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勁鬆望着眼前的三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他的心裡有些驚恐,國安局找自己有什麼事情?把自己帶到這裡來卻什麼也不說,一個個冷着臉,這架勢挺嚇人的。
他想破頭也想不出來自己什麼時候就惹上國安了,他輕輕咳了一下,擠出一個笑臉:“我說,同志,你們把我帶到這來到底有什麼事嗎?我這還得去上班呢。”莫西瞪了他一眼:“老實呆着,沒問你話別出聲。”
聶勁鬆還想說什麼,但莫西那冰冷而凌厲的目光讓他不得不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地嚥了回去。莫西掏出煙,遞給兩個兄弟,三人一邊抽菸一邊閒聊着,直接無視掉了聶勁鬆。聶勁鬆的心裡充滿了苦澀,他想了很久,唯一的可能就是李一鳴的死,可自己雖然接手了白亞亞,但卻和李一鳴的死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們把自己帶到這裡來到底是想幹什麼?
舒逸艱難地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他的嗓子眼已經冒煙了,而腹中飢餓難耐,雖然在這樣的黑暗中他根本什麼也看不見,但他還是盯着那個瓷碗的位置。
這一碗稀飯送來到現在應該超過十二個小時了吧,舒逸很清楚自己的不吃不喝能夠達到的極限,他曾經經歷過這樣的訓練。他感覺自己有些虛弱了,他很想把這碗稀飯給喝掉,那樣他還能夠多撐些時間。不然以他現在這個樣子,估計再有一天就會虛弱到失去力氣。不是因爲飢餓,而是因爲脫水。
不過他沒有喝,一口都沒有喝,他怕只要喝一口他便會忍不住想要一口氣喝完,他在內心裡掙扎着,只要自己不動那碗稀飯,或許他們會懷疑自己已經暈倒了或者餓死了,只要這道鐵門打開,自己就勝利了
舒逸盡力讓自己不去思考,因爲思考一樣的會消耗許多的能量,他重新閉上了眼睛,什麼都不去想,甚至也不再去想那碗或許已經餿臭了的稀飯。人的生命其實很脆弱,哪怕如舒逸這樣的強人也同樣經不起飢與渴的考驗。沒有吃的他或許還能夠挺上個十天半個月,可是滴水不進,五天,最多五天他也會堅持不住的。
舒逸忍不住想,今天到底是第幾天了?黑暗的空間是恐怖的,恐怖在於時間的靜止。沒有時間的概念,在飢與渴的折磨中崩潰。舒逸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在夢中,他看到了一絲光亮,看到了沐七兒溫柔的笑臉,還有鎮南方、小惠、西門、葉清寒……
他的耳邊響起了沐七兒的話語:舒逸,挺住,你一定要挺住!舒逸堅持着又睜開了雙眼,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睡,他告訴自己不能就這樣睡着了,他對自己說,舒逸,這才第一天,堅持住啊!這當然不是第一天,他在催眠自己的意志,想用一個謊言來支撐自己。
其實今天才是第三天,舒逸是因爲是從昏迷的狀態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被關在這個完全黑暗的房間裡,沒了時間的概念才漸漸產生了錯覺,不然以他的體質再強撐一天應該是沒問題的,不過還好,他還是咬着牙挺了過來。
他在等一個機會,他在留意着那道鐵門的動靜,他相信在自己沒有崩潰之前,一定能夠逃出去的。
朱毅回到酒店後對張峻說道:“去把那個聶勁鬆給我帶過來。”
張峻親自把聶勁鬆帶到了朱毅的房間,朱毅望着聶勁鬆,淡淡地說道:“坐吧。”聶勁鬆坐在了朱毅的對面,他不敢和朱毅對視,因爲他覺得朱毅身上有着上位者的氣息,這種氣息壓得他喘不過氣。
朱毅輕聲問道:“你就是聶勁鬆?”聶勁鬆用力地點了點頭:“嗯,我就是聶勁鬆,你是?”張峻厲聲說道:“老實回答問題,別費話。”朱毅並沒有制止張峻,他只是用一種很冷漠的眼神望着聶勁鬆,那眼神給聶勁鬆的感覺就好象是自己是病入膏肓的病人,無藥可醫等死一般。
聶勁鬆的內心升起了濃濃的恐懼,他感覺到朱毅的目光很是不善,他開始不停地反思,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麼。
朱毅點了支菸然後問道:“說吧,和沈碧君什麼關係?”聶勁鬆聽罷朱毅的話,身子一振:“沒,沒關係。”朱毅冷笑道:“沒關係?沒關係她會送你那幅畫?你是不是覺得我看不出那幅畫的寓意啊?”聶勁鬆的額頭上冒出汗水,沈碧君的事情他多少聽說了一些,警方雖然就她是病故的,可傳聞卻說她是自殺的,具體爲什麼自殺警方沒有說。
聶勁鬆心想不是會他殺吧?難道他們懷疑我是殺害沈碧君的兇手?
