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很多東西都難以說得清楚。人心不古,複雜的像那滿天繁星。感情也一樣,像是一個一輩子都走不出的牢房,沒有鐵窗,沒有混凝土牆壁,沒有獄警,也不是腳邁不出去,而是心走不出去。
有些人終其一生,都被自己困在情牢中,守望着,等待着,最後到死都在迷惘着。
蘇春池兩世爲人,也許看開了許多,但緣分、因果、對錯是他看不透的東西。
就像他此刻面對的牢獄,情字牢。葉善水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對你來說算是什麼角色。
蘇春池初臨異世,第一眼見到便是一個女子,美麗、善良都是看不到的東西,他也沒看到這些。
他看的只是,在他深陷阿鼻地獄之後,一個影子陪伴着他。那一刻,他心中很安靜,有影子的地方,讓他看不見孤單。
對於穿越,借屍還魂這些比死亡還恐怖的事情,蘇春池強忍着心中的恐懼,他深藏在心中,只能在深夜中,在夢境中驚醒望着窗外的夜空,連他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出神。也只有葉善水讓他感覺自己還活着,不至於在下一刻便精神崩潰。
他前世感情和婚姻總結一下是失敗的,爲了權力拋棄了妻兒,到死才發現心懷懺悔。這一世,見到葉善水,他未嘗沒有與她安靜本分的過上一生地想法,平平淡淡也好,困苦艱難也罷,至少有一個可以陪着自己的人。
但一切的一切,在他背身離開幽州城下的時候都飄遠了。
走一步就遠一步,他說:親都親過了,我是不會不辭而別的。但他還是不辭而別了。他忍着心中的不捨,忍着轉頭凝望幽州城的慾望。只能像苦行僧一般,一步一步,不上馬,只是走着。
他走的時候,那早已停息的雨絲,又斷斷續續的飄了起來。他想起了《東邪西毒》里歐陽鋒的獨白:每次下雨的時候,我都會想起一個人,她曾經很喜歡我,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其他原因,每次我離開她遠行的時候天都在下雨,她說是因爲她不高興,後來她嫁給了我哥哥。
蘇春池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歐陽鋒那樣。他想自己其實就是孫悟空吧,但一這麼想起,他心中就是深深的諷刺,說自己是孫悟空,其實未嘗不是給自己臉上貼金。
蘇春池牽着繮繩,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泥濘中,傘已經被他收起來了,淋着雨能他心中更好受一點。手中提着一個酒壺,一口接一口,酒能驅寒的,但這是七月末了,天氣本就不冷。
瘦馬落寞的走在他的身旁,有些麻木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遠方,那裡叫作天涯。
然後,蘇春池還是沒能如願的離開幽州城。因爲他還未行至十里長亭的時候,身後的馬車聲便讓他停下了腳步。
馬車停在他身邊,車簾被掀開了。秋兒跳出了馬車,撐起了傘,然後一個曼妙的身姿便躲在雨傘下走出了馬車。
是葉善水,蘇春池心中無奈地笑了笑,回頭望了望幽州的城頭,再望望遠處天地交際的地方,他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葉善水移動着蓮步,輕巧的一步一步走來。走近了,蘇春池便看見了她臉上的笑容,不見喜悅,不見悲傷,但就是笑着,那是漠然。
