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情斷?
夫妻!
周彥華在長安娶過妻了?
那我算是什麼!
阿孃的話,令我腦中一陣轟鳴,我只覺四肢僵冷,身體發軟,一頭栽倒在阿孃的懷抱裡。阿孃滿臉擔憂地看着我,眼中全是自責,更是老淚縱橫。
我不忍看阿孃這般模樣,站穩身子,扶着阿孃的手臂,努力牽起一抹笑,想要開口說話,才發現嗓子幹疼,竟發不出一個音。而阿孃更是看着我,任憑淚水佈滿滄桑的臉頰,乾瘦的手掌輕撫我的臉頰。
許久,阿孃才擦了擦眼淚,壓低聲音勸着我:“美珠,這是你爹與周先生商量之後決定的事,娘只知曉這些。你爹不會拿你餘生的幸福做賭注,我想,我們該與周先生好好談談。不管怎樣,這些年來,周先生爲人坦蕩正直,並非言而無信的小人,他既然願意娶你,對你還是有些情意的,即便最初是因爲你爹的緣故,這些年來,他對你的好,我們都看在眼裡。”
此刻,我並不願見到周彥華。
然而,看到阿孃略帶乞求的目光,最終,我還是在阿孃渾濁的淚目下,點了頭。
我與阿孃無言對坐片刻,福多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顯得小心翼翼的。
“姊姊,周哥哥來了,我沒讓他上來,姊姊要不要見?”
我既然答應了阿孃會與周彥華好好談一談,而他也找來了這裡,即便我不願見,讓阿孃與他談談也好。我對着阿孃點了點頭,阿孃便朝外邊說道:“你請周先生上來吧。”
福多應了一聲,在門外猶疑了片刻,依舊小心又謹慎地說了一句:“跟周哥哥一起來的還有……還有個從未見過的姊姊。”
我的心陡然一涼,阿孃卻犯難了,詢問似的看着我。
我起身徑直打開了門,福多顯然嚇了一跳,看到我冷着一張臉,不安地喚了一聲:“姊……”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輕聲嘆了一口氣:“請兩人一道上來吧。”
福多滿臉關切地看着我,我開口催了催他,他這才慢慢地下了樓。
我再次回到屋裡,走到桌案邊的茶爐前坐下,將火撥弄得大了些,往茶壺裡重新註上清水,加了些粗茶葉進去,靜靜地等待着茶翻滾起來。
我靜靜地煮着茶,心情早已平復,對於即將要面對周彥華和他的那位長安故人,我已做好了準備。
我願意去相信阿孃的判斷,相信周彥華對我,還有着些許情意。
只是不知,在我與那位長安故人之間,他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我不願做出最後的猜想,只能將思緒放空,一心一意地煮着茶。
在嫋嫋茶煙裡,我聽聞漸近的腳步聲,平靜的心海仍是起了漣漪,忍不住擡頭看向了那扇大開的屋門。
緊隨福多而至的是周彥華。
他衣着樸素無華,卻依舊難掩一身的清貴。這個輕而易舉撼動了我的心扉的男子,俊美非凡,原本就不是我這樣的女子能觸碰的,可我偏偏陷入了這萬劫不復的深淵裡。
一夜未見,他依舊是我記憶中溫雅清俊的周彥華,望向我的那一刻,眉目繾綣,笑容溫柔,彷彿初陽新生,融化了冬日冰雪,頓時,一室溫馨。
而我卻發現他的雙目下有一圈青黑,疲倦之態暴露無遺。
我不願觸碰他一如往昔的溫柔目光,將視線投放在了隨同周彥華一同進屋的女子身上。
