出車鑰匙,一按遙控,前面一輛黑色的奧迪車車燈就閃了一下。兩人就走過去,開了車門上車。康順風將車門一把拉住,將噪音都關到車外,卻是笑道:“又換車了?”
陳二柱就笑了道:“換什麼換,這纔是我自己新買的,原來那個車是陳胖子派給我的……我比較喜歡這車,底盤重,開着舒服……你自己也買一輛嘛,你現在又不是沒錢,光我在你那什麼投資公司給你這幾個月從股市上搗騰的錢,就已經夠買兩輛了……”
康順風笑了笑道:“我還不會開車呢,回頭學了再說吧……”
陳二柱點點頭,也不再說這件事了,卻是問道:“你這麼緊地找我,到底什麼事?“
康順風點點頭,就把自己同盛姐的計議給陳二柱學了一遍,把對黃記進行斬首行動時需要南京幫的做的事情說了一遍。陳二柱聽了,嘆了口氣道:“真不知道你這腦子是什麼做的,忠義堂的事情已經困擾了我們好長時間了,一直都沒辦法,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兒……貨櫃車的事情好辦,不過,這事我得先給陳胖子打個電話,黃記一亂,我們也要添把火,得點好處!”說着就掏出電話來,要撥出去。
康順風就擋了他道:“現在不要打,等晚點你再打吧,今天盛姐約了和信楊家和陳老大一起談對付忠義堂打壓的事情,現在和信的態度有點曖昧,我怕三家聯盟有什麼變故……”
陳二柱哦了一聲,就收起了電話道:“那好吧,我晚上送了妮妮回家後再告訴他……”兩個人就又商量起來,敲定一些細節上的事情。等一根菸抽完,就都有了譜了,兩個人就下了車子,住酒吧裡走去。康順風跟了跟了陳二柱進門去,七扭八拐地穿過舞池中扭動的人,陳二柱就帶他來到旁邊的一個小酒桌上,這顯然是他訂好的位子。吳妮妮正和張媚說話,朵朵和熊子也在邊上坐了手拉手地小聲聊着什麼。
倆個人就坐下來,康順風坐在張媚邊上,陳二柱則坐在了吳妮妮邊上。張媚就靠過來在康順風身上,咭咭地笑着扒在他身上,用頭在他肩上又頂又拱,如一頭撒歡的小豬,顯然在爲吳妮妮高興。吳妮妮則和陳二柱小聲地說起話來,不時地淺笑着低下頭,輕啜着手裡的飲料。陳二柱喝的是啤酒,康順風不喜歡喝酒,也就要了聽可樂,來到S市後,他挺迷這個東西。酒吧里人慢慢多了起來,音樂聲漸漸地熱烈起來,舞池中人也越來越多,這時,就見吳妮妮站了起來,拉着張媚說了句什麼,張媚又跑過去拉朵朵和熊子,過來拉康順風,陳二柱也給吳妮妮拉了起來,大家一起下了舞池。
陳二柱的舞跳得不錯,雖然動作有些老套,但能合上吳妮妮的節奏。熊子和朵朵明顯地就高一層,兩人都跳得好,而且動作比較新潮些。張媚和康順風兩個人卻是三對人中最差的,張媚還可以,康順風那是基本不會,不過張媚卻顯得從未有過的開心,她圍着康順風,又叫又跳又鬧,也不講什麼節奏章法,反正就是純粹地開心。
大家跳一陣,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又下去跳一陣。
康順風有武術做底子,身體協調能力不差,觀察了幾次,就學會了好多動作,漸漸地也有模有樣了。康順風動着動着,突然想到,這跳舞也是肢體動作,應該也可以合脊柱運氣血,於是就有意地將脊柱一節節地放鬆下來,按胡斜子的說法,讓一節節地蕩起來,如蛇蜿蜒,如浪起伏,一會兒後,身體就一陣陣地舒服起來,小腹處也如有物蕩動。他很快地就沉浸其中,連嘈雜的音樂聲也變得若有若無起來。
這次跳的時間夠長,直到張媚累得受不了了,才硬拉他下來休息。