“我終於懂得了,紫霞臨死之前的那句話了。‘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踏着七彩雲來娶我,我猜中了前頭,卻沒猜中結尾。’我還懂了爲什麼最後要說那隻猴子像條狗,你懂了嗎?”葉善水眼睛盯着他,但蘇春池看不見自己在她眼中的影子,她溫柔的手指纏繞着自己垂在鬢角的青絲。
“自能窺平之,何必恨春池。寫的真好,謝
謝你給我答案。”葉善水聲音冰冷,眼神中的光芒愈加的逼人,她高高的揚起自己的右手。
蘇春池臉色露出了笑容,他靜靜的看着葉善水,心中等待着解脫。打吧,打吧,一個耳光下來,我就從混蛋升級爲孫悟空了。
但葉善水高高揚起的右手,輕輕的放下,爲他溫柔的擦着額角的雨珠,那麼溫柔,卻讓蘇春池心中陣陣發寒。他終於看到這個女子心中的那道深深的裂痕了。
“秋兒,爲蘇公子撐傘,送公子上車。”葉善水轉身走進雨中,傘留給了蘇春池。
“張二哥,幫蘇公子把那匹老馬拴在馬車後,帶回去。好好養着,如果我大婚之後,馬兒還活着,那麼就再送於蘇公子離開吧!”葉善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風輕雲淡。
蘇春池上了馬車,眼睛一直盯着葉善水,見她溫柔的對自己笑了笑,卻像是對待陌生人一般的客氣,然後便不再搭理他。
“大婚?”蘇春池輕輕的問着,心中泛着苦澀。眼睛卻虛僞的喜悅。
“是啊,我葉善水本來就是林家的未來兒媳。平之他後日便要行加冠之禮了,禮儀過後,我變要嫁入林家了。蘇公子是不是爲我感到高興啊?”葉善水理所當然的說着,臉上帶着笑容,竟然讓蘇春池看不出半點虛僞。
蘇春池不再說話,伸着舌頭舔了舔乾涸的脣齒,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於是車廂中便安靜了下來。馬車搖搖晃晃中再次回到了幽州城。毫不停留的奔入了府衙。
蘇春池被安排在客房中,秋兒服侍着他。小丫頭望着蘇春池的眼神也帶着陌生,但那時刻意的,她偶爾會欲言又止。蘇春池心中也總會嘆着氣,眼神愁苦,一場愛情漸行漸遠,悲愴的盤踞在心中,壓得他踹不出起來。
夜晚,秋兒爲他弄好熱水,守在一邊服侍他洗澡,他也不再抗拒,心中的無力感讓他沒了心思去說話,去反駁,去抗拒。
“小姐是認真地。公子,以前秋兒是喜歡你的,但現在,秋兒有些害怕和你呆在一起了。”秋兒也不活波了,眼神閃躲,聲音黯然。
“秋兒,以後不要輕易相信男人。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張嘴。”蘇春池閉上眼睛,嘴角掛着深深的諷刺。
秋兒看着蘇春池臉上的苦澀,心中便隱隱痛着。
“公子……”秋兒輕輕的喊着,卻不知道該怎樣說下去,在她純潔的心中,蘇春池和葉善水是她最完美的搭配,但現在……她心中越來越恐懼了。
蘇春池站起身來,拿着綿巾擦拭身子。秋兒收拾好一切,便悄悄的離開了。
蘇春池坐在牀上,長長的嘆口氣。一個四十歲的男人,發愁了。
門“吱呀”一聲推開了,屏風擋着,蘇春池看不見進來的是誰?他以爲是秋兒。但那身影走過屏風,他便看見了葉善水。
一樣剛剛洗過澡的樣子,髮絲還帶着溼氣,身上一層白色的輕紗,鬆散的披着。素顏,帶着魅惑的笑意。
一步一步向着蘇春池走來,然後輕輕的坐在了蘇春池的身邊。
“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我被別人壓在身下,捻轉求歡。”葉善水妖媚的笑着。
蘇春池身子一下挺直,眼睛冷了下來,他覺得自己瘋了,葉善水也瘋了,她竟然這樣說話。他很想狠狠的扇她一巴掌讓她清醒清醒。但心中剛剛升起的怒意瞬息便熄滅了,他看着眼前的葉善水,腦海中浮現那個溫柔乖巧的葉善水,強烈的對比,壓得他心越陷越沉,他知道這是因愛生恨,錯都在於自己那無情的辜負。