我原本以爲陳秀梅是我見過的最具姿色的女子,哪曾想眼前的女子竟驚豔得讓我移不開雙眼,令我自慚形穢,甚至在她面前有些自卑地擡不起頭來。
我印象中大戶人家的千金閨秀定然衣着華貴,容顏豔麗。眼前的女子衣着簡單,比女子的服飾簡單隨意,又比男子的衣着多了些秀美清麗,配上那令無數女子折顏的姣好面容,清麗脫俗,優雅淡然。淡淡笑意染上眼角眉梢,更添了她的幾許嫵媚溫柔。
汩汩茶湯沸騰,我收回視線,取出幾隻杯盞滿上熱茶,滾燙的熱氣蒸得我臉頰發燙,卻始終沒有勇氣擡頭去看已至跟前的一男一女。
我本來還想着讓阿孃與這兩人談談話,我只管在一旁坐着便可,哪知阿孃卻拉着福多離開了。對於阿孃這般行爲,我大惑不解,思緒早已混亂,坐立難安間,不慎讓茶水燙了手指。
我疼得“嘶”了一聲,皺了皺眉,並未留意周彥華的舉動。等察覺到時,他已坐在了我身旁的炕几上,輕輕拿起我微微紅腫的手指,伸出指尖輕碰了碰,聽到我忍着疼痛的聲音,他不由分說地將我燙傷的右手食指送進了他的口中,緩解着我手指的脹痛感。
他一如既往地對待我,而我卻無法若無其事地與他這般相處,甚至十分反感他的親近。我從他手中抽回手,狠命躲開了他,見他仍要靠近,我顧不得許多,將原本要招待兩人的茶水潑了出去,滾燙的茶汁濺了滿地。我看到周彥華起身向後退了幾步,但是,茶水仍是濺溼了他的褲腳,他不由得擰眉看向了我,眼神有些涼。隨即,他的目光又恢復如初,看向我時,依舊如先前那般寧靜深沉。
“美珠?”他似有些難以置信,語氣有些疲憊,“你怎麼一聲不響就回了這裡?又爲何要生氣?”
我偏過頭,悶頭不做聲,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掃了一眼那女子。那女子自進屋後,就沒開口說過話,而我不經意間撞上她的目光時,她的眼中是冰冷鄙夷的目光,對上我的目光,她的嘴角微微彎起,嘴角的笑帶着嘲諷不屑。
繼而,我便聽見了她珠玉般的嗓音。
“果真是鄉野女子,粗淺無禮。”
在與周彥華相處間,我時常因自己的身份而自卑。然而,這樣當面被人指出來,還是頭一回,我不由得氣悶,開口想要反駁,面對這樣的女子,卻沒有勇氣去反駁。
“炤兒,請你尊重她!”周彥華的臉色有些難看,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厲,“不管她是何出身,如今她是你大嫂。”
聞言,我驚得偏頭去看周彥華,張了張嘴,腦中渾渾噩噩,已完全理不清思緒。
陳秀梅所說的長安故人,是周彥華的妹妹?
周彥華顯然看出了我的疑惑,上前柔聲對我說道:“隨我回去,我再細細與你說,好不好?”
聞言,我立馬甩開他正搭上我的頭的手臂,向後猛退幾步,堅定地說:“我不回去!”
周彥華眉峰微蹙,聲音低啞:“美珠,你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麼?我回去便不見你,你也隻字未留,我以爲你出了什麼事,卻沒想到你是回了這裡。”
我偏頭不去理會他,屋內的女子突地嗤笑一聲,聲音雖婉轉動聽,語氣卻十分冰冷不屑:“哥,我還以爲是怎樣的女子能讓你發瘋一般地找了一夜,原本還十分好奇,哪曾想……她這樣上不得檯面的鄉野女子,只會丟盡我周家的臉面,哪及得上曾經的大嫂半分?”
