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勳的臉和夜市中糜爛的霓虹燈光明顯是不協調的。他的眉毛之間凝聚着一股正義的力量,薄脣緊抿,似乎對這裡的場景嫉妒厭惡。他冷臉指揮着現場調查工作,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他果然看到蕎桑說的那一部分女孩。她們大多數的年齡在18——22歲之間,衣着華麗不張揚,舉止高雅,談吐流利,和一般坐檯小姐的打扮截然不同。
“見鬼!這些不懂事的孩子難道不知道父母供她們讀書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爲什麼還要這麼糟踐自己來這種地方?”韓勳怒氣衝衝的咆哮道。
李侃丟掉手中的菸蒂:“或許是社會現場吧!貧富差距的拉大,面對物質生活的誘惑,面對現實和幻想的差距,面對來自社會來自同學之間的壓力,這些孩子最終陷進一個無法自拔的沼澤之中。”他頓了頓道:“現在已經知道那個香檸也就是聶卉,曾經是孔剛的情人,也是大學生陪聊的接頭人,所以肯定知道孔剛的很多秘密。而我們初步懷疑,孔剛是有目的有計劃的介紹這批女孩子進來,我們在幾個特色的陪聊房間找到了竊聽器和針孔攝錄機,我們懷疑孔剛在背後進行刺探某種情報或是用於勒索,這些有待於進一步調查!我建議立刻拘捕孔剛,協助調查!”
韓勳深吸了一口氣,果斷的點了點頭:“去辦吧!”
蕎桑回到寢室,腦海當中不斷回想着雪芙最後略帶笑容卻滿目哀傷的神情——“你享受着優渥安定的生活,是不可能理解我們這些在社會最底層,捨棄一切,包括尊嚴甚至身體爲得是什麼……或許連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得到了什麼,又或者失去了什麼……”
“你快樂嗎?你現在快樂嗎?”自己脫口而出的疑惑卻讓雪芙那張永遠保持驕傲的臉上涌現出失落和震驚的神情。
“歡歡,你怎麼了?你是問我嗎?”對面牀的孔黎明坐直身體,疑惑的問道。
蕎桑這才猛然清醒,自己已經回到寢室。“沒什麼……咦,怎麼沒看到小西,這麼早她去什麼地方了?”
“哦,可能是她媽媽又病重了吧!”孔黎明從牀上下來,含着牙刷,含糊的說道。
蕎桑微微一怔,突然想到那天孔剛要給錢自己的時候,小西伏在自己肩上痛哭時候說的那些話。
“她媽媽究竟得了什麼病?爲什麼會全身癱瘓?”
孔黎明搖了搖頭:“說實在地。以前。你也知道。我每天除了泡吧就是K歌。聶卉成績好。每次考試都罩着我。至於其她人。我地態度比較傲慢啦……”她有些尷尬地說道。“好像是車禍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她說因爲沒有及時送醫院差點死掉……”
蕎桑一陣唏噓後“那她家裡還有什麼人?一個女孩子要承受這麼大地壓力。真是太可憐了!”
孔黎明想了想:“聽說好像還有一個哥哥。不過好像不在了!”
“不在了?”蕎桑瞪大眼睛“怎麼會不在地?”
“去世了吧。聽說好像是醫療事故。當時還鬧得沸沸揚揚呢!我舅舅是從南邊過來地。我也是聽他和媽媽議論地時候才知道!我舅舅當時是負責藥品銷售地。聽說還受了一些地牽連呢!歡歡。你去哪兒啊……”
蕎桑立馬趕到系裡打聽範小西的去向。得到的結果是對方請了長假,回老家照顧病危的媽媽。而出乎蕎桑意料的是,範小西的媽媽並不在南方S城,而是就在海寧附近的T縣,距離大概也就一百多公里,只不過沒有直通車,要乘海船才能到達。
蕎桑二話不說,立刻打電話給大龍讓他想辦法弄好船票,去碼頭等她。
三十分鐘後,蕎桑輕裝簡從的出現在碼頭。碼頭的風很大,但她還是滿臉汗涔涔的。就在她左顧右盼時,大龍壓着帽子,一臉倦容的迎了上來:“受氣包,你也太能折騰了!這麼大的海風,不知道能不能去對面哦!”
“不能去遊也要游過去!”蕎桑捂着飛揚的頭髮,一臉堅決的說道。
大龍糾結的抓下帽子,認命的跟在她身後。“喂——咱們這是去哪兒啊?你也不向隊長彙報,一會他又要心急上火了!對了,頭已經對孔剛進行傳訊,相信兇手很快就會落網!誒,那我們還去T縣幹嘛啊?”
蕎桑停下腳步,輕嘆了一聲:“我也希望一切可以到此爲止……不過我總覺得好像鑽到了一個局中,過程彷彿都被別人設計好了一般……”她自言自語的搖了搖頭。身邊的大龍則是一頭霧水,難道這就是所謂女人的直覺?
T縣大風港口
這裡保留着最原始的海港風貌,海灘四周有大大小小船塢,有木頭房子搭建而成農舍。沿海有公路,周圍的綠化不錯,T縣三面環海,一面連着隔壁陵縣,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個港口城市。但這個縣城卻並不富裕,這裡的人基本上靠打漁謀生,當然也有一些依賴養殖和原料供應,倒也過着自給自足的日子……
或許是風大的原因,大部分漁船都靠在岸邊,三三兩兩幾個賣魚人提着魚簍過來售賣,都被蕎桑禮貌的拒絕了。她邊走邊掏出記事本向周圍的人詢問,然後認真做了筆記,輾轉了半天,才終於到了他們要找的人家。
“你要找範老三他家啊!喏——三角村知道嗎?你隨便叫給出租車,到了三角村往裡走,那裡人都知道他們家!哎——”被問道的賣糕婆婆欲言又止的搖了搖頭,一臉同情的樣子。
按照她指的路,蕎桑和大龍終於找到範家。不到10平米的地方,甚至連廉租房都稱不上。只是一個勉強有牆有屋頂的地方,上面混合着磚瓦,還鋪着黑色的擋雨布……屋內,坑坑窪窪的水泥竈臺上擺着兩盤發黃的素菜,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正在盛飯,看着他佝僂的脊背,油跡斑斑的破工作服,貧苦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蕎桑刻意不去看那漏水的屋頂,滿是裂縫的牆壁和周圍破爛的傢俱,可是她無法把自己的視線從近在咫尺的牀上移開,那裡躺着一個骨瘦如柴的老婦人,看到她的時候,老婦人張開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老漢有些拘束的低下頭,將手在工作服上擦了又擦,才衝蕎桑他們點頭道:“你們,你們來找誰啊?”
蕎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收起憐憫的神色介紹道:“我是海寧醫大的學生,我叫王歡歡。這個是我男朋友,大龍,呃……我們是範小西的同學,我聽說她媽媽病了所以想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小西啊……是小西回來了嗎?”老婦人張開的嘴巴終於發出聲音,她興奮的揮舞着枯瘦的雙臂,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心喜的笑容。
老漢有些尷尬的看着蕎桑,臉上露出爲難的神色。
“媽——我不是說過,你好好養病,我會經常回來看您的!”蕎桑很自然的握起老婦人的手安慰道。
收拾心情,這幾天天氣放晴一直想着出門踏春的事情,都沒好好碼字。今天丫頭終於打起十二分精神把《毒藥》奮戰完畢,忍不住得瑟一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