“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今夜春宵無禁。”葉
善水眼神挑釁,然後似忽然醒悟:“不好意思,我忘記了你不是我的夫婿林平之,也不像他一樣是個男人。”
那是諷刺,蘇春池火了,他被葉善水折磨的有些失去了理智。
蘇春池心中滿是憤懣,他一個生活在現代社會的四十多歲的男人,來到異世卻被各種事理所束縛,感情都要去逃避,直到被深愛自己的女子痛恨的鄙視着。
他想活的自由,不想在被葉善水一句句的話給撕裂着心中的傷痕。
蘇春池惡狠狠的抓起葉善水的衣服,一扯,“刺啦”一聲,葉善水便光着身子出現在眼前。
白玉羊脂般的肌膚,吹彈可破,那挺起的胸前,兩隻小兔子起伏着。
蘇春池看在眼中,腦子一熱,然後理智便被拋到了天邊。
葉善水笑着,眼神中深深的苦意,她像個機器人一樣的任其擺佈。
身上的衣服一條條的碎了,她諷刺的看着蘇春池,這樣蘇春池最後的一絲猶豫也泯滅了。
他粗暴的摟緊她的身子,吻着她的嘴脣,狠狠的,直到她的身子因爲缺氧而繃直。他就那樣瘋狂地吻着,心中想着那句質問:有一天我被人壓在身下。
他喪失了理智,也顧不得葉善水處子之身的柔弱。沒有過多的溫柔前*戲,也未曾過度迷戀那凹凸有致的身姿。
脫下自己的衣衫,挺着身子,像個憤怒的公牛見到紅色的血腥一般,向前一衝。
身下的身子緊緊的縮在,“嗯哼”葉善水疼得一直深吸着氣,手中緊緊的抓着牀上的棉被。眼角一滴淚珠悄悄的落了下來。
她那麼愛他,但他卻還是無聲無息的離開了自己。
少女的第一次愛情來時是像火山爆發一樣猛烈的,是像春草不息一樣執着的。她心中深深的痛着,因爲他竟然要離開自己,忘記昨夜的纏綿,忘記那些承諾。
她想自己要報復他的,所以她決定要嫁給林平之,而且是當着他的面,嫁入林家,讓她看着自己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讓他後悔,讓他心痛。
但她又是那樣的愛着她,所以她把自己寶貴的處子之身給了他,帶着一點點憤恨,還有那壓抑不住的愛。
葉善水身子一緊,眼角帶淚。蘇春池醒了,心中痛的快要窒息。他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身體,儘量不動彈。血從陰*陽交匯的地方流了下來。
他心中滿是憐惜,還有着後悔。良久葉善水主動的伸手抱住他的脊背。蘇春池吻着她的脣齒,慢慢的動着,葉善水還是動了情,淚珠一滴接一滴的往下落着。
終於一切都安靜了。蘇春池靜靜的俯在她的身上,吻着她的淚珠。那一刻,葉善水多麼想鬆口,多想開口去求他,讓他留下來,甚至帶自己離開這裡。但心中的倔強,讓她狠狠的咬着牙。
燈滅了,蘇春池緊緊的抱着她,腦子越來越沉,便陷入了沉睡。
黑夜中,葉善水閉不上眼睛,就那樣睜着眼,一直盯着黑暗,腦子中一片混亂。她就這樣成爲了蘇春池的女人,她是愛他,還是恨他?
“善水,不要離開我。”蘇春池眉頭擰緊,像個孩子縮着身子,呢喃着。
葉善水眼淚又流了出來。她溫柔的撫着他的眉頭,多想說:我會陪你一輩子。但她知道蘇春池是聽不到的。
她想起那個故事中,猴子叫了白晶晶九十八次,但叫了紫霞七百八十四次。
她有些慶幸,哪怕蘇春池只是在夢中叫了自己一次,但那也只是叫了她一個人而已,至少她是他的唯一。慶幸過後,便是深深的悲傷。
愛得深就恨的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