幾個在就在一起說起閒話來,隨着時間變晚,酒吧裡的老外漸漸更多了,朵朵和吳妮妮還有張媚都覺得有些累,於是大家就一直坐着說話,喝東西。突然,就聽舞池裡傳來一聲女子尖利的叫聲,接着就混亂起來,人羣嘩地閃開來,舞池中有人打了起來,康順風他們站起來一看,是幾個老外和幾個中國人衝突起來。
有一個個頭高大的老外相當神勇,一拳一個放倒了好幾個衝上去的中國崽。
而中國人方面,也有一個高個子挺厲害,這個人顯然是練過些散打之類的功夫的,一個率先衝上來的老外被他一個勾踢就放倒了。這時那個身材高大的老外就一揮手,制止了其他幾個要衝上來的同伴,往前一衝,雙手就拉開架式,口中用生硬的外語叫着:“中國功夫……能上天入地的中國功夫?神奇的中國功夫?”口中叫着,嘲弄與調侃的語氣卻暴露無疑。
然後就往前逼近,突然就往前一跨步,右手一個刺拳就打向那個中國人的臉。
那個中國人左手往上一架,右手也一拳回敬對方的臉,對方就一抱拳架,就擋住他的拳,那人就一側身起了鞭腿,橫掃對方的頭。康順風一看,就心道要糟。果然,那個老外突然就一矮身進步,那漢子一腳倒是踢中了對方,但對方抱得拳架,他一腳踢上去,人家和沒事一樣,人家一個上勾拳就打進來,那漢子就被一拳擊中下頜,直接被這一拳攢翻,仰面倒了下去。倒下去後,他本能地還掙扎着想站起來,但起到一半時,就又撲通一聲跌下去。
這時酒吧的保安人員衝過來,幾個外國人很快被他們控制住了,但那個高個子老外卻一拳就將一個衝上前準備阻止他打人的保安掀翻在地上。這時,一個高大的保安衝過來,好像是酒吧保安的頭兒,他一邊用英文喝着STOP!STOP!一面用橡膠棍指向那個老外示意停止動手。那個老外就聳聳肩,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姿勢又叫道:“這就是神奇的、能上天入地的中國功夫?太好笑了?”
這時酒吧裡的中國人就羣情洶涌,吵成一片,但只見只吵吵,卻沒人敢上去。
幾個年輕的中國崽就互相扶着站了起來,一個女孩子半邊臉腫着,一手掩着胸前被扯開的小背心,嗚嗚地哭着,給一個剛爬起來的中國青年擦着嘴角的血。那青年憤憤不平地向保安們說明情況,原來那個喝醉酒的老外向這個人的女朋友搭訕,那女孩見男朋友上洗手間沒回來,就和他聊了兩句,等男朋友來了,就準備和男朋友離開。一般在這裡泡吧的老外大都是彬彬有禮的,所以遇到前來搭訕的老外,女孩子們大都會隨意地聊兩句,甚至有些會調侃老外一下,大家都是一笑置子。因爲老外們在這裡還是比較吃香的,並不缺乏吊美女的機會。但今天那個老外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或者是今天有什麼別的不痛快,不但一個耳光打腫了她的臉,還扯開了她的胸衣。
保安頭對那老外說了一句英文,康順風英文口語和耳音並不大好,但也聽明白意思是你是不受這個酒吧歡迎的客人,請你離開的意思。那老外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不但不以爲恥,反而有些洋洋得意的樣子,一邊叫道:“中國功夫……太好笑了……”準備離開。
酒吧裡就更亂了,國人的叫罵聲和着其他在一邊惟恐天下不亂的一些老外的口哨聲亂成一片。這時就聽到咚地一聲巨響,把大家都驚了一跳,卻是朵朵突然站了起來,將一隻酒瓶使勁砸在桌子上,酒吧裡的人就給這一聲響震住了,一下子變得無聲。朵朵就小臉漲得通紅,嘰哩咕嚕地說了一串英語出來。
張媚看康順風一臉茫然的樣子,知道他英文認讀筆寫還行,口語和耳音就差多了,就替他翻譯道:“朵朵說,中國功夫並不可笑,可笑的是你從來沒見過真正的中國功夫!”
