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夷人追不上自己,吳中元跑的卻快,什麼叫做賊心虛,這就是,得趕緊離開犯罪現場,越快越好。
風馳電掣的飛掠了一陣兒,猛然想起好像把黎別給忘了,急停轉身,卻發現黎別出現於西面十里之外,正催動靈氣奮力追趕。
見黎別跟了上來,吳中元並未滯留等待,而是繼續往東飛掠,只是速度不似先前那麼快了,至少得讓黎別能夠看到他。
片刻之後,吳中元離開陸地來到水面上空,在此期間他一直握着油燈的燈芯,到得此處,他握不住了,燈芯一直沒有熄滅,掌心的溫度也一直在升高,已經開始燙手了。
無奈之下只能換手,換手的速度再怎麼快,也不可能做到無縫銜接,難免有光亮發出,這時候入海口附近仍然有少量夷人蹲守,吳中元沒有發現他們,他們卻看到了吳中元,確切的說是看到了油燈發出的紫色光亮,這東西發出的是紫光,辨識度太高了,一看就知道是什麼,眼見祖墳裡的長明燈被人偷走了,那還了得,紛紛抓起弓箭對天激射。
由於距離較遠,箭矢大多飛到中途就力竭跌落,只有一支拖帶着長長繩索的巨箭飛到了近處,吳中元橫移丈許,從容躲過,催動青龍甲疾飛向東。
到得海上,夷人就奈何他不得了,吳中元回頭再看,只見那些夷人射他不到,又開始衝黎別放箭,黎別凌空騰挪,盡數避過,衝他疾飛而來。
只這片刻工夫,燈芯又開始燙手了,只能再度換手,一換手燈芯重綻光亮,見此情形,吳中元叫苦不迭,本想俯衝入水,藉助海水澆滅燈芯,但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就被他自己否定了,油燈裡都是燈油,若是混進了海水,可別不堪使用了。
無奈之下只能催動青龍甲往北快速移動,幾度換手之後他發現了一個規律,移動的速度越快,換手時油燈所發出的光亮就越微弱,確定了這一點,便將青龍甲催到極限,所謂極限也只是他反應速度的極限,實則青龍甲還能更快。
速度一快,就無暇分神換手了,到最後乾脆不握燈芯了,全神貫注的提速飛掠,在極速狀態下燈芯發出的光亮非常微弱,幾乎不爲肉眼所見。
由於加速到了此前從未達到過的極速,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呼嘯的破風聲逐漸變成了低沉的龍吟,與此同時青龍甲的外圍出現了一道青色的龍形氣浪,自半空疾飛衝刺彷如青龍御風而行。
青龍甲出現這種異像,吳中元雖然意外卻也不是非常意外,意外是因爲他沒想到在穿戴了青龍甲之後,快速移動達到一定速度青龍甲的外圍會有龍形氣浪包裹,不感覺非常意外是因爲他學過物理,知道飛機在飛行時由亞音速提升到超音速都會出現音爆的現象,青龍甲所發出的龍吟之聲,其本質就是音爆的聲響,而龍形氣浪也是音爆所引起的氣流變化。
起初吳中元還擔心速度太快黎別跟不上來,轉念一想,算了,不等黎別了,先回石室,讓黎別自後面慢慢跑吧。
喜歡暴力駕駛的男人不一定是爺們,但喜歡溫柔駕駛的男人一定不是爺們,這種風馳電掣,瞬息千里的極速令吳中元心跳加快,腎上腺素激增,隨之而來的就是激動和興奮,人在興奮的時候膽子會變大,吳中元此時就是這般,實則當下的速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反應速度,但他仍在加速,加速,再加速。
激動是真,興奮是真,吳中元卻不曾失去理智,他知道自己此舉是在冒險,但他也知道自己的這種冒險並不是非常的危險,因爲這時候沒有高空低空的航空航線,飛的再快也不會撞上飛機,再者,速度越快,青龍甲發出的龍吟之聲也就越大,如果近在咫尺,這種聲音能直接將人震死,便是偶爾有飛禽自遠處經過,聽到這震人心魄的龍吟之聲也會早早的避開。
如果一直處於高度興奮狀態,人也會受不了,只持續了半個小時,也可能更短,吳中元就感覺疲憊了,逐漸減速,一直減到能夠清楚的看到下方山中的景物。
由於先前飛的太快,什麼時候跨海的都不知道,速度慢下來之後,燈芯又開始發出紫色的光芒,吳中元既好奇又驚訝,先前飛的那麼快都沒有將它吹滅,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來頭。
回到天池火山時還不到三更,吳中元也沒有自外面等黎別,卸去青龍甲抱着油燈先進了石室,他先前移動的太快,黎別已經被他遠遠的甩在了後面,天亮之前肯定回不來。
進入石室之後,吳中元將油燈放在了爐鼎前,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包袱裂了,急切檢視,發現包袱雖然裂了幾道口子,裡面的東西卻沒有遺落,也虧得他將這些鐵樹箭矢捆紮在了一起,若是散放的,在先前那種疾速飛掠的狀態下肯定早就掉光了。