周彥華的臉上登時變得十分難看,他開口正要說些什麼,那女子已幾步走到我面前,看着一臉緊張不安的周彥華,笑道:“哥,你放心,我不會與她一般見識,更不會爲難她。我只是讓她認清一個現實……”說着,她微微低下頭,近距離地打量着我,伸出手指輕點了點我的臉頰,笑得溫柔:“這張臉雖不至於難看,卻真的是難以與我心中的大嫂媲美,這性子,更是令人十分爲難。我雖不知我哥爲何十分在意你,不過,你得知道,他在長安也有妻兒,憑你的出身、容貌和德行,即便是給我哥做妾,也不夠格!你懂嗎?懂的話,就……”
“周炤。”周彥華一把扯過女子的胳膊,語氣冰冷,“我說過,她如今是你大嫂,你即便不願承認,也要學會尊重人。”
說着,周彥華已輕輕牽過我的手,我狠命掙開他的手掌,冷然道:“周彥華,你既然有妻兒又爲何要來招惹我?是,我只是粗鄙粗俗的鄉野女子,上不得檯面,但我至少不會隨意踐踏他人的尊嚴,任意地欺瞞真心待我的人!而你,你瞞着我一切,又揹着我與人私會,真是大戶人家的子弟,我魚美珠真的配不上!我當初是鬼迷心竅,瞎了眼才認爲你是正人君子,是值得託付終生的人……”
周彥華低下頭,懊惱無比地說了一句:“對不住,我並非有意瞞你……”
我冷笑:“我不會再跟你走,所以,我們離了吧。”
周彥華突然緊緊拽住了我的胳膊,眸光暗沉,聲音低沉:“美珠,我從未想過騙你,只想就這樣與你在此平平淡淡地過日子,過往的一切都已無關緊要,這裡的一切纔是我想要的。而你,是唯一令我歡喜令我煩惱的女子,我從未有這樣的感覺。美珠,你跟我回去,我們好好談談,好麼?”
我疲憊一笑:“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我這樣的鄉野女子,怎配得上你這樣才華冠絕的世家公子?哦,周姑娘應該是來接你回長安的吧,你不是一直想回長安麼?那兒有你牽掛的妻兒,他們也盼着你回去呢。”
周彥華垂下眼眸緊緊盯着我,雙目靜若深潭,幽幽冷光令我不禁心裡一顫,我不敢對視。正要開口請兩人出去,周彥華卻輕輕開了口:“炤兒,你下樓等我。”
一直冷眼看着一切的周炤牽起嘴角微微笑了笑,對於周彥華的提議,她沒有絲毫不滿,嘴角噙着高深莫測的笑跨出了門檻,還不忘將屋門關上。
我知曉周彥華的用意,因我無法心平氣和地與他坐下來談話,淡漠地說了一句:“你也走。”
周彥華依舊一臉冷然地注視着我,我只好伸出手推了推他,他微微後退幾步,又上前來,看着我的目光柔和了許多,略帶乞求地喚道:“美珠……”
我回到炕几上坐下,不願去看他深情下脆弱的表情。我怕自己會心軟。
周彥華走到炕几旁,靜默了一會兒,隨後便坐到了我左手邊,在我將要遠離時,他一手抓住我的手,一手攬過我的肩,猝不及防地吻了我。
自從知曉他與別的女子也曾這般親近過,我便十分反感他的任何親密接觸,強烈地掙扎了一番,周彥華一手圈住我的腰身,一手扣住我的頭,在我不斷的掙扎下,他緊緊抱住我,依在我耳邊啞聲請求道:“美珠,我們放下過去,在這裡安心過日子,好麼?”
我使勁推了推他,卻推不動,只得作罷,紅着眼眶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與人共享一夫!”
周彥華埋首在我肩頭,聲音彷彿浸了水般,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柔情蜜意。
“我只是你一人的丈夫,現在是,將來也是。”
我咬脣道:“你騙我!”
周彥華鬆開我,捧着我臉頰,深深地看着我,目光坦然:“美珠,我未曾對你坦白我的身世與經歷,卻從未騙過你。我在長安的確有過妻兒,但如今,你纔是我的妻子。”
我偏頭躲開他的手掌,極其冷淡地笑了:“那又如何?”
