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愣住,他不相信還會有外人能夠再提起那兩個字。
“你們哥仨所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你以爲那個敢跟東北三省之虎叫板的女人真的會把那些所謂的苦道與外人聽?”周溫馬所說,這哈爾濱的時代風暴,似乎在大多數人漠然的推波助瀾之中,很機緣巧合的觸碰到了上個時代的恩怨。
三百細細琢磨着,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該相信,還是相信之後他該做些什麼。
“再過兩個小時,我會到哈爾濱,到時候我們再坐下慢慢聊,至於現在,放了那個局外人,他的命也不關乎於什麼,步讓你們成爲那些野心家的槍子,就是你們白姨最大的心願,而現在你們所住的,實在是讓人太過的失望了點,你就不怕躺在燕子山的那個女人閉不上眼睛?”周溫馬很平靜很平靜的說着,那平淡的話語卻比什麼都要狠毒的刺向三百的心房。
“好,我等你,如果這一切都是你在裝神弄鬼,你也得死,郭驚馬會死,這個徐饒也會死。”三百說着,然後不留餘地的掛掉了電話,看着聽到了一切的徐饒道:“你最後祈禱他不是在騙我。”
徐饒沒有什麼表示,甚至讓人懷疑這個靠着牆的傢伙是不是死了。
但三百並不覺得這個生命力如同小強一般的傢伙會這樣倒下。
“手機我先借用一下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這個人情我會拿命還。”說完,三百轉身大大咧咧的離開。
“如果可以,這一切希望就你我能夠知道,就說王弼在今晚已經死了。”徐饒突然叫住了三百,那因爲身上疼痛有些顫抖的聲音是那麼有威懾力。
三百停住,轉頭看着腦袋看起來不算靈光的徐饒,臉上多了幾絲憐憫,他很想說,像是徐饒這般小心翼翼的活着,卻做着轟轟烈烈的大事,實在太累了點,但是有些話不是想要說出口就能夠說出口,三百微微點了點頭,喃喃了一句回馬槍。
三百離開後,徐饒轟然倒下,像是一個烈士,身上再沒有了剛剛支撐自己的力量。
在飛馳的火車上,周溫馬把手機還給申雲豹,看着申雲豹那欲要問些什麼的模樣,微微閉上眼睛道:“別這樣看着我,我說的話都是實話,關於這些上個時代的恩怨我多多少少聽說過一點。”
“說說。”申雲豹一臉好奇的說着,其實申雲豹打心裡好奇,這三葉劍到底跟那三個河南佬有着大多的淵源,在河南佬的檔案上,也唯有隻言片字,申雲豹只知道這三個河南佬似乎找了這玩意很多年。
“說了你也不一定會信。”周溫馬淡淡說着。
“信,你說什麼我都信。”申雲豹拍着胸脯說着。
或許覺得這個小人物太過的人畜無害了點,又或者這個故事在周溫馬心中憋了太久太久,周溫馬清了清嗓子道:“周家是怎麼覆滅的你應該知道吧?”
“得罪了白龍商會?”申雲豹說着。
“你答對了一半,是另一個人得罪了白龍商會,但是我哥挺身而出扛住了這一切,因爲那個差點成了我嫂子的女人,又或者永遠不會成爲我嫂子的女人,我哥搭上了整個周家,只爲了換那個女人一條命,的確他做到了,不過那個女人僅僅留下一把劍就這樣走了,一走就是十年,最後我哥死在了自家人的手中。”周溫馬紅着眼說着,牙齒咬的作響。
申雲豹吸了一口冷氣,或許在這個時代土壤之中,實在不適合生出叫**情的花朵。
“後來,她回來了,以要回這把劍爲名義,踏平了半個周家,要不是洪擎蒼插了一腳,否則整個周家就這樣沒了。最終最終她還是沒有尋到那把劍,又或者那個人。最後聽說她自刎在了燕子山。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這樣一聲不吭的離開,誰也不知道,甚至於最接近這個事件的我,這十年之間又發生了什麼,我更不知道,但我一點也不嫉恨那個女人,因爲我不相信爲了復仇願意跟洪擎蒼交手女人,絕對不會狼心狗肺到那個地步。”周溫馬說着,敘敘道着這個悠長的故事,儘管這個故事之中的人,大多人入了土,但是這個故事多多少少也需要傳承下去。