那老外就回過頭來,也是嘰哩咕嚕一陣英文。
朵朵又回過去。
張媚就在邊上給康順風翻譯道:“老外說:什麼是真正的中國功夫?那兒有真正的中國功夫?電影上的中國功夫能上天入地,都是假的,那根本就是一種幻想的東西……中國人就是善於幻想,並把幻想當成真實!”
“朵朵說:真正的中國功夫當然不是電影上那樣的,但還是可以很輕鬆地打敗你這種人渣……”
“老外說:這樣的功夫那裡有,表現給他看一看……而且你們中國的男人在那裡,怎麼讓你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站出來,我們何必在這裡爲微不足道的中國功夫來浪費時間,爲什麼不讓我請你喝一杯呢?我願意用美酒來平息美女的怒火……”
“朵朵說:你想看真正的中國功夫現在就可以讓你看……喝酒就免了,我是不會接受一個動手打女孩子的懦夫的邀請!”翻譯到這裡,張媚就不用翻譯了,因爲朵朵已經看了康順風,叫道:“二哥,你有把握嗎?”眼睛滿是氣憤,卻仍帶些忐忑……。
康順風就站起來,笑道:“大廚師蒸小蟹,不用問成不成,只說你要幾成熟就可以了?”
那邊保安頭兒就道:“這裡不能打架……”
康順風就呵呵一笑,道:“我們不是打架,我們是在做證明題,他說中國功夫不行,我要說行……借一塊地方而已,保證是友好的切嗟,我不會要他的命的,只不過要扯下他的褲子,給大家看看他還沒進化完全的毛腿……”
那保安頭兒還要說什麼,朵朵就道:“我個人感覺你不應該阻止,想信如果今天這場架不打,你們這家酒吧就會失去今天這裡的大多數中國客人!不要讓我們感覺到了你這酒吧,好像回到了百年前的中國!”
那保安頭還想說什麼,就聽旁邊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道:“王全,不要阻止他們,維持好秩序吧,別讓傷了別的客人就行……”康順風轉頭一看,身後不遠處靜靜地站着一個極有風度的女士,看他回頭,還給他點頭示意了一下。那個保安頭聽她發了話,就應了一聲,對邊上幾個聽呆了的保安道:“別愣了,沒聽到吳經理的話嗎?請客人們都到舞池邊上去,把中間的地方騰出來……”原來這女人卻是這家酒吧的經理。
其實不用他們清,場子中間的那些中國人都自動地退開來,而且不住地有人用各種外語解釋給一些還沒搞明白狀況的老外。很快的中間的地方就騰開了,那個老外大不咧咧地就站到了場子中間,眼睛斜睨着康順風。
康順風也就往場子對面一站,旁邊的人不由地就吸了口氣兒,就有人忍不住叫道:“嘿,哥們兒,你行不行呀?別再丟咱中國人的臉呀!”
康順風就呵呵笑了起來,自然明白別人擔心什麼。對方在那一站,膀大腰圓的有一米九的樣子,而自己才一米七五不到的樣子,而且自己又顯瘦。就呵呵地笑了道:“別看他個子大,我上去一動手你們數一二三,超過五我還沒放倒他,今天大家在這裡的酒單都讓我的朋友清了……”說着,就用手指了陳二柱。
陳二柱忍不住叫起來,道:“他奶奶的,憑什麼我請……”
康順風頭也不回地道:“誰讓你比我有錢……”場外的許多中國人就都笑了起來,不過不是給逗笑,而是給他的無賴樣給氣笑了。有人就叫起來,道:“你別吹牛,你要打贏了,今天這酒吧的酒單我全買了……”
康順風就看了場外那叫的人一眼,指了他道:“大家看住他,那個穿寶藍襯衣的,別我贏了,他跑了!”那人本來是起個哄,逗自己女朋友開心,卻給他在人羣中一眼就指了出來。不禁有些訕訕的,他那有那麼多錢吶。
康順風說着,就對那老外一抱拳,道:“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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