他能斷了曾經的夫妻情義,何況是我?
而如今的他,更是與陳秀梅牽扯不清,我又如何能若無其事地與他相處下去?知曉他的過往,我甚至爲當初自己那樣信任他而可悲。
周彥華身爲世家子弟,對一妻多妾習以爲常。也許,在他看來,我不過就是他結識的衆多女子中的一位,願意與多名女子共同伺候一位丈夫。可我並非那些寬容大度、溫淑賢良的閨閣淑女,不能忍受自己所愛的男子心裡還有其他女子。思及此,我也不得不佩服外邊大家族的女子的教養與心懷真是非一般人能媲美,她們每日面對丈夫身邊圍繞的女子,竟也能笑臉相迎,彷彿能毫無芥蒂地與那些女子共同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我做不到!
想到周彥華對我隱瞞了他在長安曾娶妻生子的事實,昔日對他的愛戀與信任,早已化作泡沫。如今,我只恨當初自己瞎了眼,以爲遇到了生命中值得託付終生的如意郎君,卻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只是,我至今仍舊不明白,阿爹既然已知曉了周彥華的根底,阿孃也知曉他在長安有過妻兒,又爲何要將我許配給他?爹孃明知我若知曉真相後,斷然不會接受這樣的事實,又爲何要做出如此決定?
此時,我不知爲何會想到張慶延。
關於張慶延的些許記憶,我記不完全。而他刻意避着我,又到底是在躲什麼?
如此想着,我只覺腦中似針扎般,痛苦地抱頭蜷縮在炕几上。頭疼欲裂間,我見周彥華傾身過來,如臨大敵般,揮袖將面前的茶盞掃落在地,茶湯、碎片散落滿地。我彎腰向前想要拾起地上的碎片劃傷身體的某一處,以此分散注意力,周彥華見狀,也不顧他面前的茶盞碎片,猛然探過身子,單膝跪在我面前,扯住我的胳膊就將我攔腰抱了起來。
我欲掙開,卻頭疼得厲害,沒有力氣反抗。
待他抱着我將我放回到牀榻上,我隱隱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下意識地抓住了他正要撤離的手掌,搖了搖頭,努力讓腦中保留一絲清明。
“你的手流血了。”
話一出口,我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不自覺地流露出了心裡壓抑的情愫,微怔片刻,鬆開他的手掌,漠然地閉上了眼。
似乎只要不去想張慶延,我的頭疼就不會持續。
我睜眼看到周彥華依舊坐到牀頭,臉上便露出不悅的神情來:“周彥華,我不想見到你。”
周彥華神情微頓,靜靜凝視了我片刻,才緩緩地道:“等你氣消了,我再來。”
聞言,我不禁怒火攻心,坐起身朝將離開的周彥華的背影說道:“周彥華,你是不是認爲這世間對你有情的姑娘,都離不了你?你是不是認爲我與陳秀梅一般,對你娶妻生子的事能充耳不聞毫不在意?我不是她,不懂你的雄才大志,不懂她爲何能不介意你娶妻卻依舊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所以,我不是生氣,我是死心了。所以,我們還是離了吧。”
周彥華頓住腳步的背影如同屹立不倒的雕塑般,一動不動,脊背挺直,清冷孤絕。
許久,他才背對着我說了一句:“我不會離。”
我已不知他如今在堅持什麼,見他擡步要離去,我來不及穿鞋,下牀叫了一聲:“周彥華!”