油燈燃燒時有熱氣發出,不曾穿戴青龍甲,靠的太近便感覺炙熱難當,好在石室是熔鍊金屬的場所,各種冶金器皿都很齊全,短暫的觀察過後,吳中元起身找了個夾子,用夾子捏着燈芯往上抽拔。
燈芯有小指粗細,也不知道是原本就是紫色的還是受到了紫色油脂的浸泡,總之是紫色的,拔出少許,火苗兒瞬時變大。
見此情形,吳中元急忙停手,此前他曾在夷人的石樓檢視過大量龍筋,對蛇類生物的大筋也有了大致的瞭解,這盞油燈的燈芯與龍筋很是相似,很可能是真正的龍筋。
如果只是想要燈油,把燈芯拔出來扔掉就成,但現在他想連燈芯都保留下來,這就需要設法將燃燒的燈芯給滅掉。
短暫的沉吟過後,吳中元想到了一個辦法,起身搬了一口空水缸過來,將油燈放置其中,又取了小一號的銅板蓋子覆蓋其上,這時候的人已經開始用失蠟法來鑄造精密的金屬器物了,石室裡有備有大量蠟塊兒,取了蠟塊兒,用火熔化點滴各處,徹底密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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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神異的東西,也不可能脫離物質本身的固有規律,燃燒是需要消耗氧氣的,只要在真空的環境中,燈芯就會熄滅。
理論上是這樣,事實也是這樣,半柱香之後,油燈滅了,應該是滅了,因爲水缸缸體的溫度降了下來。
擔心死灰復燃,吳中元便沒有急於打開蓋子,又等了片刻,這才敲碎已經凝固的蠟封,緩慢的掀開了蓋子,沒有看到紫色光亮,說明油燈是真的滅了。
拿掉蓋子,將油燈自水缸裡抱出來,湊近打量,熄滅之後的燈芯末端有些發黑,用手碾揉,酥化破碎,但先前拔出來的那一部分卻很是堅韌,是不是大筋也很容易確認,有韌性和彈性就是。
確定了燈芯確是龍筋,吳中元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覆蓋燈口的那片白色金屬上,在初次迴歸之前他曾經惡補過冶金常識,通過肉眼觀察,這片白色金屬有些像鎳合金,鎳合金分爲很多種,最常見的就是鎳鋼合金,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不鏽鋼,這種金屬的最大特點就是抗氧化,用它來封存燈油可以最大限度的阻止氧化變質,不過這片金屬明顯不是單純的鎳鋼合金,其中應該還混雜了一些其他未知金屬。
這片金屬對吳中元的意義並不大,他關心的是充當燈芯的那條龍筋,在燃燒的過程中燈芯是會緩慢耗損的,筋其實就是韌帶,剝離之後會嚴重收縮,不同種類的動物韌帶收縮的程度也不一樣,他先前檢視的那些龍筋大部分長度多在七尺到九尺之間,常見的弓箭長度大約一米五,也就是將近五尺,弓和弓弦的正常比例是弓有多長,弓弦就得有多長。
燈芯已經涼了,直接上手拔,拔出少許,低頭看向手掌,手掌上殘留的油脂是白色的,這便說明龍筋本身是紫色的。
拔出兩尺之後,吳中元開始緊張了,龍筋貌似耗損的並不嚴重,有夠的可能,之所以緊張是因爲有希望,如果毫無希望,也就沒必要緊張了。
再拔,還有。
三尺。
四尺。
四尺之後,吳中元屏住呼吸,放慢了速度,他能感覺到盤繞在油燈裡的龍筋所剩無幾了,如果這時候沒了,那就太可惜了。
便是拔的再慢,龍筋末端還是出現了,由於龍筋此前是盤在油燈裡的,拔出來之後是彎曲狀態,他不確定龍筋夠不夠用,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如果夠也是剛剛夠,如果不夠也是隻差分毫。
判斷夠不夠最直觀的方法就是用備用弓身來進行比對,如果龍筋的長度能與弓身的長度相等或是超過弓身的長度,那就是夠,反之就是不夠。
外行可能會認爲弓身是直的,彎曲之後尺寸會有所縮小,故此弓弦可以略短於平直時的弓身,實則不然,因爲這其中還涉及到弓身兩端的纏繞捆綁,每一端都需要耗費兩到三圈兒。
比對的結果令吳中元出了一身冷汗,不是因爲不夠,而是因爲剛剛夠,半寸剩餘都沒有,險之又險。
尺寸是夠了,但堪不堪用也需要進行嘗試,取備用箭矢兩支,各卷一端,嘗試拉拽。
拉。
灌注靈氣,再拉。
用盡全力,繼續拉。
這一刻吳中元緊張非常,這盞長明燈被點燃多年,龍筋也被浸泡了多年,他很怕龍筋會斷掉,但他卻不得不用盡全力,不能自欺欺人,這時候不用盡全力拉拽,日後臨陣對敵就有崩斷的可能。
長達十幾秒的拉拽檢視之後,吳中元緩緩垂手,長出了一口氣。
堪用……