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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章搖手道:“魏大哥不必擔心,小弟自有主張.你們無需動手,只要攔住其他人就好了,一切由我自己解決。”
說完對黎水一揮手道:“走!”
黎水立即轉身,率先往黃連帳篷跑去——她要帶路呀!
黎章立即跟上,錢明哇哇叫着也跟了上去。
魏銅怔了一下,也急忙趕了上去。臨去時,吩咐手下一個軍漢:“快去請林指揮使過來,就說黎章回來了。”
那人轉身飛奔而去。
四周營帳中的軍漢們聞聲都涌了出來,見傳聞中已死的黎章陰沉着臉,帶着一羣人不知何往,呼啦啦都跟去瞧熱鬧。
他們既然屬黃連一隊,自然都住在一塊,彼此營帳相隔並不遠,幾步路也就到了。
黎章站在黃連營帳門口,眯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氣,大步踏入。
隊長這一級將官並沒有單獨的營帳,不過是住的人少一些,只有十個人。
黃連正伏在一張破舊的矮几上寫着什麼,聽見聲音擡頭,看見黎章大步走進來,驀然瞪大眼睛,跟見了鬼一樣。
很快,他就收起愕然,換上笑臉,起身驚喜地大叫道:“黎火長,你回……”
黎章含笑上前,一面對他抱拳施禮,一面卻猛擡腳踢向他胸口,正中膻中穴。
黃連只覺得胸口一點尖銳的刺痛,如同水紋般向全身擴散,當即站立不住,望後便倒。
看在衆人眼裡,這是黎章以千鈞之勢踢得他站立不穩。
黎章緊跟上前,高高彈起,修長的大腿繃直,一個力劈華山。重重落下,腳尖先點在他的肩井穴上,然後全部力道壓下——
就聽“咔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地傳來,聽得衆人都呆住了,連錢明和魏銅都艱難地嚥了下口水。
這下鬧大了,黎兄弟闖禍了!
黎章一腳踩在黃連胸口,揮拳朝他身上猛砸,卻把大拇指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連續擊打數處之後。黃連就覺得全身如同火燒蟻夾般痛癢難當,禁不住慘叫起來。
帳篷裡的其他軍士這時候才清醒過來,瘋了一般上前阻擋。
“黎章。你敢毆打上官?”
“拿下他!毆打上官,這是大不敬之罪!”
魏銅雖然不知黎章爲何要這樣莽撞行事,但他記得之前黎章說過的話,只要他們幫着擋人,不用參與。
於是。他上前一步,攔住那些人,沉聲道:“我看還是先叫指揮使大人前來。黎火長似乎有天大的冤屈,這不是我等能勸解開的,只能憑大人來處置。”
錢明立即跟他並肩站在一起,大聲道:“對。對!這事我們也管不了。黎火長說了,有人要暗害他。”
本來憑他兩人也擋不住這些人,不過帳篷就這麼大。又擠進來許多看熱鬧的人,讓不開,才擋住了。
那些看熱鬧的軍漢昨天見黎章在戰場殺神一般的氣勢,本就對他好奇崇拜,如今見他連自家上官也敢揍。也不管理屈理直、真相如何,就跟着魏銅起鬨。一時間帳篷裡如開鍋的沸水般鬧騰起來。
一個軍士滿臉殺氣地喝道:“魏銅,錢明,你們讓開!就算有什麼事,也要等指揮使大人來了再說。等他把人打死了,還說什麼?”
說完,又對其他人喝道:“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去救隊長!”
立即就要動手。
魏銅就爲難了,不知該不該跟他們動手。
這時,黎水拔出寶劍,指着那些軍士喝道:“黃連是奸細。我大哥正在擒拿他,好送到指揮使大人面前問罪。你們敢阻攔,是不是跟他同夥?哼,昨天晚上偷襲我們的人,也是穿着靖軍衣裳,是不是跟你們一夥的?”
那些軍士忽然愣住了,打頭的那個人面色陰晴不定起來。
黎章制住了黃連,揪住他衣領,“滋啦”一聲撕開,在他身上一陣摸索,扯出一枚用絲線拴着的黑色小方塊,緊緊攥在手心。
他轉身大喝道:“黃連是南雀軍的奸細。誰敢護着他,就是同謀!”
說完,冷冷地盯着那些軍士,看得他們都低下頭,不敢與他正視。
等帳篷內安靜了,黎章才又彎腰湊近黃連,將黑色的小方塊在他眼前晃了黃,輕聲問道:“這個,是你們的東西吧?那四個人身上肯定也有。昨天是你最先到事發地點的,那一定是你把他們身上的黑方塊收起來了?對不對?”