周彥華緩緩轉身,我顧不上看他,幾步奔到他面前,流着淚,開口懇求道:“我求你,求你……”
周彥華眉心緊蹙,焦急地看着我,痛心地問着:“美珠,你何必將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我笑道:“是你逼我的。我一直當你是正人君子,不想你卻當我是傻子。”
周彥華眼眸深處劃過一絲微光,我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看他走近一步,我便後退一步。見狀,他也不再移動,而是滿臉複雜之色地看着我。
他嘆息一聲,眉目疲倦地說了一句:“你暫且在家小住幾日,等我將炤兒的事解決之後,再來找你。這幾日,你什麼都不要想,更不要去想慶延。”
不等我說什麼,周彥華便再次邁起步伐,毫無留戀地開門走了出去。
我不知爲何又心痛了,空蕩蕩的心口彷彿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痛得流血。然而,這樣的結果是我期望見到的,我期望周彥華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此刻,他離開了,該是正合我意,卻不知爲何面對他這樣毫無留戀的離開,我又感受到了剜心的疼痛。
我猛然觸碰到手腕間的翡翠鐲子,沉了沉眼眸,思慮片刻,便快速地將腕間的鐲子取了下來,對着周彥華離去的背影喊了一聲:“周彥華!”
看到他頓住身形,我跨出門檻,將翡翠鐲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後又塞到他懷裡:“還給你。”
周彥華遲遲不願接過,低垂着眼簾,神色不明地看着我。我不想與他再糾纏,拖住他的一隻胳膊,將鐲子放入他的掌心便鬆了手,而周彥華似觸到了燙手山芋般,竟甩開了手臂,猛地向後退了幾步,鐲子應聲而落,聲音清晰可聞。
我低頭看去,那鐲子在我與他之間滾動了幾圈,竟向着樓梯處滾落。周彥華如夢初醒般,繞過我,徑直奔向樓道口,剛要彎腰拾起滾動的鐲子,那鐲子卻從他掌下滾過,穿過樓欄,摔到了樓下。
我能聽出翡翠破碎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趴在樓欄上向下張望,曾經透亮冰晶的翡翠鐲子竟摔成了零零散散的幾瓣。碎玉上的光芒依舊溫潤,卻顯得十分刺眼。
原本等候在堂屋內的三人聽聞動靜,紛紛跑到樓下觀看,周炤一眼便看見了地上的碎玉。她蹲下身皺眉盯着看了許久,忽然,擡頭恨恨地看着周彥華,厲聲指責道:“哥,這是孃的手鐲麼?你難道連手鐲也送了她?她不珍惜便罷了,憑什麼要摔碎孃的東西!孃的東西也是她這鄉野女子能觸碰的麼?”
周彥華彷彿癡呆了般,只是怔怔地盯着下面的碎玉發呆,面上死水一般的平靜。
我轉頭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悲痛自責,突然想要開口安慰安慰他。
當年,他將他母親生前唯一的遺物留給了我,我一直好好保管着,生怕磕着碰着了,並不敢常戴。只是,嫁給周彥華後,周彥華又親手爲我戴上了,我也因此戴在了手上。
方纔將手鐲還回去,我並未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對不……”
我剛想要道歉,周炤已滿臉怒色地站在了我面前,揚起手掌就給了我一記耳光。
我只覺左臉一陣火辣辣的痛,耳朵轟鳴,定睛再看去,她垂下的手再次揚起,我本能地向後躲了躲。周炤那張清麗的臉全是怒容,那眼神恨不能將我撥皮抽骨,我直直地注視着她,竟沒有再躲。
然而,她的那一記耳光遲遲沒有落下,卻是周彥華擋在了我與她之間,捉住她的手腕,聲音如寒潭般在我耳邊響起。
“我說過,你可以不認她是你大嫂,但要尊重她。先前你惡意羞辱她,如今又出手打她,眼中還有我這個大哥麼?”
周炤忿恨不已地道:“她將孃的手鐲摔碎了,我不過是替娘教訓教訓她,何錯之有?”
“炤兒。”周彥華嘆息一聲,“如今的你,蠻不講理,是非不分,娘可教過你罵人打人?還有,孃的手鐲是我送出去的,如今也是我不當心摔碎的,與美珠無關。”
頓了頓,周彥華讓開身子,對着周炤說道:“向美珠賠罪。”
我冷笑一聲:“我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