朱毅望着他:“怎麼不說話了?”聶勁鬆擡起頭,不知所措地問道:“說什麼?”朱毅說道:“老實交代你和沈碧君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聶勁鬆知道估計不倒點東西出來,這一劫他算是躲不過了。他說道:“我和沈女士都是滬海市美術協會的,所以偶爾會有些接觸,不過私底下我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朱毅道:“那幅畫又是什麼意思?”聶勁鬆說道:“你們也知道,雖然我也是畫畫的,不過名氣上比起沈碧君卻又弱了許多,而她卻是個熱心的人,我向她若干次的請教關於繪畫方面的問題,她都很耐心地指導,她說她很喜歡有上進心的人。”
朱毅皺起了眉頭:“如果我沒記錯,你的年紀和沈碧君的年紀相若吧?”聶勁鬆說道:“那又如何,能者爲師嘛。”朱毅說道:“我相信她的死你也聽到一些吧。”聶勁鬆回答道:“我聽了很多種版本,但我不知道究竟哪一個版本纔是真的。”
“你也不必猜,我可以告訴你最真實的版本。”朱毅接下來便把沈碧君如何殺人又如何自殺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他只是把舒逸被逼玩遊戲的那一節給砍掉了。朱毅的眼睛一直緊緊地盯着聶勁鬆,他發現聶勁鬆的眼裡竟然隱隱有淚光。
朱毅說完之後便問道:“聶勁鬆,現在你該說出你們之間的關係了吧。”聶勁鬆說道:“我和沈女士之間沒有什麼不可告訴人的事情,就是普通的交往,美術愛好者之間的交往。”朱毅搖了搖頭:“如果你再不老實,那麼我就很懷疑你說謊的動機了,再或者我會想,你是不是與沈碧君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聶勁鬆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你別血口噴人!她的死與我無關,不關我的事情。”朱毅冷哼一聲:“看來我不拿出證據你還真的不會說實話,我問你,既然你說和她沒有什麼,那畫框裡的又是什麼?”
朱毅這個問題別說是聶勁鬆,就連張峻和沐七兒都吃了一驚,朱毅並沒有拆開畫框看過,他知道會知道畫框裡面有文章?當然,最震驚的當屬聶勁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竟然朱毅他們已經發現了畫框裡的秘密。他的臉都白了:“你們去過我家?”朱毅點了點頭:“我們上午到過你家,檢查過那幅畫了。”
聶勁鬆問道:“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發現的嗎?”朱毅白了他一眼:“你家裡所有的畫只有這一幅的畫框是加了玻璃面板和後蓋的,你不覺得它太與衆不同啊?”聶勁鬆說道:“可是沈碧君的畫很貴重,這樣也很正常啊!”
朱毅笑了:“對,真實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我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在我即將離開你家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牆上的另一幅畫,是王子明的畫,王子明可是華夏畫壇的泰山北斗,其作品的價值更是超過了沈碧君的,可卻並沒有得到如此的重視,這說明沈碧君那幅畫之所以貴重應該不是畫的本身。”
聶勁鬆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那幅王子明的畫是假的。”朱毅“哦”了一聲:“你的意思是那幅王子明的畫是假的?”聶勁鬆點了點頭。朱毅嘆了口氣:“可惜,這話如果你騙騙這些小年輕或許他們會相信,對於王子明的畫,或許我比你還熟悉,你知道嗎?王子明一年至少有三個月是在我那度過的,他很喜歡林城的空氣,每次來都住我家。”
朱毅說到這裡就打住了,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聶勁鬆。
聶勁鬆的額頭,鼻尖已經滿是汗水。
朱毅喝了口茶,蹺起二郎腿,雙手十指交叉,放在小腹上,右手的食指輕輕地打着拍子,閉上了眼睛。
沐七兒給朱毅續了水,張峻的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聶勁鬆。
聶勁鬆終於槓不住了,他咬了咬牙,望向朱毅:“如果我說了,你們能替我保密嗎?哦,不,是替碧君保密,我不希望因爲我,毀掉了她的名聲。畢竟她人已經不在了,就讓她安靜地走吧。”朱毅睜開了眼睛,輕輕地說道:“你只管說,至於最後是什麼個情況,我們會有分寸的。”
聶勁鬆點了點頭,輕輕地說道:“我和沈碧君是在一次筆會上認識的,大約是在四年前吧,她給人的感覺很冷豔,交往下來我才知道,原來她是因爲孩子的不幸而變成這樣的,因爲同是滬海市出去的,所以我便安慰了一下她,沒想到她竟然對我有了好感,之後我們就開始了一段地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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