申雲豹聽完後,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一臉的壓抑,似乎對這個故事深有體會一般,使勁清了清乾澀的嗓子,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我這次去哈爾濱一是爲了找三葉劍,二是爲了那個膽大包天的郭驚馬,三是想要把這個故事告訴他們,我只是想知道在那十年間那個女人到底經歷了什麼,或許這三個人知道些什麼。”
申雲豹默默點了點頭,似乎還在深陷在這個故事無法自拔,有些莫名其妙,申雲豹突然有種把這個告訴徐饒的衝動,這種強烈的衝動,讓申雲豹不明白這衝動到底來源於何處,或許這隻會讓那個剛剛踏入這個世界的年輕人,更加融入到這個世界幾分。
一通跨過多個城市的電話打到一家地下的小賭場,一個面黃體瘦的中年男人摔過手中的麻將牌,掏出手機,正要叫罵着什麼,但看着來電號碼,表情瞬間凝重,默默收回手機,掏出幾張紅牛扔到桌上道:“今天不玩了。”
桌上的幾個牌友看着這個平日裡如同鐵公雞一般斤斤計較的男人竟然一次性掏出這麼多錢,一個個呆若木雞的模樣,雖然傻子都能夠看出來這個中年男人遇上了事,但是三人很默契的瓜分了這幾張紅牛。
緊緊握着手機的中年男人離開嘈雜無比的地下賭場,在這貧民窟的一處小巷深處掏出手機,雖然四處瀰漫着腐臭味道,但是這個地方卻是這偌大的哈爾濱最隱秘的地方,在這裡只要沒有犯了彌天大罪,基本都能生活下去,但是這個貧民窟的生存之道,要比那人吃人的監獄還要殘酷的多。
這個穿着有些肥大黑色棉襖,戴着一個土裡土氣棉帽,長相讓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男人掏出手機,通過手機屏幕那淡淡的光,可以看到這個男人的臉色差到了極點,典型的營養不良的膚色,眼中充滿着血色。
男人回撥去這個號碼,有些顫抖的點燃一根紅將軍,像是餓死鬼一般的大口抽着,生怕少抽一口被別人奪去一般。
電話響到最後才被接通。
“洪哥。”男人恭恭敬敬的喊道。
“過的還好?”電話對面的洪擎蒼不緊不慢的說着,與這個滿頭大汗的男人形成很鮮明很鮮明的對比。
“還算是滋潤。”男人清了清乾澀的嗓子說着。
“怎麼跟申雲豹那傢伙分了夥,要是你們倆啃爬,現在哈爾濱赫赫有名的可輪不到別人,非你倆默數了。”洪擎蒼如同長輩一般的說着。
男人的表情有些苦澀,更加苦澀的開口說道:“洪哥,你也知道,我跟那廝合不來,沒有了他我倒是活的輕巧,自生自滅便是,這輩子我能體會的都體會到了,該自甘墮落了。”
洪擎蒼笑笑,似乎被這個男人老氣橫秋看破紅塵的語氣逗樂了。
“沈老弟,要是你真打算金盆洗手了,我都爲你覺得不值,這麼多年哈爾濱,想不到你跟申雲豹都過的人不人鬼不鬼似得。”洪擎蒼停住了笑道。
“咎由自取。”男人無奈的說道。
“沈老弟,這次又麻煩你了,幫我看一個孩子,我不想讓他夭折在哈爾濱。”洪擎蒼終於道出這一通電話真正的主題。
“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孩子,能讓你給我撥這麼一通電話。”男人說着,他更好奇能夠讓洪擎蒼上心的人,到底會出彩到什麼程度。
“當你見到他就會知道了,他現在有難,我會把地址發給你,那孩子叫徐饒,要是他死了,我親自去哈爾濱跟你商討。”洪擎蒼有些急促的說着,像是預料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般。
“好,人只要我能夠見到活的,就會留活到,到時候再聯繫你。”男人說着。
“等你再見到申雲豹的時候,就可以離開這孩子了,我不希望他有太多的籌碼,最好這一次你不需要出手。”洪擎蒼突然叮囑着。
“明白了。”男人說完,對面已經掛掉了電話,只留下男人有些惆悵的踩滅菸頭,雙手插兜的離開哈爾濱這不尋常的貧民窟,留下一個陷入黑暗的背影。
一條短信傳到了這個隱秘於黑暗的男人手機中。
短信僅僅有着寥寥的四個字,那就是聲動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