黃連痛苦難當,恨恨地望着他。
忽然,他猛然睜大眼睛看着黎章,哆嗦道:“你……你不是……”
黎章的目光順着他的視線落在自己拿木塊的手上,心裡一沉,厲聲喝道:“閉嘴!不是你是誰?衛江都說了,是你讓他偷襲我的。你這個死胖子,老子要殺了你——”
揚起拳頭,狠狠地對他胸腹砸下。
膻中、脾關、氣海、期門……
兩拳過後,黃連就閉上了眼睛,黎章還裝作義憤的樣子,不住猛砸。
魏銅看得嘴角狠抽,又見那些軍士蠢蠢欲動,忙上前攔住黎章道:“黎兄弟,不要打了。一切等指揮使大人來了再說。他要真是奸細,指揮使大人不會放過他的……”
話未說完,就看見黃胖子那小眼睛安詳地閉上了,一時間做聲不得,擔憂地看着黎章。
黎章站起身,一把揪住黃連胸前的衣衫,跟拖死狗似的,拖着他就往帳篷外走去,一邊對黎水喊道:“阿水,走,去見指揮使大人。這死胖子太不經打了,才捱了這兩下,就昏過去了。”
那幾個軍士看着他將人拖了出去,眼中兇光連閃,想要衝過去,卻被領頭的那人擋住了,衝他們搖頭。
不等黎章去尋林指揮使,他已經帶着人匆匆趕過來了。
結果,發現黃連被活活打死!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無辜的黎章,抖手指向他:“大膽黎章,你……你好大的膽子!來人……”
“慢!大人,請看這是什麼?”黎章當然不會束手待斃,他揚起手中兩枚黑色方塊,“這一塊,是從昨天偷襲我們的人身上搜來的;這一塊,是屬下剛剛從黃隊長身上搜來的。”
林指揮使接過那兩塊黑色的方木,疑惑地翻來覆去查看。
黎章恭敬地抱拳道:“大人若是再在他們身上搜一搜,沒準還能找出幾塊來也不一定。”
說着,眼光瞄向那些軍士。
軍士們頓時大驚,後退一步,急忙跪下喊“冤枉”。
黎水氣呼呼地說道:“冤不冤的,搜搜不就知道了。”
林指揮使眯起眼睛,望着那幾個人,似乎在考慮該如何處置。
黎章上前道:“大人,屬下昨天被人偷襲,逃得一命,回來就發現衛江被綁在轅門外。屬下雖然恨他莽撞不分是非,但知道他不是奸細,是被人拿來頂罪的。這一箭雙鵰的計策就是黃連出的。”
他詳細地將昨日情形又說了一遍,說自己和擄走弟弟的奸細周旋了半夜,纔將他殺死,救回弟弟,並從他身上搜出黑木塊。
又請他押回衛江來對質。
“屬下問過衛江之後,確認這個黃連是奸細,又想着他實在狡猾,怕他驚覺逃跑,於是就先下手爲強了。再說,一想起昨天的事,屬下心裡就憋屈,就想狠揍他一頓,再抓他到指揮使面前問罪。誰知纔打了他幾拳就死了。魏火長他們能證明,屬下並沒有打他幾下。”
說完,望向魏銅和那些看熱鬧的人,示意他們出來作證。
衆人都臉色難看:就你那力氣,一拳就夠了,還用幾拳?
林指揮使心中瞭然,又見那幾個軍士神情驚慌,大喝一聲道:“將他們拿下!搜身!”
毫無懸念的,從這些軍士身上也搜出了黑色方塊,只有一個人身上沒有,連聲喊冤。
魏銅和錢明看着黎章,齊齊鬆了口氣:好險哪!
林指揮使讓人帶走那幾個軍士,並將黎章等人連同衛江,一起押到副將軍何風的營帳,向其陳述詳情,聽候處置。
一來,奸細混入軍營,非同小可;二來,涉及此事的黎章雖只是一個小小的火長,但昨日萬千軍士親見其英勇殺敵的氣勢,無不追隨擁戴,情形特殊;第三,那個衛江也是有來歷的人。
因此,林指揮使就不敢處置此事了,只能回稟副將軍和將軍。
何風聽完事情經過,得知衛江洗清了嫌疑,十分高興;面對黎章時,卻把臉一沉,寒聲問道:“大膽黎章,你可知罪?”
黎章低頭不語。
她當然知罪,可是她不能不殺了黃連,因爲,他發現自己是假扮的。
不管她和哥哥長得如何相像,但是,女兒家和男子還是有很大的不同,除了身形有差別外,最顯眼的就是手腳了。
腳,藏在鞋子裡;手,卻是露在外面的。
儘管這半年來,她吃盡了苦頭,那雙纖長秀氣的手早已磨得粗糙不堪,可是,再粗糙,那還是一雙女人的手,還是一雙少女的手,骨節、手掌,都跟男人的手沒法比,所以才讓黃連看出來了。
黃連跟哥哥根本算不上熟悉,連他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看出異樣來,那她今後要怎麼扮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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